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穿二代——麻辣香橙
时间:2019-10-29 09:56:08

  “哎,我记住了,谢谢秀玲姐了。”江满真心道谢。
  走的时候,肖秀玲硬把没拆开的那盒饼干硬塞回袋子里,叫江谷雨拎着。
  “不许再给我了,再给我不高兴了。”肖秀玲笑着说,“杨杨要跟小弟弟小妹妹分着吃,你这么大月份了,自己好歹注意点营养。”
  江满从肖秀玲家回来,看着中午时分了,小孩子们都放学了,就回家又拿了一盒饼干,加上肖秀玲给回来的,配了两盒,再去肖四叔家。
  肖四叔家就在老姚家前一排,四叔四婶去干活还没回来,大蛋二蛋放了学,兄弟俩正忙着烧火做饭。肖四婶老说没闺女,倒把这兄弟俩训练得都能洗衣做饭。
  江满当面跟两个少年道了谢,把两盒饼干送给他们吃。两个半大孩子也知道这东西金贵费钱,怎么也不肯要,江满就硬给留下了。
  姐们俩慢慢散步回到姚家,井淘完了,姚老头蹲在树荫下抽着老烟袋,姚老太站在旁边,也不知叽里咕噜正在说什么,看见江满和江谷雨回来,眼皮翻了翻,不甘不愿地把嘴闭上了。
  江满便带着江谷雨昂然走过。
  又是姚大嫂和姚二嫂做饭,走到厨房门口便闻到一股呛人的辣椒味儿,江满呛得咳嗽了两声,赶紧回自己屋里。
  午饭仍旧让江谷雨去端过来吃,辣椒炒茄子,掺了玉米粉和白面的槐花饼,大约玉米粉不够黏糊,槐花和玉米粉黏不到一起,才少加了一点白面进去,有一股洋槐花的清香味。本来是节省粮食的农家饭,江满吃着倒挺新鲜。
  下午等姚老太他们都出去干活了,江满便又给自己加了顿餐。中午槐花饼吃得挺饱,她就叫江谷雨给她烧个菜汤喝。院子里现成的菜地,江谷雨就摘了个嫩番瓜,切成丝给她烧汤。
  “姐,这老太婆可太欺负人了。”江谷雨气呼呼地从厨房出来。
  “怎么了”
  “都跟她说了,她明知道你要做饭,一滴油都不留,全锁到柜子里去了。还有鸡蛋,早晨我捡了五个鸡蛋,家里十几只鸡,上午一准还有下的,我寻思番瓜汤放个鸡蛋好吃,去鸡窝里一看,一个都没有,肯定是她都拿去藏起来了。”
  “就这呀,瞧你气的。”江满笑道,“不就是厨房那个小木柜吗。”她去厨房伸头看看,就这么个老旧的木头柜子,要不是大着肚子,她一脚就能踹开。
  “你去找块砖头,砸开。”江满说,“就这种小锁头,往锁鼻子上使劲砸一下就开了。”
  “姐,真砸呀”江谷雨犹豫了一下,“砸坏了可就不能用了。”
  “尽管砸,这家里也有我一份,她凭啥不让我用”江满说,“她先惹我,我现在就是要闹得他们不得安生,叫他们主动跟我分家,不分家我这日子也太别扭了。”
  小小的铜锁,江谷雨两砖头就砸开了,把柜子里的油罐子抱出来。
  物资紧缺的年代,农村家里吃油分为两种,一种“油钩子”,就是用一根铁条,把一头折弯,头头砸平一点,放油时往菜里“钩”,每次一滴,保准不担心放多了。另一种“油撇子”,就相当于把油钩子的扁头换成一个扁平的小铁勺,铜钱那么大。油撇子要去五金店买,要富足人家才用得起。
  老姚家用的当然是油钩子,江谷雨便多多钩了几滴放进汤里。
  江满看着那钩子表示心累。不过好像听说过孕妇吃油吃盐不宜多,也就懒得理会。
  晚上收工回来,姚大嫂一进厨房就吓了一跳,赶紧喊姚老太,并表示不是她干的。其实不用说,姚老太也明知谁干的,立刻就炸了,对着江满的门口跳脚咒骂:“糟践人的东西,这日子不过了,这日子是不是不想过了……”
