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裙和西装裤——清简
时间:2019-11-03 09:38:10

  “我觉得,你家里人以后也不会喜欢我。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是不可能幸福的。”许小咚说,“我是配不上你,你妈说得对。”
  她最后说完这句,其实心里还留存着一丝幻想,她想从听陈靖寒嘴里说出那个“不”字。
  我不要跟你分手,就算全世界都阻拦我们,不看好我们,我还是不想要跟你分手。
  她缺少的就是那种,坚定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渴望被陈靖寒坚定地选择。
  但是他没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那我知道了。”
  许小咚转身走了,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陈靖寒只给她留了个冷漠的远去的背影。
  于是,她便走得更加坚决。
  只是她不知道,没过多久,陈靖寒也回了下头,一直看了好久。
  分手后的那一个月,许小咚觉得非常难熬,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用林瑶的话来说,她就像个行尸走肉。
  她拼命地加班工作,画设计图,听说他好像要出国了,身边美女不断,过得很好。
  他微博上晒打篮球,去游泳,以及参加游艇派对的生活,依旧过得风生水起,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许小咚的心像是破了个大窟窿,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得这么惨,他却可以这么逍遥自在,分手后以十倍速开始新的生活。
  更惨的来了,月底她大姨妈没按时来,许小咚有些慌,想起俩人最后一次的时间,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自己快来大姨妈的时候。
  那次是因为,俩人生气要分手,许小咚为了气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泳装照。
  陈靖寒直接冲进来,把火锅吓得喵喵叫,将许小咚扔在了床上。
  那一次,冲动之下,他根本没有做安全措施。
  许小咚只顾得上伤心,觉得是安全期,也没喝药。
  越想越觉得可怕,大姨妈迟到的第七天,许小咚买了个验孕棒。
  上面显示阳性,两条杠,她怀孕了。
  她觉得上天好像在跟她开玩笑,反复地在网上看那些关于堕胎的知识。
  一个小时后,她去医院做了血检。
  hcg指数三千多,孕龄已经五周了。
  做完血检,许小咚拿着单子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问她,“小孩子你打算要还是不要?”
  许小咚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医生说:“那打算在我们医院做吗?如果做的话,可以先把B超做了检查一下是不是宫外孕。你这么年轻,以后还要生小孩子的,给你找个有经验的医生做,这样伤害小一点。”
  医生的语气很温柔,许小咚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我再回去想一下。”许小咚说。
  这事她谁也没敢告诉,一个人在家思考了很久。
  她去微博看了看陈靖寒,他发了条跟别的女生一起吃饭的微博。
  林瑶说那是他的新女友,俩人刚认识不久。
  许小咚把女孩的照片放大看了很久,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针戳得生疼,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林瑶我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如果你告诉陈靖寒,那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做朋友了。”
  想了想她也只有林瑶可以依靠了。
  林瑶知道以后,陪她去医院做了各项检查,然后看着她安静而又绝望地抽完血,做了心电图,预约了手术时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林瑶问。
  “他都已经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了。”许小咚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睫毛很长,看起来像是两只蝴蝶,“就算是告诉他,也是要打掉的。”
  林瑶叹了一口气,站在她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她。
  “只是有些对不起小朋友。”许小咚笑了笑说,“他好倒霉哦,选我做他的妈妈。”
  B超出来的时候,他像是刚萌发的芽,形状是一颗大枣。
  林瑶没忍住哭了,许小咚拍了拍她的背,继续淡淡地说道:“我做梦梦见小朋友很可爱,他还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may,五月。五月真是一个不好的月份。”
  林瑶永远记得,上手术台之前,许小咚握着她的手,眼神绝望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陈靖寒。”
  打麻药之前,许小咚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做完手术,麻醉醒了,她第一反应也是哭。
  林瑶坐在床边陪着她一起哭,两个女孩的青春好像就在那一天走到了尽头。
  后来,许小咚在脖子后面纹了一串英文字母“May is the best kid in the world.”
