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老妈面前忍得几乎崩溃，还要伪装开心。
陈靖寒约她出来谈事情的时候，看她愁眉苦脸的表情，觉得非常心疼。
俩人在下了雪的街道上走，许小咚穿得很厚，雪地靴踩在雪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冬天的白杨树，枝干上落得全是雪。
“你在我这里可以不用装的。”陈靖寒说，“我知道你很难过。”
许小咚突然就忍不住抱住了他，在他怀里边哭边说：“我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我感觉要失去一切了，Kaka让我明天飞去香港，估计是要谈解约赔偿的事情，法院估计要等半年之后才能出结果，我还要被人议论半年。”
“最终判定还没出来，Kaka没有权力跟你解约。”陈靖寒摸着怀里的她的头说，“你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好。”她现在唯一可信任的人，就只有陈靖寒了。
陈靖寒的大衣很厚，张开后把她包在了怀里，只露出来一颗小脑袋，跟小猫似的。
陈靖寒低下头去吻她。
第二天，他陪她飞了香港，本来陈靖寒打算跟她一起去找Kaka，但是许小咚拒绝了。
“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处理。”她是成年人，早就已经学会从容，无论陈靖寒跟她关系有多好，她都不会让他代劳。
Kaka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不似当初那样热情，甚至都没出来亲自见她，叫了助理跟她交谈。
“我想跟Kaka本人说些话，可以帮忙转告她一声吗？”许小咚觉得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
助理摇头，“她现在有事。”
“那我就等着。”许小咚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会议室里，等了一个下午，终于见到了她人。
“你要跟我说些什么？”Kaka走过来，一副想快速赶走她的状态。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从来都没有抄袭，那个稿子是盛妍从我电脑里偷走的，我已经找人在调查这件事了。你相不相信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在法院没有宣判之前，我们的合作不能终止。”许小咚条理清晰地说完，等待着她的反应。
“版权一般都是以杂志上刊作品的日期为准，她比你早了几个月，你说再多也没用。”Kaka说。
“即便这场官司我输了，以后我也照样能画出更好的图，抄书的永远赢不了写书的。”
许小咚拿起包走出了会议室。
Kaka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个女孩子让她想到了曾经也年轻气盛的自己。
陈靖寒给许小咚请的律师团队，是在处理版权案里国内顶尖的律师，他们说，现在缺少的就是许小咚电脑文件被盗取的证据。
许小咚再去找到那家修电脑的店里时，店里人说，帮她修电脑的那个男孩子是个临时工，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看来这件事，早就是盛妍一手策划好的。
“我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一趟。”陈靖寒揽着许小咚的肩膀说，“从去年年底就一直没回去过，我家里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
“我外公去世了。”陈靖寒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回去肯定又是要牵扯到他跟盛妍的问题。
他老妈是个倔脾气，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她坚持的事情，谁也别想扭转跟改变。
许小咚看着他的眼睛说：“好，我等你回来。”
“你放心，无论我妈再怎么威胁，我都不会跟盛妍和好的。”陈靖寒说。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跟盛妍会不会和好。”许小咚说，“但是你妈会一直是你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强势的婆婆，听话而又好看的儿媳妇儿，是一般豪门家庭的标配。
“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陈靖寒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满天的星辰，点点映照在许小咚心头。
☆、第三十三章
“小咚啊, 没想到那个盛妍竟然恶毒到这种程度了, 她竟然盗用你的稿子！”
林瑶打电话给许小咚, 她之前给林瑶看过自己的稿子, 林瑶一看到那个新闻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 我没有事先注册任何东西，从时间线上来说，是能够盛妍先发表的, 打死我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许小咚叹了一口气。
“卧槽，好想打死这个绿茶婊。”林瑶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卧槽，气死我了。”
许小咚她脾气好，不代表着林瑶脾气也好。
她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来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也没见识过什么人性中丑陋的一面，这一下确实把她给恶心到了。
