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界的合体境修士都是有数的,且一般不会轻易出手,眼前这位像是专门等她出来一般,她何时惹了这么一尊大佛?又是谁敢不顾神隐宗非要至她于死地?
黑衣人隐在玄黑面具的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沙哑的声音响起:“杀你的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入耳沙哑难听的声音,加上黑衣人的一身打扮,洛徵羽心下明了这人不愿以真容示人,声音只怕也是假的。莫非这人她认识,所以才这般遮遮掩掩。
见黑衣人手中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光球颜色已经变成赭石色,即将脱手而出,洛徵羽双目一凝,正想将左手中的玉牌抛出。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色身影拂过,洛徵羽抬起的左手被人握住旋了一圈后,整个人被来人搂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洛徵羽盯着那光洁如玉的下巴愣了几息,直到被揽腰抱着后退,长睫才眨了眨。
心里泛起几分甜意,若不是时机不对估计嘴角已经翘起了。转头看向黑衣人,碰巧看到了面具下那双震惊的眸子。这人他们肯定认识!
随后一紫一黄两个光球相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彻天际。
君珩撤回了揽着纤腰的左手,喉结微动,低沉的嗓音响起:“等我!”
话音一落,洛徵羽只见衣袂的残影从身旁划过,同时一只紫玉笔拦在了黑衣人面前,君珩无声出现在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立即转身,泛着土黄色光芒的右手拍向不远处的君珩。
但黑衣人有心隐瞒身份,不肯用全力,在君珩的攻势下很快便落了下乘。
黑衣人被君珩的禁制攻击和灵咒攻击弄得狼狈不堪,在黑暗无边的禁制中又被一道巨雷打中后,忍无可忍大叫起来“啊——”。
随后只见一道土黄色光芒大涨,黑衣人右手持一面暗金玄纹的八卦镜朝着依旧白衣翩翩的君珩而去。
君珩飞身闪过袭来的镜面射出的金光,后退至洛徵羽所在的位置,站在她身前,抬眸看向追来的黑衣人,深邃的双眸神色莫名:“居然是你,檀清老祖!”
“怪不得!怪不得你将我引开,原来你才是神隐宗的叛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君珩目光不善死死盯着手持八卦镜的人,若不是周围的妖兽异常,他也不会折回,那后果岂不是就和八年前漓沐出事那般?
想到这,君珩周身的气势更冷了,心里一阵懊悔。
黑衣人仰头大笑,隔着一层面具声音显得阴森诡异:“我早知这武器一出定会被你认出,所以我不一直不用它,是你逼我的!我给了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要回来送死。可就怨不得本座了。”
洛徵羽闻言双目瞪大,不敢置信盯着那黑衣人,檀清老祖在宗门内地位十分尊崇,且还是弈微老祖的师父,和洛家的关系可不浅,他怎会叛宗,又为什么要杀她?
不知不觉洛徵羽已经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问什么?哈哈哈,”檀清仰天一笑,笑了好一会才止住,激动道:“自然是为了大道,为了永生。有人出一颗渡劫丹换洛青霄的命。”渡劫丹那等至宝面前谁能不心动?
话落,檀清手中的八卦镜竖立在半空中,随着双手掐出的结印,八卦镜投射出耀眼的金光。
君珩见状,眸色一暗,不等八卦镜阵光成型,紫玉笔在手中的快速流转,同时口中念动咒音。
只见以檀清为中心,方圆十尺之地出现一道道紫光。檀清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无数紫光汇聚成线,慢慢地绘制成一个紫光灼曳的九芒星。
檀清和本命仙器八卦镜的联系硬生生被掐断了,而身下的阵法已将他完完全全禁锢。
“本座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连九真伏神阵都能摆出。”
檀清摘下面具,一副白发白眉的慈祥老人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半点慈祥也没有,一双精明的双眼看向并肩而站的两人,阴测测道:“这阵法与你本源灵力相连,倘若本座自爆,你会如何?”
君珩手下动作不停,仍旧操控着紫玉笔,紫黑色的笔尖处不时有紫光溢出,听到檀清的话面无表情冷冷道:“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追求永生的人怎么会自爆呢?”
随着阵法逐渐加深,檀清感觉到越发身不由己,便知这九真伏神阵已经到第五真了,等到第七真之时他就再没开口的机会了,忙出声道:“住手,瑾珩你不要忘了本座还是神隐宗的三大护法之一。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来执法。”
只可惜并无人搭理他。
接连出声都被眼前的两个小辈忽视了,檀清急了,“你们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要漓沐和洛青霄的命吗?”见二人终于有反应了,忙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将这个阵法撤了。”
洛徵羽闻言目光一凝,猛地扭头问身旁的人道:“漓沐怎么了?”
