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人知道王氏有钱,但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王员宝给自己的女儿明面私底下准备的嫁妆到底有多丰厚。
顾棠还记得自己主持中馈,拿着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清点时的震撼,足够顾棠挥霍好几辈子。
就连顾府,原本是前朝一名王爷的住所,也是顾棠生母的陪嫁宅子之一,里面建筑仿造江南风格,还花大价钱修建了花园与水榭,亭台楼阁,尽极奢华。
本来顾海怕招惹流言蜚语,只启用了一小部分的地方供府里使用,但是这梦一做,顾棠也有了爵位,有了能力住最好的房子,为何不住?
顾海给皇帝上报后,就狠狠花大价钱整修了一番,只求自己住得舒服。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何必委屈自己?
顾家父女世界观在经历了重组后,人生态度大大转变。
在连喝了三天的中药,嘴巴里都泛苦味,吃什么都没有胃口,闻到中药味都恶心想吐,好不容易终于不用服药的顾棠一停药,就兴致勃勃地请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子过来表演。
坐在水榭里,看着对岸戏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戏子,抓一把玉兰在一旁伺候剥的香瓜子,喝一口外面一两千金的香茗,身上盖着虎皮,脚边放着几个碳盆,悠闲自在,快乐似神仙。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穿过游廊,茉莉端着新洗的水果放在顾棠手边的桌上,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刚刚不用吃药就叫了戏班子过来唱戏,坐在亭子里看戏嗑瓜子的顾棠。
“父亲回来了?”
一听到父亲回来了,顾棠戏也不听,把手上吃着的瓜子仁放回盘子里,起身拍拍衣裙,这次父亲进宫是由于之前科举的主考官受贿被捅了出来,官职被撸掉,流放关外,皇帝就让好不容易休假的顾海来主考,连夜出了新的考题。
“让小厨房把我之前说的野山参先炖上,给父亲补补,晚膳晚点再备着。”
“是。”
想着父亲这些天劳累,也该好好休息,顾棠让玉兰去吩咐小厨房准备补药,也不急着去找顾海,往自己书房走,时候不早,先把这个月的账本算完,等父亲醒了再去找他。
被临时抓壮丁的顾海洗了个澡就躺下,这一觉从正午睡到黄昏,这才喊人进来侍候梳洗,准备用晚膳。
“小姐最近怎样?”
顾海抬着脸,让身边的丫鬟把脸上这几日操劳来不及修理的胡须修理,擦上各种保养保养品,当今皇帝是个颜控,而顾海自然要好好养着这张脸。
“回老爷,小姐三天前又服毒,但是并没有大碍,”老管家候在一旁,向顾海汇报府里的情况,“昨个儿还有李夫人的拜帖,小姐给回绝,还有······”
“去请大小姐过来用膳。”
顾海并没有意外于顾棠又在寻死,表现得十分冷静,他们父女曾经一段时间不断寻死,死是自然没有死成,却大大锻炼了自己的心志又能够给老天爷添堵。
看顾棠玩得不亦乐乎,顾海虽然心疼于顾棠受的罪,却还是让顾棠自己发泄心里的愤恨。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顾海早就放手给顾棠来操办,偶尔过问提点几句,听完近来向府里的大致来访,顾海也收拾完,出发去饭厅。
顾家一直都是坐在一起吃饭,没有太大的规矩,顾海和顾棠所住的院子近,等到顾棠放下账本,提着灯笼过来时,顾海才刚刚坐下没多久。
厅内灯火通明,桌上的饭菜已摆齐,吩咐下去的野山参也在小火炉上热着,冒着腾腾热气。
“父亲,这是前些日子药铺收到的老山参,您尝尝。”
顾棠把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下,让玉兰拿好,舀一小碗汤,放到顾海面前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好。”
顾海美滋滋地拿着汤勺,喝着滋补的参汤,被政敌讽刺狐狸一样老奸巨猾的顾海在顾棠面前只是个慈爱的父亲。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父女两个人用了一顿安静却温馨的晚餐。
夜深,顾棠抱着汤婆子,跟着顾海在花园里散步,两个人披着披风,一大一小的并排走着,前排仆人拿着灯开路。
顾棠看着园子里盛放的红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惆怅,这个家,只有她和父亲,还是冷清了些,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
“棠儿,不必伤怀,我们现在过得好,不正是你母亲的帮助,”知女莫若父,妻子生前最爱红梅,棠儿看着红梅出神,顾海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我们活得好,你母亲地下有知,定会欢喜。”
“是啊,母亲一定希望我们过得开心,棠儿还记得那时母亲还抱怨父亲忙于公务,很少来陪她,让棠儿以后不要找似父亲这样的,不顾家。”
顾棠点头,她不是悲春伤秋的女子,只是看着母亲最爱的红梅有些感叹罢了。
母亲离世多年,难过也难过过了,顾棠自然是知道母亲的愿望,无外乎是父亲安康,自己能够找个如意郎君,儿孙满堂,只是她这样,还是让母亲失望。
“唉。”
顾海叹息一声,也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就想给夫人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享受荣耀,只知道在外拼命,很少回家,却也忽略了爱妻的感受,那是他最后悔的事,早知道,早知道······
顾棠看气氛陷入伤感,算算时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有了一个让她回来恨不得把今晚的自己把掐死的想法。
“父亲,是不是马上就要殿选?”
