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很默契地离开了,把客厅留给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四口。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源纯就不清楚了。总归是别人的爱恨情仇,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这是谈完了吗?听到动静的源纯没有回头,她继续苦恼信要怎么写,但却分出了一缕注意力,用温和的语气跟间桐樱打招呼,“小樱,找我有什么事吗?”
间桐樱精神一震,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蹬蹬蹬跑到源纯身旁,也不说话,直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源纯:“……哎?”
间桐樱像一只曾经被遗弃、饱受折磨后又被源纯捡回家的猫,她害怕再次失去遮风挡雨的巢,便紧紧依偎着巢的主人,甚至想把自己整个儿团进她怀里。
源纯不得不往后挪了挪椅子,拉开与书桌之间的距离,留下足够间桐樱待的空隙。
两人就这样一个继续思索信的内容,一个乖巧又安静地窝着,倒也分外和谐。
过了好半天,源纯才听到间桐樱小声询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这句话成功打断了源纯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书写的动作一停,低下头跟间桐樱对视。
“你要跟我走吗?”类似的问题源纯问过一次,但当时控制间桐樱身体的人是间桐脏砚,所以不管答案是什么,实际都算不得数。
间桐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担心被拒绝,她搂着源纯腰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反悔……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说到最后,间桐樱明显着急起来,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晶莹的泪水迅速充盈眼眶。
对,魔术师传承的单一性,魔性与危险的互相吸引,还有虎视眈眈的魔术协会。
源纯在心里骂了好几声。
“别哭别哭,”源纯抽了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掉了间桐樱的泪水,她又问:“你父亲怎么说?”
如果可以,源纯真的希望间桐樱能跟在父母身边平安长大,双亲的存在对孩子来说意义非凡。
但若是远坂时臣执意送走樱,源纯会出面争取樱的抚养权,从她在虫窟救下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这个小姑娘纳入了保护的羽翼之下。
养一个也是养,养十个也是养,养三尾也是养,养女鬼也是养,为什么就不能养小姑娘呢?香香软软的贴心小棉袄,大概也就只有间桐脏砚那种变态才会去伤害她,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把最美好的事物捧到她面前。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源纯做出决定的前提都是间桐樱能够得到幸福。
间桐樱把额头抵在源纯的胸前,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父亲同意了。”
就像扉间之前讽刺的那样,干掉间桐脏砚后,远坂时臣还是没法把女儿留在身边抚养。
源纯是远坂时臣此时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她杀了间桐脏砚,她救了樱,她不会苛待樱,她实力强大。
“既然这样,那就等圣杯战争打完吧,做事要有始有终。”源纯撸猫似的揉了揉间桐樱柔软的头发,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啊……这个破战争还没结束吗?”
间桐樱顺势把下巴抵在源纯的肩膀上,她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毕竟是小孩子,安静待了没一会儿,间桐樱就好奇地回过头,“姐姐,你在做什么?”
“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源纯说,“我出来很久了,他们一定非常担心。”
“顺便说一下你的事情,”源纯嘴角一弯,用笔轻轻戳了戳间桐樱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笑道,“我要跟鼬炫耀一下,我不羡慕他有弟弟了,我有妹妹,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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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纯拉着间桐樱拍了一张照片,两个女孩子头对头靠在一起,比着俗气的剪刀手,一个笑得开朗,一个笑得腼腆。
“跟其他人也照几张吧,让我爸看看我认识的新朋友们。”源纯拍照拍上了瘾,她让间桐樱骑在她的肩膀上,她骑着神机·木轮,姐妹俩非常拉风(沙雕)地出了卧室。
……然后跟不知道在客厅里蹲了多久的远坂时臣狭路相逢。
源纯差点儿骑着木轮撞墙,“卧槽吓死我了,你怎么还在?!”
