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爹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啊,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太伤面子。”
“不找咱借多好,免得真借给他,咱家分的那点钱是关键时候用的。”
“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啥,老三已经把咱家与爹娘还有老大全抛除在他亲人外。人家意思是,以后尽量不麻烦咱,更是少来往。”
沈二想到这些,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也知道自己自私,没有主动给老三借钱就说明了一切,兄弟情淡薄。他是自私小气,可是他有底线,那就是我不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兄弟情有今生没来世,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家兄弟。为此在今后的岁月中,他一直有点悔恨,早知如此,当初对老三好点多好。
自己做了初一,也别想人家拉拔自己。人家不做十五就不错了。
沈大夫妻房间,一样的对话,意思差不多。
沈大媳妇杨霞用脚踢踢身边刚躺下就打呼噜的男人,“睡啥睡,醒醒。”
沈大不耐烦的睁开眼角,撑着脑袋,“又发什么癫,有事就说,有屁就放。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做工,我得睡好。”
“我越想越不对头,老三分家后两个月的工资花销后几十圆,哪里敢买西院,我看你爹娘一定悄悄塞了不少钱。”
杨霞一直不相信公婆真的不给老三分家产,她一直怀疑公婆私下肯定把公中一半的钱都给了老三。
“哼,没给,咱爹的手多紧,你不清楚,会给老三钱,难。”
分家的时候,他与老二装糊涂,一直没有说话,那是因为他与老二都知道父母偏心了他俩。
爹不给老三分钱分房,他大致明白是为啥。
还不是爹看老三的差事好,薪水比他和老二的多,才不给老三分房分钱的。
至于另外还有就是三个儿子中他是最受宠,爹娘都偏心他,再就是爹娘想要手里拽着钱养老。
为什么老三成亲后就分家,也是因为家里真的住不下了,没有多余的房间安置老三新婚夫妻。
总不能一直让老三两口子跟二老住一个房间吧。不得已,只能分家。
爹是不会再拿钱买房子,这年头到处都打仗,谁都想手中能拽点钱。买房子干啥,万一啥时候被炸了,还不得花钱重建,还有以后会不会因为打仗逃难谁也不知道。
他们是小老百姓,手中攒的几个钱可经不起任何折腾。折腾两下,肯定会被全部折腾光。
“那老三胆子真大,敢借那么钱买宅子,胆肥。”杨霞还是有些不信。
“机会难得,他每个月不少挣,但是还完债也得两三年甚至更久。以后他日子不好过哦。”
沈大很满意爹娘没有把存的钱分出去多少,至于没有分到钱和房的老三是否可怜,不好意思他不在乎。
从小他就习惯了父母偏心于他,什么东西他的最好,至于老三可不可怜不在他思考的范畴内。
老三读了十年的书,还分啥钱分啥房,净身出户不是应该的吗?他的思维内根本没有老三之前两年的工资基本都上交了的。他的思维是,家里的好东西一切都是他的。
“再不好过,人家也有一个大宅子,比咱住的宽敞。”
杨稀霞羡慕的只差流口水了,是个人都想住的舒服宽敞。她也不例外。
“这年头买了宅子,一家人喝西北风还是咋滴,一家老小天天都得花钱,一年到头能存几个钱。咱家要是买了宅子,得还到什么时候,再有去哪儿借钱,我和你谁像老三一样,有大富大贵的同学可以借钱。”
“唉,还是多读书好,以后咱家儿子们也要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时期,以银元为单位,普通技术工人月薪16-24大洋;体力劳动者8-12大洋;普通公务员(巡捕)10-13元,巡长16-18元,《银元时代生活史》一书也披露:上海卫生局的1名科长,月薪也不过30元。
物价低廉,据《上海解放前后物价资料汇编》和《上海工人运动史》披露:1927年在上海,二号梗米1石14元,面粉1包3.30元,切面1斤0.07元,猪肉1斤0.28元,棉花1斤0.48元,煤炭1担0.14元,煤油1斤0.06元,肥皂1块0.05元,香烟1盒0.036元,茶叶1斤0.23元,活鸡1斤0.37元,鲜蛋1个0.027元,豆油1斤0.19元,食盐1斤0.043元,白糖1斤0.096元,细布1尺0.107元。原文中的"石",应为156斤;1包面粉,约为45斤。
三十年代的北平,1银元可买6斤好猪肉,40个猪肉饺子、两碗小米粥、外加一盘白糖,两毛二分钱。在重庆,1936年,大米1斤2分5,100斤两块五角钱。甘肃农村,抗战前7年,百斤小麦5至3元。汉口方面,1930年,每百斤麻油和鸡蛋的价格约为20元,每斤棉花和猪肉约为3角钱,1斤鲤鱼不到5分钱,1斤煤油的零售价则长期保持在0.10~0.15元之间。
