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一进家门，明明就被扑面而来的酒味熏的直犯呕。这才几点？盖爸就已经倒在客厅地上烂醉如泥了。
这倒也好，省得和他废话了。
明明也不管他，径直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回了自己房间。
她整理出来两大摞书，满满地塞进书包里就走。临出门前，她还不忘了翻了翻盖爸的衣兜，有五十块钱。
嗯，没收了。
…
她家小区外面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与其在家里熏得头疼，她宁愿来这里看书。
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这些文化课了，但只要稍加回忆，这位当年的学霸就可以整理出一套大纲来。
她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人，除了肯下苦功夫，她还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
根据老师发的考纲，她先是列出所有相关的知识点，扩写了考纲之后，她又将知识点分类。留下基础的部分，舍去高难度的部分。
忙完这些天都要亮了。
明明伸了个懒腰，谁能想到她30岁的高龄，竟然还要熬夜备考。命运捉弄起人来可真不客气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一个懒腰还没伸完，就僵硬在那里。
命运啊！
竟然让她在这个时候看见了祁云杉。
他头上的摩托车头盔没有摘下来，但就算是隔着玻璃罩，明明也能凭借着那独特的气质认出他来。
明明放下向上伸展的双臂，拉了拉衣服下摆，定定心神，主动向他挥了挥手。
见他没反应，明明拿出手机敲出来“早上好”三个字。她盘腿坐在地上，蹭啊蹭的蹭到玻璃旁边，笑着举起手机给他看。
祁云杉也没下车，只见他的头盔勉强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疲惫的清晨见到他，明明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书店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街道上也是静谧的。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洒在他的身上，看得人如痴如醉。
明明低头在手机上写道：“才下班？”
然后歪着头拿给他看。
祁云杉这次更显熟练地点了点头。
她因为熬夜而更显清秀的脸上露出更深的笑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骑车注意安~~~全~~~呐~~~”
对于这种幼齿的语气，就连明明自己也是惊讶的。或许是因为熬夜之后大脑会分泌出一种令人变傻的激素，明明竟然会对着这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卖萌。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男人已经看见了。
见她傻乎乎地举着手机，祁云杉快速地点点头，摩托车轰了一下就开走了。
明明无所谓地笑了笑，原本就怪尴尬的。
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她也要走了。
…
她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心情很好。她喜欢早上，喜欢跟太阳一起展开全新的一天，她也喜欢早锻炼。若不是书包太沉了，她更想走路去上学。
“去上学吗？”
明明一回头，祁云杉正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她。
第7章
“唉？你怎么……你车呢？”
明明有点惊讶。
祁云杉指了指天桥下面的停车场。
“停在哪里了。”
“哦……好，好吧。”明明有点反应不过来，“那我上学去了，拜拜~”
“我送你。”祁云杉说的理所应当。
他将自己的皮衣脱下来，平整地跨在手臂上，不紧不慢地把白衬衣的袖口折叠好。
然后盖明明感到自己肩上一轻，他已经将她的书包摘了下来。单肩背在自己身上。
“走吧，我送你。”
“送去哪儿？”
“上学。”
“……”
明明突然一顿：“为什么不骑车送我去？”
祁云杉：“我车后面不坐人。”
明明：这是有多宝贝自己的车？？怪不得盖天说这车好呢………………行吧！
…
祁云杉腿长，步子迈起来没几个人能跟得上。偏偏明明也是个走路快的人，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小跑着几步追上了他。
“你去熬通宵了？”
她微微仰视着阳光下的祁云杉，他白的仿佛都发光：“嗯……要准备些东西，书店方便些，资料全。”
“嗯。”祁云杉喉结滚动一下，“准备什么东西？”
“估计你不感兴趣。”
她习惯性得对不熟悉的人有所隐瞒。
祁云杉：“说说看。”
明明有点不好意思……
她给同学补课还收钱……
妥妥的道德沦丧！
祁云杉像是怕听不清她说什么，忽然弯下腰，与她平视着。
盖明明慌忙移开目光，可他贴的太近，她顺着他的衬衫领口看到了……他棱骨分明的脖颈……和精瘦的胸口……这份秀色也太可餐了些，幸亏自己不好这口。
“准备的什么？”他一动不动地将同样的问题又提了一遍。
“我……”明明不自在地用脚尖蹭了蹭地面，“我接了个家教的活儿。”
祁云杉：“你很缺钱吗？需要我帮忙吗？”
明明连忙摇头：“不需要！！”
“我是说，你能胜任家教的工作吗？用不用我帮你看看？”
……吓一跳，还以为他要给钱呢。
那还了得？！
明明：“不用。我能胜任。”
咋还瞧不起人呢？
祁云杉嘴角向上扯了一下，拉长声音说道：“那…拿出来给我看看。”
明明觉得他这样似笑非笑的，不像是个好人。倔脾气一上来，就从书包里将整理好的考纲拿了出来。
“喏，想看就给你看看吧。”
明明看见他的瞳孔微微有些放大，惊讶你个大头鬼呀！
她对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和学习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毕竟以前也是学霸来的。
可偏偏祁云杉越看眉头皱的越深，明明的心里开始没底了，咋回事？我这是写错什么了吗？
“那个……笔误之类的不能算啊……”
心里怪没有底的。
“嗯，我知道。”他指向街心公园中的长椅，“过去坐吧。”
明明心里觉得忐忑起来，她这是犯了多大的错？怎么有种被叫了家长的感觉呢？
祁云杉伸出细长的手敲打在纸上，她说了错字不算，那么……其他的……他可就不客气了！
“这几处公式都有问题，给我笔，我把它们都标记出来，回去之后你自己改正。”
“这些都是错的？！”
不太可能吧？？自己真的这么菜吗？
“嗯，都是。”祁云杉侧过头，表情隐藏在阴影中，“你就这样和老师说话吗？”
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老师了？这入戏的有点快吧？？可是，明明偏偏就没有那个胆子和他顶嘴。
