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了,放下镜子,微微瞪着傅靳匀。
他被这么一瞪,才慢悠悠开口:“你也看到了,有我在身边,你还用得着腮红?”
说着望向她的红脸蛋,意有所指。
林予冉:“……”
他头一偏,嘴巴微微一嘟:“而且你现在,跟那颜色,也差不多啊。”
林予冉起初还不理解,察觉到他落在那盘芭比粉腮红上的视线时,才陡然反应过来。
他意思,她现在脸上的红,看起来是芭比粉?四舍五入,意思是她现在有点丑?
只一瞬,林予冉目光变得阴恻恻,大有一种用尽全力教训家里熊孩子的架势。
傅靳匀反应也是极快,一接触到林予冉的眼神,他一下子大义凛然,正正经经地开口:“虽然是我买错了色号,但我真觉得,这个颜色你用也特别好看!”
再特别真诚地重复:“真的好看,我是男人,你信我!”
林予冉被他这饱含诚意的眼神震撼到,脑袋突然有些不清楚,混混沌沌的,捏起那盘芭比粉,狐疑地问:“真的?”
看那表情,已经信了七八分。
傅靳匀呼一口气,好险。求生欲是个好东西,希望大家都能有。
林予冉抿了抿嘴,自言自语一般地轻轻说道:“要不我试试?买都买了,这可都是钱啊!”
傅靳匀闻言,滞了一秒,女朋友这么勤俭持家,他也该做点什么了。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夹在指间,豪气地递到林予冉手边。
这架势,简直霸道总裁。
“怕什么,我的钱都给你,买多少都成。”
说着将那盘芭比粉腮红拿过去,握在掌心,再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林予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到了这张银行卡上,不再管那盘腮红,只好奇地把玩着这张薄薄卡片。
傅靳匀松了口气,趁她不注意,将这盘买错色号的腮红塞进口袋里。笑话,怎么敢真的让她试用,要是她觉得不好看,指定又得旧事重提。
因为买错色号被女朋友连番教育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这事儿传出去,可是他人生的耻辱。
林予冉将这张银行卡反反复复看了个遍,才抬头,疑惑地看着傅靳匀:“今天怎么回事?这么献殷勤?”
傅靳匀嘴角抽了抽,扬起笑容,语气里有些不满:“什么叫献殷勤,让媳妇儿掌管财产大权不是天经地义的?”
林予冉默了,这男人今天的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
见林予冉沉默,傅靳匀瞪了瞪眼,以为她不愿意,小孩子撒娇一般地开口:“你可答应毕业就嫁给我,不是反悔了吧?!”
听到嫁嫁娶娶这种字眼,林予冉一下子脸颊烫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捏在指间的那张银行卡都仿佛染上了其他的意味,轻轻薄薄的一张,却分外重了起来。
她手指用力,将这卡片捏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红晕。嘴上却要对着他干。
“谁答应你了,想得美吧你!”
傅靳匀偏头看看她手掌的动作,咧嘴一笑,心里明白她是害羞。却还要配合她一起演戏,倾身往她的方向一扑,将她压在身下,揽住她腰身,吻上她蜜唇。
半晌,他松开,贴着小女孩微微汗湿的额头,气喘吁吁地说:“现在呢,现在答应了么?”
声音喑哑,沾上欲色,性感得无以复加。
林予冉红着脸,伸手挡住他湖一般漆黑深沉的眸子,一抬手,才发觉这张银行卡还捏在自己指间。
傅靳匀望着这银行卡,表情有些许复杂。
林予冉“哼”一声,夹着卡片在他眼前晃两下,打趣一般地说:“怎么,反悔啦?”
傅靳匀抿抿嘴,有点欲言又止:“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张卡里。”
顿了顿,他继续说:“你以后能不能每天给我三十块?”
他眼睛黑亮,额前发沾了汗,湿湿地闪着光。偏头抵住林予冉脸庞,双颊泛着淡淡的一层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声音压低,低到听不清楚:“要吃饭的呀。”
“……”
他话说得好笑,林予冉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田涌出,流向四肢百骸。
半晌,卧室内都没有人说话,气温升高,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都有了汗意。
热得惊人。明明是寒冬,却仿佛置身于盛夏骄阳下。
林予冉哪有他那么脸皮厚,忍不住推了推傅靳匀。
娇娇悄悄出声:“我想喝奶茶。”
傅靳匀觑她一眼,收到这暗示,认命般起身:“好,我去买。”
说完便拿了帽子戴上,整了整搞得皱巴巴的衣服,又恢复到了那个酷帅形象,拉开门准备出去。
林予冉“哎”一声喊住他:“你怎么不问我要几分甜?”
