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这样说,啜一菲却知道他一定是有想过很久才会下这种决定的。
真的是个……笨蛋。
还没感动完,下一句江直树就把她拉回了现实,只见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有打听过,听说课业挺难的。以你的智商,说不定等我毕业了,你还在补考哦。”
啜一菲:“……”还是想打死他是怎么回事?
第174章 结束
江直树不告而别, 啜一菲是很生气的, 可是想到原本她的打算,这气生得很没有道理, 还有那么点心虚。想说干脆算了大家打和, 江直树又突然间从国外回来, 放弃大好机会说肯陪她一起去北京重新开始, 这下让她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感到亏欠他。
感情这种事不像计数那样可以直接量化,但究竟谁付出的更多彼此还是心中有数的。
“别想太多, 你知道的,虽然我爸妈想要我去台大,老师想让我上台大, 全世界都希望我考台大,但是我自己不是这样想——从来就没有非台大不可的理由。”江直树嫌弃道。
他说的这些倒是真的,人有的时候是会这样,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应该做什么的时候,本人反而会开始怀疑自己要不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别人这样说,你就要这么做吗?
就像选大学, 选专业, 找对象, 结婚,生子……所有人都说好的事情, 一定是好的吗?
“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真的是一句非常令人讨厌的话,它就像这个社会主流的声音,逼着我们向前, 却从没有人会关心,我们是不是想回头,是不是想转弯,是不是想停止。
啜一菲理解他的想法,不过她只是觉得,江直树没有必要一定跟她念同一所大学而已。
江直树撇嘴一笑:“相比较来说,其他大学大概会很无聊,你在的地方应该会有趣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啜一菲心里有点小甜蜜的问。
“因为你比较麻烦啊,有麻烦在的地方,生活会比较不平淡。”江·直男·树如此回答。
啜一菲:“……”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
江直树跟一般的传统天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通常优秀的人会很容易找到自己的目标,努力去完成,做到最好就可以了,剩下的只是留给评判的人去解决。
而江天才刚好相反,通常做到最好的是他,剩下的只看他想不想,或者有没有心情。
简而言之,这是个很任性的大男孩,世俗的功利完全不放在心上,俗称爱咋地咋地。
啜一菲暂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江直树还没找到人生的目标,要他一起去内地也蛮好的,起码她可以肯定,以他的智商,在那边大概会生活非常精彩,不会无聊。
也就是说,顺其自然,如果江直树在高三结束前还是这种状态,那就这么定了。
江直树听了没有反对,就当默认同意了。
剩下的时间就变成了平淡的日常,啜一菲继续学习,江直树继续高冷,杜建中继续吃狗粮。因为就算是自主招生,湾湾同胞有不需要考高考的资格,也依旧要有个拿得出手的高中成绩,还有比较广泛的知识面,于是啜一菲学的东西又多了,还要时不时听某人嘲讽。
“不要到时候我考中了,你被刷下来,那就很有趣了……”还附赠了个大大的笑容。
这笑容真的帅,帅得让人想一脚踹过去三百六十度圈踢死他。
啜一菲假笑:“……不客气,大家彼此彼此。”
两个人看起来是在斗嘴实则耍(秀)花(恩)腔(爱)的行为实在让杜建中看不过眼,郁闷之下干脆第二天带了对耳塞来学校,以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来表示抗议。
可惜啜一菲和江直树都是某种程度上要么超厚脸皮要么视而不见的人,杜建中这么做并没有让他的环境得到改善,反而变本加厉的要看两个人时不时默契的默剧表演。
简直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到把所有国文必背成语背下来的那么惨。
——
重新开学,又到考试季,不知道是不是快到高三,还是啜一菲上学期考试突飞猛进的原因,B班本来就浓厚的学习氛围变得更加浓厚了起来。
奇怪的是,啜一菲好像不再那么急迫的学习了,有的人说她松懈了,也有的人说她胸有成竹——其实都不是,她只是有自己的学习计划而已,就是她这么说,别人好像都不太信。
人就是这么有意思,说实话反而没人相信。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拿第一,啜一菲的目标是拿一个看起来拿得出手的成绩。
当然,能多一分还是多一分得好。
然后她果然拿了B班的第一名,A班的三十二名,全学年的三十二名,很拿得出手。
B班的同学们见到她这样都淡定了,班级老师也跟啜一菲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提前到A班上课,据说是A班的老师跟她和校长都打过招呼了。
不过啜一菲拒绝了,她还是想读完一个学期,有始有终。
之前啜一菲转学过来时,啜妈妈就说要去A班,现在啜一菲有这个机会却拒绝了。
