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她的床头放着几件新衣服,有一件是喜庆的大红色,还有一件上面画有不少麋鹿图案。
这几天又冷了,马上要步入圣诞节和元旦,所以是他特意给她买的吗?
虽然这间房子里的女生只有她一个,可她还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穿着睡衣,圆圆整整的托着新衣服,走到厨房找他,“这是谁的衣服?”
“你的。”他几乎没回头看,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的衣服好多呀~”也不知道她是在夸季云司还是在感叹自己。
总之,她去换上那件红色衣服,才发现这是一件类似旗袍装的,下摆还有长长的开衩,只穿这一件肯定会冷,外面还是要穿羽绒服。
季云司做好早餐,端上餐桌。看到她已经换衣服,便走到沙发上帮她编头发。
他手上编着头发边说,这件衣服是适合在元旦或除夕新年时候穿的,迎接农历新年,衣服不仅喜庆还很中国风,配合着编上中国风的发型。
那件麋鹿的短裙是为她在圣诞节准备,到时候可以配合佩戴麋鹿发饰,他已经买好了。
宋潇心里想,他懂得还真多。
等他为她编好头发,她走到梳妆镜前,才发现季云司给她编的是两个很秀气的扎在头顶的发髻,还有两段绸带,镜子里活脱脱红旗袍版春丽真人版!发型像,衣服像,连脸型都是偏娃娃脸的,非常像,她简直都不用化浓妆cosplay春丽了。
她一时说不出话,转头看见季云司给她拍了几张照。她木木的说,“我这样去二次元展,能吸引到宅男吗?”
季云司想了想,表示不可以,非常难以接受,自己亲手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众宅男围观她当然不行。
季老师很森气,后果很严重,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比宋潇动作还迅速的,帮她把衣服重新换上正常的衣服,头发也散开,并说,“等过年的时候再穿。”
宋潇本来就起晚了,时间又不够,两人来回换衣服折腾了十几分钟,黄花菜都要凉了。
所以她三两口解决完早餐,看着自己还留有头绳捆绑印记不服贴的头发,心烦气燥,无奈的转身关门,先行一步开车去上班了,也没等季云司一起走。
季云司把她换下的衣服收好,又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依然传送做好几个备份,这才安心的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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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潇来到公司后,依旧是做手头的工作,她已经完全熟悉了流程,做起来效率比之前快了很多。
她正在专心工作之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收到几条微信,都是季云司发的。
第一张照片是一只橘猫,照片像素很奇怪,像那种早年的胶片质感,那只猫长得有点凶,尤其高傲的眼神刺激了她,她立刻猜到这只橘猫就是季云司小时侯养的猫。
她忍不住了,想实名diss这只猫,比如说,它长得丑还非常没有b数,对主人毫无敬意胆敢爬床,更可恶的还每天骚扰。虽然对一只猫来说爬床没什么很正常。可是她就是看不过去,她要告诉季云司别再养猫,很明显,那猫就是看上他了。
她退出照片,发现下面还有季云司发来的几张照片。是另外几只猫,神|韵和第一只猫很像,应该是它的孩子孙子们。不过后辈们都比它好看了是真的,也比它苗条了不少,有两只甚至可以说惊为天猫(人),长相百里挑一那种。
她手里还在敲击着电脑键盘,直接按下语音键:“恕我直言,你的猫后宫里,第一只最丑。”
“……“季云司很快也发来语音,“丑是丑,但它也是有功之人,找了个好妻子,为子孙后代改善优良基因,开枝散叶后它功德圆满,不枉一生。”
宋潇听到他的语音,感觉他在一本正经说胡话,把猫比作有功的古代将领似的,还是那种丑夫娶到好媳妇那种烂俗梗。
于是她更生气了,发去语音,“那可不,它当然很得意。每天占主人便宜还不够,又仗着主人家有钱有势,轻易娶到好看的猫,它就是个猫生赢家!”