所以，林瑶表现得比许小咚还要生气，只差原地爆炸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坐在办公室里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铂金包，径直下了楼去车库取车。
“盛妍, 你现在有事吗？我想见你一面。”林瑶给盛妍发了条消息。
“我正在陈家, 有事吗？”盛妍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林瑶作为许小咚的好友，态度跟立场都很鲜明，她明目张胆地讨厌自己, 甚至不屑于和盛妍说话，这次竟然主动约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盛妍仗着有陈家这个保护伞撑着，猜测林瑶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刚好，我去开车找你。”林瑶说，“我想了想，就算我再讨厌你，也改变不了你会嫁给我哥的事实，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还不如和平相处。”
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盛妍被“一家人”这个词给取悦了，她笑了笑然后回复，“那我等你。”
十几分钟后，林瑶开车到了陈家门口，她没进门，先是去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罐啤酒，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林瑶把剩下的啤酒连带着瓶子一起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进了门。
盛妍正在客厅陪陈夫人打麻将，周围一圈人都是有头有脸的阔太贵妇，旁边是她们的儿子女儿，个个相貌堂堂衣冠楚楚。
有人看到林瑶走了进来，抬头打了声招呼，“哟，林瑶丫头来了？”
林瑶没理那个姨妈，径直走到了盛妍的跟前，一把拽着她衣领，抄起巴掌就照着她脸上扇，两巴掌下去，她的脸颊上浮现了个清晰的五指印，被突然袭击的盛妍一脸懵逼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周围所有人都给看蒙了，谁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旁边有人想要上前阻拦，但是看到林瑶拎着手里的铂金包乱甩，发酒疯般吼道：“我看谁敢拦我，我今天就要跟这个婊，子拼命！教你抢我男朋友，我他妈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张脸！”
本来盛妍也不算是陈家的人，帮她不仅有可能会伤到自己，而且也没什么好处，围观的几个人退了几步，站在那儿看热闹。
林瑶说完，真的猛地扑过去要动起手来去抓盛妍的脸，毫不留情。
听见这话，几个年长的阿姨，拉起陈夫人往后躲，“这丫头肯定喝多了，搁这儿撒酒疯呢。”
“像什么样子！”
“就是~”她们随口教训道。
盛妍平时的人设是恬静淑女，碍着很多家长在场，不想撕破脸面，所以她不好还手，只得扮柔弱，可怜兮兮地捂住脸，用眼神跟陈夫人求救。
陈夫人皱着眉头，却不去看她，只当没看到她眼中的暗示。
林瑶拎着包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砸去，金属拉链划过，划破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林瑶抓起她的头发往后撕扯，发出痛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臭婊，子，看你以后怎么勾引人。”
说完，林瑶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许小咚没人撑腰。”
林瑶猛地松手，盛妍愣了一愣，眼神呆滞，狼狈地趔趄了一下，被旁边的人稳稳扶住。
再怎么说，林瑶也是她们的亲戚，所以大家帮谁一目了然。
发完疯的林瑶，只是被长辈轻声责骂，“不懂事”“喝酒作怪”“惯坏了”之类。
林瑶的姨妈皱起眉头看着盛妍，“我说盛妍啊，你真的勾引了瑶瑶男朋友？这丫头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她性格虽然火爆，但是从来没无理取闹过啊。”
陈夫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盛妍，盛妍眨了眨眼睛，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妈，我……没有。”
“叫阿姨，妈是你该叫的吗？”陈夫人冷着脸说，“大家散了吧，今天闹了这一场，一肚子的不开心，不打牌了不打牌了。”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陈夫人是个体面人，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影响她们家的形象，她冷冷地看了林瑶一眼，“今天这事儿大家就当没看见。”
盛妍暗地里咬牙切齿，却拿林瑶没有任何办法。
林瑶盛气凌人地撒着泼，被几个人架住后，还冲盛妍放狠话，“别以为你能进我们家，盛妍，其实你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
盛妍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放大了十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相形之下，她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就连她一直费力讨好的陈夫人，在刚刚林瑶打她的时候，都没有帮她讲过一句话，让她觉得有些寒心。