远坂时臣嘴角一抽,“……我在等你。”
间桐樱无辜地眨眨眼睛,一言不发。
远坂时臣找源纯只会为了一件事,那就是间桐樱的归宿问题。
初衷已经不重要了,事到如今,远坂时臣再也没法撕掉“不合格父亲”的标签了,他说什么都像是在辩解,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远坂时臣还是要说,他希望樱能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为此他诚挚地拜托源纯照顾好樱,他会定期把抚养费打到源纯的卡上。
给钱不要白不要,但“抚养费”这个说法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源纯皱着眉头,怎么想怎么感觉别扭。
看源纯露出纠结的表情,远坂时臣以为她并不满意。
他叹了口气,提出经过一上午的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即使是拼命,我也会成为此次圣杯战争的最终赢家,把圣杯带给你,”远坂时臣神情严肃,语气郑重,他甚至朝源纯鞠了一躬,“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
“等一下,我并不是要杠,只是真的心怀疑问,”源纯举起手,“你家的吉尔伽美什不是跟言峰绮礼那个二五仔私奔了吗?没有从者了,你确定你能获胜?”
远坂时臣:“………”扎心了,老铁!
源纯表示从今往后间桐樱就是她异母异父的亲妹妹了,不需要远坂时臣付出什么代价,或者做什么交换,她对她好,与物质无关。
“不,”远坂时臣突然固执,“我一定要获得胜利!”
“……行吧,你开心就好了。”源纯轻飘飘地说,“但我提醒一句,你的从者——”
“我可以再召唤一个,”远坂时臣赶紧说道,他不是很想听源纯持续戳他的痛脚,“圣杯战争还没结束。”
远坂时臣的行动力挺强的,他说干就干,当场在客厅里画了个复杂的魔法阵出来。
源纯抱着间桐樱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围观,她还给爱丽丝发了个短信,内容是“宝贝儿,出来看奇迹!”
一秒钟后,爱丽丝推开卧室的门跑了出来,“哪儿有奇迹?!”
“我,”源纯指着自己的脸,大言不惭地说,“从现在开始,我改名叫奇迹了。”
爱丽丝:“……皮死你算了!”
沙发上的女孩子数量增加到了三。
源纯问:“你还有圣遗物吗?如果没有,不如让我试试?”
远坂时臣正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金闪闪的东西,听到源纯的话,他果断松开手,任由那沉甸甸的玩意儿掉回兜里。
“不知道源小姐准备的圣遗物是什么?”远坂时臣心里竟然有点期待,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源纯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张蓝符扔出去,“检测血统的时候到了,去吧时臣!你是欧皇还是非酋,就看这一抽!”
远坂时臣接住蓝符,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吗?
算了,试试看也不没什么损失,不行了再换呗……远坂时臣已经淡定了,他一边想,一边把蓝符丢进魔法阵里。
魔法阵放出了璀璨瑰丽的光芒,空气中游离的魔力被一股巨力吸引,朝着阵图中心汇集,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漩涡。
风掀起远坂时臣的衣摆,吹乱他的头发,但他毫不在意,闭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咏唱。
源纯从魔力风感受到了一丝丝隐秘的恶意,她目光一沉,猛地站起身,把爱丽丝和间桐樱护在身后。
爱丽丝单手扶额,“怎么,又出事了吗?”
间桐樱:“……又?”
源纯:“问题不大,别怕。”
咏唱结束,光芒散尽,阵法中央出现了一个持枪而立的身影。
明明这人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闪闪发亮的模样,酷炫得摆进商场橱柜里可以直接当模特了,但在场所有人都有种他不久前受到了非人虐待的感觉。
大概是表情太沧桑、眼神太绝望、周身还萦绕着一圈淡淡的黑气吧。
“我是不是见过他?”源纯问,“在未远川,他叫……叫什么来着?”
一张卡牌出现在源纯的手里。
【SSR·四星(已满)】
【姓名:迪卢木多·奥迪那】
【职阶:Saber】
【宝具:盛大的忿怒、微小的忿怒/破魔的红蔷薇、必灭的黄蔷薇/Gearrasgian】
【技能:请自行探索。】
【高亮:请千万注意自身安全,有迪卢木多在,你被因嫉妒而发狂的女性杀死的概率将直线上升五十个百分点。】
【友情提示:自古枪兵幸运E,虽然此时他的职阶是剑士,但他身上还有三把枪,幸运E不可避免。为保小命,建议再找个幸运S跟他平均一下。】
源纯:“……”
卡牌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内容,但源纯就注意到了一个词。
幸运E!