或许啜一菲在老师的眼里是一个勤奋上进的乖学生,但她肯定不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乖学生就是了。校长找她谈话的时候,啜一菲就跟他说自己要在高三请假去参加自主招生。
怎么说呢,校长听完嘴巴都张大了一些,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就决定自己未来的学生还是少数。而且因为政治原因,啜一菲这样做的学生也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当做其中一个选择。
未来总是有很多的选择,但啜一菲的选择不在本地。
校长想了想,也同意了,嘱咐道:“这个事我知道了,就先不要跟你的老师说了哦。”
啜一菲一怔,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校长。”
也不管啜一菲有没有真的听懂,校长就这样按部就班的把A、B班的老师找来,借口之前有学生家长投诉,所以他们这个暗箱操作的事情就先不要做了,也不差这半个学期。
如果啜一菲只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她也许不懂,但她不仅仅是,所以她听懂了。
这样暂时隐瞒老师,可以防止老师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让啜一菲跟其他人一样的学习环境。毕竟学校志愿里,可没有啜一菲考的那所,成绩当然也不算在老师头上。
因为各种原因,啜一菲本身就已经很招眼了,被人传出去会更加沸沸扬扬。索性尽量低调下来,就算以后被人知道,那时也差不多大家都要毕业了,说也说不了多久。
校长还是那样长得干巴巴的瘦老头,可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校长。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考了两次好成绩就有些放松,还是这一次考的知识点刚好不在啜一菲的大纲范围内,期中考试的好成绩没有延续到期末,可以说是惨遭滑铁卢了。
啜一菲考了B班第三,她前面还有两个人,不过大家都在学年前五十。
这次啜一菲是全学年第四十九名,前面的两个人分别是四十和四十六,这个成绩刚好大家一起手拉手进A班。B班的老师开心到不行,成绩说明她的教学好到每次都有人进步。
路过A班看成绩的同学还能见到有人蹲在地上哭,估计就是被挤出A班的人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湾湾的成绩其实没有内地高考竞争那么激烈,但按成绩排名还是影响到了每个人高中阶段的学习状态。成则皆大欢喜,败则痛哭流涕,学生的压力就是成绩。
好学生尤其如此。
唔,江直树不在这个范围内。
——
暑假依旧热到令人昏厥,江直树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打麻将,蔡妈妈手痒又三缺一的时候就会把他叫来家里,一边听着其他欧巴桑对自己未来女婿的夸赞,一边享受着无敌的待遇。
想也知道为什么,江直树记牌都不用特意的,喂牌当然就很随意。
蔡妈妈爽到天胡、地胡各种胡都经历过一遍,连屁胡都是不重样的。
丸子依旧对着秀色可餐的未来妹夫下饭,啊,长得帅的人看起来都能多吃几碗。
啜一菲简直败给她们两个。
至于江直树本人,居然对如此待遇没什么抱怨,每次都是啜一菲强行送他回家,留下继续八卦、打牌和流口水的阿姨、妈妈、姐姐们。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记得好好保护自己好伐?
因为两年时间的考验,蔡妈妈已经彻底把江直树当做自己人,有时候啜一菲觉得自己在蔡家都比较像外人。尤其是自从江直树被蔡妈妈的姐妹们发现,待遇直线上升。
还有丸子姐也是,没事回家时就做些好吃的来投喂,啜一菲自己都没这么奢侈的享受。以至于开学时再看貌似感觉江直树又高了一点,据他自己说重新量过的身高是一米八八。
一米八八身高外加球鞋的高度坚决不需要增高鞋垫的江直树让啜一菲跟他说话不得不用仰望的,脖子酸痛的同时愤恨自己现在好像停止长高了的事实。
江直树没事就拿这件事来戳痛啜一菲的心,江妈妈就拿各种补汤来安慰,啜一菲一边喝骨头汤喝到吐,一边偷偷逼着江直树分担至少三分之二的存货,要吐大家一起吐。
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疲于奔(喝)命(汤)刷题复习画插画减肥(汤喝太多了)的啜一菲感觉暑假好像刷的一下就过去了,重回学校报到的那天她还差点走错到A班,好在不远处江直树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了回来——当然,如果他能不用拽后衣领像抓小鸡仔似的那种姿势就更好了。
到了A班要重新排座位,啜一菲的成绩是靠后的,刚好就把她排在了江直树的隔壁。啜一菲一坐下就感觉到周围女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足够把她扎成蜂窝煤。
以及,据说江直树本来可以坐第一排的,不过他不习惯,所以自己去了最后一排。老师也没阻止,经过观察,江同学无论坐在哪里听课还是不听课都不影响他考试发挥。
分完班,排完座位,领完书,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老师就让同学们回去了,江直树当然是跟杜建中……和啜一菲一起走,杜建中贱兮兮地看了看他俩:“我还是很重要的吧?”
