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拒这门婚——草莓酱w
时间:2019-10-30 08:27:35

  梁帝先是被吓蒙了,此时反应过来,一把揽住怀中的女子,心情复杂又感动。
  “婉柔,你怎么这么傻。”
  行刺的刺客被卫鸿与卫枭合力架走,一刀抹了脖子,众人惊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罗悠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靠着罗悠宁的腿,目光微微呆滞。
  一场动乱平息下去,罗长锋命人将抓到的刺客绑起来,足有十余人,只是刚把这些人押到梁帝面前,他们突然齐齐七窍流血,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罗长锋大惊,道:“不可能,臣方才已经检查过,他们身上和牙齿中都没有藏毒。”
  梁帝抱着谢婉柔坐在上首,她肩上的伤已经临时处理了一下,此刻脸上虚汗淋淋,面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梁帝震怒道:“查,给朕仔细的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朕的命。”
  他恐惧又惊疑的视线往下扫了一圈,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觉的心有余悸,他们每一个都像要杀他的人。
  最后,他看到了谢太师,他满脸关心的望向他怀里,梁帝飘荡不安的心有了归处,他低头望着怀中冷汗淋漓的女子,神色有一瞬间的温柔。
  再抬头,他脸色又冷下去,道:“这件事就交给谢太师联合大理寺彻查,无论幕后指使为何人,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话说完,他抱起谢贵妃在禁军的护送下离开了,罗悠宁看着不发一言的姐姐,关切道:“阿姐,你别自责,你离陛下那么远,还能飞过去吗?”
  罗悠容摇头,只要梁帝没事,她不在乎是谁救了他,只是刺客来的蹊跷,她担忧的是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推手,会不会将他们两家推进万丈深渊。
  宫宴草草收尾,大臣和女眷们都悬着心回府,罗悠宁整夜未睡,陪着姚氏在佛堂诵经,这一场行刺,将平静已久的大梁彻底搅乱,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潭,激起波浪一片。
  *
  盛夏傍晚,罗悠宁坐在前院书房的台阶上,侧耳听着书房里人说话,可惜隔音极好,她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什么。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躲到一旁的转角,看着两个人走出来。
  “大哥。”她声音极轻,可罗长锋耳力好,还是听到了,他身边的黑衣少年跟着回头,见到躲起来的人,面上的冷意消散了几分。
  三人最终聚到了罗长锋的青松院,小厮给他们送来凉茶便离开了。
  两个人都不爱说话,罗悠宁只好先开口问:“刺客的事有眉目了吗?”
  罗长锋道:“这事真是离奇,宴会前我让禁军在宫里搜了好几遍,一无所获,那日卫枭告诉我,北狄王族派人来行刺,我更加紧了防备,可惜还是被钻了空子。”
  卫枭皱眉说道:“仇震的人在城中四处打探,至今未见到可疑之人,我以为纵然北狄行刺也不会选在皇宫里,因为此举注定失败。”
  是啊,皇宫守卫甚严,何况梁帝身边更有禁军侍卫保护,刺客并不容易近身。
  罗悠宁茫然道:“那日我数了一下,三十六个舞姬,这么多人男扮女装扮成舞姬,可见宫里乐坊是有人接应的。”
  她这句话提醒了罗长锋,他道:“昨日我见到大理寺的朋友,他告诉我,谢太师查到了宫中乐坊的管事刘姑姑,还未来得及抓人,刘姑姑就溺死在井里了,大理寺的人在她房中找到了来自北狄王族的密信,上面写着这次行刺的详细计划,全都对的上。”
  罗悠宁不可思议道:“这也太巧合了吧,一个乐坊管事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她仔细回忆着那一日的情形,越发觉得谢家可疑,刺客既然下了死手,为何刺中谢婉柔就后退收手了呢,三十六个刺客无一个活口,好不容易查到刘姑姑,刘姑姑也死了。
  “谢太师难道打算这样向陛下交差吗?”
  罗长锋双眉紧锁,道:“谢氏救驾有功,刘姑姑安排刺客冒充舞姬也不难办到,除了她的死太过蹊跷。”
  “重要的是,此事一过,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我们两家。”
  卫枭一直沉默,此时才开口:“禁军副统领张程,昨日太师向陛下举荐此人,陛下当即下令,让他统管禁军左营。”
  罗悠宁听了不由眉心一跳,“岂有此理,怀疑我们罗家害他吗?”
  罗长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动气。
  “你也不看看,那位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受些委屈没什么,但莫须有的罪名,我罗家绝不忍受。”
  暮色四合,昏暗一点一点笼罩过来,几人的心越发沉重。
  *
  夜色沉暗,太师府里寂静一片,谢奕闭目在房中静思,突然,门边的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乱响。
  听到声音,谢奕便睁开眼,鼻尖微动,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谢良身上染着血扑到他面前,谢奕一惊,起身扶起他。
  “发生何事?”
