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为夫点面子,嗯?”
他离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全洒在了她耳朵上,苏皖一张脸越发滚烫了起来,又瞪了他一下,却没再挣扎。
楚宴唇边露出一抹笑,随后便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男人一身白衣,他身姿挺拔,温润如玉,正是魏贞垣。
瞧到他眼底的黯然,楚宴勾了下唇,拉着苏皖朝深处走去,苏宝本来由苏皖牵着,这会儿也想让爹爹牵着,便挣开苏皖的手,跑到了楚宴另一侧。
楚宴捏了捏他的小爪子,见小家伙脸上挂着餍足的笑,眼底也多了分笑,他原本最讨厌外出,现在却觉得一家人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等他们离开后,李音就恨其不争地点了点赵依琼的鼻子,小声道:“你呀,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七舅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见他一面,你竟然都不懂得好好把握机会。”
赵依琼神色略微有些无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往他跟前凑,何况他又已经成了亲,音音若是为我好,以后就不要提起此事了,也千万不要再为了我得罪景王妃,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以景王的脾气,未必不会拿你开刀。”
说到后面,她神色再郑重不过,清楚她说的是实话,李音抿了下唇,她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才道:“你真的能放下他?”
赵依琼从未奢望过得到楚宴,就算没有苏皖,她与景王也是天与地的差别,她也就有个不错的身世,相貌才情哪一样都不算太出挑,怎么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赵依琼认真道:“我只是单纯地仰慕他而已,从未生出过旁的心思,何况家人已经要给我相看人家了,音音就当是为了我,以后都不要再提此事了好不好?”
李音咬唇瞪了她半晌,她与赵依琼关系极好,也喜欢她的善良体贴,在她心中赵依琼纵然不是最美的,一颗心却极为干净,她足以配得上任何男子。
可惜,发现她仰慕楚宴时,苏皖和楚宴已经成了亲,不然她早想法帮帮她了,在李音看来,声名狼藉的苏皖自然没法跟赵依琼相提并论,她名声差成这样,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被休了。
所以她才希望她抓住机会,见她态度坚定,李音只好应了下来,“我答应你就是。”
另一边,苏皖等人已经进入了丛林中。
苏宝眼尖的瞄到一只灰色的野兔,连忙挣开楚宴的手,朝身后的侍卫跑了去,侍卫将手中的折叠弓弩递给了他,这弓弩重量很轻,苏宝也可以使用。
来的前一晚,楚宴已经教给了他如何使用,这会儿瞧到猎物,小家伙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可惜拿到弓弩后,却发现野兔已经跑掉了。
苏宝顿时有些郁闷,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楚宴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准头都还没练好,有什么可失望的?就算它还在,你也射不中。”
说着便又指导起他来,让他瞄准树干再练习几次,父子俩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苏皖不由失笑摇头,对赵冉桐道:“看来今日夺冠是无望了。”
顾令寒看了楚宴一眼,也不再指望他了,打算拎着弓箭独自去深处,走之前他将赵冉桐拜托给了苏皖。
赵冉桐神情有些郁闷,顾及到周围有不少侍卫,她将顾令寒扯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怎么一副托孤的架势?你要去哪儿?才头一天就想抛开我?难道还真要见你的好表妹去?”
她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吃醋,而是出发头一天,顾令寒的表妹张欣去了镇国公府,特意给顾令寒说了一下,她也要去狩猎的事,还想让他好好指导指导她。
说这话时,她甚至没有避开赵冉桐,就是想告诉她,她也喜欢顾令寒,若非他们成亲时,她年龄还小,哪轮得到她嫁给表哥?
张欣是真心喜欢顾令寒,喜欢到不惜做贵妾的地步,这才明里暗里的给赵冉桐下战书。
赵冉桐本就是个受不得激的,这才跟了过来。
顾令寒蹙了一下眉,神色有些不愉,见她郁闷地小脸皱成一团,才淡淡解释了一句,“不是想夺冠?”
赵冉桐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狩猎时想拔得头筹,有两种方法,一是靠猎物多取胜,还有一种是靠猎物的难得程度,前年狩猎时,赵冉桐的哥哥就因为猎到一只白虎,拔了头筹。
顾令寒分明是有意深入丛林,越往里走,动物越多,却也越危险,虽然之前还有些讨厌他,才刚刚瞧他顺眼些,赵冉桐依然不希望他出事。
她连忙摇头,“我不想夺冠了,你随便猎点就行,就在附近猎,不许走远了。”
怕他误会什么,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连忙解释道:“我才不是怕你遇到危险,就是突然觉得拿第一也没什么意思,你不要误会啊。”
见她好似在等着他回答,顾令寒才点了下头。
赵冉桐这才放心,她五官清丽,笑起来时两个小酒窝也露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格外甜美。
很快她就收了笑,奶凶奶凶的,“那你就在这儿猎吧,不许走远了,更不许去见你表妹,不然。”
说完,她扬了一下拳头。然后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身就找苏皖去了,背影格外洒脱。
顾令寒目光深邃,等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收回目光。
见她走了过来,苏皖才笑着打趣了一句,“什么悄悄话不能直接说,还将人扯到一旁?难道我们听不得?”