“对。”
顾海作为考官,自然是最清楚殿选的时间和人,有些疑惑,女儿怎么突然问这个,是要给那个林瑾找麻烦?
“父亲,不如等到三甲打马游街时,我去给您抓一个女婿回来?”
顾棠在梦里见过多年后的男主角,长得确实是俊美,相比她的父亲也不遑多让,反正她要找个丈夫,自然是不能找个差的。
自恋的顾棠表示,京城男子,也就男主的脸够看。
“?”
纵横官场多年的顾海被自己奇思妙想的女儿一番话说得一愣,尔后,看着自己女儿,两双相似的桃花眼漫起笑意,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京城一间客栈里,年轻的男主在温习书本时,突然打了个喷嚏,背后一凉,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厚外套穿上才好些,这北方的冬天,还是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海:我女儿的眼光就是好,我们找,就找最优秀的做女婿
老天爷:不行,不可,我不同意!
第4章
顾棠是个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人,摩拳擦掌地就等着殿试完,就去大街上把那个俊俏的小郎君给掳过来,占为己有。
这天,等到顾海穿着官服出门去参加殿试监考,顾棠转头就召集了府邸里的下人,开始训话。
顾棠坐在主位,满意地看着底下拿着棍棒,挺直着腰板人高马大的护卫,想想男主那小身板,手不能提见不能扛的,绝对反抗不了。
等到时候,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顾棠心情颇为愉悦,能够给上天添堵,让那个创造这个世界的人难受,她就开心。
“小姐。”
玉兰和茉莉是顾海在那次梦后带回来的丫鬟,顾棠就把身边大部分的事务由这两人帮衬,这么多年来,顾棠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
一般都是茉莉主外,玉兰主内,这次要出去帮着顾棠抓人,由茉莉出马。
褪下裙装,茉莉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男装,手上拿着一根红色长鞭,茉莉看人都来齐,小声询问顾棠,是不是可以开始。
“差不多了,开始吧。”
顾棠喝了口玉兰沏好的水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顺着喉管暖和了顾棠身体,这玉兰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也不枉费特地请的茶艺大家过来教习玉兰。
顾棠的满意就是对玉兰最大的肯定,看顾棠喜欢,玉兰嘴角浅笑,拿着茶壶,跟着顾棠听着茉莉训话,时不时给顾棠续上一热杯。
顾家素来规矩森严,容不下主意大的仆人,在顾棠母亲王氏离世后,父女俩个一度消沉,家中没有了王氏又疏于管理,也就是如此,这才传出来顾家大小姐脑子有问题,老爱寻死的消息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去的。
顾家父女振作起来,顾棠在顾海手把手的教导下,逐步掌控顾家内宅,拥有了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手段。
时间久了,顾棠依旧待字闺中,我行我素,潇洒快活,还有因为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有了一个他人眼红的爵位,除了一个夫婿,她拥有世间女子想要的一切,不知不觉间,顾棠也成为了京城那些闺阁女子夫人讨厌的榜首。
而在今日,顾棠决定,效仿长公主榜下捉婿,让自己的人生进一步得到大家更大的嫉妒,不说她嫁不出去,是个老女人吗。
今天,她就算绑也要绑一个回来,别人不快乐了,她就开心。
“都听明白了吗?”
在顾棠抱着茶碗,慢悠悠地喝了小半壶,捻了块糕点尝着,那边茉莉也交待完毕,知道自己要去给大小姐,他们的云安郡主抢郡马。
“明白了!”
