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心思敏感,加上霍靳琰自小聪慧。只稍微提点稍许,霍靳琰便逐一明晓了事情真相。
得知自己并非是霍震川夫妇亲生儿子那天,霍靳琰曾将自己关在房内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更不与任何人交流。
霍老因此大怒,发话今后谁都不准再在霍靳琰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渐渐,这个事情便又被压了下去。
……
不得不说,霍靳琰虽非霍震川与靳蒽的亲生儿子,可是霍震川靳蒽夫妇却一向是以亲子相待。
霍靳琰与霍靳珩之间的兄弟关系也十分亲密,一家四口也是和乐融融。
哪知没过几年,这原本美满的一切还被打成泡沫。
那一天,霍靳琰与顾让许承洲几人有约,约好一同去参加当晚的沙滩音乐节。
南川的沙滩音乐节历时一周,每晚七点半开始,一直进行至午夜十二点,是南川每逢夏季都会举办的一场全民狂欢。
去参加的时间是霍靳琰挑定的,原本说好去与他们汇合的仅他一人,可恰逢霍震川与靳蒽临时有事,将年仅五岁的霍靳珩留给他照料。
他本来可以选择改时间,但最终还是选择带着霍靳珩一同应约。不想最终在城中路段突发车祸。五车连环追尾,霍靳琰与霍靳珩所坐的车辆处在正中央。开车司机当场毙命,霍靳琰重伤昏迷,紧急送往ICU救治。
再醒来时,天塌地裂v號:案案谁芯忒。
因车祸现场混乱,警方与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时,霍靳珩已失踪。霍家找人调出出事路段方圆百里的监控,却没寻出半点蛛丝马迹。
那段时日的霍家就仿若被阴云笼罩,靳蒽成日以泪洗面。霍老与霍震川投入大量财力人力寻找霍靳珩,却都一无所获。
为了稳定霍靳琰的心情,霍老决定先将还未痊愈的霍靳琰送往欧洲疗养。同时接踵而至的,是身边各异的蜚语流言。
狐疑的、指责的、污蔑的、忌惮的……
有人疑忌是否是霍靳琰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为争家产刻意制造意外;
有人怀疑整场车祸或许都是霍靳琰的阴谋,只为除掉会为自己造成威胁的霍靳珩;
更有甚者直接捏造出一些莫须有的故事,污蔑编排当年霍震南夫妇的意外或与霍震川夫妇有关,霍靳琰为了报复,才引发了这一切。
……
尽管有霍家的严密保护,但人言可畏,总不免有零碎些许流入霍靳琰的耳朵。
霍靳琰对此不置一词,却也将霍靳珩的失踪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只待自己伤好之后,悄然回国。
靳蒽还记得他回国的那一天,霍靳琰将霍老霍震川与她全部聚集在一块。他跪在他们三人面前承诺,一定会尽全力将霍靳珩找回,否则,他愿意放弃霍家一切继承权。
自那以后,霍靳琰开始变得沉默疏淡,也愈加努力上进,只希望能够尽快强大,好尽快寻找到想找到的人,保护想保护的人,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与过错。
……
“……其实我们谁都没有怪过他,虽然小珩是他带出去的,但是谁又能知道就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虽然他从不说,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就是一块石头一直将他压着,他一直都没真正宽心过。”
餐厅里,靳蒽叹息说着,眼角隐约有泪。
叶若说不出话,只觉这一切仿佛既荒诞又令人震讶。
她心口砰跳得厉害,出口的声音有点哑涩哑,“那时候,霍靳琰他……多大?”