至于地价和住房,除租界和商业区以外都不算昂贵。1928年,上海近郊的高行、陈行、江湾和杨行的每亩地售价分别为150-100、100-60、100-70、100-300元。1933年,汉口第六区的最低地价为84元1亩,第七区的最低地价为90元1亩。
房租价格:上海的石库门一层楼,有电灯、自来水,月租10块钱;住客栈,每一铺位3角5至6角;纱厂宿舍,月租2到5元不等,两层楼可住10人,自来水由厂方提供,有的还供电,带家眷者,两家分租一层,费用不过1元多;最好的宿舍,为砖瓦结构,铺地板,长宽500立方尺,容积5000立方尺,有厨房、路灯和下水道,月租6至9元;此外,工人也可租地,结庐而住,半亩地年租金200元,21户人家分摊,平均下来每户每月8毛钱,当然,环境极差。
? ? 又如在北京:“四合院,房租每月仅20圆左右;一间20平米的单身宿舍,月租金4—5圆……鲁迅所购买的西三条胡同21号四合院有好几间房屋和一个小花园,售价国币1000圆。”
第124章
不管别人想什么, 吃过晚饭,他在院子里溜溜食,等罗芬收拾完,说说话,交流一下彼此工作中发生的趣事,然后才睡觉。
罗芬在俞氏纺织厂做工,每个月也有二十块的薪水。她读过女中, 在纺织厂做统计员。她的这份工还是成亲后丈夫帮她找的。
之前的那份工, 不咋滴,薪酬低,还要时刻防备被上司骚扰。结婚前, 她辞掉那份工, 安心备嫁,她才上班一个多月,刚领了一个月薪水没有几天。
早上,罗芬早早的起床,做好早饭,夫妻两吃完早饭,各自上班。罗芬在做早饭之前, 早早地去菜市买了晚上吃的蔬菜和鱼, 家里屋檐下有两口大缸, 一口养着金鱼睡莲,一口是专门养淡水鱼虾。
买好的活鱼不及时吃,都会养在水缸里面。
做事的绸缎庄, 在京都都是有名的大绸缎庄,妻子的工作就是沈清和找东家帮忙,进俞氏纺织厂做统计员的。
上班时间,沈清和又开始一天的忙碌,最近东家拿来很多账本,让他帮忙查账,他知道不是绸缎庄的账本,应该是东家别的地方的生意账本。
小山一般的账本,看着就头晕,很快就沉入工作中,一本本的对账检查,忙碌了两个小时。站起来走出来,在店铺内看着铺面伙计做买卖。
与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在外面转转,看久了数字,眼睛胀痛,酸酸涩涩,不舒服。
等到好些,才回到店铺后面继续工作。
中午随便吃了个饼子,喝点热茶,一顿就算是打发过去,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
闭着眼睛,可是根本没有睡着,大脑在飞速运转,原身性子有些软,又愚孝,也是新婚第四天分家。
一样的净身出户,只是上辈子,原身在老沈家住了几年,夫妻俩被沈父沈母磋磨,也被大哥大嫂欺负着,每个月的薪水被他们吸的干干净净,到离开沈家的时候依然兜比脸还干净。
第一个孩子居然被活活饿死,他与妻子是在伤心至极后才离开老沈家,他们以为好日子该来了,可是命运多舛的原身,搬离老沈家以后,没有过上几年的舒服日子,转换工作后,陷入勾心斗角中,老实软弱的他被人陷害,丢掉了性命。
留下孤儿寡母,还有他对妻儿的牵挂。
原身愿望简单:善待妻儿,脱离老沈家的吸血虫。
想到原身,多少有些恨其不争,过于软弱。
刚到下班时,沈清和就起身下班,今天家里有客人,他要早点回去。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他又转身朝隔着几家的点心铺,走过去。“沈先生下班了。”
“嗯,帮我称两斤麻花。”
“好嘞,两斤酥脆麻花。”点心铺的伙计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刚好听见。
今天家里不只是沈家来吃饭还有罗家人一起来吃饭,罗家穷,可是秉性不错,大人孩子都忠厚老实。
难得上门一次,他多少买点孩子们喜欢吃的点心。一家孩子一斤,免得孩子们为了一点点心争的打架。
拎着两包麻花,脚步轻快的朝家赶去。有了新家,日子会越过越好。家里的院子,他已经种上蔬菜,大雪来临前,应该能全部收获。
过冬的蔬菜不用再买,开年后他还打算家里养上十来只鸡,关在大鸡笼里面养,家里吃鸡蛋不用再买,还能换点针线钱。
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心安。他不会再让第一个孩子被饿死,他要把他养的健健康康的。弥补原身上辈子的悔恨遗憾。
想到家,走路的也快了许多,妻子罗芬已经回到家忙活起来,两桌子菜,即使是一样的,也要时间准备和炒。
“小芬,我回来了。”进门先大声喊,提醒妻子一声。
“你等下到胡同口迎迎我爹他们。”
“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都准备的差不多,你去胡同口,迎他们就好。”
“等会儿就去,我先到隔壁借张桌子来,借些椅子。”
“对对对,我都忘记了,先借桌子椅子,咱家的不够。”罗芬拍拍自己的脑袋,笨死了,居然忘记借桌子椅子。
新家除了原来的家具还有旧主人留下来的所有东西,他们夫妻俩的东西少的可怜,沈清和的衣物书本,再就是罗芬的嫁妆。
很多东西都缺,家里的小物件很少,需要他们夫妻一件一件的补全。
来到大杂院,前脚踏进来,住在倒座房的石老爷子,眼尖嘴快,“清和,回来请你爹娘的吧?”
