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曲终人散,陆柯正要跟着父亲母亲回家,沈家公子沈瑜拍了他肩膀一下,说:“走,去东宫。”
陆柯愣了一下,看着沈瑜,说:“可以吗?”
沈瑜点点头。
“新婚三天无大小,太子也不能例外。现在你不去,到时候他还是要去听你壁角的。”谢家公子谢风华拍了拍陆柯的肩膀说道,“走啦。”
陆柯转头看了眼父亲,见他笑着点点头,这才跟着沈瑜并谢风华一起走了。
“就咱们几个吗?”陆柯边走边问。
“本来范家大公子范理也要过来的,可是走了一半说什么于理不合,就回去了。”谢明说道,“反正下一个成亲的就是他,到时候在窗根底下发现太子,估计他要悔死了。”
陆柯一边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范理从小跟太子一起念书,被许家太傅教得端方有度,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范理能悔成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1)语出《红楼梦》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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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东宫承庆殿的内室,太子裴华珝看着坐在床上低着头垂着眼睛的陶安,感觉到了她拘束与不安。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坐下来伸手点了点她交叠着放在膝盖的手指,说:“这一身沉不沉?换了吧。”
“好。“
两边的宫女机灵,赶忙走上前,帮着把陶安的头冠跟礼服脱掉,又帮她换了常服,这才又悉数退到一边。裴华珝在一边也把衣服换了,又让宫女端了碗鸡丝面上来。
“这一天下来也累了,吃点东西垫垫。”裴华珝笑着对陶安说道。
“不用了。”陶安说着,脸就红了,“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太饿了,就吃了两块点心。”
裴华珝被陶安这话逗得差点把茶喷了出来,他的太子妃,还挺有意思的。
“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裴华珝问道。
陶安听了这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怎么变。
“是吗?我觉得还好。”
东宫承庆殿外,沈瑜听了裴华珝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好久不见,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坦诚相见是真的。”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陆柯忍不住说道。
“难不成你成亲那晚要跟你娘子讲一晚上孙子兵法?”谢明在一边说道。
赵清在一边看着他们,伸手拍了拍谢明,说:“你们都小点音儿,一会儿太子该听见了。”
可惜,赵清这话,说晚了。
裴华珝正准备帮着陶安把耳坠子摘了,就听见窗外的窃窃私语声,他伸出手指对着陶安“嘘”了一声。陶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裴华珝指了指窗户,轻声说:“跟我来。”
说完,他就牵起了陶安的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蹲在窗下。
“今天累吗?“裴华珝问道。
陶安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仍旧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行,就是不让喝水挺讨厌的。你呢?“
“我也不是很累。”
谢明在外面听见了,偷偷笑了起来,说:“一会儿你就该累了。”
“粗鲁。”沈瑜说道,“太子少年习武,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累。”
“小点声,不然会被太子听见的。”陆柯在一边也是饶有趣味地说道。
这时,陶安才明白裴华珝的用意,她指着窗外,轻声问道:“怎么办?”
裴华珝摆摆手,猛地站了起来,冲着窗外大喝一声。四个人被吓了一跳,齐齐坐到了地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快走吧,一会儿宫里该下匙了。”裴华珝笑着说道。
“启禀太子,不是微臣们不想起来,是实在蹲了太久,腿麻了。”赵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裴华珝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挥手让小内侍出去挨个把他们扶起来。
四个人站起来之后,抱拳冲着窗户行了个礼,齐齐说了声“得罪”。
接着赵清却把头凑到窗户跟前,说:“太子啊,古人说的对,春宵一刻值千金。”
“那你们还在这儿碍眼?”裴华珝笑着说道。
“走啦。“沈瑜说完,领着他们就转身走了。
裴华珝看着他们背影越走越远,转过身笑着看着陶安,说:“谢家公子这话说的很对。“
陶安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红了脸。
裴华珝伸手握住陶安的手,看着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我定会敬你护你,让你日日欢笑,一世安稳,。”
陶安听了这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羞得一句话都说不来。
裴华珝却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床边,两个人的身影被烛光投在墙上,越靠越近。
第二天清晨,裴华珝睁开眼睛,就看见陶安已经起床了,正站在红烛跟前,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翻身下床,从身后抱住陶安,说:“在看什么呢?”
