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某种意义上说,我比你还倔,可笑吗?我们彼此影响,结果使自己成了更固执的人。”
荣蓝眼神黯淡:“所以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林东佑目光真切,“荣蓝,你看着我,你了解我吗?”
林东佑直视她的眼睛。
“我,林东佑,就是这样的人,我一点都不完美,甚至有点大男子主义,在别人面前我掩饰地很成功,父母也好,朋友也好,他们对我的评价都是正面的,只有在你面前,我愿意暴露自己,让你看到我所有的缺陷。”
“过去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主导,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林东佑顿了一下,像是在下定决心,“我们的关系换你主导,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里回到国内,你还是决定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会平静接受,往后也不会出现在你生活里。”
他那句“往后不会出现在你生活里”冷不丁地刺痛了荣蓝的心,这个男人占据了她人生中一半的时间,他对她的影响甚至已经融入骨髓,进而成为她的本能,荣蓝自己问自己,往后余生,她真的可以没有他吗?
她突然意识到,她这匹烈马已经被他惯坏,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他早就驯服她了!
“你在以退为进吗?”荣蓝骄傲地昂着头颅,只有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半点的底气不足。
分手七年,他没有联系她哪怕一次,所以她很清楚,如果真的一刀两断,他们不会再复合。
因为他一直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而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有缺点,并且不会改,过去的他对她的任性有诸多包容,而这种包容是有条件的,比如现在,他希望她也能包容他的缺点。
这人骨子里就是恶霸!是强盗!
“你可以这么认为。”林东佑很痛快地承认他在变相要挟。
荣蓝咬牙切齿,就算流落荒岛他依然不改强势本性,仗着自己的人格魅力,笃定她离不开他,不会再提“分手”二字。
荣蓝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冷哼道:“分手也好,除了你我还没有试过其他男人,呵,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其他男人的好呢。”
仿佛是要故意气他,她自言自语:“世界上尊重女性的男人那么多,我又何必委屈自己成天面对一个有大男主义病的男人呢?”
“别做梦了,现在整个岛上只有我一个男人,你没有选择。”林东佑泼她冷水,又背过身开始专注磨芯片。
“哼。”
荣蓝不服气地站起来,决定现在就去沙滩上画SOS。
她要保有做梦的权利!所以她坚信,明天他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林东佑才磨好那片芯片,芯片一侧锋利如刀,林东佑找了个木棒,在中间劈出一条缝,把芯片夹在缝的中间,再用树皮撕出来的绳子缠绕固定,一把有刀柄的简易小刀就做好了。
他用刀削尖树枝,做了一把木叉,然后带着木叉去了一趟礁石滩,想要叉一些大鱼,可是这些海鱼很狡猾,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是带回来好几只螃蟹,还有一些贝壳肉。
荣蓝知道他为了找到食物竭尽全力了,见不得他消沉,于是努力安慰:“我们也不是每顿饭都需要吃得像中午那么好的,晚上吃少点,早点睡觉,就不会觉得饿了。”
她懂事的样子让林东佑更加自责,他发誓过要照顾好她的,于是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晚上海风大,待会我去摘点棕榈叶,我们把洞口遮一遮,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嗯!”
荣蓝重重点头,听着他又开始温柔起来的语气,犯贱地觉得没吃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林东佑说得没错,海岛寒冷的夜晚或许比炎热的白天还要难熬,好在棕榈叶挡了一些灌进来的海风,火堆烧得很旺,尽管如此,岩洞还是阴冷潮湿得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也只能忍受。
狭小的空间里,荣蓝和林东佑又发生了争执。
起因是她不肯到他怀里躺着。
“我们分手了!”她高声强调,“分手后的男女应该保持距离!”
“好啊,我不勉强你,享受你想要的距离美吧。”林东佑翻了个身,躺在甘草上闭眼睡着了。
荣蓝抖抖索索地窝在洞的另一侧,晚上的海风又狂野起来,潮湿和寒冷萦绕在她四周,钻进了她的毛孔里,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始忍不住瑟瑟发抖。
真是的,虽然她嘴硬,他就不能多坚持一下吗?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他不是最溜的吗?
只要他坚持要抱她一起睡,她最后一定会妥协屈服的!
