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王爷也没让人家坐,陶兮记得对方和这个世子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倒了茶后便老老实实的候在一旁。
卫琛低头一笑, “也无什么大事,只是碰巧关于连城私盐一案想与王爷商议一番,刚好听说王爷也在,便自作主张过来求见了,若是打扰了王爷,下官立马告退。”
陶兮的脸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暗指什么。
萧臻只是随手端过一杯茶盏,神情未变,“你这套官腔倒是跟皇叔学了个七八分,本王也许久未曾与你对弈一番了,坐吧。”
隔间里有放着棋盘,陶兮将东西摆好后又老实的候在一旁,可听着楼下大堂的热闹声,终是忍不住低下头,看着男人低声道:“奴婢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
眼角一瞥,萧臻并未言语,任由女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子,率先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卫琛眼帘一抬,声音清润,“听闻王爷过几日要前往奉元,那红花教乱党还在作祟,王爷此番定要小心才行。”
淡淡一笑,萧臻并未言语,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没有任何波动。
出了隔间,陶兮立马就往楼下走,她才不愿意在里面干站着,谁知道他们这一下要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不能浪费了。
见人走了,易木只能让一个侍卫跟上去,万一待会这丫头片子出了事,他也没法和王爷交代。
楼下座无虚席,陶兮去外面街上逛了一圈,也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易木叫来的,她就当做对方不存在一样四处逛着。
现在有钱了,她极其奢侈的买了许多首饰,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玉佩,这些都可以抵现,随身携带要方便的多,以后万一逃跑的时候总不能带一大把银票在身上,还是这种小家伙带着方便。
等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她才回到客栈,二楼隔间的帘子是拉下的,可见里面的人还没有下完,陶兮就干脆让小二给她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叫了一桌点心。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臻王身边的那个丫鬟?”
听到随从的声音,正欲上二楼的男子忽然视线一顿,果不其然在大堂角落看到了个娇小的身影,她穿着一袭藕荷色撒花软烟罗裙,珠钗精细,丝毫看不出一个丫鬟的样子,倒比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更贵气。
男子眸光一暗,忽然望了眼二楼,一边负手朝角落走去,倒是掌柜的颇有些为难的叫了一声,“爷……”
这可是楼上那位爷的人呀!
说书人正在讲一个神话故事,陶兮听的津津有味,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一时间倒是自在很,能活一天是一天吧,指不定哪天就小命呜呼了。
“三哥不在?”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陶兮瞬间站起身,“王……公子,主子在楼上,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
陶兮低下头,跟着立马就要走人,可霎那间一个随从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只见殊王已经坐了下来,还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不知四公子何意?”她并未慌乱。
说书人刚好拍了下板,底下又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倒是有些嘈杂,殊王抿了口清茶,一口便喝出这是雨前龙井,一个小丫鬟倒是会享受,看来三哥待她极好。
“近日怎么不见玉竹?”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并未坐下,陶兮低着头恭声道:“玉竹姐姐自然是在府中,四公子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就要上去伺候主子了。”
年纪轻轻胆子倒是不小,殊王忽然一笑,“看到玉竹便替本王带句话,本王……甚是想她。”
脚步一顿,陶兮往后看了看,只觉得男子面上的淡笑有些刺眼,跟着还是迈步上了楼,而那两个随从也没有再拦她。
还以为对方也是想来收买自己,可陶兮万万没想到这个殊王还认识玉竹,而且关系匪浅一样,但她也没有听易木提起过这事。
回到二楼,易木依旧守在外面,陶兮深呼吸一口,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却见里面的棋局厮杀的格外激烈,不过下棋的人却还在风轻云淡的聊天。
“玩够了?”
神色微变,陶兮立马躬身给她们王爷添茶,故作淡定的道:“奴婢只是去周围看了一圈而已,绝对没有走多远。”
随手放下一枚棋子,萧臻并未看她,“你比本王还闲。”
小脸一红,陶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她在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做,免得还要落下偷听的名声。
“听闻皇上有意将赵丞相嫡女许配给王爷,可太后娘娘却又属意王将军家嫡女,想必王爷也挑的头疼了。”卫琛忽然笑道。
陶兮眨眨眼,不自觉看了眼对面的男子,但很快就低下了头,终于要来个王妃了吗,这样她们王爷肯定不会在盯着她了。
眼帘一抬,萧臻忽然端过茶盏抿了口,声音醇厚,“你这消息倒是比本王还灵通,你也还未娶亲,皇叔想必急坏了吧?”
