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沙发虽然不大好看，但非常弹软，坐上去还挺舒服的。霍奶奶都睡着了，还是盛目灿把她叫醒的。
霍易淮看着奶奶空空的两手，问道:“结束了吗？”
“小灿说了，照片没有这么快出来，得过几天才能来取。”
“对了小灿，我们什么时候过来取？”霍奶奶问道。
才半个小时，就亲密的叫上名字了。霍易淮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
捕捉的是记忆，而不是实时影响。盛目灿要将自己用精神力“看”到的照片绘制出来，所以是需要几天时间的。
而且另一个客户的照片也在制作中能，盛目灿想了一下，答道:“下周六吧，下周六过来取。”
反正另一位客户也是下周六过来取照片，干脆就一起吧。这样下周她上一天班就行了，其他时间就可以休息。
至于生意嘛，盛目灿觉得两周两单就不错了，不用让自己太累。
离开了这家店铺，霍奶奶脸上依旧带着兴奋。人老了，总是会回忆到之前的事情。但总有些更久远的，是她记不清楚也想不起来的。
霍易淮还没有到那个年龄，是无法理解那种惆怅的。他看奶奶心情愉悦，自己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第55章
两人从盛目灿的小店出来，又到商场里逛了一会儿。
霍奶奶毕竟年纪不小了， 又是大病初愈， 没过多久就面露疲色了。
对关心的人，霍易淮可谓是心细如发。他自然就发现了奶奶的倦意， 问她现在用不用回去休息。
霍奶奶闻言叹了口气，苦笑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连街都逛不动了。”
面容俊秀的少年微微蹙眉，配上他的冷淡气质， 看上去就像挺不耐烦的。
比如说站的远一些的路人，就会误以为少年是不想陪老人家逛街，才露出这个表情。
其实若稍微近一些，就能听到少年的说话声。
霍易淮的声音很好听， 有种清冷的质感， 但他的语气与微微冷淡的神情不同， 让人听着就觉得很暖。
“出来逛街就是为了开心的， 逛不动了我们就休息，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这一番话看似不是在安慰人，霍奶奶听着却很舒服， 再也没有那种自己扫兴了的感觉。
她脸上露出笑意，对孙子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去。”
一个打扮很华贵的老夫人路过他们，她看了眼霍易淮，目光中有淡淡的不喜。
霍易淮察觉到了那股视线，他望过去， 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就不再注意了。
他没有发现，已经离开的老夫人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舒琛软的奶奶。她今天也在商场，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少年看着挺好看的，没想到这么不孝顺。想想她都听到了什么，“好的，我们回去吧”。肯定是那个老人想逛街，少年却不愿意陪着。
兴许是也在这个年龄段，舒奶奶就特别看不了这种情况。老人都想要小辈们多陪伴，能如愿的却很少。
舒家的孩子不少，一共四个呢。但不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舒奶奶想到自己家的情况，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旁边的店员小姐听到了这声叹气，还以为是店里的东西让舒奶奶不满意了。舒老夫人可不是普通的vip客户，她是一丁点都怠慢不得的。
“您要是对这些不满意，我可以将新款调出来。虽然还没有正式发售，但您想看肯定是可以的。”店员小姐边说边看舒奶奶的表情，态度小心翼翼的。
“没事，都还算可以。你就给我挑一些，年轻小女孩喜欢的款式。”舒奶奶看了看展台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漂亮珠宝，随口说道。
舒奶奶平日是不太出门的，她今日出来，还不是为了家里那几个不省心的。
一个二个的年纪不大，脾气却都不小。该说教也说教了，舒奶奶为此没少费口舌。让她们反思，女孩们表面上也都乖巧去做了，至于心里是什么反应，舒奶奶也不太确定。
棍棒加甜枣，该凶的都凶完了，舒奶奶就想着买点礼物哄一哄孩子。
店员小姐按照舒奶奶的要求，挑出了三个出来。
三个精致的礼盒中，分别装着一个漂亮的钻石天鹅胸针，红宝石手链，以及一条蓝宝石项链。
天鹅胸针是粉色的钻石，这粉钻很名贵，而且数量也不少。璀璨的钻石被拼凑成可爱的天鹅形状，小巧又精致，让人忍不住上手把玩。这很适合气质纯净，又很甜美的女孩子。
舒奶奶几乎是在看到天鹅胸针的瞬间，就想到了舒琛软。她又看了看手链和项链，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都不错，包起来吧。”
蓝宝石内敛沉静，适合舒甜。红宝石张扬明艳，适合舒小芝。看来店员还挑的算尽心，把她之前的话都考虑进去了。
舒奶奶到家的时候，两个女孩都还在自己的房间。如今她们都没有出去，是把老师请到家为两人授课的。