陶安没说话,见其中一根红烛马上就要熄灭,小心翼翼的凑到跟前,把一对红烛齐齐吹灭。
“一个小讲头罢了,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是,总要图个吉利才好。”陶安把头靠在裴华珝身上说道。
“我知道。”裴华珝低头亲了陶安一下,“好了,赶紧收拾吧,今天还好多事呢。一会儿早膳多用一些,今天这一天都得穿大礼服,累着呢。”
“好。”陶安答得痛快,眼睛笑得弯弯的。
宁王府,南平郡主此时正坐在镜前,首饰盒满满当当的,她翻来翻去,却觉得觉得哪个首饰都没有那支累丝珍珠步摇好看。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宁王裴思棋正在书房看给各家送礼的礼单子,心道这次回汴梁,也不过是打个前站而已,他盘算的事儿啊,不能操之过急。过两年,大梁与西南蛮夷必有一战,他趁此机会,倒是可以再握点兵权在手里。
这时,南平郡主从门外走进来,行了礼就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说:“父王,女儿想要陆家小公子做我郡马。”
宁王裴思棋本身就存了招揽陆家的心,见女儿如此说话,不禁大喜,那陆家小子一表人才,自己闺女呢,情窦初开又娇蛮任性,见他生得好看,去求自己皇祖父赐婚也是正常。泰安帝再怀疑,也不能明着说出来他存了拉拢陆家的心思。
当年,因为宁王封地远在西南,路途遥远,他母妃去世的时候,因为雨季路途不便,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因为这事,太上皇对这个儿子一直心存内疚。
“这事情父王可做不了主。”裴思棋说道,“毕竟陆家跟许家,可是换了庚帖了。”
南平郡主听了这话,嘟了嘟嘴,说:“换了庚帖又如何,女儿去求皇祖父赐婚,圣旨一下,他纵是成了亲都得休妻再娶。”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钰儿,你也知道你皇伯父对你爹我一直心存忌惮,陆柯的父亲可是奉国将军,身后是陆家军,这圣旨,我可不敢去求。”
“那女儿自己去求。”南平郡主说完之后一挑眉,神采飞扬,仿若一只骄傲的小凤凰。
“也行。不过,过几日再去吧,今日太子要带着太子妃去给太上皇见礼,你去了,也不方便说话。”裴思棋说道,“后日呢,又是陆家老太爷的寿辰。你也是要去的。”
南平郡主点点头,面上带着笑,说:“好,就听父王的。”
裴思棋打量着自家闺女,浓眉大眼,却又带着一股子娇蛮气,再加上说话时候的神态,跟自己母妃,约摸有五六分相似,他想,就凭着这副长相,他父皇,应该会同意吧。
宁王妃林霄却极不赞同自家闺女的做法,她得了消息,想都没想,抬脚就去了南平郡主的院子。
藩王在汴梁的府邸都不大,南平郡主住的西跨院离着正房又近,宁王妃到的时候,小姑娘正在屋里吃点心,见她娘来了,赶忙起身站了起来,说:“娘亲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宁王妃挥挥手,屋里的人都退到院子里,她看了看自家闺女漂亮的脸,说:“你才跟陆家小公子见过几面,就已经非他不嫁了吗?”
南平郡主正在给娘亲倒茶,听了这话,手上顿了一顿。她抬头看着她娘亲,说:“是。”
“啪“的一声,宁王妃的手拍在桌子上,她看着裴华钰,眼睛都快立起来。
“你的教养呢?见了个平头正脸的小子就非人家不嫁是吗?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娘亲息怒。”裴华钰语气缓缓地说道,“娘亲应该清楚父王的心思。”
“你父王的心思与你何干?”宁王妃继续说道,“犯不上拿你的婚事做筹码。”
裴华钰听了这话笑了,说:“为什么与我无干?娘亲觉得汴梁不好吗?西南夏季潮湿溽热,冬季又湿冷,我才不要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地方。”
“你只要嫁到汴梁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是陆家公子呢?”宁王妃看着女儿,眼睛都些红了。
“女儿孤身一身嫁到汴梁,远离父母,我不愿意。”裴华钰说道。
“你这孩子。”宁王妃语气有些发急,“这汴梁城,谁不知道他跟许家都换了庚帖,你从中间插这一杠子,这什么意思,就算这婚事成了,陆家公子会真心待你吗?”