门开了半扇,傅靳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懒懒散散钻在被窝里的可爱小东西,眼睛眨了眨,表情像小孩儿一样纯净无辜。
“自然是和你一样甜。”
“……”
第74章 番外七
年底各种演出扎堆,时间排得分外密集。SHOCK的众人也都快要跑断腿,凭着心里一股“坚持坚持再坚持”的劲头在强撑着。
快过年了,街头各种丢东西的案件频发,小偷都忙着创收,他们又怎么能不努力。
SHOCK里小苏哥、double哥他们咖位大,和zoe哥一样自由自在,演出邀约想去便去,不想去就推,最多也是露露面唱个几首,镇镇场面。
可傅靳匀不一样,他年纪最小,资历最轻,又正崭露头角,是最需要多露面,积累歌迷和经验的时候。这段时间的演出,基本上大大小小每一场他都被派去,跟着前辈学经验。
这晚的演出还算是比较大型的了,请来的rapper都还比较有名气,单单是SHOCK,就来了double、林万和傅靳匀三个人。
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十来位,演出也只一个半小时,每人也只几首歌的时间,并不算多。
傅靳匀本想接了林予冉一起去现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反常态,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去。被逼得急了,才吞吞吐吐地说要给他个惊喜。
她这么坚决,傅靳匀也随她去了。所幸那家livehouse离她家也不远,打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
要不然,以她这坐地铁都分不清方向的迷糊劲儿,他怎么敢让她一个人来。
说起来,他也还挺期待的。不知道她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东西。
演出八点钟开始,以livehouse的一贯尿性,不延迟个二三十分钟才真的是出了问题。傅靳匀坐在休息室里,看着一个个rapper挽着女朋友亲亲热热地进来,一人占据一个角落说着悄悄话。
他这心里,就好像被强灌了一大瓶柠檬水,酸得快要溢出来,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味儿。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分针一点一点地擦过表盘,倏忽又是一圈,已经快要八点。
傅靳匀觉得他都要自闭了,果然在一起久了感情就会变平淡,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有惊喜,结果连人影儿都看不见。
一个人哀哀怨怨也就行了,更恨的是,还有人来一个劲儿地往他伤口上戳。
double来得早,休息室太闷,他待不住,溜到场外去与歌迷进行了一番亲密互动,眼看着马上八点,这才回来准备。
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的小傅一脸苦大仇深地窝在沙发里,脸像他身上穿的那件羽绒服一样黑。捏着手机在手里转圈圈,时不时打开屏幕看一眼。
他“啧”一声,年纪轻轻,这种状态可要不得。
没跟傅靳匀说话,他先满屋子转了一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联络联络感情,做好外交工作。这才一屁股坐在傅靳匀身边。
拍了拍他肩膀,“嘿”的喊了一声。
傅靳匀偏头,抬眼瞟他一眼,没说话。
double向来活泼开朗,最受不了别人死气沉沉不说话的样子,可细数整个SHOCK,小苏是这样,飞子是这样,就连他们的好兄弟zoe也更是这样。
他不禁扶了扶额,觉得自己这些年来跟这么些怪咖相处,也是艰难。
管不了别人,可小傅他却能随意压榨。double瞪了瞪眼,再次重重地拍了拍傅靳匀。
傅靳匀抬头,无奈地唤了声:“double哥……”
double这才满意,舒舒服服地仰倒在沙发里,随口一问:“怎么了?状态这么沉,一会儿怎么表演。”
傅靳匀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兴奋起来。double哥说得对,现场演出就讲究一个状态,歌手情绪不对,底下歌迷自然也感受不到。
“没事儿。”他低声回答。
见傅靳匀显然很烦躁,却不多说的样子,double便转了话题,他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干嘛老揪着人家的私事儿问。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来?”double眼睛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儿,没看到林予冉的影子,倒是其他人,都左牵一个右拉一个。
果然是快过年了,赶紧找男女朋友好带回家。
没等傅靳匀回答,也没注意到他一瞬间变幽怨的眼神,double依旧大大咧咧:“人家都成双成对,怎么就你形单影只?”