  他料到是他让谢良跟踪的人出了问题,谢良开口证实了他的想法。
  “公子,我按着你的画像,在城北一家客栈里找到了那人,他很小心,进出必定留意四周,也不曾说话,我跟到今日,见他带着人出城,无意间听到他说话,此人真是北狄人,我让人回来报信,可被他发现把我们的人都杀了,我与那人交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幸而他不想对我下杀手,我才有命回来。”
  谢良的武功已经很不错,可面对那人却这样狼狈,谢奕目光微冷,北狄人,联系那日的刺客,这人地位必定不低。
  他让谢良回去养伤,在房中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独自前去书房找谢太师,有些事他必须问个明白。
  谢太师难得有雅致在书房中练字,谢奕进去时,他将一副写好的字放在一旁晾干。
  听到动静,谢太师抬眸,见到谢奕微微一笑:“奕儿来了,你看为父这幅字,写得如何?”
  谢奕沉默着走过来,单手翻过那张纸扣在手下。
  谢太师脸上的笑缓缓收敛,问道:“怎么了?”
  谢奕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问道:“爹,你告诉我,那日来找你核账的人,究竟是谁?”
  谢太师眉心微皱,回答:“不就是布庄的陈掌柜吗,你也见过的。”
  “我问的是他身旁那个伙计,那个高大健壮,长着一双鹰目的男人。”
  谢太师沉默半响,微微一叹:“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是北狄王子,莫昆。”
  谢奕扣在桌上的手因愤怒而颤抖,“宫宴上的刺客是北狄人,你动用了宫中的暗线,安排刺客行刺,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太师顿了顿,反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谢奕道:“那日我怀疑他的身份,派谢良去查探,今日谢良重伤而归,他的人都死了,姐姐也知道这件事,她为了配合你,故意挡刀,爹,你莫非糊涂了。”
  “纵然你再想对付卫、罗两家,也不该与北狄人联手。”
  谢太师放下笔,缓缓坐下,他长叹一口气,道:“谢奕,你以为我真是为了我自己,我年纪大了,所求无非是为你铺好路,让你青云直上。”
  “当初先帝夺得天下,卫家和罗家拥立有功,我谢家式微,你姐姐与陛下早生情意,陛下却不得不遵先帝遗命娶罗家女儿,你姐姐那般处境进宫,只得一个妃位,丢尽了世家女儿的颜面,她在宫里挣扎多年才做了贵妃,可还是被罗家女儿压了一头,妾与妻,如一道鸿沟天堑,如此分明。”
  “谢奕,她进宫不光为自己,更为谢家,为了你,只要你的仕途走得顺利,我和你姐姐付出什么都是甘愿的。”
  谢奕哂笑,他这父亲是不知,还是装作看不见,谢婉柔恨他,也恨谢家,这次能答应配合,恐怕还是为了自己在宫里能站得稳。
  “爹,你不必与我说这些,功名利禄,我自该自己去争取,我谢奕自问并不比任何人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北狄人的帮助,我还不屑,你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难道谢家沦为奸佞,留千古骂名,就是好的?”
  谢太师一口气冲到头顶,忽的起身,给了他一巴掌。
  “住口。”
  谢奕的脸偏向一边,谢太师这一巴掌很重,他嘴角破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谢奕,我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来过问。”谢太师胸口起伏不定,缓了缓才道:“与北狄合作,一举多得,你姐姐救驾有功,重获圣宠,我谢家的功劳陛下会永远记得,且他已经不再信任卫、罗两家,我能在禁军安插张程,就是证明,且等吧,过不了多久……”
  他低低笑着,离开了桌案向门边走去,谢奕姿势未变,木愣着开口:“你许诺了莫昆什么?他难道不要任何好处,牺牲自己的人来帮你?”
  谢太师笑了笑:“你不必管,此事扫尾干净,莫昆今日离开金陵返回北狄,没人能查得出来。”
  “可你只用一个乐坊管事交差,陛下不会有所怀疑?”
  谢太师眸色深幽:“谢奕,你还年轻,怀疑?对于如今吓破了胆的陛下而言,他所有的怀疑和防备都会冲着那两家,我们只需等着就是了。”
  谢太师离开后,谢奕僵立良久终于动了,他看了看门口,轻声问道:“为了我?是这样吗?”
