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成婚——一只小白鹭
时间:2019-10-30 08:23:15

  相比林殊颜有些招人侧目的打扮,平时总把自己折腾成一只开屏孔雀的于晨居然意外地保守起来,大卷毛给拉直盘起,鸭舌帽加套头卫衣,牛仔裤加一双白色球鞋,还假意地戴上了黑框眼镜,在林殊颜旁边完全没有存在感,放在人群中就像是水入大海。
  林殊颜眼角猛地抽抽了一下,死拽着于晨不肯去进酒店大门:“你你你你……你到底把我带来这里是安的什么心?我又不认识这新郎新娘,我对吃霸王餐也没啥兴趣,难不成这酒店里还有特殊服务,你要送我去羊入虎口?”
  于晨听着她的话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搐:“什么特殊服务羊入虎口的,你还真高估了自己的资本!给我进去!进去——”
  于晨压了压帽檐,拖着林殊颜,混在人群中进了大堂。
  林殊颜一眼相中大堂中的一根柱子,一个踉跄地扑出去,宁死不屈得抱住,大叫道:“救命啊!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有人拐卖良家妇女了!救命啊!救命啊!”
  路过的宾客纷纷驻足看热闹,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于晨脸上再挂不住,凑到林殊颜耳边说道:“那个修车的钱,你还要吗?”
  林殊颜停住了叫嚷,直勾勾地看着她。
  于晨清了清嗓子,朝着周围的吃瓜群众摆摆手,示意人离开。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林殊颜可怜巴巴地问道,差点没挤出一滴眼泪来。
  “抢人。”
  “抢……谁?”
  于晨瞥了一眼酒店外:“新郎。”
  “新郎!?”林殊颜叫出声来。
  于晨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给我小声点!”
  林殊颜觉得自己脸色估计都发青了,这辈子她虽然在与老母夜叉和小母夜叉的双重斗争中长大,也养成了厚皮厚脸的强大技能,但对于在婚礼上抢新郎的这种危险系数和丢脸指数极高的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
  ——也根本不想拥有这种经验啊!
  “我……我为什么……要……要抢新郎啊?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这种奇特的爱好?你回国来……就……就是为了演这一出啊?”林殊颜几乎要朝于晨跪下了。
  “还想不想我替你出一半的钱?你要知道修好那车大概需要……那么多位数的钱。”于晨指头比出了六。
  好贵,贵得没天理。
  又被于晨点中死穴,林殊颜欲哭无泪:“那……那是真的要抢人吗?我……我要怎么抢啊?”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一群人围绕着新郎新娘浩浩荡荡地从酒店门外走进了大堂。
  新娘洁白婚纱曳地,面若桃花,光彩动人,而新郎西装笔挺,风采绰约,器宇不凡,怎么看都是一对十分登对的靠谱新人。
  而现在满场都是新郎新娘的人,这时候去搞个破坏,恐怕真会被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看着新郎新娘步入宴会厅,于晨一拍林殊颜的后背,林殊颜一脚没踏稳,忍不住朝前冲出几步,回头怒吼一声:“打死我了你就自己去抢人吧!”
  “如此精心打扮了一番,现在就到你上场了!吸引全场瞩目!你这辈子也没几次这种机会!”于晨嘿嘿笑,盯住林殊颜的小腹,“别收腹了!放气!把肚子给我鼓起来!”
  “啊?”林殊颜听着于晨的话,泄了一口气。
  “很好,现在你就冲进去,直接冲到新郎跟前,就说你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林殊颜:“……”
  我勒个去!
  还真是未婚先孕的戏码啊!
  而且还是未婚先孕且惨遭男人抛弃,还厚着脸皮到男人婚礼现场抢婚的八点钟黄金档狗血剧的戏码!
  人生要不要那么刺激啊!
  林殊颜认准了另一根柱子,正准备再次上演抱柱而死的片花,于晨早已眼疾手快地一跃跳到她跟前,费了吃奶的力气将她往宴会厅里推。
  “我不去!你的钱我也不要了!六位数就六位数吧,我大不了三年不吃不喝还去打四份工!”
  “事到临头,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你这是逼良为娼!”
  “我这是扶贫救困!”于晨满头大汗,“只要你找我说的做,那人修车不管要花多少钱,我全都替你付了,还包你一年的生活费!”
  林殊颜一怔:“真的?”
  “姐姐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是的是的,你就是的!
