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不走,楚宴没好气道:“还不滚,真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苏皖不是不想走,而是腿软的不行,那一晚的经历,纵然没有太多清晰的记忆,她也打心眼里感到害怕,怕他真做什么,她不由颤着嗓音道:“我、我腿软。”真不是故意不走。
她声音小小的,可怜兮兮的,哪还有以往强装镇定的模样,楚宴心中的恼火散了大半,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连身上的燥热都散去不少。
他似笑非笑扬了一下唇,拦腰将她抱起了起来,“苏皖,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说来也奇怪,他刚刚明明那么吓人,此刻身上的气息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点危险的感觉都没有了,苏皖不由掀开眼皮偷瞄了他一眼。
她被他抱在怀里,抬眼时,恰好瞧到他完美的面部轮廓和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他正垂眸看着她,好似在等她回答。
苏皖的脸不由又烧了起来,她狼狈地别看了视线,心中也满满的羞耻,她竟然被他抱了起来,苏皖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你放我下来。”
“不是腿软?”
苏皖声音小小的,溢满了羞愧,“现在好像不软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宴真觉得这女人是故意的,对上她澄清干净的目光时,他心中却明白,换成谁都能故意为之,唯有她不会。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他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在她跟前乱晃,她竟丝毫不心动。
不过此刻他已经将她抱入了内室,自然不可能再将她放下来,楚宴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她看着高挑,实则重量很轻,小腰也盈盈不足一握。楚宴都疑惑,她的骨头都跑去了哪儿,抱着怎么就这么轻?
苏皖退掉鞋子,飞快钻到了被子里。
她心中溢满了羞耻,不懂她之前为何要怕,竟然腿软的走不动路,若是被人知晓了,见她私下竟这么怂,肯定连三岁的孩子都笑话她吧?
苏皖甚至觉得她一世英名都在今晚毁于一旦了,这让她莫名有些不敢面对楚宴。上了床后,她就钻到了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楚宴好笑极了,本想逗弄她两句,又怕她羞恼之下,搬回奉水苑,得不偿失,他只是啧了一声,“快睡。”
说完,他便又给她拉下了帷幔,自己又沐浴去了,沐浴过后,他也没回来,苏皖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不知道,他昨晚究竟在哪儿睡的,不过醒来后,见他不在,她多少觉得自在了些。
苏皖起来后,便又看了看画册,看了快一个时辰,苏宝才跑来奉水苑,没多久楚宴也下了早朝,回到了凌霄堂。
见他神情与往常一样,有那么一瞬间,苏皖都有些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不然以他一贯的脾性,肯定会笑话她几句吧?
谁料他却根本没有笑话她的意思,不管怎样,苏皖都觉得自在了几分,她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他若笑话她,她就直接搬回奉水苑,反正到时也有现成的理由。
用过早膳,楚宴又离开了凌霄堂,一直到中午才回来,他午饭都没吃,直接睡觉去了,苏皖一看,便清楚他昨晚肯定又失眠了。
她有些看不下去画册,干脆将端芯唤到了跟前,吩咐了她几句,具体让她寻什么香料,怕她忘记,苏皖还列了一个方子。
端芯在她身旁跟了许久,自然知晓她擅长制香,猜到她肯定是想制香了,便道:“王妃放心吧,奴婢一定尽快将东西备好。”
苏皖点了下头,让她下去了。
知道楚宴在睡觉,整个凌霄堂都安静极了,丫鬟们连在院子里扫地都不敢,凌霄堂内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苏皖本想喊他起来吃点午饭再让他睡,福义却冲她摇了摇头。
猜到他可能是没胃口,苏皖也没再管他,午饭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她干脆抱着画册,去了奉水苑,打算在奉水苑看。
苏皖在奉水苑待了一下午,晚饭也是待在奉水苑用的,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同苏妍一道用饭了,苏妍很是高兴,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吃饭时还一直在为苏皖夹菜,苏皖莫名有些心酸。
苏妍年龄不小了,有楚宴在,跟他们一起吃饭多少有些不合适,苏皖心中打定了主意,以后每隔几日,就要陪妍妍一起用一次饭。
怕楚宴醒后,会等她和苏宝一起用晚膳,她还派丫鬟去凌霄堂说了一声。
苏皖回到凌霄堂时,正是暮色四合时分,凌霄堂还是极其安静,苏皖走进来后,只看到福义在东厢房外坐着打盹,瞧到她,他精神一震,连忙行了个礼。
苏皖道:“王爷还没醒?”