远坂时臣,非酋石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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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卢木多又一次死了,又一次死得很憋屈。
死前他被圣杯中纯粹的恶意污染,红着眼睛,咆哮着说出了要毁灭一切的可怕话语。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受制于人的傀儡连报复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毁灭一切了。
真的很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不幸……
有温暖的光落下,笼罩在身上。
迪卢木多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又被召唤到了现世。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下意识收集情报:时间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地点是颇为豪华的客厅,人物是一脸懵逼的远坂时臣,和三个坐在沙发里看热闹的小姑娘。
这次的召唤和上一次明显不同,迪卢木多能感受到此时套在身上的约束几乎为无。
没有距离限制,没有空间束缚,不会被强制执行某项命令……
这是怎么回事?普天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好事?
丝丝缕缕的怨念从心底升起,迪卢木多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不久前屈辱的死亡。
“……我唯一的祈盼,被无情地践踏……”
他站在魔法阵图中央,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眼瞳被浓稠的血光浸染。
“……无耻的混账们,决不轻饶……不可饶恕!”
他的表情逐渐狰狞,周身萦绕的淡淡黑气突然变得浓郁,如暗潮般翻涌沸腾。
“Berserker?”间桐樱歪了歪头,并不觉得恐惧,只是有些奇怪。
“不是,是Saber,”源纯亮出苍龙笛,淡定地朝着迪卢木多丢了个清风垂露。
看来这小伙子死得很冤枉啊,现场估计比系统描述得还要残酷,所以他才会黑化成这个样子。
怨气瞬间被驱散了。
迪卢木多的双眼恢复清明,他踉跄着摇晃了一下,用手里的枪抵向地面,稳住身形。
“……”迪卢木多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客厅中的四个人,最终凭着契约牵引的微妙感,将视线锁定在源纯身上。
“小姐,是你召唤的我吗?”迪卢木多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搭在胸前,单膝下跪,“实在抱歉,我是个不祥之人,所有与我有关联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远坂时臣:“……那个,我才是你的御主。”
迪卢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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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无云。
卡卡西在神社的后院里转了一圈,逮住四处乱晃的帚神们,命令它们去打扫房间。
帚神A:“噗叽噗叽。”
卡卡西:“听不懂,快去扫地!”
帚神B:“噗呦噗呦。”
卡卡西:“你们每次都要逃避劳动,可最终还是得干活,现在挣扎有什么意义吗?”
帚神C:“……”
帚神C觉得跟卡卡西真的是没法沟通,于是它叹了口气,绕到卡卡西背后,旋转着卷起小旋风。
卡卡西:“……就你会吹风遁吗!”
卡卡西一个风遁把帚神C吹跑了。
帚神C落在地上,弹性极好地弹起来,一扭一扭钻进神社的主殿。
“快跟上。”卡卡西威胁地看着其他帚神们。
你变了,你不是以前害怕我们的小可怜了!帚神们在难过的同时还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欣慰,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吾家有儿初长成”吧。
既然大家的目的地一致,帚神们也就不再挣扎,蹦蹦跳跳地簇拥着卡卡西进了社殿。
今天的社殿与往常有些许不同,卡卡西的视线扫过一圈,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到地板中央、黯淡的召唤阵图上,堆着一堆包裹。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谁放在这里的?!
是不是……她……
心脏高高地悬空了,抵在嗓子眼,跳不出来,也掉不下去。
卡卡西像生锈的机器人般一步一步挪到包裹前,他缓缓跪下,用颤抖的手拿起了放在包裹最上方的一封信。
“喀啦”一声脆响,信被粗暴地撕开,雪花似的掉出了一堆照片,和一叠厚厚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