说来说去,她还是在吃那只公猫的醋,季云司听出来了,忍着笑回复她,“我知道了,别和猫赌气,放心,你的待遇会比猫好很多倍。”
“再见!”他不说还好,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已经只能和他家猫比较了,她还生了一肚子闷气。
她最后看了眼图片上的那只猫,“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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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潇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做好饭菜,正在沙发上坐着和人打电话。
她一声没吭的直接走去卧室,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类似睡衣,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季云司还在打电话,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察觉到季云司的目光,但装作熟视无睹,自己吃着饭,吃完后收拾完自己的那份碗筷,就走去浴室了。
等她洗完澡,湿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时他还在打电话。只是他打电话的空隙抬起头,看了看她,将手机移开耳边。对她说,“吹干头发再出来,不然会感冒的。”
她不情不愿的又走进浴室,把长发吹的八分干,再次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她准备转身回卧室,季云司对她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她闷闷不乐的走到他身边,坐到他身旁,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好随口问,“刚才和谁打电话?”
“想知道吗?”他的手抚上她的长发,饶有兴致的问。
她雪白的肌肤,长发垂下可以及腰,季云司在床上经常把她的头绳松开,如瀑的黑发散开,就算全身不着寸缕,也能遮住大半。那时的她很尤物,美得不像话。
她心情不是特别好,也冷淡的说,“那还是不想知道了。”
她从他身边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去卧室。
季云司把她拉回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她想,没有一件开心的事。
“那我说件开心的事,”他说,“下周回香港,你想和我一起回去么?”
“不想。”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站起身又要走。
季云司显然也没耐心了,直接抓住她按在怀里,“别走,听我说完。”
“你说吧。”她也放弃了抵抗,反正他的力气大多了,她的挣扎是徒劳。
“对不起,刚才一直在和我爸通话,冷落了你,现在有气可以都朝我身上撒~”季云司哄着她的语气,顿了顿,“我爸问了我近况,旁敲侧击的说想让我带你回去看看。”
“带我回去?”宋潇想到自己的处境,很心酸的说,“我去香港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和我一起回去,虽然你之前没去过,但我会带你熟悉,别有压力,不会很难…”他还没说完,宋潇就打断了他。
“可是我跟着你更有压力,你把我当成什么,”宋潇虽然知道不该这么对他说话,可是结合人不如猫的现实处境,于是勇敢的说,“我想你不要搞错了,我只是和你床伴关系,不存在任何别的。”
“……”他本来还有笑意的眼睛,只剩下一潭死水,寒霜也逐渐浸染双眸,直到他的手指不可抑制的掐着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想很快的和我划分界限?嗯?”
她有些疼,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就算你想自欺欺人浑水摸鱼,我们的本质不还是……唔…”
“你也不要搞错了,这是一道命令,这趟香港必须去,你就算演,也要演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其实他的本意不是这样,可是她很抗拒他的其他说法。似乎只有这么说,她才能接受。
宋潇本来就不喜欢他香港的家,有位脾气大的父亲,有只仗人势的猫(已去世),还有一群争奇斗艳的小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一想到都要头疼,“演到最后?可是你没必要演,你该对外人怎么介绍我,说我是你秘书,好友?还是雇来的演员?”
季云司把她固定住,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我父亲很想见你,你最好听话。”
她不可置信的又捕捉到重点,“你难道没有告诉你父亲你只是玩玩?说什么带回家……我才不想见他。再说,你肯定也是要去相亲的,上次打电话内容我听到了,你父亲想让你回家的意思就是安排相亲。现在把我带回去什么意思,是不是让我故意出丑,在你每个相亲对象面前抬不起头,最后知难而退?可是你该告诉他,不必多此一举了,本来就是玩玩……”
她没说完,季云司就放开她,转身去了楼上,很长时间才走下来。
他一步步靠近她,摸摸她头发,声音很沙哑,“谁说我只是玩玩,就算你认为是玩,我的玩玩也比一般人的认真恋爱还认真。”
她听完他的话就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话当真,只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她脑海中突然飘过那只猫,虽然很丑但是很高贵的眼神,到了最后所谓的寿终正寝,儿孙满堂。季云司是不是对所有东西都很负责的?无论是人还是猫,他都能妥善安排。
连一只无礼的猫都能忍到最后,虽然不排除他小时候审美独特,小孩子心性心肠软。
可现在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如他所说,要让她一辈子离不开,要对她负责到最后,当她一辈子的金靠山?