福义只是点头,没敢开口说话,显然是怕吵醒楚宴,苏皖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吩咐道:“你去让丫鬟传膳吧,以清淡为主。”
说着便入了寝室。
福义中午时已经拦了她一次,此刻自然不敢再拦,干脆随她去了。
室内光线极暗,苏皖拉开帷幔后,便伸手晃了晃他的身体,“王爷,起来吃点东西吧,天都要黑了。”
早在她进入院子里时,楚宴便已经醒了,此刻却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动,苏皖又忍不住晃了一下,“王爷,起来了,你午饭都没用,晚饭总得吃点才行。”
她声音很温柔,大概是哄惯了苏宝,放软声音时,竟说不出的甜美,一时间犹如潺潺溪水扫过巨石,落入耳中,也只觉得舒服极了,楚宴不由揉了一下耳朵。
苏皖瞧到他的动作时,才松口气,她还真怕喊不醒他,“王爷,快起来吧。”
楚宴却道:“再说两句好听的。”
苏皖微微一怔,什么再说两句好听的?
第75章 挨打
见她呆呆的,楚宴伸手揪了一下她的头发,便翻身坐了起来,他一身雪白色里衣,起身时,衣襟往下滑了一下,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
苏皖不由移开了目光,她低垂着眼睫的模样,无比的温顺,望着她白皙的侧脸,楚宴身上的困倦之意消散了大半,他伸了个懒腰赤着脚下了床。
想到他手指总是很凉,苏皖不由道:“王爷,天都已经冷了,你不要总是赤着脚了,不然会整日手脚冰凉。”
楚宴深邃的眼眸中带了点笑意,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愈发漆黑了几分,神情也有些戏谑,“你怎么知道我手脚冰凉?偷偷摸了?”
谁偷偷摸他了?见他不领情,苏皖也不再多言,楚宴又扯了一下她耳边的长发,“我体质如此,不必担心。”
苏皖伸手扯回了她的长发,她才没担心,她索性不再管他,反正身体是他的,自己不爱惜还指望旁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念叨不成?苏皖便继续看自己的名册去了。
眨眼便到了荣安侯府老夫人生辰礼的前一日,晚上楚宴回来时,还让人带回来几套首饰。
楚宴道:“回来时,恰好路过首饰坊,想到你明个要去参加宴会,便让人随便买了几套,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口吻随意,神情也极为慵懒,一副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感觉。苏皖便也没太在意,她打开瞧了瞧。
这些首饰足足八套,不仅有精美华贵的,还有简单大方的,皆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
苏皖乍一瞧到那套红宝石首饰,便微微怔了一下,这套首饰,是她手下一个能人设计的,她自然认得,除了样品,整个京城也不过只有一套,卖得就是精巧的设计和独一无二的噱头,价格都开出了天价,不提前预定,根本不可能被人买到。
他这句随便买的自然有水分,不提这套,其他几套也需要不少银子,苏皖不由看了他好几眼,男人斜靠在藤椅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姿态慵懒,神情轻松,唇边也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想到他一贯的矜贵讲究,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给她买首饰想必也是提前吩咐了下去,要的最贵的,苏皖才不再多想。
按照她之前的脾气,她肯定会问一下,一共花了多少银子,然后再将钱还给他,可是考虑到他的性格,苏皖却没提给钱的事,毕竟她都答应要试着与他处处,做对真夫妻了,若是太计较金钱,他必然会不高兴。
苏皖也没戳破他,笑着道了谢,“让王爷费心了。”
楚宴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瞧她喜欢,唇角却微微扬了一下。
苏皖收起首饰,走到了他跟前,道:“太医说等手臂发黑后,一天要上两次药才行,我来给王爷上药吧。”
楚宴却道:“不用,一会儿让福义上,你不必管了,继续看你的名册去,不是明天就得去祝寿?”
