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之女——君子迁
时间:2019-11-06 09:42:42

  所以,在胡家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之后,他给胡家剩下的女眷买了个小宅子,叫她们有了安身之所。甚至这胡姑娘的祖母和母亲连吓带担心的,先后病倒,也是安王世子给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看病。
  用了多少的心思,才叫胡家姑娘从满脸愁容,到了终于会对他展颜一笑。
  又用了多少的心思,才总算能够进到小宅子里,坐在上首,叫胡姑娘带着感激为他倒上一盏茶?
  其实安王世子也并不是傻子,胡姑娘这点儿欲擒故纵的手段,他心知肚明。
  可没法子呀,谁叫他就好这一口呢?
  小家碧玉,又带了那么点儿禁忌,这种感觉叫他欲罢不能。
  哪怕是京城里关于他和胡家姑娘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厉害,也丝毫没有能够阻止安王世子往小宅子里跑。
  胡家姑娘吊着他两三年了,眼瞅着年纪也大了些,再过两年人老珠黄,怕就会叫安王世子失了兴致。
  因此在某个下着雪的日子,就在那座小宅子里,胡家姑娘满脸羞涩,嘴里小声叫着“姑父”,就被喝了酒的安王世子压到了床上去。
  直到次日清晨,安王世子才餍足地离开。
  自此,那小宅子就成了安王世子的外室,时不时就要过去。
  小李氏原本还忍着,只是近来她遇到的糟心事,也是一桩接着一桩。父亲自尽了,死了后还要背个罪名。祖母与父亲的死讯在同一天传来,叫她心里连个准备都没有。
  没过多久亲哥哥也被定了罪,流放千里。只是还没走到流放地,就死在了路上。
  最刺激她的,是她的生母胡姨娘。
  嫡母嫡兄被贬成了庶人,家资全部充了公。
  小李氏这边本来还预备了个小院子,准备将胡姨娘接过来奉养。当然,为了名声,嫡母也不能任由流落在外,也须一并接来。
  结果她这边院子还没收拾利落,去接人的回来脸都是惨白的,告诉她说,胡姨娘已经被她的嫡母给发卖了!
  小李氏当即就是眼前发黑,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醒来后急急叫人去寻,哪里还能寻得到?
  不但生母找不到了,就连她咬牙切齿要人去抓的嫡母嫡兄,也半个影子都没了!
  因为这个,小李氏呕出了鲜血,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几乎去了半条命。
  娘家没了,她还能靠什么?
  在这世上,唯有丈夫儿女了。
  丈夫时常夜不归宿,在哪里,与谁在一起,小李氏心里头明镜似的。可又能有什么法子?
  她如今,就连能够依靠的娘家都没了。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别无他想。
  至于今日,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小李氏特意叫人预备了酒席,又叫了凤妍和儿子一起,准备晚上与丈夫一起过节。
  谁知道,才过了中午,丈夫就没了踪影。满心酸涩地等到了傍晚,就得知了一个叫她心碎的消息。胡姨娘有了消息,不过人已经没了。
  据说是被先荥阳侯夫人卖到了三百里外的山里头去了。那儿是穷得很,姑娘们只想着往外嫁,庄子里头多是光棍。
  胡姨娘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容貌还在,细皮嫩肉的,就算是伤痕累累,也好过那些日日在山里头操劳的女人。因此,她被卖到了那村子里最富裕的一家,兄弟三个,一对儿半光棍,都靠着打猎为生。
  山里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胡姨娘哭天喊地地不答应,头一天就被狠狠揍了一顿,半昏迷着就给送进了洞房了——当然也没有什么拜天地,穷到女人都没有,谁还讲究这些个呢?
  胡姨娘虽是当丫鬟的出身,可说到底也没受过什么苦,也曾经是个娇花儿似的人物。本来已经被先荥阳侯夫人赵氏折磨得够呛了,又落到了一群野人手里。没几天,一命呜呼。
  要不是小李氏遣人紧跟着寻找,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一连串的刺激,叫小李氏几乎都要崩溃了。哭着去寻安王世子,想着将母亲的尸骨接回来好好安葬了。结果,去寻安王世子的人回来,回说是胡家的人不叫他见安王世子。
  这一下子,小李氏算是彻底急了。
  一个妾身不明的外室,也敢来要自己的强?