  她的小朋友,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五十一天,然后又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都不愿意要他。
  他是世界上最乖最可怜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陈靖寒的火葬场已经安排好。
 
  ☆、第十四章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儿啊?”宗柏问。
  许小咚点了点头,她笨拙地抬起胳膊,反射弧很长地才感觉到有点疼。
  “很开心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谢谢信任。”宗柏摸了摸她的脑袋,“听你回忆的时候,感觉很心疼。”
  许小咚笑了笑,“这件事我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也要开始新生活了,答应我,你绝对不会告诉他。”
  宗柏点了点头,“绝对。”
  他好像对眼前的小姑娘又有了新的了解,她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是敢爱敢恨,不会将就,不会让自己委屈太久,自尊心也很强。
  “其实,对他也谈不上有多深的喜欢。”许小咚说,“就像是,我童年时,奶奶家种了一棵樱桃树,我站在树底下,看着头顶上的果子,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我踮起脚,跳起来,想要把樱桃摘下来。我没有多么想要吃樱桃,但是我在这个樱桃树底下浪费的时间,让樱桃对于我来说,显得那么重要。”
  宗柏觉得她这个形容很贴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没关系,以后咱们不吃樱桃了,咱们吃西瓜。买一个大西瓜,送一个我这样的小傻瓜。”
  许小咚看着他,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哦,对了。”宗柏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说,“吃糖吗?”
  许小咚很久没吃过巧克力了,她剥开锡箔纸的金色糖纸,捏出那颗巧克力,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夹心流了出来,甜腻而又丝滑。
  “巧克力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许小咚一脸满足地说。
  宗柏拍了拍她的脑袋,“跟着我以后有糖吃。”
  “宗柏,我们不太可能。”许小咚认真地说,“我现在不太愿意谈恋爱了……经历了陈靖寒以后,我想明白了很多,我觉得恋爱对我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我现在只想发展我的事业。我不想耽误你。”
  “我知道。”宗柏笑笑,“我乐意等你不行吗?我就喜欢被你耽误,不行吗。”
  看着他倔强的眼神,许小咚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想了想,本来要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被她给咽了下去。
  *
  许小咚的设计稿被拒了之后,她又试着投了几家公司。
  因为都是一些大公司,所以她基本上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觉得当成废稿了怪可惜的。
  听说不久后,设计师陆骞的画展要开放了,许小咚买了张票,准备去看一下展。
  陆骞是她在国内最欣赏的设计师,据说今年好像才三十的样子,就已经赫赫有名了。
  前段时间,他的一副画,在台湾已经拍到了一个亿的人民币。
  他在年轻人里的影响力也很大,跟各大品牌的联名款,几乎都是一天之内瞬间抢空。
  所以陆骞这两个字,基本上就等于金光闪闪的人民币。
  难得的是,这位艺术家他还是有些情怀的,不太高产,不是只顾着一味地去圈钱,而且对待作品十分很认真。
  有老画家评价说他是“身上有匠气的年轻人。”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是他学习的榜样。
  听说这次画展,他本人也会到场,许小咚打算一睹真容,看看这位艺术家长得到底有多艺术。
  看展那天,许小咚穿了件绿色的裙子,戴着顶小贝雷,胳膊上的石膏忽略不计,看起来还是很完美的。
  今天晚上朋友圈要发什么,她都已经想好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展子里碰见盛妍。
  盛妍就坐在众人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陆骞签名的桌子前,正在笑意嫣然地跟他进行着交谈。
  现在盛妍正在陈靖寒的公司里工作,估计这次也是想要谈谈跟陆骞合作的事情。
  从人头的缝隙里,许小咚看到一点陆骞的脸。
  他的侧脸,比许小咚想象中要好看得多,是属于阳光大男孩那一挂的。
  果然优秀的人,长得都不差。
  作为一个新锐画派的代表人物,他穿得也是很有风格,陆骞穿着一身山本耀司风格的衣服,上身是纯黑色的宽大T恤,棉麻质地的裤子,剪裁很是独特。
  由于他是坐着的,所以,许小咚看不清楚他有多高,只是隐隐觉得这人气质独特,散发着一股子势不可挡的锐气。
  他的确可以骄傲,年轻又有才华,还长得这么帅。
