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正在沉默间,小胖的声音忽然响起:“谢老师?”
谢梓烟回头便看到凌霍,一脸的漠然和疏离,小胖对她客气地微笑:“早上好。”
“早上好。”谢梓烟探究地看了凌霍一眼,故作玩笑地问,“凌老师,你房间藏了人啊?”
“凌老师的朋友。”官方发言人小胖说。
“是金主。”姜沅在里面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纠正。
“……”
“……”
谢梓烟眼睛都快把门板瞪穿了,她倒真想知道里面究竟是谁。
凌霍的金主?呵,他身价那么高,得多有钱的富婆才能包养得起他?
再者,当她听不出来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小胖一脸憨厚地微笑。
三个人中只有凌霍淡定得眼皮都没动一下,径自打开房门。
谢梓烟飞快地往里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人,于是笑着说:“哎哟,你们好会玩啊,这个世界上人还有人能做凌老师的金主吗?”
凌霍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姜沅倚在门后墙上,双手环胸,朝门外抬了抬下巴。
“问你呢,有没有?”
她一副你给我好好回答,答得不满意了本金主马上fire你的气势。
谢梓烟当然也听到了,隐约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还没来得及回想,便听凌霍答了一个字:“有。”
接着门就在她眼前合上了。
“真乖。”门里的女人说。
谢梓烟:“……”
谢梓烟不笨,还没走回自己房间就回过味来了。
她对凌霍的兴趣,来源于他是这个节目中最红也是最有话题度的人。
谢梓烟唱跳组合出道,走的是爱豆路线,“性感火辣”一个标签贴久了失去新鲜感,近来事业陷入停滞期,接这个恋爱真人秀就是通过炒cp来突破一下。
凌霍当然是不二之选,但她连着两期都没能匹配到,没想到被姜沅抢先,这么快就跟凌霍勾搭上了。
助理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左时戴着棒球帽和耳机,懒洋洋地倚在墙上玩手机。
谢梓烟走过去直接拽了他的耳机,左时皱眉,听到她说:“就你这个网瘾少年的样子,能追到你念念不忘的女神才怪。”
左时回击:“就你这八婆的样子,能追到你朝思夜想的凌霍才怪。”
谢梓烟捶了他一圈,有点不服气地说:“姜沅跟凌霍睡了。”
左时动作微顿。
“我刚才去找凌霍,她在凌霍房间。看不出来,你女神手腕挺厉害。”谢梓烟用手背拍了拍左时的胸口,“你再不抓紧,她睡遍娱乐圈也轮不到你。”
左时拿回耳机,径自走了。
姜沅见谢梓烟走了就回卧室了,拍摄结束暂时没行程,她酒还没醒,想休息。
打电话叫欣欣给她送衣服过来,挂断后发现凌霍站在床边看着她,表情高深莫测。
姜沅支着头:“这么看着我干嘛?想侍寝啊?可是金主现在不需要,你乖乖等着传唤吧。”
凌霍看了她半天,忽然道:“你忘了。”
肯定的语气。
她忘什么了?
姜沅试图往前倒带,但记忆在她这个金主被小情人儿以下犯上之后就断掉了。
她的表情先是茫然后是了悟,问凌霍:“我又耍酒疯了吗?”
凌霍半晌没吭声,最后丢下一句幽幽的:“姜老师很健忘。”
便转身走了。
姜沅狐疑地跳下床,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左半边屁股。
干净的。
没有再来一个人体签名,她就放心了。
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大杨打来电话,有个媒体平台的视频专访突然有一期开天窗,请她救急,时间比较赶,今天晚上就要拍好明天上。
这个平台就是当初《南歌传》拍摄时,给姜沅、凌霍、林嘉做三人采访的那个,蹭着凌霍的热度红了,后来又做过几期爆红的明星采访,近来热度不错。
姜沅下飞机时来接的车已经到了,她在车上换衣服补妆,提前二十分钟赶到了拍摄地点。
平台的人还没到,姜沅坐在沙发上等。
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个个小时。
大杨中间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刚开始说话十分和气,后来眼看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对方连一个人都没来,一会儿说堵车一会儿说快到了。
他气愤得不行,但又顾忌着不能得罪媒体。
没想到那边愣是拖了五十多分钟,最后匆匆来了一通电话,说临时有事,专访取消。
大杨挂了电话气得破口大骂。
“什么人啊这都是,我们好心给他们救急,竟然放我们鸽子?有事不能早点说吗,非让我们白等这么久,气死我了。”
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有原则的大平台,但约好采访临时放鸽子这种事,一般媒体都做不出来。
姜沅没说什么,打道回家。
路上大杨各方联系,终于搞清楚了缘由。
“我说怎么敢放我们鸽子呢,原来是找到更红的了。”大杨骂骂咧咧,“他们给杜苒做专访去了,什么狗屁的堵车、临时有事,压根就没来!大过年的让我受这种气……我记住他们了,这家媒体拉黑,以后想合作,做梦吧!”