护卫们摆臂高呼,精神抖擞,摩拳擦掌,茉莉姐说了,只要能够把未来郡马绑过来,那么这个的月银就翻倍。
“好,抄家伙,我们准备出发。”
茉莉满意地点头。
“玉兰,”顾棠示意玉兰凑过来,瞧着茉莉意气风发的模样,小声询问:“你们以前是不是寨里的女大王?”
不然怎么这么熟练,连抄家伙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玉兰面带微笑着给顾棠空了小半碗的碗里续茶,俨然是一个合格的贴心丫鬟,对于顾棠的突发奇想并不予以作答。
在她们过来时,不早就知道她们的来历了吗。
“啧。”
这玉兰,真是越发的不好逗弄,无聊,顾棠摇头,起身准备去顶好的酒楼等着,边走说道,“动手时记得通知父亲,要早做准备。”
“小姐放心。”
玉兰作为跟在顾棠身边多年的贴身丫鬟,什么黑心的事情没有做过,一件通风报信的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顾棠带着一群护卫,浩浩荡荡地来到事先预订好的酒楼里,点了一桌子的菜,一边享用着食物,等待着殿试后游街的考生路过。
殿试,由皇帝从众多考生中选出前三甲,状元、榜样与探花,往往午后,就能得到结果,考生谢恩后就会大马游街,展示风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科举殿试共有七十三名考生······”
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底下跪着的考生屏息以待,期待着自己能够夺得一个好名次,林瑾也不例外。
“······江南才子林瑾高中探花,······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
探花,他是探花了,娘,我已经是探花,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林探花,恭喜了啊。”
“同喜,同喜。”
“林瑾,你这小子不错啊,我没有看错你。”
“哪里,哪里。”
林瑾激动得握紧拳头,拱手接受着旁边考生的恭喜,谦虚地应付着大家的祝贺,此刻喜上眉梢的林瑾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遭遇到自己最糗,最刻骨铭心,毕生难忘,永世难忘的时刻。
酒楼里,把饭菜撤下,吃着水果的顾棠终于是远远地听到了喧闹声,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探花郎。
今年的状元已三十有二,家有妻子儿女,榜样又是一个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这前两个一个早已成家,另外一个又是一个老头子,自然,这探花郎又成为了众多女子爱恋的对象。
本来,这探花郎就是选择有才有貌之人当之,本来林瑾就相貌堂堂不比当朝有玉郎美称的顾太傅差,又有了前二甲的对比,愈发显得林瑾仪表不凡、玉树临风。
饶是见怪了自家爹爹的样貌,看着羞涩着想躲避丢过来手绢荷包,有些狼狈的林瑾,顾棠心跳都漏跳了一拍,真是,太可爱了。
“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动手。”
顾棠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对玉兰说道。
“是。”
随时待命的茉莉立马出门,准备动手,而玉兰则是跟在顾棠的后面下楼去自家马车等待,酒楼里的人都出去看热闹,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顾棠。
顾棠都这样,更何况是其他的女子,再看到林瑾居然不好意思脸红后,人群里一瞬间停顿,然后是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丢向林瑾身上的东西就更多了。
“看这边,探花郎。”
“探花郎。”
“小郎君,真好看呐。”
矜持的女子还好些,丢些身上的荷包手帕,奔放些的女子直接摘下自己带着的首饰镯子玉佩丢去,寄望能够被这俊俏的探花郎接住,成就一段佳缘。
在这儿有这么一段风俗,殿考恩科后,考生打马游街时,姑娘中意哪个,就把身上的东西丢向心上人,而心上人要是也喜欢这名姑娘,就可以接住信物,拿着信物去姑娘家提亲。
“哈哈哈,林兄不用害羞。”
早就成亲,儿子都跟林瑾差不多大的状元骑着马走在前面,转头看着受欢迎的林瑾打趣道。
“我······”
林瑾话还没有说完,余光里看到一团东西,马上头一转,躲过丢过来的手帕,头回被这么多热情的姑娘给包围着,一直冷静自持的林瑾还是忍不住连耳根子都羞红了,不断被女子的东西给击中,不知所措得浑身僵硬,额头冒汗。
“哈哈哈。”
其他考生纷纷笑出声来,能够见到林瑾兄这样不同以往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
路途过了一半,林瑾手忙脚乱还是应付不了,一个比一个热情朝他丢东西的姑娘,只想着这游街能够快些结束才好。
于是,上天就满足了林瑾的愿望,众目睽睽之下,林瑾被突然冒出来的护卫给绑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