  “我看这日子也没法过了。”江满冷冷地一拉门,对上姚老太,“我就问问,这个家有没有我的份我一年到头是不是也干活挣工分了,生产队是不是也给我分粮食、分油了你明知道我刚出院,得好好吃饭,你把东西都锁起来啥意思推进井里没淹死我,想饿死我是吧”
  “我割了腿肚子肉给你吃行不行遭瘟玩意儿,败家货,你这是要给我当祖宗啊……”
  “少来倒打一耙。你自己去问问村里男女老少,谁还不知道你怎么虐待我的哪个不知道你恶婆婆的名头”
  刚吵上,大门一响,肖四婶推门进来了:“呦,这是咋地了”
  肖四婶胳膊下夹着个布包进来,看了看姚老太,却转向江满笑道:“他三嫂,不是我说你,你大着个肚子,怎么又跟你婆婆吵架可别闪着自己。就你这个婆婆,十里八村谁还不知道呀,你几张嘴能吵过她”
  “你这说的啥话”姚老太瞪眼,“我当婆婆咋地了你向着谁呢,别忘了你自己也两个儿子,三年五年还不得当婆婆。”
  “瞧见没我说一句,她有八句话挤兑我。”肖四婶指着姚老太,笑嘻嘻对江满说。
  “你少来搅和,你知道她干了啥吗”姚老太气得直拍巴掌,“她砸了我的柜子偷东西吃,败家东西,谁家禁得起她这么折腾呀。”
  “我说老嫂子,你这说的啥话”肖四婶惊讶地睁大眼,“咱是社会主义,儿媳妇还带饿饭的别说还怀着孩子呢。”不等姚老太开口,肖四婶挥挥手,“行了行了,我都听见了,你婆媳俩也别吵了,我可瞧见老队长往这边来了。”
  江满气不过,又堵了一句:“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叫偷这个家还有没有我的份了”
  姚老太:“你听听,你听听,她是不是想分家啊呸,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江满瞥见姚大嫂和姚二嫂在厨房伸头出来看,便扶着肚子慢悠悠说道,“我为啥想分家我这眼看就要生了,生孩子带孩子,几年也脱不开工夫,干不了活,分家对我有啥好处”
  姚大嫂和姚二嫂一缩头,进去了。
  姚老太:“啊呸!你这是指望我养闲人呢。不管分不分家,村里哪个女人不是背着孩子下田,哪个像你一样,怀个孩子就想不干活的”
  江满:“你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啊,我大难没死刚出院,没分家你凭啥把东西锁起来,饭都不许我吃”
  肖四婶在旁边一拍手:“哎哟老嫂子,饿死老娘,不吃种粮,别说社会主义,旧社会也不能不让怀孕的儿媳妇吃饭呀。”
  这肖四婶也是个妙人儿,笑嘻嘻几句话,把姚老太气得七窍生烟,她却没事人似的,笑嘻嘻拉着江满进屋了。
  “四婶子,让你看笑话了。”
  “嗐,这话说的。你婆婆那么磋磨你,村里好多人看着都不忿呢。”
  肖四婶把胳膊下边夹着的东西拿出来,头巾包着的,打开来居然是一盒饼干,江满中午送过去的。
  肖四婶拉开抽屉,把饼干往里边一塞:“你这丫头,我也不跟你多话了,我寻思着,两盒饼干我都给你送回来,你又得跟我争让,我留一盒给大蛋二蛋吃,行了吧这盒留给你吃,看看你瘦的。”
  说着叹口气:“哎,你这丫头也是客气,不该我挑事儿,就算我家大蛋二蛋救了你,那也该是你婆婆上门道谢,人家救了她儿媳妇,她但凡还喘一口人气儿,不该上门说句话的让你出了院自己去道谢,你还买饼干,她可真不在乎那张老脸。他三嫂,左邻右舍你少跟我见外,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容江满多说,起身就风风火火走了。