作为一个电灯泡加挡箭牌加狗粮桶,杜同学可以说是相当的尽职尽责了。
是挺重要的,啜一菲忍笑点了点头,不然她可没胆子跟江直树一起走。
江直树高冷致死:“没这个感觉。”
杜建中瞪大着眼,指了指江直树,又指了指自己,一副“兄弟你不要后悔哦”的表情。
理所当然的,江直树理都没理他。
啜一菲?啜一菲笑到内伤。
——
不过很快的,江直树就感受到了杜建中的重要性,比如……在啜一菲的好朋友跟他告白的时候,杜建中这个人型工具的存在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开学后的没几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斗南高中上学的高峰时刻。
袁湘琴就这样紧张、期盼又羞怯地站在江直树去班级的必经之路上,手里举着一封信。
不用看都知道,百分之百是情书。
“万一有一天,我是说万一,湘琴真的跟你表白,不要说太伤人的话好不好?”
这是啜一菲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江直树当时答应了,没想到的是还真的来表白了。这么多的人在,一般的女孩子不都会很害羞然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说吗?
不是第一次被表白的江直树产生了疑问。
当然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江直树没有接那封高举的信,他只是默默地经过袁湘琴,在后者没有收到回应倒在地上时,拉过找他问问题的杜建中,蹲下来低声说道:“我有女朋友,他也见过,所以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内容很有礼貌,语气十分公式,不过好歹应该不算伤人……吧。
说完,他又直起身子,对杜建中道:“走吧。”
完全惊呆了的杜建中愣愣地点了点头:“哦?哦,哦。”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件事,自然啜一菲也知道了,还是杜建中说的。
啜一菲都能想象湘琴有多惨,听到杜建中的转达,不禁瞅了江直树好几眼。
这哪里不伤人了?简直是暴击好吗?
“不然你要我怎样?”江直树脸上冷冷淡淡的,看她一眼:“我已经很婉转了。”
这都已经是婉转了,那不婉转是什么样?啜一菲想起这位的“丰功伟绩”,不说话了。
她这反应,杜建中就不明白了:“哎,你男朋友哎,你不好奇吗?”
啜一菲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还想活命。
显然比起啜一菲,杜建中还是不够了解江直树。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江直树在其他人面前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位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学生,而不是啜一菲常年见到的热衷于打击别人、嘲讽别人、嫌弃别人的毒舌郎君就是了。
“唉,”杜建中见到两个人都问不出来,干脆就不问了:“说实话,你那个朋友真的有点奇怪哎,告白这种事不都是选人少的地方吗?那个时候,是全广场人最多的时候哎。就算我跟直树能装作不知道,还有一堆人看到,白白让人家当笑话啊。”
“可能……是没想那么多吧。”啜一菲比较了解地说道。
湘琴以前就经常做出一些一拍脑门就要去做的事情来,按照留农跟纯美的说法是“没脑筋的冲动派”,做事有干劲是她的优点,不会想其他的事大概是缺点吧。
“那……她应该没事吧?”杜建中问了一句。
啜一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空再问问看好了。”现在特意去问会很尴尬。
放学依旧是图书馆套餐,不过晚上的时候留农有给啜一菲打电话,抱怨了江直树一通,又说湘琴家里盖了新房子,她们打算一起去贺新居,她要不要一起去。
正好可以看看湘琴,啜一菲答应了,还去百货公司买了个风铃给湘琴做礼物。
“我跟你说湘琴家的房子都是伯父自己盖的哎,连房梁都是自己弄的,超厉害的耶!”
周末啜一菲跟留农、纯美还有阿金一起去湘琴家的路上,留农满脸赞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