  当下点了几个婆子,怒气冲冲就去了胡家宅子。
  也是巧了,她闯进去的时候,正是安王世子与胡家姑娘在屋子里胡天胡地的时候。
  胡家姑娘年轻,安王世子恐自己年纪稍大叫她受委屈,还用了药。
  小李氏一把推开了正房那扇门的时候,里边情形简直不堪入目。
  正在兴头上的安王世子冷不防被妻子打断,如何斥责小李氏,胡家姑娘如何尖叫着扎进了世子怀里,这中间过程没人看清楚——这样的丑事,虽说大家都很是喜欢听,可为了小命,还是默契地没有跟着小李氏进去。
  总之就是里边一阵呼喝叱骂并瓷器碎裂的声音,最后是以安王世子凄厉的痛呼结束的。
  然后就是胡姑娘披头散发,连只穿着肚兜跑出来喊着“杀人了”。
  安王妃带着凤离和凤娇匆匆赶回王府的时候,安王世子也已经被送了回来,还在床上昏迷着,正有太医为他处理伤口。
  至于小李氏,刺了安王世子一刀后她还狠狠踩了一脚世子光溜儿的下边。看她疯狂的劲儿,谁也没有敢怠慢,把人捆了放在一边的厢房里,有两个婆子看着。
  凤妍和小李氏那个儿子都抹着眼泪跪在外间。
  闻着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安王妃头有些发晕,凤离连忙扶住了她。
  “怎么样了?”
  见太医擦着手走出来,安王妃连忙问道。
  “性命无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凤妍,又看了看安王妃身后的凤娇,便停住了嘴。显然,有些话不大好当着姑娘的面说。
  安王妃让凤娇和凤妍到外头去候着,凤娇闻声低着头就出去了。凤妍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坚持,跟在了凤娇身后出去。
  太医方才委婉地表示,世子性命虽然无忧,但是世子妃下手精准,那一刀正伤在了精脉之上,再加上又有外力伤了子孙根,往后么……
  “养好了伤便是。只是房事上头,怕是会有些影响。”
  换句话说,以后的世子殿下,中看不中用了。
  安王妃脸色阴沉似水,沉默着。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宗室里多有不成才的子弟,可谁家儿子也没像她这个这么糟心,养外室养的自己成了个太监。
  对着太医欠了欠身子,干巴巴地说道,“如此,有劳了。请到外边开方子吧,阿离。”
  凤离点头,迈步而出,对着太医彬彬有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约莫是安王妃此时周身的气场太过骇人,太医连连告罪后,慌忙就跟着凤离去开方子了。
  这边安王妃缓缓站起来,走进了里间。
  世子的伤已经处理妥当,就是被灌了一剂药,正沉沉的睡着。屋子里面药味儿很重,这会儿不好叫丫鬟们服侍,守在床边的就是安王世子的几个姬妾。
  见到了安王妃,都恭敬地退到了角落里,大气儿不敢喘,生怕惹恼了王妃。
  安王妃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儿子,心里也说不清是是个什么滋味。
  外边,安王急匆匆走了进来,身上的猞猁狲大氅都没有来得及脱下。
  看看儿子,看看妻子,沉声问道,“太医怎么说?”
  安王妃眼睛看向了屋顶,摇了摇头。
  “人不行了?”安王一惊,仔细看世子,脸色虽是有些哥哥苍白,但是看着……他怎么觉得气色还好?
  “人废了。”安王妃平静地说道。
  废了?
  人废了?
  安王惊疑不定,这是个什么意思?
  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床上世子的下半截儿。是他想的那样吗?
  “不用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太医说,伤了精脉,往后房事有碍。”
  角落里的侍妾们听了,都露出了骇然之色。有个近来才被世子收房,正受宠的,当下就哭出了声儿。
  世子废了,她怎么办?
  大好的年华啊,闺房的乐趣还没尝过几次,就要守了活寡吗?
 
 
第142章 让爵
  安王世子有个外宅,时常往来的,那条街上无人不知。小李氏那一刀刺下去,胡姑娘光着身子就跑了出去,凄厉的“杀人啦”响彻整条街。故而都没等到第二天,世子妃手刃亲夫的传言,就在京城里流传开来,有幸成为了大凤朝新年第一卦。
  昨晚安王妃和凤离匆匆离开,只留下了林沉护送了沈家几个姑娘回府。阿琇就很是纳罕了,没想到早晨一睁眼,就听说了这样的大事。
  她是大感纳罕的,不是说,凤离他父亲和那位小李氏世子妃是真爱么?
  难道真的是爱到深处自然狠?
  就听人说,安王世子被扎的那叫一个惨,血流成河,从外宅里抬出来时候那血滴了一路,顺着血迹能寻到安王府去。
  只凭着想象,阿琇就觉得身上疼得慌。
  也不知道阿离和王妃现在怎么样了。
  连阿琇个闺阁女孩儿都知道了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皇帝的耳朵去——皇帝昨儿也没闲着,做了一件年轻时候常做的事儿,白龙鱼服出宫了。倒是也没有去别处,就在傍晚时候到了荣王府去看老兄弟了,安王等两三个宗室里的王爷陪着。
  比起刚从北境回京的时候,荣王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皇帝看了心中欢喜,言明上元佳节,只论兄弟,不论君臣,也不客气地命荣王府里的厨子整治了一席小宴,兄弟几个且当做家宴。
  结果酒还没吃两杯,就被安王府的人寻到了荣王府来,哭着说世子被人刺伤了。
  王府世子被刺,这是吃了天大的胆子不成?