荣蓝心里越想心越酸,一边想着分手后果然成了没人疼的狗尾巴草,一边很没出息地挪着屁.股,往他身边凑。
越凑越近。
林东佑猛地翻身,睁开的眼睛毫无困意地盯着她,讥讽道:“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要诚实。”
荣蓝被抓个现行,还尴尬地别开脸去。
“人肉恒温抱枕,要还是不要?”林东佑欣赏她的窘状,“给你今晚最后一次机会。”
荣蓝动了动被冻得有些白的嘴唇:“我再纠结下。”
“纠结个屁。”林东佑一声咒骂,“数到三,马上来我怀里,1,2……”
还没等3出口,荣蓝麻溜地缩进他的怀里,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傻子。”林东佑的嘴角扬起来了。
***
大概是这两天体力消耗过大,两人在海岛的第一夜睡得很沉,隔天一早醒来,炉灶中的火光微弱,差一点就熄灭了。
昨天没有叉到鱼,林东佑耿耿于怀,一大早又出去捕鱼了,在尝试多次后,终于叉到了一条活蹦乱跳地大鱼,只是这条鱼花了他一个上午的时间,这让他不能接受。
“下午我们去林子里转转。”他沉思着,“必须开拓食物的来源,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淡水。”
这一次荣蓝没有反对。
安全起见,林东佑开始做简易的弓箭,南美的雨林里住着一些古老的以打猎为生的部落,当时在翻译的帮助下,他从当地人那里学会了做实用的弓箭,没想到今天,这项当时只是心血来潮学来的手艺居然派上了用场。
这样无所不能的林东佑令荣蓝惊叹,昨天他问她,是否真正地了解他,她发现答案是否定的,就比如现在正全神贯注地做弓箭的他,就是全然陌生的。
“你好像,好像生来就是属于这个岛。”她道出心里话。
“我不会让任何环境困住我。”林东佑看了她一眼,“你记住,能困住人的,只有人自己。”
***
花了好几个小时,在反复的调试后,一把粗糙却绝对耐用的弓箭就做好了,离太阳下山还有几个小时,林东佑决定趁天黑之前,去林子深处钻一钻。
尽管拿着他做的刀,荣蓝表现得还是畏畏缩缩,林东佑只好牵住她的手,把她拖进了阴暗茂密却又凉爽许多的森林里。
树林里草木茂盛,越往深处走,就越静谧,周围没有声音,反而显得尤其可怖。
这画面像极了恐怖片的场景。
荣蓝抗拒走下去,奈何林东佑始终向前,直到停在一棵粗壮的树前。
他盯着树皮的某一处,眉头紧缩。
“怎么了?”荣蓝怀疑那棵树成精,马上就要袭击他们。
“你看这里。”林东佑指着树上一道平滑均匀的划痕,“这里不对。”
“很正常的痕迹,哪里不对了?”荣蓝一头雾水地盯着划痕处。
林东佑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另一棵树前,指着树上某处说:“还觉得正常吗?”
荣蓝死死盯着树上那道跟刚才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划痕,林子阴风四起,她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有动物可以制造出这样均匀一致的痕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的嘴唇开始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林东佑身上贴,颤抖地张望着四周:“有人,这岛上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第102章 疯
“也可能是过去在这个海岛上逗留过的人留下的印记。”林东佑知道她胆小经不得吓, “我们不会是第一个登岛的,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文明人我不怕, 说不定大家还能报团取暖, 可万一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呢?”荣蓝仍然感到心惊胆战。
“这个岛上淡水缺乏, 就算野人在这里定居过,也会想办法造船离开这里。”林东佑说出自己的判断。
可是这依然没有打消荣蓝的疑虑:“万一有一小撮人还留在岛上呢,这些人因为长期吃人肉心灵产生了扭曲, 成了非人肉不吃的食人狂魔。”
“我看过一部片子,有个女孩在山里落单了, 结果绝望中她看到了一幢很诡异的庄园,庄园的男主人是个老绅士,安排她住进了一个挂着十字架的房间, 她高兴坏了。可是事实上这个老绅士有个吃人肉的恶魔儿子,这个恶魔全身血淋淋的,每天晚上都会用钥匙打开那扇门,在十字架下面啃人,还发出奇怪的野兽的声音……”
“啊我看到那个庄园了……”林东佑突然指向前方。
荣蓝被猛地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除了一大片苍茫的林子, 哪里有什么古怪的庄园!
