就在这时,文娘在外面说道:“夫人,宫里来人了。”
魏令宜奇怪,怎么这时候宫里来人了?好像是掐着时间来的。她到前院去,只见是宫里的一个女官。魏令宜见礼,那女官笑道:“我是蒹葭宫庄妃娘娘身边的人,沈姨娘从别院回来了吧?”
魏令宜怔怔地点了点头。
女官接着说道:“庄妃娘娘让沈姨娘明日进宫。”
“不知娘娘找沈姨娘何事?”魏令宜问到。
女官摇了摇头:“娘娘没有说。夫人让沈姨娘准备一下,明日自有宫里的人来接。”
这文大概还有三分之一不到,最晚下个月会完结。
写完这篇我会停写古言一段时间,开个现言,换换风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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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魏令宜回了后院,把女官的话告诉沈潆。庄妃不止邀请了沈潆,还邀请了沈蓉,说是想姐妹之间聚聚。
沈潆还没说话,王氏道:“庄妃娘娘本就是你的表姐,这次生产听说万分艰险,去探探她也好。你们家跟徐家的关系不好,这不是个重修旧好的机会么?再者,你刚进门,她就知道你回来了,说明已经派人盯着我们府门口多时了。”
这话乍听之下是为了沈潆着想,其实不过是想借着沈潆,与如今炙手可热的庄妃拉拉关系。这位皇长子的母亲,听说马上要升贵妃了,自然是京城里人人都想要巴结的。
沈潆倒不惧见徐蘅。以前她在长信宫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隔着太多的利益和算计,在她面前,徐蘅总是骄纵无礼,事事要与她比肩。现在想想,或许徐蘅就是做给别人看看的。宫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戴着面具活着。
她只是不想在宫里再碰到裴章。
不过以裴章去后宫的次数,大白天的,应该是见不到的。
关于此番调查她死因的缘由,陈氏那边还没回消息,或许进宫里可以听到些什么。
晚上沈潆沐浴完毕,坐在床边,易姑姑一般帮沈潆涂玫瑰露润肤,一边说:“姑娘明日进宫,紧张吗?”
沈潆在宫里住了几年,以前是厉王妃的时候,也三天两头的进宫,见惯不怪了,因此很淡定。倒是易姑姑明日要跟着沈潆进宫,她还没去过皇宫,自然万分紧张。
沈潆笑道:“没什么的,就是屋子和人多了点,又不会吃人。”
正在收拾东西的红菱听见了,回头说道:“姑娘说的好像自己去过皇宫似的。宫里规矩多,就算庄妃娘娘是您的表姐,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奴婢说,还是让大夫人陪着您去吧?”
绿萝坐在一旁吃花生,不以为然:“庄妃娘娘只请了姑娘,又没请大夫人。姑娘向来胆子大,又有主意,不会有事的。”
“庄妃娘娘忽然叫姑娘进宫,真的就是叙叙旧这么简单吗?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姑娘回来的时候。”红菱疑惑道。
这时易姑姑涂好了玫瑰露,沈潆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说道:“别乱猜了。明日进宫不就知道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这床算是久违了,躺在上面,莫名地有种安心的感觉。在大同的时候,虽然也是舒适的床榻,可在那儿,总会有种异乡人的感觉。她这个人其实很念旧,从前进宫,厉王府和自己的陪嫁基本都带了去。连那棵梅花树都舍不下。
一夜无梦到了天亮,沈潆起床,红菱和绿萝帮她梳妆。
她左右不见易姑姑,问了红菱一句。红菱说:“昨晚奴婢听动静,易姑姑怕是紧张得一整晚都没睡。这会儿正补觉呢。”
进宫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的确是件大事,对沈潆却是不痛不痒的。
出门的时候,魏令宜让春玉来交代了几句注意的事情。春玉对着沈潆倒比之前恭敬许多,说话一板一眼的,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完之后,就告退回去了。
宫里的马车在外面等着,看起来也不怎么起眼,只不过在车头的地方有个木牌,驾车的是宫内的内侍,点了人数后,就掀开帘子,扶他们上去。凡内命妇在后宫宴请宾客,为了避免身份尊贵的女眷在宫门盘查的麻烦,常有这样的马车从宫中到外头来接人。
沈潆如今不过是个妾室,谈不上什么身份尊贵,徐蘅用这样的马车来接人,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种门道是只有高阶的内命妇才知道的,沈潆装作不知,淡定地坐在马车里。易姑姑今日话也很少,忐忑不安,眼睛底下还有一团青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皇宫是他们既向往,又不敢想的地方。
马车沿着京城中的大道一路驶向恢弘的皇城。沈潆能感受到马车的速度逐渐减慢,然后内侍在外面说:“庄妃娘娘的客人。”
车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盔甲的禁卫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沈潆身上,稍稍一愣,便把帘子放下去了:“过去吧。”
