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他最闪耀!——叶惜语
时间:2019-10-31 08:26:30

  “都说了不是。”冬露表情平静,“我只是来买酒。”
  她随便指了柜台上的一瓶酒,淡定地问调酒师:“多少钱?”
  俞明阳:“......”
  来酒吧买酒,行吧,没毛病。
  *
  无论冬露怎么找,沈宸这个人似乎从人间蒸发了,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就在她要死心时,第二天,罗岳福突然叫她去办公室。
  “冬露,你和沈宸的关系很要好吧?”
  他笑着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老师,你有话就直说吧。”冬露听到是关于沈宸的事,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宸到底出什么事了?”
  罗岳福叹气,不再遮遮掩掩,“其实吧,就在前两天,他和我说以后不来学校了。”
  冬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脸色还是不由微微一变,“为什么?”
  罗岳福抿了口茶,“这还要从他家里说起,他从一中退学,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就在两年前,他妈妈被诊断出了一种病……”
  接下来十五分钟,罗岳福把沈宸的大概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冬露安静地听着,手指缓缓收拢,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最近他妈妈病情恶化,所以他才请假,现在又想退学。”
  罗岳福缓了口气,“你说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极端,动不动就退学,哪个学校敢要他,当然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他这个情况来不了学校也情有可原,我会让上面给他批长假,但一些考试啊,作业啊,他就算做做样子也要完成,所以我想拜托你去看望一下他,把我的想法带到,你知道,他是个难能可贵的天才,不读书多可惜啊。”
  冬露沉默良久,缓缓点头,站起来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吧。”
  *
  放学后,冬露按照罗岳福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了一条偏远的街,根据地址来看,沈宸家就住在街边。
  这边大多都是老房子,墙壁发黄发黑,窗户锈迹斑斑。
  他家在四楼。
  冬露上楼,楼道里很黑,没有感应灯,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着墙小心前行。
  到了四楼后,她沿着廊道走了一段路,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
  面前是一道简陋的木门,脆弱又破旧,感觉一脚就能踹开。
  即使是冬露家最穷的时候,也没住过这样的房子。
  沈宸就住在这里吗?
  想到罗岳福告诉她的那些事,冬露胸口很闷,有些难受。
  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
  不在家?
  冬露不信,锲而不舍地继续敲。
  咚咚咚咚咚咚!
  冬露敲的手都酸了,正要放弃时,门突然唰地一下开了。
  “你他妈有病吧?”
  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压抑着火气。
  沈宸握着门把,表情满是烦躁,直到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小姑娘仰着雪白的瓜子脸,刘海下澄静透明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容颜清丽无瑕。
  “……”
  沈宸愣了愣,表情难得有些呆滞。
  退后一步,看着她,顿了几秒,又看了看自己。
  白背心,大裤衩,海绵拖鞋,还有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
  他又默默抬头看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那个……”冬露刚开口。
  就听“啪”地一声,沈宸又毫不犹豫地把门给关上了。
  冬露:“……”
 
 
第37章 4.01
  沈家客厅。
  “你怎么来了?”
  沈宸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白衬衫黑长裤, 领口的扣子没扣, 白皙的脖颈下是精致的锁骨,清爽干净。
  和刚才的邋里邋遢判若两人。
  他给冬露倒了杯水。
  “谢谢。”
  冬露将水捧在手心,低声道谢,她坐在沙发上, 浅棕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打量着他家。
  一室两厅,有点小,大概八十多平方米,但干净整洁,该有的也都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老师叫我来看你。”
  这里充满着他的味道,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 冬露竟然有些紧张,喝了一口水道:“他说希望你在家也能好好学习, 让我把这些天的作业拿给你……”
  说着,她放下水拿过书包, 从里面拿出了几本练习册和本子。
  沈宸没有接,坐在她对面,歪头看着她,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老班没有告诉你我要退学?”
  “他说了,但他还说他不同意。”
  几天不见,冬露发现沈宸瘦了很多, 下颚线条分明,皮肤白得不正常,眼底覆盖着一层阴影,精神状态不佳。
  不仅外表有变化,他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淡淡的,找不到以前的温度,好像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冬露微微蹙眉,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沈宸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冬露:“嗯。”梓
  “可我怎么听俞明阳说你来酒吧找过我。”沈宸看着她,目光沉沉,“时间是昨天,老班是今天要你来传信的吧?”
  冬露没想到俞明阳这么大嘴巴,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给沈宸通风报信。
  好缺德。
  她在心里暗骂,脸上仍保持着镇定,“我只是去买酒。”
  她没说谎,她后来还真花钱买了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但贵得要死的红酒,黄建华乐得合不拢嘴,冬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沈宸似乎不相信,可有可无地笑了下,当着她的面,从口袋里拿出了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突然问:“你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这句话他问过很多遍,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
  少年表情寡淡,笑容有些轻浮,一点都不走心。
  似乎无论她回答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的烟味像一盆冷水,当头浇在冬露头上。
  她的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缓缓用手捂住鼻子,“当然不可能。”
  “是么,那就好。”沈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吸了两口烟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吧,我送你回去。”
  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也很羞辱人。
  冬露紧了紧手指,有些难堪,按照她的性子,被人这么对待,绝对二话不说立马走人,一秒都不会多留。
  可想起罗岳福的嘱托,她硬生生止住了这股冲动,冷冷睇他:“老师还要我代表全班去看望你妈妈,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句好心的问候,在这样的气氛下,被她说得冷冷淡淡,半点起伏都没有,完全就是公事公办。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沈宸脸色有了微微变化,“你知道多少?”