  陆骞一直没说话,后面盛妍似乎讲完了,侧过头,充满诚意地看着他:“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热闹的地方实在是不太适合谈生意。
  陆骞没有跟她说话,而是低头跟身边的助理说了句什么,许小咚当然听不到,刚刚盛妍的那句,还是她根据这人唇形判断出来的。
  说完陆骞站起身就走了。
  盛妍脸色不太好,许小咚幸灾乐祸地想,哦哟,谈崩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高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她谈崩了意味着陈靖寒的公司捞不着钱了。
  看他吃亏,她心里多少觉得平衡。
  许小咚尽量去人少的地方看画,她最怕热闹,去哪儿都是,人一多她就头疼。
  有一副黑白的画,几乎没什么人看,许小咚站那儿看了很久。
  画上有一个挂在树枝上的时钟,有个小朋友坐在时钟上,背影显得特别孤独,他的倒影变成时钟的指针,仿佛是时间在流逝。
  许小咚想起May,那个曾经待在她身体里的小朋友,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也这么孤独。
  看了几秒钟,她忍不住有点鼻酸。
  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如果当时像现在一样,有能力养小孩子,她会毫不犹豫地生下来。
  B超单子被许小咚留了下来,放了很多年,据说孕囊是长条形,一般都是男孩,孕囊椭圆的是姑娘。
  她的小朋友一定是全世界最听话的小男孩吧。
  当初生下来,应该也可以蹦蹦跳跳地去上幼儿园了。
  许小咚真没出息,又哭了,她以为在做手术的时候她已经流干泪了。
  “需要纸吗?”旁边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许小咚抬头一看,不是别人,这人正是陆骞。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纸巾,许小咚点头说了声谢谢,太过于伤心,跟偶像近距离接触都顾不上欢呼雀跃了。
  “能说说这张画为什么能感动你吗?”陆骞以为许小咚不认识他,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托着下巴重新审视这幅画。
  “因为我从这幅画身上看到了我自己。”许小咚笑了笑,“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幅画,如果能买得起的话,我一定会买回家。”
  陆骞侧过脸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幅画是我大学的时候画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幅作品。从技巧跟风格来说,显然都不够成熟。当初我画完,还被老师说很平庸,所以感觉到很挫败,我以为它永远也不会遇到能欣赏的人了。”
  “我觉得很好啊。”许小咚撅着嘴说,具体哪里好她也说不上来,“能看哭我的作品,这是第一个吧。”
  陆骞的眼神亮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许小咚。”她说,“小咚是小咕咚的那个小咚。”
  陆骞重复,“许小咚。”
  在国外生活太久,他的弹舌音听起来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叫她名字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悦耳。
  “这幅画,我想送给你。”陆骞说,“不要哭。”
  啊啊啊啊啊啊他也太温柔了吧!
  许小咚呆呆地看着他走远了,然后站在原地,紧接着给林瑶打了个电话:“林瑶林瑶,现在陆骞的一幅画在市面上应该值多少钱啊?我问的是均价!”
  “最普通的也得好几百万吧,怎么?你看上他的画了?等我手头有钱给你安排一下?”林瑶打着哈欠,像是刚睡醒。
  “不不不,我赚了!陆骞他刚刚送了我一幅画!”许小咚开心到转圈圈。
  陆骞隔着玻璃窗看这个女孩在画展中心手舞足蹈,不自觉地笑了笑。
  *
  “公司开的价格陆骞不满意。”盛妍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靖寒正在开车。
  他皱了下眉头问:“那他想要多少?”
  “不知道,陆骞脾气很怪,据说如果他不喜欢,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合作。”盛妍听他似乎有些生气,试探着问,“要不算了?”
  “不行,陆骞必须谈下来,他的画以后还会再涨价,只要他不闹出什么过分的绯闻,以后他会是国内最前途无量的画家。”陈靖寒看准了他就是一棵摇钱树。
  “行,我知道了。”盛妍点点头,“忙完,今天回来吗?”
  “可能。”陈靖寒说。
  盛妍沉默了一下,陈靖寒没听到她的声音,问:“你怎么了?”
  盛妍小声而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很压抑,陈靖寒听她哭了十几秒,然后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我会抽空回去的,大概八点。”
  陈靖寒早到了半个小时,他把车停在小区车库里,然后待在车里坐了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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