  皇帝惊怒交加,细问之下,才知道没什么刺客,是世子妃给了世子一刀。
  至于内里的缘由么……
  反正世子妃是带着一群人去世子外宅去的,到底为啥就伤到了世子,去探听了一回消息的侍卫表示,没人说得清,他也不敢问。
  皇帝年纪大了,可一颗八卦之心是不老的。实在没忍住,连夜又将给安王世子看诊的太医宣进了宫里,太医还以为是宫里什么贵人不舒坦了,连滚带爬进了宫,却是被皇帝细问安王世子的情况。
  太医这才舒了口气,不敢欺君,详详细细地说了自己看到的,才被皇帝放了走。
  捋着龙须,皇帝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平衡。
  次日,皇帝又宣安王进宫,表示了一下自己对世子的关心。
  安王一把年纪,依旧俊朗硬挺的脸上,有点儿疲惫之色。世子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别的不说,就只说这正当盛年,人先废了,谁能受得了哪?
  “谢陛下关心。”安王抹了一把脸,与妻子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犬子何德何能……”
  有点儿哽咽说不下去了。
  皇帝颇为善解人意,拍了拍这位从自己未登基时候便旗帜鲜明支持自己的老兄弟,叹道,“儿女都是债。朕就富有四海,儿孙满堂,也一样是操不完的心。”
  虽然没有哪个儿媳妇敢给儿子一刀的,可这儿子们本身就叫他很是头疼了。
  从前看着还好,如今年纪大了,心也都大了。
  年长的几个,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今日你给我挖个坑,明日我为你设个套,上朝听政了这么多年,正事实事没见做多少,全把心思用在了陷害兄弟身上。
  年纪小的几个,皇帝就算喜欢也还不能表现太过。
  多糟心哪?
  皇帝自己就是经历过兄弟倾轧,夺嫡上位的。皇子们的心,他再明白不过,也再理解不过——同样都是他的儿子,那个位置,自然谁都有资格去坐。
  当年皇帝自己的龙椅,也是这么来的。
  可他却看不了自己的儿子们也要陷入曾经的血雨腥风之中。
  “你看朕,连皇孙们都赶到北境去了。定康侯临走时候,朕说了,那几个皇孙,都当普通的兵士用,北戎兵来了,该派出去派出去,朕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都哪儿跟哪儿?
  安王沉默了。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吧?之前雁回关中秦忠叛敌一事,里边有些皇子的影子,真真假假的,叫皇帝一时半会也查不清。又有江南税赋的事情,皇帝心烦,索性把几个皇孙都扔到了北境去,也是叫人投鼠忌器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皇家的事,你把人定康侯搅合进来,是几个意思呢?
  这话自然不能出口,安王又不是言官,腹诽两句也就过去了。
  叹了口气,苦笑道,“子不教父之过。阿离父亲,是我没有教导好。他……这身上的伤,怕是再无痊愈的可能。”
  痊愈?
  那是绝不可能的嘛。
  皇帝早就得了太医的话,知道安王世子妃那一刀是真的到位极了,不偏不倚的将精脉一刀两断,还痊愈?
  用太医的话说,华佗在世,约莫也是没法子的。
  皇帝活了恁大的年纪,这样的奇闻还真是头一遭儿听说。碍于老兄弟的脸面,强忍着没将幸灾乐祸表现出来,安慰安王道,“不必着急,回头我叫御医去给看看?御医不行,不是民间不是还有许多名医?天下这么大,总能寻出神医来。”
  “臣谢陛下。”安王摇头,“也是他命中该有此劫,且顺其自然,只看天意吧。臣弟,有一请求,祈请陛下恩准。”
  说毕,行下大礼去。
  做了皇帝多年,再老,也不至于连安王的用意都看不出来。
  近年来世子行事不妥,安王夫妻早有不满。只是世子乃是嫡长,承爵名正言顺。身在皇家,又要为天下人表率,自然是不能轻易废了世子。
  如今……
  皇帝有些浑浊的龙眼眯了眯。
  看样子,安王是要借这次,废掉世子了?
  不过,他到底是要将世子位传给京外的小儿子,还是想传给阿离?
  然而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安王。
  安王想要让爵,直接将王位传给凤离。
  “朕,没听清楚。你是说要,让爵?”
  而不是废世子?
  安王苦笑,“是。世子身上有伤,且这几年行事妄悖荒唐,不足以为世子位。臣弟已经老了,想要与老妻一起,过过安静的日子。阿离正当年,他素来稳重,陛下看着他长大,最是了解。有他撑起安王府门楣,臣弟说句掏心的话,比他老子叫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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