隔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缓缓落下一子,卫琛神色未变,“大哥都未娶妻,父亲自然是不会管我的。”
萧臻看了他眼并未说话,就在这时,只见易木又走了进来,神色似乎有些严谨,“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又吐血了,您可要如今进宫一趟?”
闻言,陶兮眉头一跳,回想着老皇帝那副佝偻年迈的模样也就不稀奇了,不过宫里有那么多太医,想必应该不会出事吧?
顿了下,萧臻扔下手中的棋子,忽然起身拂了下衣袍,眉间微蹙,“看来这局只能改日再下了。”
“下官自然随时恭候。”卫琛起身拱手示意。
陶兮不知道底下的殊王走了没有,可当她跟着男人下楼时那个位置已经没了人,可见也是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不适,身为皇子自然得随时候在一旁才行,不然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个什么意外。
上了马车,陶兮忽然看着男人道:“奴婢不如先行回府?”
她可不敢进宫。
正闭眸假寐的人忽然眼帘一抬,目光如炬的将女子拉入怀里,大手牢牢按着她腰,低下头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陶兮:“……”
苍天可鉴!她谁也没有看呀!
“奴婢……不懂王爷何意?”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她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马车正快速行驶在街道上,萧臻眉间一皱,面上透着不悦,“那可要本王教教你?”
上次在府里,她对卫琛也格外殷勤,不想做他的侍妾,难道是想跟了别的男人不成?
男人气场太强势,陶兮不自觉揪紧了衣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这位爷生气了,只是低着头轻声道:“奴婢……的眼中一直都只有王爷,何来其他东西。”
第34章 危机【二更】
瞥了眼支支吾吾的人, 萧臻忽然捏起她下颌,目光如炬, “是吗?”
根本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陶兮咬咬牙, 忽然倾身靠在男人怀里, 声音轻细, “王爷对奴婢的好,奴婢一直都铭记于心,是万万不敢相忘的。”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萧臻眉间一松,大手捏了捏那颊肉, 倒并没有其他动作, 只是闭着眼继续假寐,不知是否在想宫里的事。
皇帝吐血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陶兮也不敢打扰她们王爷想事情, 倒是乖巧的任由对方搂在怀里,无聊的打着瞌睡,脑袋一下又一下磕在对方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马车突然一停,外面跟着响起易木的声音,“王爷,宫门口到了。”
陶兮瞬间惊醒过来,赶紧随着男人一同下了马车,霎那间, 偌大辉煌的南宫门瞬间映入眼帘,高高的红墙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一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神情肃穆的立在那,让人望而生畏。
陶兮刚想说她能不能不进去,可见他们王爷已经走在了前面,一时间也就只能跟上去,心里一边安慰自己,就当长长见识了,毕竟这可是皇宫。
宫里是不准任何马车进入,无论是谁都得徒步,放眼望去,那琼楼高殿辉煌大气,一座一座像是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御林军们也一队队巡过,森严的氛围根本让人不敢放松。
一路走过众多宫殿,待到乾清宫时外面已经候了许多大臣,哪怕他们皇上时常身子都不好,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谁知道哪天皇上没挺过去,那可就不是件小事了。
“微臣见过王爷。”一众大臣看到来人立马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萧臻径直走在前面,神色严谨。
门口的御林军看到来人也都不敢阻拦,走至殿门口时,男人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神情紧绷的小姑娘,不禁伸手摸摸她脑袋,声音醇厚,“去侧殿等着即可。”
慢慢抬起头,陶兮只能点了点小脑袋,然后目送着对方进了大殿,然后御林军瞬间就把门合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外面都是大臣,陶兮也不想一直在这站着,便干脆把视线投向易木,后者皱皱眉,还是无奈的领着她往侧殿走。
倒是那些大臣们看着她背影纷纷议论起来,“这难不成是王爷新纳的侍妾?”