“哎林东佑!我都那么害怕了, 你还吓我!”她眼泪汪汪地指控他。
“还有心情给我普及恐怖片细节,你确定你真的害怕?”林东佑表情轻松,一路往前走走看看,眼睛四处在寻找什么, 直到在一块石壁旁蹲下来。
岩壁旁有七八株不同大小的植物,细长的茎上方是形状不规则的绿色叶子,荣蓝并不认识这种植物,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存几乎等于零,林东佑蹲在这植物面前,却面露喜色。
“连它都不认识?”他笑着考她。
荣蓝心中又升起自己真的是“废物”的羞耻感,很无奈地摇头。
“马铃薯,这土下面全是马铃薯!”林东佑兴奋地开始动手扒土,“咱们晚上可以补充碳水了。”
荣蓝听了也很高兴,也蹲下来动手帮忙,很快一个个果实饱满形状可爱的马铃薯被他们从土里挖了出来,他们只挖了三株,大大小小的马铃薯就收获了二十多个,很可喜地堆了一堆。
“还有三株,也挖了吧?”丰收的满足感填满荣蓝的内心,现在的她俨然成了一位朴实勤劳的农妇,指了指另外剩下的几株,想把它们全挖出来带回去。
“先不挖,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是未雨绸缪些,尽早开垦出菜园。”林东佑想得更长远一些。
荣蓝觉得有道理,种菜是中国人特有的天赋,为了接下来不再过忍饥挨饿的日子,种菜这件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她这个大都市的光鲜白骨精竟然在海岛上盘算着种菜,而林东佑这个跺跺脚就能让地产圈震动的大总裁,正蹲在地上小心地把马铃薯的根埋回土里,他显然在期待着下一次的丰收。
荣蓝做梦也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和林东佑在一个无名小岛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刚想笑,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他们的背后有东西!
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他们。
那直觉强烈到无法忽视,荣蓝停下手里的动作,机警地扭过头去,身后茂密的林子依然保持幽静本色,只有最角落的某棵树,宽大的叶子在随风沙沙作响。
林东佑发现她频频回头,也停下来:“怎么了?”
荣蓝很不安地凑到他耳边:“我觉得有人在偷看咱们。”
“确定?”
“嗯。”她指了指某个灌木丛的背后,“那里,刚才就躲在那里。”
“走,看看去。”林东佑选择相信她的直觉,腰上别着刀,双手架在弓箭上做防备姿势,神情肃穆地走向那个位置。
他们走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动物的踪影,荣蓝以为自己直觉出错,正责备自己疑心疑鬼,林东佑却蹲下来,观察了地上一会儿,他凝神盯着一片被压弯的野草,那明显是被重物踩踏的痕迹。
“你的直觉没有错,刚才是有东西站在这里。”他很笃定地说,“在看着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林子里暗淡的光线作祟,荣蓝觉得他说这句话时林子变得鬼气森森,她简直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
两人不敢贸然再深入林子,带着一袋子的战利品回到了海滩,荣蓝受了点惊吓,胆子小到林东佑去哪里她都要跟着,这岛并不安全,在林子里的经历似乎间接应证了这个观点。
两人去收集岩壁上的淡水,岩壁上的水越来越少了,有干涸的趋势,这不得不让荣蓝忧心,林东佑却表现地想对淡定:“实在没水也不怕,用海水蒸馏出淡水,能暂时顶一阵子。”
他仰头望着天,喃喃着:“不管怎么样,总会下雨的。”
天塌下来还有男人顶着,荣蓝决定不再杞人忧天,也不打算再做烦人的小跟班,自己跑到礁石滩,学着林东佑把石头一块一块翻出来,今天运气不错,被她逮到了两条被潮汐推上岸的小鱼,肥美的螃蟹抓到了五六只,再加上用海水洗干净的马铃薯,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荣蓝在岩洞口碰到了正在找水回来的林东佑,刚才他决定再走远一些,寻找有没有其他更多的岩壁可以搜集水源。
没想到一会儿功夫,他就回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只是晒了两天功夫,皮肤就晒黑不少,他不苟言笑,脸色越加显得阴沉。
“怎么了?”荣蓝预感他遇到了什么,最近她的预感真是该死的准。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林东佑脸色凝重地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们看到了一艘船。
正确地说,是一条破损严重搁浅在海滩上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