“十二岁。”
十二岁的小孩子,本应该还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嬉笑。为了考试而忧愁、因为多得一个满分就能很高兴的年纪。
可他却已然独自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污蔑诽谤,还要承受自己心里的懊悔和煎熬,被迫迅速成长。
叶若心尖酸酸涩涩的,忽然有点说不清的难过。
靳蒽又说:“若若,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现在靳琰和你在一起,你有时候能劝劝他,够让他宽宽心,不要让他再因为这件事难过了。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我们也没有怪过他,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放下这个心结,别再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了。”
叶若轻轻点头,目光一直望着霍靳琰离去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中有种很强烈的欲望。
很想要立刻见到他,很想看到他的脸庞,很想和他说说话。
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刻,有这样迫切过。
更想……抱住他,抱紧他。
就像以往她难过时,他对她的那样。
-
霍靳琰回到餐厅时,餐厅里仅剩靳蒽与保姆孙姨两个人了。
餐桌上的碗碟已经被收拾的七七八八,靳蒽正在做最后的打扫。
他微怔,环视了一周确定再没了旁人,问说:“妈,你们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靳蒽擦着桌子,敛睫掩去自己脸上的神情,再抬起头时,已恢复成以往一般的嗔笑,“让你回来这么晚,没你的饭吃了,饿也没了,就饿着吧!”
霍靳琰不禁扬了扬唇角,“没事,那我不吃了,等晚上饿了再缠着你做夜宵。”
“鬼给你做!”靳蒽努嘴斥他,“你爷爷找你什么事?”
“逸林项目上的事,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他避重就轻地答,看着叶若方才坐的位置问道:“对了妈,叶若呢?”
“哦,刚刚吃完饭,若若说想上卫生间,我就让刘姨先把她带去你房间了。”
见他说着便要上楼去寻,靳蒽从旁拉住他,笑眯眯建议,“靳琰,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不然你就劝劝若若,今天先不要走了,就住在家里。住你房间,你去客房睡!”
霍靳琰微诧,“妈,这还没过门呢,你就把我撵出去了?”
靳蒽嗔怪,“你不睡客房,难道要让若若一个女孩子睡客房?!你这孩子懂不懂事!作什么死!你……”
“好好好好好……”他无奈打断,笑着轻摇摇头,转身上楼去找叶若。
房间在别墅三层,是第三层中最大的主卧。霍靳琰沿旋梯上去,站在门前打算敲门。
他刚伸出手,房门这时却从里被拉开。他的手也顿在半空。
霍靳琰微愕。
叶若也没料想到霍靳琰会突然出现在门口,看见他的瞬间眼神倏地一漾,接着一瞬不瞬盯住他的脸。
“心有灵犀。”他翘起一丝笑,发觉到她眼眶微微泛着点红,轻蹙了蹙眉,“哭过?”
“没……”叶若一怔,连忙低头揉揉眼睛,“就是刚刚眼睛不舒服,揉的。”
他却丁点觉得不像,眉目间的沟壑加深,仔细看着她的脸。
叶若错开话题问:“对了,你来找我?有事?”
“没。”霍靳琰笑着摇头,“就是我妈说你在这儿,过来看看你。”
她轻轻敛睫,过了会儿抬起头,澈亮目光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道:“你来的正好,你没有事找我,但是我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忽然张开双臂,将他抱个满怀——
霍靳琰猝不及防,身子不期然被撞得一晃。
他一讶,双臂愣愣空悬在身子两侧,怔然低眸看向她。
叶若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手臂紧揽在他的腰际,逐渐收紧,越来越紧——
许久。
“拥抱你。”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霍少: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妈是在替我卖惨固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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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谢谢小仙女“***”(说要赚钱养我的打码仙女,我以后可就和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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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说不奇怪, 是不大可能的。
霍靳琰微怔, 过了会儿, 嘴角才慢慢扬起来, 双手也缓缓回拥住她, 笑问:“这是怎么了?”
他想低头去看她的脸,叶若却一直低着脸埋在他的胸口摇头,不说话。
两人站的位置就是霍靳琰的房门口。他眸色微深, 忽然揽住她的腰便向屋中一旋。
叶若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轻,接着方向一转。耳边响起房门关闭的“砰”响。她整个人就被环在他与门板的中央。
“想我了?”低头凝视着她的眼, 霍靳琰低声问。
见她不答话。他倾身,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前倾, 嗓音喑沙低醇,“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真想我了?”
