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陷她作弊。
对这种自恃清高的好学生来说,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说干就干,赵琴为了不被认出字迹,去打印店打印了几首古诗,然后用剪刀剪下来,等到第二天,她付诸行动,成功让张兰菊把冬露带走,还没得意多久,又看到张兰菊冷着脸回来找她。
赵琴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内心一阵绝望。
徐柔被推得无辜,“赵琴,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赵琴看着她,心里生出无力感,是了,徐柔什么都没做,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可她就是有种被当枪使的感觉。
“总之你离我远点,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赵琴瞪了徐柔一眼,推开她走了。
徐柔慢慢敛去笑意,嘴唇抿了抿。
*
下午考英语物理,赵琴没来考试,午休时冬露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复习,铃声一响收起书,开始考试。
这次没出什么岔子,两场考试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考完后,冬露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猝不及防看到了沈宸,他懒懒靠在围栏上,手插在口袋,垂头看楼下的风景,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少年身材高挑,轮廓清俊,有许多路过的女生偷看他。
他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到了她,勾唇笑了,伸了个懒腰,“你总算出来了。”
冬露本来想问你怎么来了,看他这个样子,改口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还好,也就十多分钟。”沈宸道。
总不能说他其实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吧。
“十多分钟?”冬露皱了眉,计算着:“你在第十考场,走到这里至少也要十分钟,所以你提前二十多分钟就交卷了?你卷子写完了吗?”
这次物理卷子挺难的,她都是在最后五分钟前才勉强写完,而且有很多题都不确定答案。
沈宸看着女孩一脸纠结的样子,没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哑然失笑,“我写完了,话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
冬露还在想考试的事,心不在焉问:“为什么?”
沈宸弯眼笑,“我想你了。”
冬露白了他一眼,“无聊。”
转身就走。
沈宸几步跟上去,“今天我值班,要不要去我那坐坐?”
冬露知道他说的是古老誓言,“还有班戟吗?”
“当然。”沈宸轻笑,“你要多少有多少。”
冬露无意识舔了舔嘴角,几乎就要答应了,可又觉得不能这么顺着他,他对学习也太不上心了。
“去可以,但你要证明你真的写完了卷子。”
“这要怎么证明?”沈宸挑眉,难道要他去办公室把卷子偷回来?
冬露思索一番,“这样吧,我问你一题,你告诉我那道题的答案,第一题选什么?”
“A。”
“第二题。”
“D吧。”
“你不确定?”
“拜托,我一般做过就忘,哪记得这么多。”
他们出了学校,一路上,冬露与其说是问沈宸题,不如说是在和他对答案。
出乎意料,他的答案和她基本吻合,连最后的大题都对上了,说明他真的写完并且可能都做对了。
而那些没对上的,都恰好是冬露没什么把握的题,而且这样的题还不少,虽然沈宸也有做错的概率,但冬露隐隐觉得是自己错了。
心情突然变得郁闷。
“我都答出来了,说好了,你跟我走吧。”沈宸笑得很开心。
“不去了。”冬露撇嘴,反悔了。
“为什么?”
“你好烦。”
“……”
沈宸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最后还是用花言巧语把小姑娘拐到店里,做千层糕哄她开心。
千层糕和班戟差不多,只是比班戟份量足,都是用平底锅煎的,奶油和芒果混在一起,用面皮叠了一层又一层。
冬露吃得很满足。
看她那么开心,沈宸也笑了,眼波柔和,在旁边看着她:“作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冬露嘴角沾上奶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沈宸听得皱眉,“赵琴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没?”
“不清楚,老师挺生气的,应该不会轻易算了。”冬露不是很在意。
她低头看着奶黄色蛋糕。
整件事下来,给她感触最深的,其实不是赵琴,而是徐柔。
赵琴讨厌她,诬陷她作弊还情有可原。
可徐柔为什么要拿她的笔?
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常用的笔刚好没水,备用的正好被她借走。
徐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且不会融化。
上了高中后,徐柔给她的感觉就怪怪的。
“怎么了?”沈宸见冬露的表情若有所思,像是有心事,凑近问她。
冬露回神,看到沈宸放大的俊脸,狭长漆黑的桃花眼像是深渊黑洞,仿若有能让人心甘情愿跳下去的魔力。
离太近了。
冬露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细密的睫毛微颤,“你离我远点。”
沈宸看到她瓷白的耳朵一点点烧红,忍住捏上去的冲动,“是,遵命。”
他轻笑着退开,眼睛却还粘在她身上,“你刚刚在想什么?”
“一个人。”冬露吃了口蛋糕。
“谁?”沈宸眼含戏谑的笑意,“不会是我吧?”
“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冬露没好气,本来不想回答,但为了避免误会,说出了徐柔。
沈宸不明白,“你想她干嘛?”
冬露垂下眼,拿叉子在蛋糕上随意的插了插,突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我和她是初中同学,那时的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沈宸渐渐收起笑,认真听她说着。
冬露陷入回忆。
徐柔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漂亮的,胆小的,怯弱的。
冬露到现在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她以前的样子。
徐柔以前性格很软,腼腆内向,又长得漂亮,她和男生说话时很容易害羞,即使不是有心的,但发出的声音总是细声细气,给人感觉很嗲。
至少班上其他女生是这么认为,联合起来排挤她,故意欺负她。
有一次她被关到厕所了,冬露无意发现并顺手救了她,从此以后徐柔就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升到高中后徐柔变化很大,变得自信,阳光,受人喜爱,冬露替她高兴,但同时也感觉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冬露轻叹,有些意兴阑珊。
“或许吧。”沈宸不置可否,“地球每分每秒都在转,你会变,我也会变,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是我能保证……”
他故意拖腔带调,留下悬念。
“保证什么?”冬露果然顺着他的话问。
沈宸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忽然伸出手指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放在唇边舔了舔,别有深意道:“保证,我对你不会变。”
冬露脸爆红,恼羞成怒之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瞪了沈宸一眼,示意他安分点,接起电话,“喂?”