  然而一室空寂,谢奕并不指望任何人能回答。
 
 
第40章 
  六月初,轰轰烈烈的行刺事件总算告一段落,梁帝最终接受了谢太师呈报的结果,乐坊刘姑姑是北狄派来的细作,暗中策划行刺,此事与北狄王族有关,梁帝不想贸然开战,只得忍了这口恶气,只是从遇刺那日起,他始终对掌管禁军的罗家和镇守在黑水城的卫家有着抵触和怀疑。
  罗悠宁这几日一直在家里陪着姚氏,今日才有空进宫来,相较往日,凤仪宫如今格外冷清,殿内虽通风,可依然热,照月端来绿豆汤,神色忧虑:“娘娘,四姑娘,喝点绿豆汤解暑吧,冰库那边不知为何动作这么慢,今日的冰还没送来。”
  罗悠容不在意的笑笑:“你还不知道那些人吗?拜高踩低已是常事,如今陛下不愿见我,他们也跟着没了好脸色。”
  照月不平道:“可您是皇后啊,他们凭什么!”
  罗悠容脸色黯了黯:“罢了,说这些干什么?小妹,你若是热,就先回去吧,阿姐这里不比家里自由。”
  罗悠宁心中郁闷难免显了一些在脸上,她刚想说什么,门口却有冰库的小太监走近,不进殿内,就站在门口行礼道:“娘娘,今日奴才们凿冰费了些时候,因此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这赔罪的话不痛不痒,大抵是知道她不会追究,罗悠容觉得倦了,摆手道:“知道了,退下吧。”
  等小太监走了,照月更生气,道:“什么凿冰费事,就是先给别人送了,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还记得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听她骂完,皇后反倒笑了,温和道:“行了,这下骂几句解气了,冰也送了,就算啦,枕霞宫那边养伤呢,闹出动静来,陛下发怒,咱们有理也讲不清。”
  “这个时候,能忍则忍,闹起来咱们就不光是受些小委屈了。”
  罗悠宁心里堵了一下,她姐姐自从入宫以来,永远是这般隐忍识大体,从前那个高贵自傲的罗悠容不知何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忍心再待下去,因为她知道阿姐并不想让她看到那份藏的很深的难堪,于是她一口喝干了绿豆汤,寻个借口就从凤仪宫出来了。
  走出凤仪宫,罗悠宁心里那股憋闷稍微好了一些,看到门口等她的人,她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卫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走到少年身边,两人并肩行走在宫中甬路上。
  卫枭尽力把她挡进阴影里,道:“入宫巡查,听卫义说你进宫了,我就来这里等着。”
  卫义如今谋了个好差事,负责皇宫门口的守卫,今日恰赶上他在西门轮值,前后见过罗悠宁和卫枭,卫枭这才知道罗悠宁进宫了。
  两人本应该从东门出去更快一些,但前段时日的行刺把梁帝吓怕了,皇宫四个方向的门每日是换着开的,所以他们只能绕远去西门。
  越往西门走,遇到的宫女太监就越少,大梁皇宫里,靠近这一面的都是不吉利的地方,比如冷宫和罪奴所,他们刚路过冷宫,吹了一身阴凉的风,没走几步就到了罪奴所门前。
  以往,罗悠宁从这走过去鲜少往里看,原本他们今日也该如此,可不知怎的,罪奴所里竟然喧闹起来,似乎有什么人在尖声叫嚷。
  “哈哈哈……啊……走开,别抓我。”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罗悠宁和卫枭一起停下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片刻功夫,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婆子跑出来,身上脏乎乎的,头发都粘在一起,脸看不清楚。
  她一边尖叫一边横冲直撞向两个人跑来,卫枭上前一步把罗悠宁挡在身后,疯婆子跑过来,发现前面没路,抬起头看了一眼。
  “啊……鬼。”她双手捂着脑袋,如同受到巨震,半响才恢复了一丝气力往回跑,边跑边喊:“莺歌来了,别找我,我不想死。”
  卫枭瞳孔微颤,“莺歌”这个名字猝不及防的从一个疯婆子嘴里说出来,他感到匪夷所思。
  “站住。”他出声阻拦,那婆子跑到罪奴所门口的时候,被两个粗壮的婆子一起抓住,押回罪奴所里,有个管事嬷嬷打扮的中年婆妇还在骂着:
  “要死啊,怎么把她放出来,今日贵人都从西门走,万一遇上哪个冲撞了,你嫌命长啊。”
  刚说完,她看见门口的情形,脸上顿时一慌。
  “这位是罗四姑娘吧?”嬷嬷有些不敢认,毕竟她也就见过那么一两次,幸而罗悠宁长得与皇后有几分相像。
  罗悠宁见卫枭一直盯着被押走的婆子看,心里对那婆子喊出卫枭生母的名字也有怀疑,便对嬷嬷说道:“嬷嬷,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嬷嬷一开始不情愿,可当罗悠宁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金子后,她立刻就眉开眼笑了,罪奴所这地方没什么油水,寻常时候连打赏都见不着,能得点钱都是高兴的。
  “嬷嬷,我们耽误不了多少时候,就跟刚才那个人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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