“别闹……”
屋子里太过安静,他又离她太近,她整个人的听触感官都是他的声音他的体温。
她偏着头想稍微推开他一点, 指尖碰触到他胸口时又不禁一顿,目光也落在那上面。
指尖从他的胸口处浅浅摩挲两寸, 叶若忽然抬头说道:“给我看看。”
他一顿, 接着挑眉笑起来,近距离紧盯着她调侃:“怎么?才刚到我的房间,就迫不及待想让我脱衣服了?”
“你正经点!”她却皱眉完全一副不开玩笑的样子,沉声道:“给我看看你的疤。”
“……”
霍靳琰目光一闪, 忽然就不说话了。
方才靳蒽曾说过,霍靳琰与霍靳珩那一年的车祸极其惨烈。
霍靳琰在那一次车祸中重伤,八根肋骨断裂,全身多处搓伤骨折。
最致命的是当时有一处汽车尖骸戳破他的胸口,幸在避开了心肺等重要器官。只是在他胸前留下了一处五六寸长的深痕,是没办法抹去了。
那次重创,他也疗养了整整一年方才痊愈。
恍然明白了什么,霍靳琰凝视她半晌才又轻笑,“我妈都告诉你了?”
叶若轻点了下头,指尖还一直落在他的胸口,态度反常地执拗,“给我看看。”
他没再拒绝,默了默轻轻握住她的手,从毛衣底缘轻探进去,带着她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霍靳琰的体温有些烫,蕴在她的指尖,温热的温度还带着他的心跳。
他皮肤干滑,只在指尖游走在他心口偏右一点的位置上时,有一道触感明显的凸起。
她碰触到,手指忽然发颤。
轻轻在那道疤痕上摩挲,叶若咬了咬唇问:“疼吗?”
霍靳琰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
“那当时呢?”她仰起头看他,漆亮的眸子有水晶灯映着,像有水光,“当时,疼吗?”
“当时……或许疼吧。”霍靳琰的神色有些黯淡,“不过太久了,我都已经忘了。”
当时从黑暗里醒来,有人告诉他小珩失踪。身上的疼有多疼他早就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心里面的心焦如焚撕心裂肺。
他想去找,可是根本动不了,想哭又不敢哭。就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等消息。
每天都盼望。
却每天盼来的都是失望。
那是他活这么久以来渡过的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煎熬又难熬。他从不愿意去主动回想。
叶若仰头看着他,眼眶渐渐有些发红。
看她仿佛想哭一样,他双手轻抚住她的脸颊,轻笑着指尖轻拂过她的眼。
“你这是怎么了?心疼我?”他努力笑着去鼓动气氛,“真的不疼。当时我年纪小,哪能记得那么多?再说都已经这么久了。”
叶若闷闷挥手将他的手挡开,揉揉眼。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她问:“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还不够让你信任吗?还是……”
“不是。”霍靳琰矢口打断,担忧她会误解什么,轻蹙了蹙眉。
“不是的叶若,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是为什么?”她坚持问,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
似乎逃避不开,他低头微默,少顷开口:“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失望。”
“失望?”
“嗯。”他神情稍低,轻握着她肩膀的手稍紧了紧又松开,沉吟了很久才说道:“叶若,我并不好……”
“……”
他声音很低,又带着种很难以启齿般的黯淡与愧疚。
……
霍靳珩,对霍靳琰而言意义是有所不同的。
霍靳琰虽非霍震川与靳蒽的亲生儿子,但自他有记忆起,他就是在霍震川与靳蒽的关怀下长大的,对他而言,他们就同他的亲生父母无异。
所以在当年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真的一时难以接受。难过了很久,也自闭了很久。
但再难过,再难以接受,事实就是事实,他只能被迫着承受。
霍靳珩的出生,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想对他好,拼命拼命的好,出自自己本心,也为了报答霍震川夫妇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