“那我回去再查查好了……”
怂到爆。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将话尾音拉得长长的，像是在思考，也可能是在组织语言，“你真的觉得，爱迪生，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发明家吗？”
明明的表情僵硬起来：“教科书上，是这样写的……”
“那你自己的判断呢？”
我的判断重要吗？？教科书会因为我的判断，而有所改变吗？老师判卷会因为我的判断，而改分吗？
明明抬起头来看着他，无形中了几分挑衅：“我不认为那些补课的学生，在意我的判断。”
“那你觉得你的学生，在意什么？”
明明知道他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我觉得，你过于理想主义了。”
“我觉得，你过于低估理想主义了。”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说着说着，眼看着就快要吵起来，谁也不给谁好脸色。
初夏的阳光很快就升了起来，可在天气变炎热之前，依旧有凉爽的风吹来。
清风可以让人的心情有些许的放松，祁云杉松开紧握着笔的大手，眼神中闪耀着动人的光。
他像是期待着一场竞赛的孩子，用略带激动的口气说道：“要不要试试两个人各上一节课，看看学生们究竟喜欢谁的课。”
“好啊。”
明明才不怕他呢。
他不过是一个脱离学校很多年的老年人，记忆力衰退，体力跟不上，精神不济，迟早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见她如此痛快地应战，祁云杉的好胜之心也被激发了起来，他决定加码。
“要不要赌点什么？我要赢了怎么说？”
小赌不怡情，大赌特伤身。
在经济问题上，可要划清界限。她双手抱臂，防卫性地说道：“我没钱。”
“那就出力吧。”
盖明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对面的男人看上去非常诚实可信。可这一步一步的，怎么听着就这么像给自己设套呢？
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略微提高语速：“你输了的话，就给我当助教吧。”
“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给你当助教。”
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快速地收回了书和笔记本，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快迟到了，上学去吧。”
明明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学校门口。
她是不是中了这家伙的圈套了？
明明站在校门口狐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阵顿足捶胸。
…
盖大美女要给大家补课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班的男生都喊着要加入。
而报名参加的女生则寥寥无几。
明明一整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快到放学的时间，才从教室里溜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高斌。
高斌明显一愣：“你也翘课了？”
明明摇头：“我出去接人。”
高斌：“接什么人？”
明明想了想，还真不好回答。
“嗯……我叔叔。”
sorry……
第8章
天气就算是热起来了，沥青路上都冒着烟儿。下班晚高峰已经开始了，马路上的车很多，个个都在喷着热气。
人的声音，汽车的声音，建筑工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明明心里发慌。
越往校门口跑，明明的心里越没有底。
她有点儿后悔了，不该这么轻易就和他打赌的。他这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傻。
万一输了怎么办呢？
给他做助教倒是无所谓，她也不是多要脸的人，可她要钱啊！万一发家致富不成功，还变成了希望工程助学项目，她可就冤大发了！
面前的路口，红灯灭，绿灯亮。
随着车流驶出了一辆摩托车，还是那件皮衣，还是那顶头盔。骑车的人明显看到了明明的身影，远远的就停了下来。
男人的腿真长，长腿一跨，就下了车。
明明的心砰砰跳。
她指了指停车位，示意他把车停在那里。趁他转身停车的时候，明明把手抚上胸口，冷静！
祁云杉停好车，摘下头盔，敞开皮衣，就这样双手插兜的走向她：“白天有补觉吗？”
明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无所适从，心里麻麻酥酥的，像是过电一般。
她扬头对上他的眼神。
这人还是那个老样子，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神是真诚的。
明明可以从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出，他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的眼神像个漩涡，看久了就会将人吸进去。她忍不住将目光移到他薄薄的嘴唇上，不敢直视。
“嗯，睡了一会儿。”
话里的温柔将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屏住呼吸，寄希望于他没有听出自己语气中的不对劲。
…
明明带人进来的时候，正赶上放学。
祁云杉穿着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牛仔裤，站在人群当中，十分抢眼。路过胆子小的女生，只是偷偷的瞥他一眼。胆子大的，则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明明心里有点不乐意，倒不是怕女生过来管他要联系方式，这人也太能抢风头了吧？她都快成透明人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在这个时候坦白：“有个事情，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祁云杉：“什么？”
明明：“我们学校不让进外人，所以我和他们说你是我亲戚。”
“哦？”他说话声音很轻，微微弯下腰，在明明耳边慢条斯理地说，“说说看吧，我是你的什么亲戚？”
明明：“叔叔。”
“……”
祁云杉似乎酝酿了一下，撇着头看向她，语速缓慢：“我就这么老吗？”
明明：“年纪大一点显得你本事大。”
在祁云杉平和的目光下，她突然感到一阵心虚。快速地补充了一句：“快点儿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