“她八年前出秘境遭人偷袭,好在被元清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不过她也身受重伤,至今也不曾有消息。”事实上不止漓沐遇袭,八年前出秘境的修士有好些都被洗劫了,还有几名修士惨死。
且惨死的几名修士皆是临渊界有名的天才修士,这些修士不是出自三宗,就是出自四家六门,引起了各个势力的注目。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此地,没想到下手的竟是自家宗门的老祖。
檀清见前面的两人依旧没有动静,出口便道:“当日若是漓沐身陨便没有今日的事了,那人说了只要能取凌霜二剑任何一人的性命,就给一颗渡劫丹。正因击杀漓沐不成,本座才出此下策。”
洛徵羽听到君珩的话,提起的心才放下檀清欠揍的话便传入耳中,目光冷冽地看向在阵法中无法动弹的人,并未顺着檀清的话问幕后主使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怎会知晓我今日会出秘境?”
既然君珩被他用计引开,那就说明这人确切知道她今日会出秘境。七重殿头一回开启,其中的规则除了在秘境中偶然得知的修士外,无人知晓。
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从秘境出来的几批修士并不知七重殿每一层的时限。否则君珩不会在明知她要出来的情况下离开的……
“自然是因为我那好徒儿,你是我那徒儿的后人,本座用弈微的血进行推演之术自然能知道你在何方。”
无耻!洛徵羽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紧握拳,皱眉道:“那漓沐呢?”
眼杵着身下的阵法还在逐渐变化,自脚底升起的寒意直达神府,檀清急声道:“漓沐实属运道差了些,是本座偶然遇上的,否则元清也不会及时赶到。”
“本座已经回答了你们的问题,瑾珩你该将这九真伏神阵撤了吧?”
洛徵羽挑了挑眉,“檀清老祖您方才的意思是用告知幕后主使来撤除阵法,可我们并未问你幕后主使是谁,自然不用撤除阵法。所以这阵法您还是好好待着吧。”
檀清气急,咬牙切齿:“你们——”余光瞥见站在阵法外的男子依旧不动声色,一双黑眸转了转开口道,“瑾珩,这九真伏神阵乃是上古失传的禁术,本座若身陨在这阵法中,你也难逃其咎。”
语气一转又道:“不如你撤掉阵法,和本座堂堂正正打一场如何?你这名誉临渊界的天才该不会不敢?”
君珩敛着的眼皮纹丝不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这阵法能让一个合体境后期的修士如此畏惧,还有谁敢向我追究什么禁术不禁术。”
“啊——”
随着檀清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经历过一番打斗的草原恢复平静。
君珩动手封住已经晕倒在地上的檀清的修为,锁住其经脉后,才让洛徵羽将之收入空冥戒内。
第115章
料理完檀清,两个久别多年的人一时间倒是相顾无言了。
风吹过草地,吹散了激烈打斗产生的碎石粉末,二人的心也如墨发衣裾一般被秋风吹乱。
澜渊相当识趣地带着青璃进空冥戒看守檀清,将空间留给两人。看他是头多么懂事的神兽,哪像旁边这条愣头青。
洛徵羽见澜渊如此懂事不由轻抿红唇,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目光从那深邃的双眼移开,一寸一寸扫过站在面前的人。一别二十年,实际算下来她已经七百零六年没见过眼前的人,这人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这么好看。
当洛徵羽的目光移到喉结时,君珩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一手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摩挲了两下抵着下巴处的碎发,搂在腰间的手越搂越紧。
片刻后,君珩薄唇轻启,极轻又极温柔的低音传出:“对不起,我……”来晚了,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间。唇上传来的清凉触感令他心中一震,敛在长睫下双眸一暗,薄唇一动反客为主。
搂在纤腰上的右手顺着柔软的墨发向上移动扶住那有些微凉的侧颈,加深了唇齿相抵的力度,唇瓣摩挲间有些急切,原本微凉的唇瓣此刻早已染上温度。
良久后四片唇瓣分开,二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洛徵羽将微烫的脸颊靠在微凉的锦袍上,却被那锦袍下跳动的心跳染得更烫了。
略略缓了缓拂乱的气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我之间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自责。就算你没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只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我知道,可我人明明在这,若让你身受重伤就是我的过错。”倘若他再晚片刻,那枚八品符宝就已被捏碎了,以她现在的修为受伤是难免的。
想到修为,君珩才注意到偎依在他怀里的人修为有些不对劲,狐疑道:“你的修为?”半步出窍的修为,这才过去二十年,这未免太过神速了,可她周身灵力十分精纯深厚,完全没看出一点虚浮,可见并没有贸然进阶。
闻言洛徵羽从君珩怀里退出,向后退了一小步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扬起小脸得意道:“怎么样,我追上你的脚步,是不是指日可待?”