马车停在通往六宫的甬道门前,从这里设了门槛,什么车马都过不去了。沈潆跟易姑姑下车,门边有个笑容可掬的女官迎上来:“给三姑娘请安。请跟奴婢走吧。”
甬道吹来的风,裹挟着六宫的脂粉气。朱红高墙,黄色的琉璃瓦,每隔十步就会有一个装水的铜缸。对于沈潆而言,这里的一切太熟悉,熟悉到每一下呼吸,似乎都能唤起记忆里的细枝末节。
蒹葭宫只有长信宫的一半大,也没有长信宫那样恢弘的摆饰。如果说长信宫像只傲视六宫的凤凰,蒹葭宫就像只孤芳自赏的孔雀。沈潆走上石阶,站在宫门外面,等着女官进去通报。
过了会儿,女官走出来说:“娘娘请三姑娘进去。”
沈潆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跨入殿中。徐蘅和沈蓉正在说话,徐蘅穿着锦绣宫装,长裙拖地,妆容精致,仍是记忆中那个模样。而沈蓉就比出嫁前憔悴得多了,虽然也精心打扮,但能看出来是在强颜欢笑。
徐蘅抬头,看见沈潆走过来,恍惚中有种错觉。好像是嘉惠后站在那里。
她之前从未关心过自己家有几个表妹,更不知她们姓甚名谁。直到有一天,皇上问她这个表妹的事情。她问了母亲才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妹竟然跟先皇后同名同姓!
虽然只是个巧合,寻常百姓并会不知道皇后的闺名,但她们这些在深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女人们,彼此之间算是熟悉的。陡然听到一个与嘉惠后同名,又引起皇帝兴趣的女子,徐蘅自然想见一见。
之前就听说这个表妹是个美人,只不过性子有些懦弱,又不爱出门,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所以不怎么起眼。可她跟了靖远侯以后,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得了宠又怀了孕,不可能是真的与世无争的性子。
“三妹妹来了。”徐蘅微笑起身。
此时的庄妃雍容华贵,平易近人,跟从前在沈潆面前判若两人。
沈潆行了礼:“见过庄妃娘娘。”
“自家姐妹,称呼别太见外,直接叫我表姐吧。”徐蘅说道,又让女官拿了绣凳过来,让沈潆坐下。
沈潆微微颔首,还是没有叫。客气是一回事,规矩是另一回事。皇宫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小皇子还很虚弱,在偏殿里由太医看着。徐蘅说他见不得风,就没有抱出来给两个人看。但沈潆和沈蓉还是分别送了见面礼。
到了小皇子喂奶的时间,徐蘅不放心,亲自去了偏殿。
沈蓉看到沈潆好像丰腴了些,容光焕发,竟似比之前在家里时还要鲜亮了,心里很酸,说道:“看来三妹妹在京郊的别院住的还不错。”
她只知道沈潆在靖远侯去西北的时候,被送到了京郊的别院里。外间猜测是这个妾室跟老夫人不睦,才被靖远侯送走。沈潆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是笑了笑:“二姐姐看起来倒是瘦了许多。看来阁老家的新妇,当得有些辛苦?”
沈蓉被她戳中痛处,气得脸色发白。她倒不是因为沈潆的三言两语而耿耿于怀,而是想到自己痛苦的婚姻,无处诉说。高子松跟她性情不合,成亲之后,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刚开始沈蓉因为高家的关系,还隐忍不敢言。后来她发现,高子松在京中有名的风月场有相好的女人,不止是他,连高子清都有。
她才知道这些所谓的清贵门庭,也不过是说着好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沈潆以为沈蓉还要回自己几句,没想到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多说。
过了会儿,徐蘅从偏殿回来,说道:“过往是母亲不懂事,还记着一些陈年往事,不肯跟外祖母和解,我已经说过她了。往后你们都常到宫里来坐一坐,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沈蓉赶紧说道:“表姐,我很早就想来拜访您了。可是听说您生产时伤了身子,不敢来打扰。”
沈蓉无意中问到了重点。
徐蘅叹了一声:“原本我这身子是没有问题的。也怪太医院和御药房大意了,竟然藏了个叛党的余孽在里头,给各宫的香料里头下药。幸好我平日不怎么用香,否则这次恐怕保不住皇子。”
“竟还有这种事?”沈蓉惊到。
沈潆听出来,是宫里的香有问题。那日她闻到宫中换了香,也没有在意。但高南锦可是用香的高手啊,她竟也没察觉异样么?沈潆扯了下嘴角。
“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混到宫里来,恐怕来头不简单。”沈潆说道。
徐蘅见她与沈蓉的关注点完全不同,难免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不过十几岁,没什么阅历,却异常地冷静。冷静到似乎很容易看透问题的本质。
“我只听到这么多。后宫不得干政,所以也没有多问。”徐蘅淡淡地说道。
如果是从前的沈潆,遇到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向裴章问清楚。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后宫不得干政就能撇清的。那个人既然可以向内宫中下药,那皇帝的饮食用药是否也被动了手脚?到底是何人指使他?还有没有同党?
