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前的她太迟钝还是事到如今谢谭才正经在她身上用心,她分辨不清,略有困扰,心中多了微微的烦躁。
舒余低头喝茶沉默不语,谢谭将那枚放在快递盒子里的戒指找出来,深蓝色的首饰盒里,一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静静的躺在那里。
灯光之下,红色的宝石里好似有血在流动,铂金底座之上,光泽闪耀的圆润宝石被细碎的钻石团团围拢,愈发显得魅力动人。
这实在是一枚足够漂亮且能够打动女人心的戒指,舒余看得目不转睛,即便她不想收,也得承认它确实够完美。
“戒指是你的尺寸,你可以试试。”谢谭道。
舒余从宝石的魅力中回神,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看向谢谭,“戒指很漂亮,卖掉会很可惜,而且它应该很贵,所以,你还是收回比较好。”
谢谭没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拿起了那枚戒指,舒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谢谭力气大,她没能挣脱开。
戒指就那样平静的戴到了她的中指上,确实是她的尺寸,严丝合缝,再合适不过,因为宝石名贵的魅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被映衬得好看多了。
“很合适。”谢谭抬头看她,幽深的眼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舒余嗓子发紧,突然说不出话来。
“戒指是我托了老朋友专门做的,宝石是我亲自选的,年前定制,前阵子才拿到,本来想亲手拿给你,谁知道……”谢谭没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道,“我觉得它很漂亮,戴在你手上也很合适。”
“舒舒,”谢谭低声叫了她,舒余在这声呼唤里忍不住绷紧了脊背,“如果可以的话,别不要它。”
就像别不要我一样。
“就算你不喜欢,不想戴,随便留在身边找个位置放着也好,别不要它。”
“不然的话,它就太可怜了。”
被精心制作出来,最后却只有被主人丢弃的下场,实在是太悲哀了。
人和物品有时没什么区别,兔死狐悲,谢谭并非真的愿意精心准备的订婚戒指被卖掉。
“谢谭,我说过的,我们已经分手了。”舒余取戒指的动作被谢谭拦下,她叹了口气,眉头紧皱,“我以为我们分手会很简单,没想到拖到现在会这么麻烦,当初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现在不情愿了,为什么就不能痛快分开呢?”
“我不想我们变成彼此的困扰,我不会成为你继续向前的阻碍,也希望你别成为我的烦恼,就这样心平气和的分开不行吗?”
话到最后,舒余甚至是隐含了几分恳求的,就像当年高中毕业她觉得能告别青涩的暗恋与初恋一样,现在其实也是那种想法,即便她和谢谭之间看似发生了许许多多。
谢谭没说话,指尖却轻轻摩挲着她戴着戒指的手指,直到舒余在这种沉默中越发心情沉重,他才开口回应了她关于分手的恳求。
“你想和我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伴随着这句话,谢谭抬头看向舒余,深沉的眼神里,映出来的唯有眼前的她。
舒余搭在谢谭手上的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对上他的视线,说不出话。
她不喜欢谢谭吗?
不喜欢的话,当年不会逃避,不喜欢的话,不会对他和方伊之间的感情耿耿于怀,不喜欢的话,当年不会意志不坚定的被引诱,不喜欢的话,不会和他在一起这许多年,不喜欢的话,不会和他——分手。
然而,舒余已经做够了感情中的弱者与俘虏,她不能永远屈服于喜欢,向自尊妥协。
自尊被她压着那么多年,已经够可怜了,她要让它重回原本的位置,谁都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所以,如果谢谭觉得这代表着她不喜欢他的话,那或许就是了。
于是,舒余缓慢又坚定的点了头。
“所以,那个乔凌,你对他动心了?还是说,你果然更喜欢宋欧乔凌这种类型的?”
突如其来的一席话让舒余立时皱起了眉头,完全不明所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谢谭换了姿势,凭借着身高和性别优势将舒余拢在阴影里,“我是在说,分手原因如果是你喜欢上其他男人的话,那么舒舒,我们没可能的。”
没可能分手。
谢谭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舒余躲进其他男人怀里,即便她自己要求。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人,相反,因为得到的太少,他极度自私,否则不会隐忍多年最终还是朝她下手。
毕竟,以谢谭对自己的认知,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和人谈感情组建家庭的人,舒余是个例外,但也仅有这一个例外。
舒余被谢谭那副意有所指的口吻惊到了,她听到了什么,谢谭居然在暗示她琵琶别抱?
