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简意赅，没有拖泥带水，陆晚晚点开他发送过来的方案和价格，嘴角抽了抽。
上面写的和他们昨天商量的并没有太大初入，只是多了很多细节，最主要还是以异能治疗和雪糯晶滋补为主。
在药物的价格上，谢柯倒是没有怎么宰他们，雪糯晶和星砂都只比陆晚晚了解到的市场价贵一点点，只是……
“这一次五百万星币的治疗费是认真的吗？”陆晚晚忍不住吐槽，五百万星币，比她在首都星住一个月的院的花销还要贵。
而且还只是一次。
不过让她稍微安慰一些的是，谢柯提供的星砂边上注明了属性，是在帝国内部商城里也只能用积分兑换的水属性的星砂。
陆晚晚感觉勉强安慰了一些，她把方案滑到底，看到了第一阶段的总医疗费——
包括三组低级雪糯晶、一颗水属性的星砂，六颗总重268g的血源晶和冰源晶，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药物，甚至连他昨天给陆晚晚的那一小瓷瓶生毛膏都算上了。
一共是一亿三千六百二十七万零三十三块星币。
陆晚晚：“…………”
谢柯那边估摸着卡着她看完的时间，十几秒后又发来一条消息，“先付款，再进行第一阶段的治疗。”
顿了顿，“不议价。”
陆晚晚：“……”日哦。
不过她昨天暴露异能的时候就想到了谢柯会知道她自然雌性的身份，也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趁此狮子大开口。
但现在看看，谢柯大概还是手下留情了。
毕竟就算她通过帝国内部商城购买，那些星砂等物的成本就在一亿往上了，剩下的人工加上药物咨询，也不是不能接受。
陆晚晚把钱划给了他，那边谢柯立刻发来了一张表格，让她下午带着顾训庭去一次医院。
陆晚晚表示知道了，谢柯那边就利落的关闭了通话窗口。
陆晚晚：“……”
她有点无语的抓了抓头发，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准备早餐并和小公主说一下治疗的事，但她刚打开门。
迎面就撞上了似乎也是“刚刚”出来的顾训庭。
他和之前的装扮差不多，帽子换了一顶，明明两个人已经互相在对方面前掉马了，却偏偏还是要装作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的模样_(:3」∠)_
陆晚晚怔了一下，望着小公主又有几根变成了铂金色的额发，假装自然的和他打了个招呼，“顾先生，早。”
顾训庭明明昨晚有一堆的猜想和疑惑，有许多的话想和她说，但现在，真的又“醒着”和陆晚晚面对面了，反复思考了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嗯。”
陆晚晚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和以往一样找了新的话题，“我们先下去吃早饭吧。”
她想到昨天谢柯给她的诊断报告，“嗯，早晨还是喝粥？”
小公主点点头，只道，“好。”
……
那边晚晚和不再毛茸茸的毛茸茸敏感小公主相处的时候，谢柯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一串零，眯着眼笑的像个傻白甜，小熊猫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
“嗯，抵得上三四个月的收入了。”
“会不会要的有点多？”一边的可可摸了摸面颊上彻底掩盖不住的羽毛。
“要的不多。”谢柯转过身看她，犹豫了一下，“到时候都给他们一颗火属性的星砂吧，这样算下来是我们亏了，不过，星砂用到的也不多，能变现还是不错的。”
“有了这笔钱，柯柯岛上的孩子们又可以加餐了。”谢柯念叨着，“你不知昨天才和我抱怨，卡扎他们又到飞船停泊处拉客人了吗？”
柯柯岛虽然算是曼斯拉星上排名不错的私人医院，他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医生，但价格高昂，能碰到这么大笔的生意也不容易。
而且，最近曼斯拉星气候不好，药品收成差，他需要钱来改善柯柯岛上孩子们的生活，也需要钱来购买一些更新换代快的医疗设备。
可可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陆晚晚挺好的，唉，只可惜，她看上了一个坏人，我们提醒她吧，或许她就不想要给顾训庭治疗了，也不会损失钱了。”
谢柯听到她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想到了之前自己对可可的承诺，有点头疼，犹豫了半天，说，“其实，我觉得……顾训庭……”
“什么？”可可顺了顺胳膊上的羽毛，“说话别说一半，那个……人怎么了？”
她本来说更难听的话的，但昨天真的见到了顾训庭本人，她心底的那些仇恨和怀疑都有些动摇，而且他们连对待机器人都是那样的温柔，真的会是贩卖他们族人的恶魔吗？
“羽可，我一直开的是正确的治疗方案。”谢柯突然叫了一声可可的真名，声音有些无奈，转开话题，“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有违医德，而且，陆晚晚给的报酬足够多了。”