  林殊颜还是几分犹豫中,守在宴会厅门外的服务员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就已客客气气地将大门打开,而新郎深情款款的念白随即流入了她耳中:“……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巴黎的落叶,伦敦的日出,乌斯怀亚的灯塔,雷克雅未克的极光,都成了我人生的过眼云烟,都及不上你半分的美。我愿以下半生为给你的赌注,赌你与我能一生快乐,一世幸福,也请你给我怀抱、给我安稳、给我家庭、给我子女,让世间的一切,都共同见证我俩的爱情……”
  林殊颜差点要陶醉了。
  但拽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似乎松了一下,她回头,看到压低的鸭舌帽下,于晨的眼眶竟然有一些红。
  林殊颜没见过巴黎的落叶、伦敦的日出、乌斯怀亚的灯塔和雷克雅未克的极光,却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小母夜叉展现出她柔弱无助的一面。
  这个新郎,难道就是她在巴黎时有且仅有过的那个男朋友?
  想来她那段日子莫名地消失,又找各种借口不让自己去巴黎,恐怕正是被这个新郎伤透了心。也难怪她不惜千里迢迢地坐着国际航班跨越东西半球跑了回来,大约也是情思未解化作绕指柔了吧?
  一股豪气瞬间冲上了林殊颜的脑门,她咬紧嘴唇,垂眸凝神,对于晨认真地说道:“为了你,我就算搭上这张老脸也会给你讨一个说法,这婚,我抢定了!”
 
 
第4章 我怀孕了
  大话说到这里,林胆小如鼠殊颜还是在踏进宴会厅的一瞬间犯了怵。她这辈子没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何况是当众抢新郎这种挨千刀的事,简直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边界上试探,要是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儿,从小到大也就不必活在小母夜叉的淫威之下翻不了身了。
  但事实证明,小母夜叉的淫威真的太强大,林殊颜刚回退了半步,就立马被她的眼神给直杀回去。
  要不,先进去探探情况得了,实在不行就临阵脱逃。
  反正她林殊颜也不是没有临阵脱逃过,抢新郎的经验虽然没有,但临阵脱逃的经验却是妥妥的。
  比如她见到学长和女生在一起亲昵聊天的那一次,她手中其实还攥着手机,想要第一个输入他的名字。
  可怜了还没见光就已经死得硬邦邦的初恋。
  想到这里,林殊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鬼使神差地步入了宴会厅。
  婚礼现场,乐队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新娘身着洁白婚纱曳地,面若桃花,光彩动人,挽住了她父亲的手,缓缓走上了红毯。
  红毯那头,新郎西装笔挺,风采绰约,器宇不凡,正面带微笑地望着新娘走近自己。
  宾客中有未婚的少女攥紧了双手,发出了艳羡的惊叹声,在场宾客也无一不啧啧称赞,毕竟这两人怎么看都十分登对,毕竟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
  当然,除了悄悄摸摸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沿着墙壁溜入会场的林殊颜。
  好你的新郎,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对着别的女人深情款款的,知不知道小母夜叉因为你都红了眼睛。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她哭呢!
  ……通常都只有她看着我哭的份儿!
  现场气氛被乐队烘托得全是红粉色爱心泡泡,连久经沙场的司仪被现场气氛感染,眼中都盈了一点点泪光,压制住激动,程式性地说道:“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台下新郎的母亲拉住自己老公:“儿子他……终于……终于……”
  新郎父亲抑制不住高兴,但佯作不屑地哼了一下:“还算是他识相,要是再不结婚,老子一定打得他半身不遂!”
  林殊颜鬼鬼祟祟中携带了耳聪目明,从主桌旁挪过时,听到新郎爸爸这话,突然顿了一下,细高跟绊在紧贴墙角的一根线上,差点就“啊”了出来,还好一个端着喜酒的伴娘随手扶了她一把。
  她还没来得及说句感谢,就听到这位伴娘转头忿忿对另一位伴娘低声说道:“秋秋这样嫁给聂景杰我真的替她不值,聂景杰这人名声都烂透了的,你说秋秋她家人图什么!”
  “图什么?还不是图聂家财大气粗,秋秋爸妈公司需要聂家扶持,聂家又需要把聂景杰这烫手山芋给包装得宜室宜家高大上一些,你说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另一个伴娘继续忿忿,“真是可怜了我家秋秋,跟聂景杰认识都不到两个月,本来这时候她应该是在……”
  林殊颜本来满脑子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觉得自己在这里摸索如何抢新郎这事儿还颇有些对不住精神文明建设的丰硕成果,但此时听了这话,忍不住直了直腰背,小心打断了两位伴娘的话:“你们说,新娘不愿意嫁?”