她先是震惊后被气笑了,如果说到心有所属的话,难道不是谢谭自己更该摸.摸良心再说话?
“谢谭,我不接受也不承认你对我的污蔑,”舒余压抑着那点儿即将爆发的怒气,“我和你分手,和其他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纯粹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觉得和你在一起不开心不高兴,我想和你分开和任何人都无关!”
“如果你一定要找出一个有关者的话,那么这个人,”舒余面目冷然,“只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嗯,更新_(:з」∠)_
明后两天都很忙,希望别开天窗断更,心慌慌
稍微有点卡文,担心自己节奏崩了,真的是过节和美食也无法让我开心
所以,我为啥老要写这种被读者们诟病打负分的无病呻吟的zhuangbility文呢?
QAQ尊的,其实我自己也可想知道啦(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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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舒余很生气。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谢谭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她,即便她充满怒气的反抗也绝不松手。
在谢谭的记忆里,舒余是很少生气的,可一旦她生气,他就会很难受。
他讨厌让舒余生气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当年她最讨厌他时也不过是避开他,不愿和他有交集打交道,他偶尔忍不住会故意撩.拨挑衅她,但她通常也只不过是隐忍憋闷的看他一眼,再像只受惊的小松鼠一样逃回自己的树洞里。
高中三年里,他从未见过她真正和谁生气,直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他很早就知道她的志愿,知道她想要去北方那所学校读大学,学的还是自己早就钟爱的翻译专业,高考后报志愿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追随她,即便他十分不喜欢那个城市。
然而,事情出了变故,舒余的那个养父为了讨好上司,将她的成绩与身份都卖给了对方成绩不佳的女儿,两方暗地里的运作几乎就快要成功,如果不是他察觉舒余志愿突然改变的话。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舒余生气,压抑隐忍的怒气在面对养父养母时尽数变成了落个不停的眼泪,作为养女,她即便质问与反抗都要顾忌自己这个家中的地位还有旁边沉默愧疚且畏缩的养母与弟弟。
对一个并不亲近但却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收养家庭而言,舒余所处的位置太尴尬了,她不想接受这种不公,但养育之恩不只是轻飘飘四个字而已。
或许她对养父并无感情,但这件事里一旦多了养母与弟弟,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谢谭将这些看得很清楚。
他的小工蚁学习那么努力,从不肯懈怠一分一毫,无非是因为对她来说,只有努力学习才是最好的出路。
现在这条路被人阻拦切断,谢谭不用看都知道她内心的悲哀与绝望,他跟在她身后一路从小区楼下走到市中心,十几公里的路,两人走了一下午,谢谭也看尽了她的难过与绝望。
他发现他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舒余,所以改变是必然的。
之后,上司被双规,养父被调职,关于冒名顶替的事情不了了之,舒余虽然重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却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S市的师大。
即便这同样是所好大学,但并非心头爱,到底意难平。
谢谭同样改了志愿,跟着她选择了师大旁边的科大,然后在意识到重新重逢后她甚至不愿意提起两人曾经相识这个事实时,他情绪炸了。
虽然他不会任性且肆意的去插手她的生活,但也绝不能容忍舒余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在他变得更好且真正能够出现在她生命中之前,他会暂且忍耐,但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像他当时无法抵御诱.惑朝她出手,而现在无法忍受她的抛弃冒出浑身尖刺。
如果你没有喜欢上其他人,如果是因为我的话——
“如果和我有关,我们没什么不能谈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可以改,”谢谭看着舒余,眼神深深,“只要你开口。”
舒余低头陷入沉默,视线落在手中的戒指上,宝石折射.出的璀璨光线里,她轻声开口,“谢谭,心里有人的从来都是你,而不是我。”
“我不想做谁的替身,也不想做那个努力抢夺你感情的第三者,所以,为什么不分手呢?”
“分手之后,你可以和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而我,也会有自己新生活,所以,为什么不能保留彼此的体面,心平气和的结束这一切呢?”