  冬露眼睛看向别处,“他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说了等于没说。
  沈宸看着小姑娘板着的小脸,有点想笑。
  这么记仇啊。
  理智上应该拒绝的,但他很清楚,如果这次拒绝了,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理他了。
  那就再放任一次。
  最后一次。
  沈宸叹息着站起身,“那就走吧,正好我也要去医院。”
  冬露没说话,跟着站起来,眉眼冷淡,拒绝交谈的姿态。
  看来真的被气得不轻。
  沈宸看着她,心中涌现奇怪的感觉,以前无论是谁,得知他的家里状况后,无一例外的表现出了同情,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处处顾及他的感受,仿佛他一下就成为了脆弱的易碎品,一个拿不稳就会变得稀巴烂。
  可冬露待他还是一如往常,该生气生气,该讨厌讨厌,绝不含糊。
  嗯,感觉竟然还不错。
  沈宸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
  沈宸带着冬露出门,由于医院离这里比较远,他打了辆计程车过去,和冬露一左一右上了车。
  明明都是坐在后座,他们却坐得很开,中间隔了快两个空位,而且都默契地转头看向窗外。
  谁都没说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问题。
  司机特意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认识?”
  冬露点头,沈宸嗯了一声。
  都不想多谈。
  司机识趣地没再搭话,车开得更快了一点。
  空气沉闷。
  冬露给黄建华发信息说会晚点回来,完后没什么事,只好看着窗外发呆,以前和沈宸在一起时,都是他在说话,她偶尔回应一两句,可如今他不说话了,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天空黑沉沉的,冷风将窗户刮得呼呼响,似乎要下大雨了。
  她情不自禁问:“你带伞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舌头。
  说好的冷战呢?
  还好沈宸没察觉到什么,看了看天空,说:“没,我晚上不回家。”
  冬露怔,又听到他说:“放心,至少我会送你回去。”
  冬露瞥了他一眼,微微抿嘴。
  接着一路无话。
  他们很快到了医院,冬露跟着沈宸上了三楼,然后进到一间病房里。
  里面有三张病床。
  冬露一眼就看到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一位消瘦的妇人,她面无血色,嘴巴上戴着一个透明塑料罩子,一动也不动。
  一个老婆婆坐在她旁边,拿着她的手给她搓动手指。
  老婆婆听到门外传来动静,转身站起来,看到来人后,笑了:“小宸来了啊,咦,这位是?”
  她好奇地打量冬露。
  “她是我同学,来探望妈的。”
  沈宸也笑了下,缓缓走过去,“外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不用啦,等会儿还要给琴琴擦身体洗澡呢,你来个什么啊你!”
  外婆嗔道,一把将他推开,看到冬露很高兴,笑眯了眼,“哎呀呀,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谢谢你大老远跑一趟,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冬露,奶奶好。”
  冬露很少和长辈打交道,有些局促,后知后觉的发现两手空空来探病实在太失礼了。
  “抱歉,我忘带慰问品了,我现在就下去买。”她说着转过身。
  “等下——”
  沈宸跑过去拉住她,又气又好笑,“小朋友,就不必客套了,你就算买了我妈也用不到。”
  他边说边把她拉到病床前,对着床上的妇人轻轻喊了一声,“妈,我带同学来看你了。”
  妇人是清醒的,睁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冬露对她的样子没有意外,也跟着轻轻喊道:“阿姨好。”
  她知道沈母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不仅如此,她现在的身体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动弹不得。
  从罗岳福的口中,她知道沈母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
  肌萎缩硬化症。
  这种病发展到晚期,无法写字也无法说话,只能通过眨眼的方式和别人交流,病人甚至需要借助呼吸机呼吸。
  最可怕的是,病人虽然全身的肌肉在萎缩,但意识却无比清醒,能听到或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反应,就是不能作出反应。
  就像是被冰封在肉.体里的灵魂。
  这种病被熟称渐冻人。
  著名的物理学家霍金就是得的这种病,后半生都瘫在轮椅上,仅用一根手指通过机器和外界交流。
  无法治愈的绝症。
  冬露看到沈母对自己眨了眨眼,似乎想表达什么,她迷茫地看向沈宸,却发现沈宸也是一脸迷茫。
  “……”
  还是外婆靠得住,笑眯眯道:“琴琴是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沈宸:“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同学。”
  外婆用力戳了下他额头,“得了吧,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啊,普通同学你会带过来?少诓我了,对吧,琴琴?”
  沈母眼睛弯了弯,对他们眨了一下眼。
  冬露有点被电到。
  该怎么说呢,她无比确定沈宸这张脸绝对大部分遗传了他妈,沈母虽然因为得了病,气色不佳,但依稀能看得出姣好的五官,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只不过因为常年卧病在床,她的皮肤苍白不见血色,瘦得脸孔几近脱形,可一双眼眸却水盈盈的,笑起来的弧度和沈宸一模一样,又黑又亮,真的很好看。
  “看吧,琴琴也赞同我的话。”
  外婆像是找到了同伙,大笑。
  “妈,你怎么跟着外婆一起瞎掺和。”
  沈宸无语,见冬露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解释道:“妈眨一下眼是同意,两下是反对,看来她挺喜欢你的。”
  冬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捉弄了,耳朵有些烧。
  心想他们果然是一家人,脸皮厚度和沈宸是一个等级的。
  *
  冬露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冬露见状,微微皱眉,抱歉地对他们说自己该回去了。
  沈宸提出要送她,被冬露婉拒:“你还是好好照顾阿姨吧。”
  “不差那几分钟,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又遇到色狼怎么办?”沈宸不由分说地借了把伞,要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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