  嚼人舌根的两个姑娘立马跟见鬼一样瞪眼看着林殊颜。
  林殊颜不卑不亢继续打听着八卦:“他们领证了吗?没领证就赶快阻止啊!既然那秋秋是你们的闺蜜,总不能见她往火坑里跳也不救啊!”
  身为闺蜜,不就应当在对方感情困境时两肋插刀冲锋陷阵吗!
  她不正是这样充满了革命友谊情怀吗!
  虽然她是被威逼利诱而来的,但好歹也是来了嘛。
  两个伴娘在林殊颜的脸上打量了好几秒种,确定这位同志应当不是聂家派来的奸细,才小心地说:“其实他们还没法律关系呢,聂家找人看了黄历,打算让他们后天去领证的……”
  “那不就得了!”林殊颜双手一合,抬头看了一下台上的新郎正生怯地握住了新娘的手,眯了一只眼,瞄准了新娘的无名指,刚准备将指环套上去,台下众人也正蓄势待发准备鼓掌——
  就在此时,现场话筒突然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啸叫。
  新郎手一抖,戒指“吧嗒”一声掉下了地,滚得不见了影子。
  台下嘘声一片。
  在一旁的伴郎和司仪连忙俯身去找戒指,新郎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嘿嘿”对着那个叫秋秋的新娘尬笑了一下。
  新娘白了他一眼,又满眼哀怨地望着台下,估计是在看她爸妈。
  但台下没人回应她,她只能默默收回了目光。
  一个伴娘含着热泪:“我可怜的秋秋啊……”
  另一个伴娘干脆就直接握住了林殊颜的双手:“这熟人作案不方便,既然你刚才都那样说了,那就拜托你去挽救秋秋于水火之中吧!”
  林殊颜:???
  “事后我们可以考虑给你点劳务费的。”
  林殊颜:“……”
  得,全都跟于晨是一个金钱套路。
  还都冲着一件事找上门儿来了。
  一个小母夜叉派任务也就算了,现在还加了两个伴娘。
  倒是跟人民币没有关系,只是林殊颜觉得此时自己不出手的话,都快对不住全世界女同胞了。
  这是一个伟大的、即将载入史册的时刻,这是反对父母包办、提倡自由婚恋、争取女性权利解放的历史性节点,而促成这个关键性时刻到来的推动者,就是我林殊颜!
  伴郎终于从地上拾起了戒指,再交到新郎手上,皱着眉头低声叮嘱了他几句。
  新郎颇有些不耐烦,一把夺过新娘秋秋的手。
  秋秋下意识地有些想挣脱,但无奈这满场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说不好还有些人正在录像准备上传网络求点击求关注,要是被好事者炒作一番,今后大家都别要脸了。
  她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
  秋秋咬紧下唇,顺从地伸出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有委屈,也有畏惧。
  “等等!”一个声音通过话筒被扩大。
  紧接着话筒又是不争气地一声刺耳啸叫。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不速之客身着香槟色镂空珍珠镶坠儿的连衣裙,面色微微有些紧张,但还是不徐不疾地拿着话筒走上了舞台,一步步地走近新人。
  新娘的脸色在讶异中有一点点欣喜,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而新郎手足无措之间惊惶地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得到了全是鄙视目光。
  伴郎在看清来人面容后,终于将那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隐去,镇定地看着来人,想知道她要怎么表演。
  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却没有经历过职业生涯这种挑战的司仪急忙将他的职业素养发挥到极致,半路出击,以身挡住来人,挂着一脸尴尬的笑:“这位朋友这位朋友,看你这匆匆而来,一定是想向新人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请先在台下稍等,等仪式结束之后再……”
  司仪话还没说完,林殊颜拿起话筒,风轻云淡地瞥了新郎一眼,镇定说道:“我怀孕了。”
  她声音不大,但现场效果堪比投下了一颗□□,轰得所有人都外焦里嫩。
  现场吃瓜群众们的八卦心立马悬至天际,半天出不了一丁点儿声音,一片死寂。
  除了两位伴娘。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击掌庆贺。
  也除了那位新娘,新娘有些抑制不住心头激动地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望去,终于望见了那个偷偷摸进宴会厅假装客人的于晨。
  她笑了起来。
  于晨坐在最后一桌的空位上,伸出大拇指:“牛逼,震撼,现场效果太好了。”
  司仪跟个木桩子一样,半天才回过神来,也不讲话,只侧眼看向了新郎寻求答案。
  新郎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咬着牙低声自语:“我也不知道啊,也许可能是真的吧。”他转过头,有些恳求地望着伴郎,低着嗓子:“这么办啊星玮,我爸妈会杀了我的……我……我……我虽然不太记得她是谁,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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