可可沉默了一会，半响才点点头，其实一开始说想骗钱，她也不愿意这样做，“嗯，等把他治疗完，就赶紧让他们离开吧。”
谢柯握紧了她的手，到底还是犹豫的说，“可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将你们羽翼族当奴隶贩卖的，可能不是顾训庭。”
可可沉默了片刻，用力甩开了谢柯的手，唇角压下，“好了，治疗可以，改变我对他的看法大可不必，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他们羽翼一族，不是完整的兽人，没办法变成兽形，但却拥有一部分鸟类的特征。
他们天生手臂上便像鸟类一般长着羽毛，平时是可以藏起来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从手臂边沿会延展开细密的又锋利的羽毛，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
每一个羽翼族人终此一生只能生长出一对羽翼，若是羽翼被割断，那么他们就再也没办法长出足够支撑他们冲上蓝天的羽翼了。
只是，如果羽翼被斩断，他们的身体就会发生变化，再长出来的新的羽毛不再是白色，只是一种渐变的琉璃色。
甚至，失去羽翼后，只要划破他们的皮肤，就能够欣赏到漂亮的琉璃色羽毛覆盖上伤口的“美景”。
所以，他们一族一直都是一些人私下贩卖交易的对象，也是奴隶贩子最喜欢的种族之一。
想到这些痛苦的回忆，可可的表情有一丝黯然，她摸了摸面颊上的羽毛，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很不幸，因为她曾经差一些被贩卖。
同时，她又很幸运，因为她遇到了买下了她们全部人的谢柯。
谢柯救了她，甚至还研究出了一些药物，让她又拥有了重新长出羽翼的机会，她很爱他，只是……
仇恨总有一个需要发泄的突破口，她和族人们恨了那么多年的顾训庭，现在谢柯和她说，顾训庭可能不是坏人，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而且尽管可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恶魔”顾训庭，也只是在最后才从一些别的渠道听说的，原来当初攻破了他们星球，害的他们流离失所，被到处贩卖的人是顾训庭。
但继续恨着他，远远比立刻接受他是个好人来的容易。
“……”谢柯看着爱人的脸色，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可狠狠瞪了他一眼，“姓谢的，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劝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说话也只能提陆晚晚的名字，不然你今晚一个人睡吧。”
谢柯：“…………”
第45章
尽管羽可嘴上不饶人，但谢柯知道羽可的性子到底是柔软的。
因为那人在让他闭嘴，气呼呼的离开后不久，便就又折了回来，气势一点都不汹汹的问他，“谢柯，你把火属性的星砂放在房间哪里了啊？我怎么找不到了。”
谢柯闷笑一声，“你叫我好柯柯，我就带你去。”
羽可：“……谢柯！！”
……
在谢柯和羽可因为顾训庭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摩擦和小口角的时候，
柯柯岛上的小别墅里，
陆晚晚和顾训庭正坐在一起吃早餐，一人一喵之间，似乎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准确的说，是小公主这么觉得的→_→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每次他的视线滑过陆晚晚捏着筷子的手指，都觉得耳朵有些不自在的。
从秃耳朵的尖尖上，一路蔓延下来，抵达心口，一切都似乎还残留着昨天被陆晚晚温柔的擦药的感觉，温温热热的。
还有点麻麻的。
他一直担心着，陆晚晚会嫌弃他的耳朵。
但从昨晚的事情来看，也许，她并不讨厌？
能接受秃掉的耳朵，也能接受秃掉的兽形吗？
顾·内心丰富·表面淡定·小公主默默的想，他一边喝着温暖的粥，也许是今天方方把早饭做的太烫了，他总感觉面颊一片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昨天被陆晚晚用药膏擦了耳朵之后，耳朵一直有点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
但秃耳朵在帽子下，他又不能暴露其实昨天晚上他是醒着的事实，就只能强忍着和疼痛一起袭来的，一阵一阵的麻痒感。
坐在他对面的陆晚晚，余光扫到小公主时不时会有点抖动的帽子上，只觉得又心疼又想笑。
她收回视线，坐在凳子上，她想到等会儿要问小公主的事，又有些无端的紧张。
她想问他，在曼斯拉星的治疗结束之后，他有什么打算。
尽管大多数时间，她都只是和小公主正常相处着，但有的时候陆晚晚还是会记起，顾训庭是她当初自己亲手选择的未来的结契对象这件事情_(:з」∠)_
陆晚晚其实能感觉到，顾训庭并不是一开始那样厌恶自己，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同她继续接触，甚至发展出一些别的关系。