  肖四婶前脚走,后脚队长叔还真的来了,来了就蹲在院子里,跟姚老头抽烟袋说话。
  队长叔说话声音不高,可也没刻意压低,江满在窗口侧耳听着,队长叔好像在敲打姚老头,说逼死儿媳妇跳井的名声就够难听了,结果现在村里开始议论纷纷,卫生院好多人亲眼见证的,说江满不是自己跳井,是姑嫂拌嘴,被姚香香推下去的。
  队长叔说,老姚头你作为一家之主,这把年纪了,凡事也该有点数。
  “别管有意无意,你那小闺女都成啥人了可了不得了。”队长叔磕磕烟袋锅,“这事要是真坐实了,姚家村出了个劳改犯,别说你们一大家子,就是咱全村人脸上都不好看。你就算不顾念儿媳妇,你好歹也想想读大学的志华,那影响得多坏呀。我可听说了,读了大学报到了的,都上了几个月课了,还有因为政审退回来的,咱村里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你们家可别自己把志华给坑了。真要闹出人命,你以为他那个大学还上得成”</p>
 
 
第14章 造反
  队长叔这番话明显是非常震慑。
  这之后,姚家人老实了好一阵子,跟江满还算相安无事,就连姚老太和姚香香,都没敢再怎么蹦跶。
  只除了姚老太整天吊着个脸,姚香香则动不动翻白眼,可每每江满眼梢一挑,姚香香也就只能跺跺脚走开了。江满每次看见她那张憋屈扭曲的脸,还挺想笑的。
  江谷雨在姚家陪了江满五天,江满自己觉着身体没啥不妥,马上就是麦收大忙时节了,她离预产期也还有一个多月呢,就让江谷雨先回家。
  江谷雨临走时不放心,就说经常会来看看。
  “我收了工晚上来,不耽误干活。姐,你衣服啥的也别洗,隔一两天我就来一回,顺手就帮你洗了。”
  “不行,你一个姑娘,也敢晚上走黑路,十几里路呢,瞧把你能耐的。”江满没好气地告诫她,“可不许啊,太危险了。你要是不放心,隔三差五来看看也行,白天来。衣服我自己能洗,反正夏天的单衣过过水就行了。你放心,除了伺候我自己,别的活我手都不打算伸,也没啥劳动我的。”
  这年代的衣服都是棉麻的,想要化纤料子都没有,油那么金贵,根本也不会有油污,泡一泡揉两下就行了。棉麻料子容易起皱,洗完了连拧都不用拧,直接抻开了晾绳子上。
  其实每个人就那两件换身衣服,不洗就没得穿,江满每天早晨起来,也不伸手做饭,把自己衣服丢到水盆里洗出来,晾好了,只管自己洗漱,就等着吃现成的。
  姚家当然不会考虑她吃饭,瓜菜杂粮,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别人上工了她再给自己加餐。
  姚老太起先还试图通过“舆论压力”让她下田干活,跟村里一堆婆婆妈妈们控诉江满不干活不上工,整天在家躲清闲。奈何她差点逼死怀孕儿媳妇的名声太差,也没人理她,指不定还趁机奚落她几句。
  麦收季是农村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天气也乍热起来。生产队天不亮就敲钟,男女老少都拿起镰刀下田,就连上学的孩子们也放了麦收假,跟着下田捡麦穗、打零活。江满则借着“养胎”坦然留在家里。
  原主的身子是干惯了农活的,这年代农村人,孕妇挺着大肚子下田是很正常的事,江满不行。让她火辣辣的天气下田割麦子
  对不起,干不了。
  在江满生活的一百多年后,人们的生育意愿持续低迷,生育率持续走低,人口老龄化严重,加之环境因素对人类繁殖能力的不良影响,想要健康顺利生个孩子哪那么容易呀。
  因此生育就成了关系人类未来的头等大事。国家为了鼓励生育,可谓想尽了办法,孕妇简直就是全社会关注保护的超级熊猫。