大杨还不知道姜沅和杜苒的恩怨,欣欣知道,立刻扭头看了杜苒一眼。
圈里抢资源是忌讳,尤其是这种在最后关头截胡的,让他们白等一个小时,本身就有羞辱的意味。
“原来是她啊。”姜沅的反应比她想象中平静得多,“我知道了。”
欣欣愤愤不平,这会儿又不便说话,气呼呼地给小胖发微信抱怨。
她最近和小胖联系很多,姜沅和凌霍之间的小秘密,某种程度上使得两家在统一战线。彼此都知根知底,且息息相关,欣欣跟小胖说话很放心。
这种事,小胖当然是转头就汇报给凌霍。
好歹也是他半个老板娘,哪儿能让人随便欺负。
杜苒的事对姜沅来说,还不值得入心。
司机把她送到南樾,她连楼都没上,找到自己的车,坐上去之后停了很久,才发动车子。
有些路很多年没走过,依然熟悉得像是本能。
姜沅把车开到清川道,停在景家门外的私家马路上。
天已经黑了,灯亮起来,暖色光晕笼罩房子,从外面看上去,四层的别墅像是一座熠熠生辉的城堡。
近乡情怯,已经到了家门口,姜沅反而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她甚至生出调头离开的念头,但还未实施,电话就响了。
大杨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我接到了谁的电话?”
“美国总统?”姜沅不走心地猜。
“……你能不能认真点,算了我不卖关子了,刚刚央视公益频道有人跟我联系,想找你拍一个公益广告,你要是有兴趣,明天他们会把详细的策划发过来。央视啊!”大杨激动地说。
姜沅点头:“有兴趣。”
“行,那我就接了啊。”大杨说,“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这个广告来的太巧太快,一猜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姜沅给有前科的犯罪嫌疑人凌某发了条短信:
【?】
凌霍直接把电话回了过来:“怎么了?”
他声音低沉又好听,姜沅整个人都跟着安定了些。
“上次以为我怀孕给我代言,这次给我广告的理由又是什么?”姜沅发散思维合理猜想,“难道你怀了?”
“……”
凌霍的心理素质实在强大,总能在她天马行空的惊人之语下保持镇定。
“没有。”
“你怎么这么没用。”姜沅嫌弃地说,“不赶紧给我怀上孩子我怎么让你进门。”
这次凌霍沉默了足有半分钟,说:“我派人去接你。”
“接我干嘛?”
“姜老师不是想怀孕,”凌霍毫无波澜的调子说,“这是情人该尽的义务。”
姜沅:“……”
天天想义务,想得美!
车窗被人叩了两声,姜沅回头,看到景詹立在窗外。
她跟凌霍说了声挂了,掐断电话,打开车门下车。
“哥。”
景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多说,像以前她出去玩一趟回来一样,说:“进去吧。”
年三十,没下雪,朔风凛冽,刮的人脸颊生疼。
跟凌霍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反倒镇定了,姜沅转着车钥匙,跟在景詹身后,向家走去。
景家。
年夜饭,并不比平时热闹,佣人忙忙碌碌准备好了晚餐。景擎宇从书房下来,看了眼只有姜书容一人的客厅,拢着眉。
姜书容放下茶杯,解释一句:“景詹来过电话,这会儿应该快到家了。”
她没提另外一个名字,景擎宇沉默了一会儿,追问:“她呢?还是不回来?”