舒奶奶把胸针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让佣人把项链和手链送过去。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管家已经将舒奶奶喜欢的茶点端上来了。
“甜甜小姐和小芝小姐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管家微垂着头，恭敬的说道。
报告中不仅有医生的评估结果，还有和之前数据的对比。放到前面的是舒小芝的检查报告，这小丫头很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舒甜的检查报告，让舒奶奶皱起了眉头。
“瘦了5公斤？”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舒甜本来就偏瘦，短短一段时间居然瘦了这么多。
舒奶奶在光屏上划动，看到了她的体重前后对比，确实瘦了有10斤。
舒奶奶每天都和舒甜待在一起，所以哪怕她一直在消瘦，就没有察觉明显的变化。
这份报告管家已经看过了，所以就提醒老太太接着看下去。
“失眠，食欲不振，暴瘦……疑似抑郁症？”舒奶奶挥手合上光屏，不悦的看向管家:“什么叫疑似抑郁症？”
小小年纪的孩子，哪怕是心性有点不正，管教管教也就好了，怎么还和抑郁症扯上关系了？
管家头垂的更低了，没有直视舒奶奶的眼睛。
“医生只是给出了分析报告，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确诊。”
心理疾病可大可小，如今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大部分的外伤已经不算什么了。能让医生感到棘手的，就是那些心理疾病。
而且如今人类产生基因进化，推崇的就是更强大的形象，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心理疾病，这在许多老派人眼里，就是不够坚强的表现。
舒奶奶从未想过，家里的孩子会和这些产生关联。这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并且还伴随着担忧。
舒奶奶看着桌上的青瓷杯，一时间没有说话。管家等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才听见老夫人威严的声音。
“你去安排医生，现在就给舒甜做检查。”
“好的，老夫人。”管家应了一声，离开了这里。
楼梯处，舒甜神色不明的站在那里。她放轻脚步，在大家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手里握着那只精致的礼盒，本来是想去给奶奶道谢的，不料就听到了她和管家的对话。
舒甜合上卧室的门，随意坐在了椅子前。
“发现的还挺快的。”她冷笑着说道，顺手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扔到桌上。
［会哭的孩子有疼吃，你最好别再搞砸了。］惹人怜爱，舒甜比不过舒琛软，那就想办法买惨吧。
这段时间按照系统的指示，舒甜一点点的将那些表现在了生活中。到时候心理医生做检查时，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她肯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能赢舒琛软就行，我不在乎过程中用了什么手段。”
尽管这已经完全背离了舒甜的初衷，但就像她说的，能赢就行，过程没有那么重要。
听到舒甜的话，系统已经懒得的再嘲笑她了。刚开始那么好的局面，甚至舒甜比舒琛软多了那么多优势，她却依旧把事情搞成这样。
冲动，自负，鲁莽，嫉妒心重。可但凡舒甜有一点能与之匹配的聪明劲，今天也不至于是这个情况。
若不是无法中途更换伙伴，系统早就不愿意和这个蠢货绑定在一起了。它甚至都在怀疑，到底是气运之势无法抗拒，还是因为舒甜，她蠢的无可救药。
第二天早上，心理医生就来了家里。让舒甜焦躁的是，系统昨天半夜又陷入了休眠中！
她抗拒的看着众人，拒绝道:“我没有生病，我不需要看医生。”
舒奶奶没有瞒着她，今天医生来之前就告诉了她报告的事情。
“舒甜小姐不用紧张，您放轻松，我们聊一聊就行。”心理医生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目光和善，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有亲和力。
舒甜急得在心里一直呼唤系统，但始终都石沉大海。
她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医生，还有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心里乱成了一团。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舒奶奶语气变的强硬了起来。她看向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声音威严:“逃避是没有用的，真诊出来有病我们就治，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就怕是诊不出来！
舒甜急得咬了咬后牙槽，她没有办法再拒绝舒奶奶，只得和心理医生进了房间。