分明是瞧她嘴上说着嫌弃顾令寒,实则在乎他,才有意逗她几句。
赵冉桐揉了揉鼻尖,眼神有些躲闪,“你管我,刚刚景王还不是凑到你耳旁说了一句什么?就许你们夫妻说悄悄话,不许我跟他说么?”
苏皖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来了,就猎点东西吧,总不好空手而归。”
赵冉桐点头,两人便四处转悠了一圈,楚宴指点了苏宝几句,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见她们没有走远也没再管。
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发现附近没有顾令寒的身影后,赵冉桐便蹙了下眉,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他是去了深处,还是被什么人支走了。
毕竟两人沟通实在太少,她其实很不了解他,苏皖怕她担心,干脆让两个侍卫去深处寻了一下,楚宴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没那么弱。”
顾令寒的身手,在整个京城都是出类拔萃的,听楚宴这么说,赵冉桐才不再担心,他虽然瞧着玩世不恭,身上却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天色快暗下来时,顾令寒才回来。
苏皖派去的那两个侍卫,也一并回来了,还帮他抬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熊瞎子,他自己则扛着一只花豹,花豹还睁着眼睛,瞧着极为骇人。
苏宝心中有些发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苏皖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赵冉桐则连忙走到了顾令寒身旁,见他身上虽沾了不少血,并没有受伤才松口气。
因花豹极为难猎,他们队不出意外得了赏赐。
发现赵冉桐脸上没多少喜色,顾令寒才蹙了下眉。
苏皖与赵冉桐算是一同长大的,自然了解她的性子,清楚她必然是在郁闷“他的不听话”,不由有些好笑。
他们夫妻间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就没管。
活动了一下午,她也累了,吃了点侍卫烤好的肉,便与楚宴带着苏宝回了行宫。路上苏皖瞧到个熟悉的身影。
瞧到苏皖,魏珍涵愣了一下,才朝他们走了过来。比起五年前,她退去了婴儿肥,个头也长高了些,虽然是魏贞垣的妹妹,她的相貌却跟他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魏贞垣的五官是捡着父母的优点长得,那她则恰恰相反,尽管妆容很精致,她的相貌也只能勉强跟秀气沾边。
苏皖微微眯了下眼睛,她与魏珍涵虽是嫡亲的表姐妹,关系却并不好,魏珍涵只比她小了两岁,见苏皖样样拔尖,还那么得长辈的喜爱,她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小时候她就觉得苏皖抢走了她的家人,不管是哥哥还是爹爹抑或娘亲,都更疼苏皖,一个个的还总是让她向苏皖学习。
听多了这种话,就算本来不讨厌苏皖,她也排斥得很,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听到苏皖的名字她就头疼。
苏皖离开宁远侯府时,她由衷松口气,只觉得压在身上的巨石总算被人移走了,哪怕最后知道娘亲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她也实在无法同情苏皖。
见哥哥始终惦记着她,为了她还迟迟不娶,她心中多少有些怨言,若非身旁还跟着妯娌,她肯定掉头就走了,才不要跟她寒暄。
魏珍涵的嫂嫂率先笑着跟楚宴和苏皖打了招呼,魏珍涵也跟着问了好,她态度依然跟之前一样,不冷不热的,并没有因为苏皖成了景王妃就巴结她,倒是跟她那个娘完全不一样。
苏皖掩住了眼中的情绪,神色同样极淡。
楚宴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才仔细瞧了魏珍涵几眼,他认识的女人实在有限,自然没瞧出这是哪个府上的姑娘,等人走远了才问了一句,“关系不好?”
苏皖不想多说,笑道:“王爷不是累了?还有闲心八卦么?”
楚宴啧了一声,也懒得再多问。苏宝乌黑的大眼眨了眨,神情有些懵懂,他不认识刚刚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娘亲是否跟她不对付,清楚问了她也不会说,苏宝没再纠结。
他伸手拉了拉楚宴的衣袖,仰着小脸道:“爹爹抱我。”
楚宴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脸上满是嫌弃,“这就累了?”