只不过现在,她不会再关心了。
她以前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裴章喜欢徐蘅。这两个人,分明是貌合神离,哪里像是相爱的人互相关心的样子。果然被嫉妒蒙了心的女人,是没有头脑的。
徐蘅留沈潆和沈蓉用了午膳,然后就派人送她们出宫。往日沈蓉肯定逮着机会,要挖苦沈潆几句,今日却有些安静。沈潆侧头的时候,看见沈蓉的耳后有一道指痕。虽然用粉特意盖过了,但还是很明显。
女官送她们到门外,门外停着两辆马车。
沈蓉正要上自己的马车,沈潆忽然伸手挽着她的手臂:“二姐姐,好久不见了,不如我们坐一辆马车,正好聊聊吧?”
我只能说所有的剧情,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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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沈蓉被沈潆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身边的丫鬟小桃更是觉得脊背发凉。在家里的时候,三姑娘见了二姑娘,一向如同老鼠见了猫。哪怕后来受伤醒了,性情大变,也是跟自己姑娘争锋相对,几时这么亲近了?反常即有妖。
易姑姑也不懂自家姑娘要做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沈蓉下意识地要把沈潆推开,沈潆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怀着身孕,二姐姐若把我推开,我一不小心坐在地上,就不太好看了。”
沈蓉瞪大眼睛,身子僵住,不敢动。这可是靖远侯的头子,她有几个胆子敢让它出事?
沈潆回头对女官说:“麻烦姑姑,我们姐妹俩坐一辆马车回去就好了。”
女官点头,沈潆已经挽着沈蓉,亲亲热热地上了马车。
易姑姑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刚才在皇宫里,她不敢说话也不敢乱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错。眼下刚松了口气,看到沈潆上了别人的马车,如梦初醒,连忙跟了上去。
小小的马车里一下子挤了四个人,满满当当,连外面的马拉起来都有点吃力,速度明显不如来的时候快。
等出了皇宫,沈蓉才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潆看着她耳后:“高子松是不是打你了?”她没有称呼姐夫,而是直呼其名。以前像高子松这种角色,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睛。她现在的身份,本该谨小慎微点,但近来又被裴延宠得恢复了点旧时的脾气。
沈蓉大惊,手下意识地护在耳后:“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沈潆了然:“二姐姐别瞒我了,你耳后的是指痕。敢在高家打你的,除了高子松,也没旁人了吧?如果是你的那些个妯娌,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收拾回去。”
沈蓉怔怔地看着沈潆。她在高家受了委屈,回去哭诉,孙氏一边说她不争气,一边要她忍着,说万万不能得罪高家。她心里不服气,凭什么要她忍着?就因为高家有位阁老,她是高嫁,就要处处低人一等吗?她不服气。
此刻听到沈潆要帮她,不由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潆整理着自己的袖子,说道:“不为什么,因为我们都姓沈。欺负你跟欺负我没什么区别。”她是个护短的人,以前沈浵和沈光宗大凡受了欺负,就跑来找她,她再帮他们出头,导致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有点怕安国公府的人。她年少时也曾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了皇后才收敛了。
小桃见沈蓉还有顾虑,自己憋不住,对沈潆说道:“三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小桃!”沈蓉皱眉叫到。
“事到如今,姑娘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家里也没人帮得上忙,告诉三姑娘又怎么样?”小桃义愤填膺,“我们姑爷在歌月坊有相好的!当初他是因为庄妃娘娘和您入了靖远侯府才同意这门亲事。娶了我们姑娘以后,他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动不动就给姑娘脸色看。姑娘去找老爷和夫人要说法,他们一个不管,一个说姑娘为妻不贤,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总之整个高家,没有站在我们姑娘这边的!今日姑爷又要去歌月坊,姑娘拦着不让,他就动手了!”
沈蓉咬着嘴唇,边听泪水在眼角打转。从小到大,她都被孙氏宠纵,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之前她跑回家,母亲不过草草安慰她几句,都不让她留在家里过夜,又把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