从舒余开口开始,谢谭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情绪与神态变化,自然也第一时间接收到了她话语中的特殊信息。
我喜欢其他人?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谢谭甚至觉得荒谬,除了你,我眼睛里何曾看到过其他人?
于是,他以再坦率不过的姿态质疑了她的控诉,“我没有喜欢其他人。”
事实上,我只喜欢你,有且只有你一个。
这个不在意料之中的答案让舒余愣了下,她显然是有反驳的依据的,然而转念一想,现在的谢谭或许确实和方伊之间没什么,当年毕竟是当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就算两人如今重新再见感情死灰复燃,以谢谭的为人,在没和她分手之前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她自己太介意那些隐瞒与欺骗,所以自然而然在心里将它定为了谢谭出局的罪证,以此来逼.迫并惊醒自己。
舒余陷入沉默,谢谭过于冷静且直接的答案开始显得她无理取闹起来,她为什么不愿意提这些,无非是因为这种理由突然就把她从一个深思熟虑坚决分手的人变成了爱情上突然上不了台面的矫情者而已。
她想要的不是谢谭的反驳乃至解释,而是能痛快的承认两人在这段感情中的不合适然后彼此体面优雅的分手,不会给彼此带来再多一点麻烦与误会。
从她亲口说分手开始,舒余期望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然而她和谢谭在这段感情的泥沼中纠缠不清,最后被逼出来的就是一个似乎只存在于她臆想中的第三者,从而愈发凸显了她在这段感情中的无理取闹,就连分手都成为了一场欲擒故纵的笑话。
无言的沉默中,舒余能感受到谢谭落在她身上眼神.的变化,她低着头,再不肯多说一句。
但谢谭反而很有话说,他问她,“舒舒,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其他人?”
“我做了什么让你有我喜欢其他人的错觉?”
“还有,你说的这个其他人是谁,我真的很想知道。”
来自谢谭的追问一句接一句,他那副不追究到底誓不罢休的姿态显然意味着今天这桩谈话绝不可能轻易结束。
“舒舒,不要告诉我说你只是开玩笑,我不接受搪塞,也不想要谎言,而且,我很清楚你不是在拿这件事说笑。”
“所以,说实话吧。”
无声的催促与逼.迫中,舒余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看向姿态游刃有余的谢谭,“实话吗?我知道了。”
“谢谭,如果你喜欢方伊,现在和我分手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不拖泥带水的处理感情问题是一种美德,而她也并不想成为她人眼中拖人下水的污浊泥潭。
“方伊”这个名字一出现,空气中氛围瞬间变了,谢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和方伊?
这不是一个冷笑话,而是一个幻想故事,还是最天马行空荒诞不羁的那种。
于是,他心头一直存在的沉甸甸的关于分手的情绪全都随风散去了,谢谭低头看向他喜欢的人,轻声和她说话,“我和方伊之间不可能,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误会,但我要说,这纯粹是杞人忧天。”
“所以,如果是因为误会要和我分手的话,舒舒,那我们可以和好了。”
谢谭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对舒余而言,却犹如重锤击在心上。
她很难受,难受得想要立刻消失在谢谭面前,消失在这个有他存在的空间里。
她不想看到这个人,不想听到他说话,甚至不想脑袋里再有任何和他有关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感,所以从决定分手开始,她就本能的不愿意说出这一切。
为什么不想说呢?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很清楚的知道,当她说出这些话时,之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会显得像一场闹剧,正因为她厌恶这种局面的出现,所以才一直下意识的逃避。
对谢谭来说,她顷刻间就从不明所以变成了无理取闹争风吃醋矫情做作,然而事实上如何呢,方伊只是引燃了一切的导.火.索,真正让高塔.崩坏掉的,是打下地基时一点一滴的漏洞与不稳。
因为她的不配合,谢谭还在努力解释,“前段时间我和方伊来往,是因为公事,为了筹备财经版的采访报道,做好公司后续上市准备工作,所以彼此来往过几次。”
“对了,年前有一次我出差提早回来,因为方伊外公和我外公从前是旧识,所以他生病转院的时候去探望了下老人家,之后如果我再和她接触,要么是为了访问,要么是因为家里那边的公司有动静,她外公是公司股东,必要时候需要接触一下。”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和方伊之间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