“嗯,”君珩颔首,轻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禀,抬手揽住面前的人一个瞬移离开了寂静的大草原。
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不远处的秘境便开始淅淅沥沥吐人。
隐在暗处观察了半日,确定秘境周围没有危险,且各宗门的老祖相继出现后。洛徵羽和君珩便准备启程回宗。
这半日两人也没闲着,各自道明了这些年的经历,洛徵羽听闻临渊界这些年的变化,被震惊了好一瞬。若新任魔王真是宁都的话,那这人本事也未免太大了,比当年的赵赫强多了。
是的,洛徵羽心里已将赵赫和宁都联系在一起,认为这两人是同一人,否则怎么解释宁都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
设计拿下魔王之位,挑拨妖族,妖魔两族结盟……这桩桩件件可都不是小事。若是宁都确实办不到,但携系统穿越的赵赫可就不一定了。
虽不能理解五万年前死的不能再死的赵赫怎么又活了,不过修真界不能理解的事多了去,或许这赵赫是天命之子也不定。
洛徵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拉起君珩转身,迫切想回神隐宗查看五万年前的卷宗。
不料被拉着的人一动不动,洛徵羽转身,挑挑眉道,“不是说好回宗,你怎么不动?”
君珩无奈地看着拉着他手的人,“你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洛徵羽闻言,悻悻收回了手,以手抵唇虚咳了一声,“失误!失误!”在秘境呆太久,她都呆糊涂了,忘了修真界出行最快的是破碎虚空,靠走怕是五十年也回不到宗门。
说着,洛徵羽将右手食指上带着的空冥戒褪下交予君珩,心念一动,化作一道蓝光射入被君珩捏在指尖的空冥戒内。
君珩浅笑了一声,便将空冥戒戴在左手小指上,运起灵力灌注与双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往身侧的空气一掀,身形一闪进入虚空,在暗黑的虚空中穿梭。
东洲神隐宗
清梧殿内,听完始末的清虚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气呼呼地走了两圈,才扭头看向坐在下方跟没事人一样两位,顿时更气了,被保养的飘逸整齐的胡须一动一动的。
清虚瞥了一眼垂眉喝茶的白衣男子,直接越过,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青霄,那个叛徒呢?”
洛徵羽突然被点名,呐呐回了声:“有!”
清虚甩袖再次坐下,不解道:“有什么?”
“有在听。”
清虚闻言额角抽了抽,抬起手一抖一抖指向下方,“你,你要气死我这个师叔吗?”
“咳咳,掌门师叔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小玩笑顺顺你心中的气。”话落,指尖划过手上的银纹戒指,下一瞬被五花大绑的檀清出现在大殿中央。
清虚见躺在织锦毯上纹丝不动的黑衣人,那熟悉的面孔犹如针扎一般刺痛双眼,半晌,长叹了一口气。
他多么希望躺在那的不是宗门引以为豪的檀清老祖,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信。
罢了,清虚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划出几道符文,嘴里不停念着咒语。
“我已传讯通知后山几位老祖,稍后他们就来了,你们是要留下还是回去等消息。”
洛徵羽和君珩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师叔我们留下。”
北洲御剑宗
流明殿内,身着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对着大殿主位后的古老画像出神。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愁思,不时唉声叹气。
身后两侧的座位上坐着几位身着玄白两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殿内几位化神道君面面相觑,左侧下首第二位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掌门师兄稍安勿躁,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转过身,宽袖拂过桌腿发出的细微声在寂静的大殿内甚是明显。
玉启看向坐在下首的一众峰主,宽袖一甩坐在身后的主位上,右手敲击着厚重的楠木桌子,厚重的声音带着急切:“转机,还有什么转机?天一宗和无间会都去求过了,不都是束手无策。”
“掌门师兄,这天一宗没办法,还有神隐宗呢!况且无间并没有断言没办法,只是告知有办法的人还在秘境中。”
“神隐宗连个八品炼丹师都没有,这事能有什么办法?还有无间会,鬼知道那合体境的济扬什么时候才出来,这转机说了等于白说。”玉启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心里的气才顺了些,这几年御剑宗大事小事不断,他都要活活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