事实上从见第一面起，心理医生已经在观察着舒甜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舒甜不停交握的手，却没有多说什么。
有点奇怪，一般人也是有会抗拒心理医生的，但不至于像她这么焦躁。
心理医生暗中记下这一点，她冲舒甜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柔和如暖阳:“不要紧张，我们就随便聊一聊。”
舒甜全程都在心里呼叫系统，以至于她根本就不记得医生问了些什么，以及她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诊断结果就不会当面告诉舒甜了，舒奶奶和心理医生去了会客厅。
回到自己卧室中，舒甜不安的走来走去。她害怕自己的计划刚开始就夭折，担心着担心着就开始生气了。
她拽过床上的被子、枕头，还有毛绒玩具，通通都扔到了地上。在做这些的时候，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所以外面的人就不会知晓。
舒甜经常这么发泄怒火，事后平静了，她就再将床整理好。整理之后，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一片整齐，不留下痕迹，其他人就发现不了她的失控。
第56章
会客厅， 舒奶奶看向对面的医生， 苍老的面容上一片平静。
经历过这么多的岁月和风雨， 已经很少有什么能令这位老人过于失控了。
而且在舒甜诊治之前，她对任何结果都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什么情况， 舒奶奶都不会惊慌失措。
女医生已经得出舒甜的诊断结果了，让她迟疑的是， 不知道该怎么向女孩的家长汇报。
她看了眼头发雪白， 却不减气势的舒老太太， 更觉得嘴边的话很难说出来。
“但说无妨，舒甜到底怎么样了？”舒奶奶看出了心理医生的犹豫， 直接开口问道。
医生看了眼舒奶奶的表情， 开口道“舒甜小姐的确患上了抑郁症。”
她顿了一下， 看舒奶奶脸色未变才接着说道:“是中度抑郁症。”
舒奶奶没有说话， 她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举起来一半的时候又放下了。
抑郁症， 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称。早在三百年前， 这就是一个潜伏在人类中、并不能被大众忽略的一个群体了。
在曾经的华国，自杀是人口死亡的第五大原因，而抑郁症自杀，它的占比是最大的。
那个时候，全球差不多有3.5亿抑郁症患者，可以说大概每40秒，就有一个人选择轻生。这个疾病难以治愈，却能带给许多人痛苦。
污染潮爆发后， 这场灾难被称为人类的末日。
除去死在天灾中的，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死于自杀。精神上脆弱的人，安平盛世他们尚觉得活不下去。而在严峻的污染潮中，那批人就更是选择了放弃。那是一段很沉痛的历史，对于人类来说。
和平世界尚且有祸乱分子，污染潮爆发后，有一伙人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他们甚至篡改了一种宗教教义，认为末世就是天罚，人类应该顺应趋势，主动走向灭绝。
舒奶奶记得很清楚，在她还年幼的时候，民间总有些宣扬邪教的人。他们下手的对象更多就是那些脆弱的人，鼓动他们信服末世言论，离开这个世界。
这群祸乱分子，包括受他们蛊惑的受害者，几乎让全国的人都蒙上一层阴影。
污染潮爆发后，地球人口本就大肆减少。邪教盛行，人口又是急剧衰减。军部手段狠厉的镇压过许久，那些人才彻底销声匿迹。
也许和这段特殊的历史有些关系，提到抑郁症，背后就会产生对邪教的联想，有些人会对抑郁症患者抱有偏见。
环境已经如此恶劣了，人类基因进化，如此艰难才将这个种族保留下来。可有那么一批人，他们承受不住压力，内里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是一个崇尚强者的社会，自然而然的，有一群人就受到了另一群人的偏见。
前几十年的情况更严重，人们几乎是提起抑郁症就变了脸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医生的态度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舒家的千金患上抑郁症，心理医生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她已经暗中打量了舒奶奶好几次，可她的面上实在是没有泄露什么情绪，心理医生也猜测不出舒奶奶的心情。
“人们心理承受能力不同，也许是成长环境，也许是什么别的因素，总之它只是一种疾病，不是患者的错……”心理医生就怕舒奶奶也是那种老派的思想，试图解释道。
舒奶奶轻轻颔首，她并没有向女医生说什么，只是问道:“她什么时候会痊愈？”
“嗯……这个要考虑很多因素。病人对治疗的接受程度，家人能否配合……总之是不能下结论的，要看治疗过程。”心理医生如实回答。
她还害怕舒奶奶对自己的答复不满意，屏息凝神的等着她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