他的刀伤已经差不多愈合了,早上她给他上药时,周围的红色也已经逐渐转黑了,等彻底变黑后,瞧着更像是污泥,楚宴自己瞅着都觉得脏,自然不想让她看。
苏皖不明白他的心理活动,便道:“上药不过一会儿功夫,不耽误事的,还是我来吧,对了,太医还让人送来了压制味道的药,也需要一并涂一下。”
颜色发黑后,就会散发出一股腥味,像是肉要腐烂了,只是想到这个,楚宴的神情就有些一言难尽,又想让人去天牢里,折腾一下安王了,最终也没让她帮忙。
第二天,苏皖早早便起来了,这是她头一次在众人眼前亮相,打扮的自然不能太素净,不然有失王妃的身份,但是也不好太张扬,苏皖便认真挑选了一下衣服。
最后上身是浅蓝色窄袖对襟上衣,下身是白色百蝶穿花云缎裙,瞧着既不是太华贵,也不算太朴素,首饰她选了一套楚宴送的,头上斜插的是宝蓝点翠珠钗,耳上戴的也是配套的蓝宝石耳坠。
她肌肤莹白剔透,带红宝石耳坠,其实最漂亮,但是苏皖又怕红色太过艳压群芳,毕竟是祝寿去了,荣安侯府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苏皖不想太抢风头,才选了这套蓝色首饰。
尽管不是最耀眼的装扮,楚宴瞧到时,眼中依然闪过一抹惊艳,她平日在家时,头上戴的永远是羊脂白玉簪,耳上戴的也极其朴素,此刻略微一装扮,就美得让人难以回神。
苏皖正在涂口脂,根本没察觉到楚宴的目光,等她收拾妥当时,楚宴已经移开了目光,他今日也是一身浅蓝色直襟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祥云锦带,容颜俊美,气度出众。
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像一对神仙眷侣。
楚宴道:“走吧,正好我也要出门,能顺便捎你一程。”
苏皖便点下头,苏宝正趴在书案上写大字,楚宴寝室的这张书案,已经快成他的了,他时不时就要在这儿写一下夫子布置的作业。
苏宝已经知道娘亲今日要出门的事,小家伙很听话,一点都没有闹腾,苏皖路过他身旁跟他告别时,他还扬着小脑袋道:“我会乖乖的,娘亲回来时,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苏皖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好,给你带。”
她答应的干脆,苏宝不由笑弯了眉眼,“也给姨母带。”
这还用他说,苏皖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觉得小家伙虽然偶尔会淘气,乖巧起来时,当真是让人一颗心都要化了,若非涂了口脂,她都想再亲亲他的小脸蛋了。
楚宴在一旁看得有些不爽,不晓得这母子俩怎么这么墨迹,天天见面,不过分开一会儿,怎么就难舍难分的?也没见她对自己这样。
“还走不走?”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爽,苏皖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便朝他走了过去,苏宝则冲楚宴扮了个鬼脸。
楚宴把他淘气的举止视为了挑衅,走过去将小家伙拎到怀里,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苏宝哇哇叫了起来,“呜呜呜好疼,爹爹打我!娘亲救我!”
楚宴这一下拍得并不重,他这鬼哭狼嚎的模样多数是装的,苏皖不由有些好笑,不过见小家伙装的这么卖力,她也不好戳破,便对楚宴道:“王爷不是等急了,快放下他吧。”
楚宴又拍了他一下,这才放下他,苏宝被放下来后,又冲他做了个鬼脸,“爹爹坏!凶完娘亲,又欺负我,坏坏坏!”
喊完,不等楚宴动手抓他,他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见楚宴黑着脸,苏皖不由想笑,她忍了半晌,才没有笑出声。
楚宴并未真生气,见她还敢笑,才横了她一眼,“看你教的好儿子,连爹爹都敢骂,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苏皖忍着笑道:“小宝年龄还小,王爷不要跟他一般计较,等我回来会好好教训他的。”
她明眸皓齿,唇角微微上扬时,模样说不出的甜美,乌黑的眼眸也透着一股清澈,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少女时期的她,干净无邪,青春又肆意。
楚宴啧了一声,“真跟他一般计较,他早挨几次了。”
丫鬟们隐隐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见苏宝如此嚣张,王爷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大事化小的模样,青烟眼眸不由滑过一抹深思,他竟如此喜欢孩子?
此刻苏皖与楚宴已经走出了院子,两人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媚明艳,站在一起时,说不出的登对。
府里有几个貌美的丫鬟,是被当做通房送来的,哪怕楚宴没有动过她们一根手指头,依然有好几个心思浮动过,盼着可以得到景王的青睐。
此刻见了苏皖,一个个都不由认清了现实。
她名声再不好,也不是她们这些丫鬟可以取代的,没有苏皖时,王爷对她们都没有旁的心思,有了她,更不可能多看她们一眼了。
佳禾不由看了青烟一眼。
她们几个丫鬟,姿容最好的就是青烟了,不止模样好,性格也沉稳,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以前她觉得青烟是最有望被景王看中的。
可是如今瞧到真正的大家闺秀,她才觉得青烟的一举一动,有些过于刻意,终究是流于表面,不像苏皖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哪怕什么都不做,从骨子里也能散发出一股魅力来。
苏皖并不清楚丫鬟们的小心思,下了马车后,她便带着玉灵去了荣安侯府,门口有专门迎客的丫鬟,认出景王府的马车后,忙有丫鬟迎了上去。
苏皖下马车时,掀起了帘子,丫鬟隐隐扫到了景王的身影,见他竟亲自送她过来,她不动声色地记在了心上,面对苏皖时,愈发恭敬了几分。
苏皖与玉灵便被她带着入了侯府。
侯府面积虽不如景王府大,布局同样很精巧,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风景同样很美。很快他们便走到了老夫人所住的皓枫堂。
苏皖进去后,便瞧到了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她脸上带着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前带着一个宝蓝色缀明珠抹额,瞧着和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