是的，就跟林瑶说的一样，她们从来都没拿她当个人看，无论她再怎么优秀，从来都只有被看不起的份。
盛妍的自尊心，被狠狠地碾碎在地。
呵，对啊，她活得真像一条狗啊，趋炎附势，跪舔着陈靖寒的脚后跟，就这样，他都不要她，对她不屑一顾。
那些媒体是怎么写她的呢？
说她为了嫁豪门不择手段，讨好陈夫人，不要脸，媒体为了噱头，对她加以各种侮辱嘲讽的各种词汇形容。
她曾经对陈靖寒的各种幻想，也顿时化为泡沫，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被骂醒了。
但是凭什么她要这么卑微？是她不够优秀吗？她哪点没有许小咚好？
盛妍咬牙切齿地想，都是许小咚突然出现，毁了她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她现在被人捉弄被人嘲笑全都是因为许小咚。
许小咚应该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
陈靖寒参加完外祖父的追悼会，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屋外飘着雪，一群人几个人撑着黑伞往外走，人很多。
站在楼顶往下看，就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黑色河流。
陈靖寒刚走出门就被陈夫人叫住了，“站住。”
“妈？”
陈靖寒回了下头，看到穿着DIOR黑色高领连衣裙的陈夫人正板着脸，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过来。”
说完陈夫人转身而去，身后那几个保镖也跟着她一起走到了车前。
陈靖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后排的空间很大，隔板缓缓升起，把后排隔成了独立的空间。
“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陈夫人问他。
“直到您同意我跟许小咚在一起。”陈靖寒说。
“胡闹。”陈夫人气得差点说不出来话，“你是要把我气死！”
“不管怎么样，您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感受。”陈靖寒说，“我记得小时候，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有次我把日记本放在书房里忘记拿了，我爸打开看了以后，拉过我教育了一通，因为日记里写了我暗恋的一个女生。我觉得他不应该偷看我的日记，气冲冲地要求他道歉，我爸拒绝道歉，你走了过来，我以为你会帮我说话，结果你没有，你帮着我爸骂了我一顿，说什么事都是我爸说了算，因为是他挣钱养家。”
陈夫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陈靖寒冷笑一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变得越来越冷淡，觉得只有有钱了说话才会有话语权。你们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我的想法，就只是一味地要求我去按照你们的想法来，不然就是忤逆。这么多年，您关心过我开不开心吗？”
陈夫人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悲伤的目光中掺杂着一丝悔恨，“靖寒……”
陈靖寒拉开车门，平静地走下车说：“我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如果连跟谁结婚都决定不了，那也太窝囊了。”
从葬礼回去的路上，陈靖寒坐在后座给宗柏打了个电话，“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没空。”
“关于许小咚的，只有你能帮她。”
“怎么了？”
“见面说。”
宗柏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对面的陈靖寒，仍然觉得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讨人厌。
他沉了口气，“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陈靖寒把盛妍跟许小咚之间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宗柏睁大了眼睛，“你说盛妍盗用了小咚的稿子诬陷她抄袭？弄错了吧，怎么可能？”
“情况就是这样。”陈靖寒说，“我知道你讨厌我，许小咚她也不可能亲自过来求你，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
“那你的面子还没大到这种程度。”宗柏冷笑了一声，“可能本来我还打算帮她，你一来我就不帮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陈靖寒喝了口咖啡，平静地看着他，“我也是。”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不是来挨揍的？”宗柏握起了拳头。
“你不是那种人。”陈靖寒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的。”
“是吗？你这么了解我？”宗柏笑了笑，“我跟许小咚分手了，盛妍是我表妹，该偏向谁不是清楚得很。”
“就这么纵容盛妍，你不觉得反而是害了她吗？”陈靖寒说，“她如果没有因为这件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差不多也算是废了。”
自从他跟盛妍取消婚约后，这个女人就进入了一种暴走的模式，离癫狂估计也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