“喂,是露露吗?”
声音有点尖,很熟悉,冬露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住在她家对面的王大婶。
“是我,请问有事吗?”
“不好了,你爸喝多了在打人,你快回来吧!”王大婶急道。
“什么?”冬露霍然站起来,“他在打谁?”
王大婶:“你弟。”
“哦,那没事。”冬露放心地坐回去。
过了两秒。
冬露:“等等,他怎么打的?”
第25章 9.99
黄建华是关起门打的, 所以王大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的, 由于冬骐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嘹亮, 邻里邻外都听到了,出于担心,她才打电话给冬露。
“我还给你妈打了电话,但她没有接。”
冬露皱着眉,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我马上回去。”
她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沈宸在一旁问。
“我爸又喝醉了。”
冬露揉了揉眉心,黄建华喝醉是常有的事,可动手打人还是头一遭。
她拿出手机,“蛋糕钱多少?我现在付给你。”
“不用了, 你很急的话就先走吧。”沈宸口吻轻淡,双眸认真凝视着她,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似乎都变成了他的口头禅。
只对她说的口头禅。
“谢谢。”
冬露确实很急,态度没以前强硬, 匆匆点了头,拿起书包就走了。
*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暴雨,可白天的天气一直很晴朗,冬露还以为预测错了, 直到天空忽然暗下来。
乌云不断积聚,黑沉沉的,看着马上要下大雨了。
见此情形, 冬露果断打车回家,让司机开到她家楼下。
她家在五楼。
付完钱后,冬露跑进楼道口,刚爬上五楼,就听到冬骐哇哇大叫——
“啊啊啊!黄建华我恨你一辈子!”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我要向妈妈告状!”
……
声音果然嘹亮,又尖又响,不得不说小孩的肺活量真大。
冬露反倒松了口气。
虽然他叫得凄惨,但听着还算精神,应该没事。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里面鸡飞狗跳的场景惊到了。
客厅乱七八糟,桌子被掀翻在地,上面的玻璃杯全部阵亡,碎了一地,还有沙发的靠枕,坐垫,全都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黄建华拿着鞭子追着冬骐到处跑,嘴里骂骂咧咧:“兔崽子给我站住,今天我一定要恁死你!”
他边骂边甩鞭子,冬骐跑得很快,但有时还是会被鞭尾扫到,疼得他龇牙咧嘴,白嫩的脸颊已经有好几道红色的鞭印,都被抽肿了。
看起来不像闹着玩的。
“爸,住手!”
冬露瞳孔放大,跑过去挡在冬骐面前,伸手去抢黄建华的鞭子,“发生什么事了?”
离近了,她又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像是他一个洗不掉的标签,难闻又呛鼻。
“姐,你终于回来了……”
冬骐见到冬露,一直强忍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哭着躲到她身后,惨兮兮地告状:“爸他疯了,他想杀了我!”
“露露你让开!”黄建华见他还有脸哭,勃然大怒,抄起鞭子又要抽过去。
“爸,你冷静一点!”冬露紧紧抓住鞭子不放,“到底出什么事了?”
“和你没关系,让开!”黄建华双目赤红,已经失去了理智,听不进任何话。
冬露满头大汗的和他抢鞭子,体力不支,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冬骐也过来帮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掰他的手。
可黄建华这一身肉不是白长的,他们两个加起来还没他力气大,黄建华见冬露竟然不站在他这边,大发脾气,用力推了她一下,“我都叫你让开!”
冬露突然受到冲击,没站稳,往后摔了下去,右手不小心蹭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掌心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
“姐!”冬骐惊叫,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还好。”
冬露脑袋有点晕,手上还没什么感觉,刚刚摔的那一下是真的疼。
“啊……”黄建华被她手上的血刺痛了眼,神智清醒了些,脸色煞白,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边摇头边后退,最后冲出了家门。
冬露和冬骐暂时没心情管他。
“姐,要去医院吗?”冬骐问。
“不用,你去妈房间里把医药箱拿过来吧。”冬露看着流血的掌心,看上去吓人,其实伤口不是很深,并无大碍。
“哦。”冬骐迅速跑到冬芸房间,很快就把医药箱拿来了,里面绷带消炎药止痛药红花油应有尽有,冬芸是个细心的人,什么都会事先准备好。
冬露拿棉签沾点消毒水涂在伤口上。
冬骐想用绷带给她缠一圈,冬露嫌麻烦,只拿创口贴简单的贴一下,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她开始给冬骐上药,发现他不仅脸上有伤,连背上都有,几个严重的地方还脱了皮。
冬露眉头皱得很深,给他的鞭痕涂软膏,“爸为什么打你?”
冬骐撇嘴,“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没人性!”
冬露见他眼神躲闪就知道他在说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去惹他了?”
“我也没做什么……”冬骐在她严厉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嘀咕道:“我就是看不惯他整天喝酒,说他又丑又胖没人要,迟早妈妈会不要他,我又没说错……”
“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说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说他丑。”冬露板起脸。
黄建华年轻时很帅,要不然也不会追到冬芸,可人到中年开始发福,一胖毁所有,导致他对长相非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