可是这种话难道不是顺口随便说说么…
宋潇等时间过了很久,也没敢再说话,因为她之前一直自以为很了解季云司。可是到现在,她却是一点都看不懂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真的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偏执症?
如果这样,虽然他一直和别人很疏离,可是一旦和他有联系,和他有过较深联系的人和物一个个都逃不掉了。比如那只寿终正寝儿孙满堂的老猫,比如曾经救过季云司的林婷婷,和现在被债务缠身的宋潇。
前两者一个是陪伴他长大,过分亲近人的猫。一个是他从小就一起玩耍,救过他,他自称是有过青梅竹马感情的林婷婷。他为了猫和林婷婷,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尽力办到最好的结果,虽然别人看来他是有点傻。
可是现在,宋潇除了欠他钱,被他出手相救,和他滚了几次床单,完全没有其他方面的作为。她不知道季云司会不会对她有执念,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有的,而且还很容易引起他情绪方面的波动,她不懂,这是怎么了,她还要经历什么?
季云司已经抱着她,头沉沉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他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说过要赶工期,提前做项目,预留时间回香港,所以工作的很辛苦,才会累的直接在这里睡着吗?
可他晚饭还没吃呢。
经历了之前的激烈谈话,她也不好意思再大声惊动他,只好慢慢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餐桌前,把已经凉透的饭菜,小心翼翼放到保温箱里,等他什么时候醒了,拿出来就能吃。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虽然季云司的做法有可能是好事,证明他不会像别的三心二意的金主,一言不合就把她抛弃。但是他那种可怕的执念,她根本不想去体验。但是季云司一定不会放过她……
宋潇犹豫着,走到卧室,左右踱着步子,暗中思考着要想一些别的对策,暂时还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也是为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她把卧室门反锁好,也时刻面对着门,时刻警惕季云司用钥匙开门闯进来。
她最终拨通了袁律师的电话。
袁律师的那份财产证明,她之前通知过对方,先在对方手里压着,什么时候需要办手续,她再打电话给他。
袁律师接到电话后,听她三言两语口述,就明白她的意思。袁律师很快交代一些流程,还有在美国交接的事宜。
这些都是宋天明生前就替她办好的,不管她什么时候去,那条后路始终都在,没有期限。
美国花旗银行也为她开启了终身保险柜服务,保险柜钥匙还在宋天明的美国好友,也是她的大学教授手里保存着。她只要人去美国,以她的学历和学术贡献,两年内教授就能帮她办好美国长期居住证,她将受美国法律保护,与中国的公司债务再无关系。
她听完这些流程,心里已经有了数。她郑重的和袁律师说希望对方把这件事严格保密,并商议后天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袁律师表示没问题,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关于宋天明交代他的任何事。
宋潇向对方道谢,等挂断电话后,她才终于明白她爸的用意,那确实是个新的开始,有居住证有财产,没有债务没有压力,一切都会重新起航。如果对一个没有事业心只求安稳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宋潇思考了很久,最后又拨通了江沐阳的电话。
江沐阳接到电话很意外,“潇,晚上打电话令我很惊讶,不,是很开心……”然后他表达了一大通他的激动之情。
宋潇等他说完,先是关心了他的病情,问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他听到后又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好不容易又等他说完了,她才步入正题,“我是想问问你,之前说过的,查到季云司公司的资金来源有问题,还掌握了证据,是不是真的?”
“打电话就是为了谈工作吗?”江沐阳听着语气很不满意,似乎在说她不解风情。
“要是你没空谈这些,那就挂了吧。”她说着就要挂电话。
江沐阳赶紧说,“hold on! hold on!他的资金确实有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宋潇皱着眉,掐着手心肉说,“你确定?”
“Sure!”江沐阳斩钉截铁道。
“那好,明天你来我办公室详谈,或者你来到之后,地点你定。总之,我要听听内幕。”宋潇很快说道。
江沐阳说好的,宋潇又和他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道了晚安之后,挂断电话。
宋潇现在心里反而没之前那么忐忑了,她有了稳妥的后路,也要即将掌握季云司的把柄。
如果季云司以后一手遮天,给她带来压力,她不想坐以待毙,她要掌握能制衡他的东西,实在不行只好走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