  现在江满穿到这儿一看,嗬,孩子遍地跑,孕妇像根草,还真是没法适应。
  当然也不是所有孕妇都这样,疼媳妇的人家也是有的,可起码原主这个孕妇,妥妥的就是根狗尾巴草。
  江满的日子保持不变。早中晚三顿,就跟着姚家人吃,肯定吃不好的,玉米饼子小咸菜,所以上午和下午,她就给自己加一顿餐。
  她自己做。原主会做饭,家务能力很好,孤儿出身的江满穿来之前,生存能力自不用说,也会做饭,自己做自己吃,完全没问题。
  家里也没别的吃,她基本都是烧汤。满院子蔬菜,丝瓜番瓜、茄子豆角什么的,她就随手摘一把菜,烧一碗汤,去鸡窝捡几个新鲜的鸡蛋,可能还带着母鸡体温,打两个荷包蛋进去。
  就是一直不见胖,让江满每每看着自己麻秆似的细胳膊担忧。
  两周后她又去产检了一回,让江谷雨借了生产队的驴车去的。产检情况良好,李医生说,孕晚期要多吃点蛋白质和猪肝,植物油也要尽量多吃,现有条件吃油压根就不担心过量。植物油补充维生素e,避免胎儿发育异常。
  于是江满按照李医生说的,产检完就去食品站买了一小块豆腐,估摸着她自己一顿能吃完的,拿回去做了一顿烧豆腐。既然医生说要吃植物油,当地农村吃的是花生油,再放油时,江满索性就不用那个油钩子,用小汤勺。
  吃肉困难。村里没得卖,只有镇上食品站卖肉,到镇上十几里路,她又没法去。江满本来是无肉不欢的,一段日子下来,馋得她看见圈里的猪都想咬两口。
  江谷雨每隔三五天,就一大早跑来看看,再紧赶着回去干活,这样只扣一个工分。于是江满就给她五块钱,叫她每次来,就从镇上给她带点肉来,猪肝也行,也不要多,半斤就行,多了她也吃不完,天热又不能放。再隔一两次给她带点饼干点心之类的。
  好歹加强营养,争取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吃肉少,江满就把眼睛盯上了姚老太的几只老母鸡。可是想想,还是决定别吃了,杀鸡取卵不太聪明,留下那些母鸡,先保证她吃鸡蛋吧。
  隔三五天这一顿肉,江满也不叫人知道,十四口人,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吃
  江谷雨早上送来,她就等到姚家人都下田干活了,自己上午加餐做了吃,豆角肉丝汤,茄子炒肉,青菜猪肝汤,按着自己的饭量做,做好了一顿就吃光。
  为了吃肉,江满也是蛮拼的。
  两个嫂子见她加餐,怕也是有微词的。偶尔得空跟她闲聊几句,姚大嫂说:“他三婶,你怀孩子吃得好,生下来一准很胖。”
  “怕也不一定,你看我这样皮包骨头。”江满说,“我这不是托了大嫂二嫂你们的福吗,咱家大家大口的,有你们照顾我,我才能不干活,才能多吃一口。”
  姚大嫂一肚子意见,私下里就跟自家男人发牢骚,说她这不是拖累人吗,不干活还得吃好的,又没分家,吃的用的可都是公中的。
  有一回,姚香香没去上工,留在了家里,江谷雨恰巧那天来了。
  其实原本姚香香很少出工,老来女家中老小,姚老太哪舍得使唤啊,她就没干过几天活。可现在江满每天留在家里,一大家子都有微词,却只能憋着没法说出来。且不说江满抓着姚香香的把柄,队长叔告诫过之后,姚老头再三压制过家里人,怎么也得先忍让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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