嫌弃归嫌弃,却还是将他抱了起来。
苏宝乖乖搂住了他的脖颈,乖巧地靠在了他怀里。男人身材高大,明明满脸暴躁,抱起他的动作却并不粗鲁,为了让苏宝舒服些,甚至还调整了一下抱姿。
望着这样的他,苏皖糟糕的心情散去了大半,心中莫名觉得暖暖的。
一缕发丝跑到了前面,其中一根头发还掉了下来,落在了脖颈上,楚宴有些痒,明明可以单手抱着苏宝,他却没有动,而是对苏皖扬了一下下巴,“帮帮忙。”
苏皖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
只见他抬了一下下巴,薄唇里吐出一个字,“痒。”
他皮肤很白,头发又很黑,发丝在脖颈上格外显眼,苏皖一眼就瞧到了,考虑到他抱着苏宝,确实不方便,她便朝他走近了一步。
楚宴则停了下来,苏皖又看了一眼那根头发,才伸手去取,她手指捏了两下才捏起细细的发丝,柔软的指腹恰好滑过他的喉结。
楚宴眼眸沉得有些深,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
见苏皖已经移开了,他低声道:“还有一根。”
苏皖凑过来仔细瞧了瞧,因离得近,楚宴一低头便吻到了她的额头,苏皖不由睁大了眼,楚宴并未离开,又略微俯身在她柔软的唇上吻了一下。
瞧到她脸红的模样,他舔了下唇,俊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美,“很甜。”
苏宝瞬间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间偷偷看着两人,不由笑弯了眉眼。
第86章 被勾搭
见苏宝虽捂着眼睛,却从指缝中偷瞄着他们,苏皖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
她羞恼地瞪了楚宴好几眼,私下亲她也就算了,现在竟在路上这样,还当着苏宝的面。
苏皖头顶都快要冒烟了,只觉得这男人,真是、真是不成体统!
她一双凤眼似含着水光,说不出的动人,楚宴勾了下唇,低声笑道:“看什么?还想让我亲一下?”
余光扫到不远处又来了人,苏皖脸颊烫得厉害,这下连瞪他都不敢了,唯恐他再发疯。
楚宴舔了下唇,神色还有些遗憾。
见他们不亲了,苏宝才挪开捂着眼睛的小手。
小家伙眼底眉梢全是笑,见爹爹心情也很好,他趴在楚宴耳旁小声嘀咕道:“姨母说等你们亲亲后我就有小妹妹了,爹爹怎么不亲两下呀?我想要两个小妹妹。”
说完苏宝又笑了起来,尽管只有一个,总比没有强。惊喜来得太突然,苏宝高兴得小脑袋都有些发晕。
他就要当哥哥了么?原来当哥哥竟是这种感觉,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飘了起来。
碍于母亲好像不太喜欢小妹妹,他才压低了声音,却不知苏皖依然可以听到,见妍妍竟什么都跟他说,苏皖抿了下唇,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楚宴却嫌不够似的,拍了一下苏宝的小屁股,懒洋洋道:“只亲一下可亲不来妹妹。”
苏宝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失望,“那要怎么来?”
见楚宴竟真要回答,苏皖也顾不得羞恼了,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还不忘瞪了他一眼,瞪完他又瞪苏宝。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大人的事无需你操心。”
苏宝愈发有些失望,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得不行。
见不远处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苏皖才连忙松开手。
她掌心柔软,指尖微微有些泛凉,手掌移开后,唇上却好似留着她的余温,楚宴啧了一声,神色依然懒散。
这次遇到的是刑部侍郎周德和的家眷。
他们是从另一条路上回来的,也是打算回住处,瞧到楚宴和苏皖后就过来打了声招呼,简单寒暄两句才告别。
没多久苏皖他们就回到了住处。
佳禾连忙迎了上来,她已经烧好了热水,恭敬地请了安,就问了一下他们还要不要用晚膳,若是用就现在去做。
苏皖他们已经吃了烤肉,自然不饿,见楚宴没有理她的意思,便道:“给我们煮点绿豆汤就行,你想吃什么再自己做吧,侍卫跟在后面,给你带了烤肉,你可以少弄点。”
佳禾自然感激,连忙谢了恩,越接触她越觉得这位景王妃不仅没什么架子,还很会收买人心。
等她退下后,苏皖就带着苏宝沐浴去了。行宫内住房紧张,他们又带着护卫,晚上苏宝便随着他们一起睡的。
小家伙这才高兴起来,尽管跑一下午早就累了,他精神还是很亢奋,苏皖拍着他的背哄了哄,苏宝才乖乖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却还是没睡着。
苏皖便给他唱起了小曲,她声音空灵,随便哼个曲子都悦耳极了。这是楚宴头一次听她唱歌,心中竟也一片宁静,思绪越来越远。
等苏皖停下时,才发现父子俩竟然都睡着了。
苏宝睡着不奇怪,以往她唱曲哄他时,小家伙用不了多久就能睡着,但是她却没料到,楚宴竟也睡着了,是太累了?还是她唱的曲子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