“哪有侍妾梳少女发髻的,我听闻臻王最近身边跟了个丫鬟,颇为宠信,看这模样怕是离侍妾不远了。”
“可是坊间不是传闻……”
说到这,众人又噤声不止,看那衣裳料子,比起一般世家女也毫不相让,哪有丫鬟是这般样子的,再说刚刚王爷看起来对这小丫鬟还挺亲昵的,分明就是随身带了个小美人在身边,若是像坊间传闻那般王爷有特殊癖好,那这小丫鬟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这,定是那些人以讹传讹。
内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寝殿深处不时传来人声,等萧臻一进去,一个御医恰好就要出去,看到他立马屈身行礼,“臣叩见王爷。”
望了眼寝殿深处,男人跟着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眉间一皱,“父皇如何?”
话落,御医神色带着点苦楚,跟着又回头环视一圈,接着才凑过去悄声道:“微臣不敢相瞒,以皇上如今的身子,情况怕是不乐观,纵然强行用药提气,但那也只会过度消耗元气,对皇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像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萧臻神情一冷,“你是指父皇用过此药。”
太医低着头连忙解释起来,“这几年皇上龙体早就有碍,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下官们也曾劝解过,但皇上根本不听,微臣们实在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男人眸光一冷。
“王爷恕罪!”太医吓的立马跪倒在地,额前满是汗珠,皇上不爱惜自己的龙体,他们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呀。
寝殿里依旧充斥着人声,等萧臻进去时里面的声音才逐渐停下,只见龙床周围站了不少人,都是成年的皇子们,还有一些太医。
“三哥。”众皇子立马点头示意。
龙床前的皇后也回过头来,眉眼柔和“你父皇刚刚还在念着你,你就来了,定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才对。”
“母后。”萧臻微微颔首。
听到声音,龙床上的人咳嗽了几声,一边想要坐起来,“朕都说无碍,这些年不也都过来了,就是那群太医小题大做,皇后你竟也听信他们的一派胡言。”
“皇上!”皇后秀眉一皱,可还是扶着对方靠坐起来,“您的龙体关乎着整个江山社稷,就算不为自己想,您也该为天下黎明百姓想想啊。”
“母后所言极是,父皇还是听太医的话仔细调养龙体才是,朝政之事不是还有几位皇叔跟三哥吗?”殊王忽然道。
话落,殿内顿时静了下来,皇后看了眼说话的殊王,但并未出声,而是一边吹着药碗,小心翼翼的给龙床上的人喂药。
“儿臣过几日虽要离开京城,但朝中还有皇叔与四弟,想必父皇也无需担忧,一切还得以龙体为先。”萧臻正声道。
“咳咳——”
老皇帝摆摆手,似乎不想再喝药,目光渐渐落在一众面露关切的儿子身上,唯有萧臻神色平静,不过这也是他最欣赏自己这个儿子的地方,那些关心的脸,他看的实在是够多了,至于是不是真心……他也不想再去看透。
“都下去吧,朕和臻儿有话要说。”
话落,众人虽然神色未变,但都是顿了下,跟着才齐声告退,皇后也放下药碗转身告退,唯有殊王袖中的五指紧了紧,面上依旧一片平静。
——
侧殿之中并无其他人,陶兮便坐在那打量着殿内摆设,都说宫里的东西不一样,她也发现这些材质和外面是不同的,就连花瓶上的纹路也是从未见过的样式,不像宫外,大多都是一个样。
“你不要乱走,我出去看看。”易木嘱咐了他一句就要离开。
“诶!”陶兮叫都没把人叫住。
一时间,整个侧殿只剩下她一人,不知为何,陶兮总觉得不安全,皇宫给她的印象着实不好,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再看外面那一群人,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关心他们皇上的,无非就是来走个过场,毕竟皇帝若真的快不行了,都会事先流出风声,那外面来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
可就在这时,殿外忽然进来一个小宫女,待看到她后,立马过来道:“陶兮是吧?惠妃娘娘要见你,快随我走一趟。”
眼神微变,陶兮刚要说什么,却见对方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也就只能咽下要拖延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
可这一刻也更验证了她的想法,宫里的人当真是可怕,这眼线到处都是,她才来没多久,惠妃居然就知道了,很显然对方就是想找她麻烦,她这一去绝对凶多吉少。
“姐姐,可否容我与易大人说一声,免得待会他又要以为我乱跑了。”陶兮笑着推过去一个二十两的玉镯。
后者愣了下,又几不可见的收进袖中,跟着眉头一皱,“快点,若是让娘娘久等了,你我九条命也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一定很快的。”陶兮笑着立马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