毕竟他当初，宁可受那么严重的伤，也不愿意被匹配上不是么？
她想尊重顾训庭的决定。
而且……
陆晚晚有点无奈的想，按照兽人的平均年龄和谢柯的检查报告来看，尽管比自己大好几岁，可小公主他，还是一个兽形没有发育完全的……
幼崽呢orz
所以，尽管上次，他送了她一颗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粉钻和血源石，陆晚晚也没有太往别的方向想。
这么想竟然还有点遗憾和心酸？
陆晚晚也有点分不清她现在对顾训庭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她只知道，若是顾训庭那个面瘫大傲娇说他想要离开，那个时候的她八成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反应的。
大概是愣怔片刻之后笑着说我知道了吧。
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小公主一下就发现了。
陆晚晚她，似乎是在难过？
顾训庭微微皱起了眉，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陆晚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曲起手指、假装不在意的敲了敲桌子。
陆晚晚回过神，发现某只“幼崽”正在看着自己。
他的唇瓣带着水润的光泽，看起来比以往多了些血色，“累了么？”
“啊？”陆晚晚呆了一下，“我不累……”
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垂下了眼睛，“我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训庭顿住了动作，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安静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好。”
陆晚晚藏在餐桌下的手捏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破罐破摔一般，直接把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说了出来。
“顾、顾先生……”
“我想知道，在离开曼斯拉星之后，”
陆晚晚越说越觉得脸热，也越来越不敢去看对面那人俊美的面颊和狭长的眼睛，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气势如虹，渐渐的越来越弱，“你……有什么打算？”
她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但那句本来想说出口的“还是想继续和我相处”愣是像被下了禁制，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
陆晚晚脸是热的，眼边一圈也是红的，她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只要不是宇宙级别的钢铁直男，都应该能反应过来吧？
然而，在听到陆晚晚提起“离开”和“别的打算”的时候。
顾训庭心口一瞬间弥漫上许多他也无法明白过来的情绪。
但很快，就又好像了然了一般——
其实不管陆晚晚做什么决定，他都已经预想过了。
只是，也许昨天晚上，陆晚晚的举动让他过于心动、迟疑和自以为是。
以至于，现在她突然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他才会一下难过的有些不知所措，连原本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千百次的计划都说不出。
大概，陆晚晚还是更喜欢毛茸茸的兽人吧。
小公主自嘲了一下，从陆晚晚可能决定换一个结契对象的无数个理由之中，挑了一个他最容易接受的。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对耳朵却还是不能克制的垂了下来，垂的很低、很低。
时间渐渐流逝，陆晚晚心里渐渐凉了下来。
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安静的在一边地上打滚的软软、和在边上织小围巾的方方都停住了动作，电子屏相对，似乎察觉到了屋子里一下变得诡异的气氛。
陆晚晚的脸倒是不热了，眼圈却是一点点红了起来。
她想像刚刚模拟的那样，洒脱的笑着说“我知道了”，却有一个人提前抢了她的台词。
顾训庭原本在桌子上轻点的手收了回来，在身侧用力握紧，指节泛白，他抬起头，却没有直视陆晚晚的眼睛，声音比平时沙哑低沉数倍，“我知道了。”
从她的角度，似乎还看见了小公主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几颗不是很明显的水珠，她听到他继续说，“离开之前，我想再和方方呆几天，可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