裴华钰坐在那儿,看着她娘亲,说:“女儿不怕。”
“可是娘亲怕啊。”宁王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爹的心思,你平心而论,能有多大把握?陆家不傻,就算是迫于权势,应了跟你的婚事,你觉得,他们会让陆家赔进来?”
“长乐公主的驸马辅国将军不就是一直辅佐皇伯父吗?为什么女儿的郡马就不可以?”南平郡主不服输地说道,“女儿除了家世,哪点不如长乐公主?”
“我竟不知道,我的女儿原来如此争强好胜!”宁王妃被气笑了,她看着南平郡主,忽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当年的事情,岂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辅国将军对长乐公主情深意重,可是满汴梁城人尽皆知。
南平郡主看她娘亲这般,知道她是气狠了,她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宁王妃,说:“娘亲倒是不争强好胜,贤良大度,可是这么多年,您这日子过得舒心吗?”
“你!”宁王妃看着女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平郡主见宁王妃这般,扬着头继续说道:“还有,女儿这个封号,还不能证明皇伯父的忌惮之心吗?南平南平,不就是暗示父王要安安稳稳么。”
“安安稳稳有什么不好?”宁王妃看着南平郡主漂亮的脸说道,“你到底还太小,不知道这安稳,才是最难得。”
“可是女儿不服。”南平郡主红着眼睛说道。
宁王妃见状知道自己女儿是劝不动了,不禁摇摇头,起身回到正院,她这个女儿,被娇宠得太过。她想了又想,还是叫来贴身侍女,悄悄把一封信送了出去,自家夫君是劝不动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搭进去。当年,真不应该把女儿放在鲁贵妃身边,小小年纪,如此争强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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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陆家老太爷今年是七十岁的整生日,场面极大,请了不少人。宁王妃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带南平郡住一起过去,只不过她提前敲打了南平郡主身边的人,到时候把她看紧一点。
前一天晚上,许复洗漱之后,就见她娘亲身边的侍女望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捧了个盘子。
“望春姐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许复笑着问道。
望春对着她行了礼,接着说道:“回姑娘,大夫人遣婢子给姑娘送来明天出门要穿的衣裳跟戴的首饰。”
百卉在一边见许复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把衣裳接过来递到许复跟前,许复看了看,一件石榴红的缂丝云纹细锦上衣并绀青色蝙蝠如意纹马面裙。她皱了皱眉头,说:“这也太过于艳丽了吧。”
望春听了这话,抿嘴笑了一下,说:“大夫人说,就想到姑娘会这么问,让婢子转告姑娘,明日是陆家老太爷寿辰,得穿得喜庆一点。”
接着,望春又把首饰盒子拿了过来,走到许复身边,说:“姑娘再看看这个。”
许复看了一眼,只见是一对老坑翡翠玉镯,并一个红翡吉祥如意簪,以及同色同材质的耳坠子。
许复想了想,这首饰颜色跟衣裳倒是挺配的。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娘亲还说什么了?”
“回姑娘,大夫人还说,累丝珍珠步摇,您要是乐意,就戴上吧。”
许复听完这话,一下子就红了脸,说:“谁要戴它。”
这时,百卉带在身边教导的小丫鬟同卉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首饰匣子,拽了拽百卉,说:“百卉姐姐,那姑娘让婢子找的这个步摇是不是要放回去啊?”
百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傻丫头,姑娘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非得细究做什么。”
小丫头伸手揉了揉脑门,说了声哦,眼中却还有一丝迷惑,这步摇,到底戴不戴啊?
陆家,陆柯一夜都没睡好觉,他知道明天许复要来,有些激动,辗转反侧了很久。才刚睡着,就又被七星叫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铜镜,还好,眼底没有乌青。
许家人过来的时候,陆柯正陪着父亲在正院迎客,他听见管事的来报,激动得看着父亲,眼睛亮晶晶的。
“看我做什么?”陆将军陆达笑着逗儿子,“女客那边有你娘亲跟你妹妹招待。”
“父亲。”陆柯的声音一波三折,听得陆将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陆将军伸手就给陆柯来了个爆栗,“去吧去吧。别在我这儿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