傅靳匀压抑住自己想捶double哥一拳的冲动,白了他一眼,回敬道:“你不也是一个人?”
听了他这话,double一下子乐了,他“嘿嘿”笑两声,耸了耸肩,才笑嘻嘻开口:“我家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来我才开心啊!”
傅靳匀一滞,后悔没录下他这段“大逆不道”的话给嫂子听。他拿这顽童一样的人没办法,总有人能治得了他。
说起来,double哥这一对儿也真是有意思,他和嫂子两个人就好像欢喜冤家,三天两头吵吵闹闹,谁都不嫌累,谁也离不开谁。double哥在嫂子面前,总是反抗无效然后忍辱屈服,过那么几天,又蹦哒起来,再被狠狠地收拾。
见他眼神飘忽,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儿去,double抬腿踢了踢他脚,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问你话呢,你女朋友怎么没来?”
他也还想问呢!
傅靳匀嚯地一下起身,气呼呼地在沙发的另一端靠着,随手拿过来一个抱枕,盖在头上。
声音有点凶地念了一句:“跟野男人私奔了!”
double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表情有点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哦”一声,点了点头。女朋友跟野男人私奔了啊,那是挺惨的。
怪不得他们小傅今天这么不开心,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让他好好在家休息了。
真可怜。
double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眼神睨了睨傅靳匀,余光看到门口的那层浅淡阴影变得浓重,往里一寸一寸地移动。
有人进来了。
他抬头,眼睛不由得瞪了瞪,挪动屁股靠近傅靳匀,推了推他肩膀,语气十分不自然地说:“喂,起来,你那个跟野男人私奔的女朋友回来了。”
double声音有点大,一整个休息室的人都被这句话吸引,转头疑惑地望了过来,想要看看傅靳匀那个“跟野男人私奔的女朋友”。
室内气氛太过诡异,安静得不正常,傅靳匀本来以为是double哥没事儿干拿他打趣,可试探着放下抱枕,眼神迷蒙地往旁边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是门口处林予冉一张黑成锅底的脸,和满休息室不知道从哪儿探出来观察事态发展的脑袋。
他心一凛,完了。
——
林予冉为了这场演出简直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在他朋友面前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娇娇气气只会嘤嘤嘤的软妹子。
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也是有酷酷的一面的。
这几天不知道试了多少套衣服,学着撸了多少次妆,卸妆巾擦得脸都快秃噜皮,这才觉得熟练了些。
本来觉得这样的打扮一定能让傅酷酷大吃一惊,可临出门前,她又犯了怂。她跟傅靳匀在一起这么久,从来都没穿过这样子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看不看得惯。
万一他觉得丑怎么办。
各个角度拍了照,发给乔溪溪确认了好几次,问得乔溪溪都快抓狂,时间也已经快要来不及,她才勉强放下心,紧紧张张地出门打车。
第一次尝试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服装,心理上有负担,一路上都觉得别人好像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忐忐忑忑地来到livehouse,正好一楼有个工作人员见过她,便没叫傅靳匀,径直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直到站在休息室门口,林予冉都还紧张,半晌不敢迈步进去,生怕这对于他来说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休息室没关门,估计是因为里面太闷,开门来透气,站在门口都能看见里面隐没在沙发靠背里面的一颗颗脑袋。
人还挺多的。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正想跨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道恨恨的声音:“跟野男人私奔了!”
清亮,带几分哑意,不是傅酷酷是谁。
林予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气得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死男人,他是说她跟野男人私奔了?!
深呼吸几下,她面无表情地进去,看到double哥懒洋洋地和自家那个死男人一人占据沙发一端,摆明没聊妥、一拍两散的样子。
double哥看到她,大嗓门再一喊,林予冉觉得,自己这张脸,今天怕是要丢在这儿了。
傅靳匀看着周围的情况,迷蒙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心里恨不得打死double哥,简直害人精。
他看了看林予冉勉强勾着唇的笑脸,煞气掩都掩不住,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目光下移,看到她与以往不同的装扮,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今天姗姗来迟。
果然是个惊喜。
他嘴巴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又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两根蜡。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儿嘴干嘛那么欠。
这小小屋子里,周围还有好几个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主。傅靳匀沉吟了几秒,当机立断,没让气氛继续诡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