“石大爷,我来找张叔借桌子椅子的。”
“他在家,你快去吧。”石老头指指对面敞开的屋门说道。
等沈清和离开,石老头朝着东边相连的院子撇撇嘴,沈家老两口还有另外兄弟两也真是人才,亲儿子(亲弟弟)家的温锅宴,他们居然想当客人,也不早点去帮忙。
他是看着小清和长大的,是个啥性子,满大杂院的人都知道,一个老实,心善的孩子。
两个多月前,老沈家分家,分的让人唏嘘不已,沈大根(沈父)真是做得出来,居然啥也没有分给小清子,“光着腚”净身出户。
满大院全知道了,哪个不说那沈大根心眼偏到咯吱窝。哪像个当爹的。
石老头思绪发散,不远处沈清和已经进到张家大门前,“张叔在家吧?”
“在呢,进来吧?”
张白丁坐在堂屋,不用抬头听音就知道是谁。
“张叔,你家的大桌子和椅子能借我不?”
“好,张大春出来。”张白丁一声狼嚎,把隔壁房间的儿子一声吼了出来。
“爹,斯文点,咱能别总是在家吊嗓子成不?”张大春对于亲爹的嘶吼,总是很无语,就隔壁房间,只隔着一道门,用的着这么大声吗?他又不是聋子。
耳朵被无良老爹震了一下,顺手掏掏,看看有耳屎被震散没有。
“臭小子想挨揍吗?懒的死,下工回来就躺,不知道帮家里干点活,学学小清子,多勤快。”张白丁嫌弃死自家的大儿子,懒鬼一个,在外面咋勤快,他也看不到。
在家里懒的要死,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亲爹,我是您亲儿子,别总拿小清子打击我成不?”张大春一脸嘻笑,一点也不怕亲爹。
“去,帮小清子抬桌子搬椅子。”
“遵命,亲爹大人。”张大春真不是懒,回到家里娘不让他做事,除了她做不动的重活,其余的全是她一个人操持着。
他成过一次亲,媳妇儿留下一个闺女给他,之后生病去世。他每天收工回家,没事就陪着孩子玩,或者陪着孩子睡睡小觉,小家伙才两岁多一点,正是好玩的时候。
说话很有意思,软萌萌的,特别喜欢粘着他。
“浑小子,别总是不正经。”张白丁也就是嘴巴里说说,他心里可不认为自己儿子比沈清和差多少。
他家儿子也就是没有进过学堂,别的都不别沈家三小子差。挣的也多,人缘也特别好。
张大春盯着眼前的人瞧了很久,突然说,“沈三你变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
抬着桌子的沈清和,心中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说,“大春,我还是我,没有变。”
“不,你变了,和以前很不一样,眼神自信,背脊挺的直直的,还有说话的语气不再低声,正常了不少。”
一个大院长大的,相差也就四岁,张大春对大杂院的每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小伙子,大姑娘都无比熟悉了解,他是个善于观察的人。身上还有股匪气,重情义,善于结交朋友。
“可能是离开爹娘,一下子长大了吧。”自嘲的一句话,让听的人无比心酸。
是被亲情伤了心,一夜之间被迫长大。
想到沈家其余人,善言谈的张大春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是跺脚几下,干巴巴的说,“都过去了,你也成亲担负了新的责任,以后把心思都放在妻儿身上,别的不要多想。”
“嗯,我想以后好好的过日子,我也不是什么有大出息的人。顾好自己的小家庭,能养活妻儿就好。该我尽的责任我不会推卸,以后两个哥哥怎么奉养爹娘,我也会一样。”
沈清和没有抱怨,依然保持初心。做了那么多任务,看尽人情世故冷暖,他也做出了改变,身上的戾气还有偏激改掉不少。
也不会冲动,这一世的父母是偏心,但是他们也没有说错,就是给了他机会进学堂,读书学习知识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