姜书容摇头:“听景詹说,她最近工作有了起色,忙起来了。”
景擎宇冷哼一声:“她有什么可忙的,忙着跟男人传花边新闻?还拍那种节目……丢人现眼,简直不像话!”
“你想当演员就让她当吧,当初你要是肯好好说话,她也不至于这么久不回家。”
“演员有什么好当的?那么想当演员,出去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名字在哪儿出现过,我看她是……”
说没说完,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人。
景擎宇半句“不见棺材不掉泪”堵在嘴边。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坏话。”姜沅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说,“老景,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景爸爸:不是我!(疯狂摇头
第59章 五十九根腿毛
“沅沅小姐!”高姐连声喊着向她迎去,跑到一半想到什么,回头迟疑地看看景擎宇与姜书容。
说到底是当家人,景擎宇不表态,她不敢去接。
景擎宇沉着脸不说话;姜书容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几年未见,亲生父母与孩子之间,竟有些微妙的尴尬与不知所措。
片刻后姜书容还是朝姜沅走了过去,难掩的惊喜和开心:“回来啦?”
不回来的时候心狠,一回来看到妈妈,心里还是酸酸的。
“嗯,我回来了。”姜沅张开手臂抱住她,“妈妈。”
姜书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偏头很快地抹了下眼角。
那年姜沅和家里闹得天崩地裂,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谁都没想到她气性那么大,一走就是四年。
说到底是自己的错,姜书容自觉是他们做父母的理亏,姜沅走时把话说得很绝,这些年她也生生忍着,不敢联系,只偶尔从景詹那儿打听一点消息,知道她一切安好就行了。
姜沅三年没戏拍,家里不是不知道,景擎宇想让她吃个教训自己回家来,不肯先低这个头。姜书容偷偷让景詹帮着些,没想到姜沅骨气硬,说要自己闯,就一点不让帮忙。
以前的事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提,姜沅松开妈妈,见景擎宇还是那副表情坐在那儿,主动走上前。
“爸爸,我回来了。”
景擎宇低哼,不悦的语气:“你还知道回来?”
“老景!”姜书容给他使眼色,生怕他这样子又把女儿给气走。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气性大,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动。
“知道啊。”姜沅把他的话当疑问句来回答。
“沅沅小姐可算是回来了。”高姐高兴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今天蒸了你最喜欢的鱼。”姜书容牵着她往餐厅走,“在外面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我看你是瘦了。”
“你这是妈妈牌滤镜,我比走的时候都胖了五斤了。”
姜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
她前段时间其实被大厨喂胖不少,最近没怎么吃他做的菜,还瘦了点呢。
“不止五斤吧。”景詹把外套挂起来,走进来说。
姜沅啧了一声:“听听你这直男发言,知道为什么母胎solo三十年了吗?”
景詹瞥了她一眼。
姜沅秒懂那个眼神的含义,立刻收声,免得惹到他,把自己跟凌霍的事提前抖出来。
姜沅一回来,家里佣人都跟着喜悦起来,欢天喜地地摆饭、收拾房间,家里难得有了点过年的气氛。
这边热热闹闹说着话,那边景擎宇一个人坐在客厅,倒像是被冷落一样。
他自己又不肯主动过去,拿着报纸抖了抖。
姜沅回头叫了一声:“爸爸,吃饭了。”
语气那般熟练自然,还像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景擎宇这才放下报纸,起身走过去,一脸的严肃。
他坐下时,姜沅忽然特别认真地说:“老景,你快看你碗里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景擎宇下意识低头,看到锃亮干净的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抬眼果然对上她挑着眉得逞的样子,笑得跟小狐狸似的:“脸拉得那么长,下巴都掉碗里了。”
景擎宇:“……”
除了她,这家里再没第二个人敢这么戏弄景擎宇,但这画面实在是暌违太久。
姜书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佣人也在旁边捂嘴低笑,景擎宇瞪她一眼,沉声道:“吃饭。”
只要姜沅愿意,家里待她与以往没有一丝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