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没有看中哪一款？”
冬日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给沈沉镶了一个金色的边。
宁小星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干脆放弃。
“你作主吧，好不好？”她嘟着嘴，“我眼睛都花了。你看着办吧，你说哪个好看，我就穿哪个。”
沈沉轻轻地揪她的嘴：“又偷懒。”不过他老婆穿哪一套都一样好看。
宁小星冲着他做鬼脸略略略，又拉起沈沉，将他转了个身，从后面把他往门边推。
“快走快走，快去上班挣钱养老婆。我还要好好学习，努力考大学呢，别打扰……唔……”
沈沉凭借力量上的优势，很轻易地转过身，并成功地“堵”住沈太太喋喋不休的嘴。
－－
婚纱的事，由沈沉敲定。
至于婚期，沈沉当然是想尽量快一点，最好在明年春天举行，宁小星要考大学，不想分神，不过再一想，这些事大概也不用她来操心，那就按沈沉的意思办好了。
还有婚礼的地点，沈家老二不方便出国，所以沈至礼问沈沉，是否可以在国内举行婚礼。
沈沉暗中征求宁小星意见。
宁小星咯咯笑，用气声说：“哪里举行无所谓啦，最重要的是跟谁举行。”说完还挑了挑眉。
沈沉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沈至礼的要求。
沈至礼也很高兴，又要求沈沉：“婚礼前带她回来跟家里人见个面。”
这一次，沈沉没有拒绝。
放下电话，两人又要商议婚宴宾客名单。宁小星这边人际关系简单，一只手大概就能数清，所以这个问题她完全交给沈沉去搞定。
最后，还有伴郎伴和伴娘的人选。
这一次，宁小星犯了难。
经过家中那场变故，加上又特别宅，她身边的朋友很少，最要好的潘琳，又在今年国庆时结了婚。
宁小星咬着笔帽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到。她一下子烦了，开始往沈沉这边甩锅。
“不想了不想了，我懒得想，沈沉你想办法，你全部搞定，反正我不能光秃秃一个人站在那里。”拽过一本五三，她假装专心学习，“走开走开，我要考大学，你别尽拿事情烦我。”
沈沉攥住她握着笔的手，黑漆漆的眼睛含笑看着她。
宁小星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钻进沈沉怀里。
“沈沉，娶老婆是不是好烦啊？”
沈沉撸猫一样抚摸着她的后背：“是有点。”在怀里的“猫”炸毛前，又加了一句，“巴不得烦一点呢。”
－－
定下婚期后，宁小星去了趟潘庆祥那边。她下厨做了顿饭，三人坐一起吃饭饭时，宁小星告诉那两位这个消息。
潘庆祥挺高兴：“之前就想问你来着，又想着你们年轻人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既然现在婚期定下了……”
看一眼自己老婆。
“该给小星办一点嫁妆了。比着潘琳的来。”
又看宁小星，潘庆祥歉意地一笑：“师父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房子这种大件，师父不敢乱夸海口，其他的，都照着你师姐的来一份。”
宁小星被吓着了，连连摆手说不用。
“到时候你们能到场就行了。”
潘庆祥脸一拉，特豪爽的一摆手：“别跟师父瞎客气。这点小钱师父出得起。”
师母也在一边帮腔：“你师父就你一个女徒弟，在师父师母眼里，你就跟潘琳一样。”后面还有一句，师母不想说出来惹宁小星伤心－－你这没爸没妈的，得有人替你撑撑场面，别叫沈家人看轻了。
再说这些都是情换情。文泽之前想单干，自己创业，沈沉又是出资又是出主意的，看得还不是宁小星的面子。
宁小星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说谢谢，又觉得“谢谢”两个字份量太轻。可是，还是得谢。
“谢谢！”
潘庆祥笑着摆手，又说：“给你师姐，还有三个师兄打电话，通知他们，提前把礼物准备好。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宁小星简直哭笑不得。
－－
沈沉选了个周末带宁小星去沈家。出门时天上在下雨，到地方时，雨已经变成了雪粒。
看样子今晚要下雪。
第一次上门，宁小星今天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长款大衣里裹得是条长裙。从下车到进屋，短短几步路，还是狠狠感受了一把天气的恶劣。
两人的车是直接怼到沈家主屋前的，这一路看下来，即使宁小星曾经也算是有钱人家出来的，还是暗中心惊。
不怪爸爸当年扛不住沈家，真的是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一进屋寒意就褪了。
今天除了沈至礼的大儿子在国外出差没回家，其余的人全部到场。
沈至礼，沈太太，沈家二公子沈筠，沈小姐沈箬，还有一个叫陆冉冉的小女孩。
沈至礼介绍说这是他朋友的女儿，至于沈至礼朋友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家宴上，当然不好细问。
宁小星以前碰见沈至礼那几次，对方都是属于不苟言笑那一类，今天倒是难得的温和，偶尔还会笑一笑。究其原因，应该是因为他怀中的沈小姐。据沈沉说，沈小姐刚刚上小学，是沈至礼的掌上明珠，在家里属于说一不二的主，两个哥哥都被她“踩”在脚下。
沈太太长得不是顶美，但是气质温婉，看起来很舒服，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微微带着笑的样子，让宁小星想到自己妈妈。
宁小星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沈太太，总忍不住偷看她。
宁小星听沈沉说过，沈至礼倒并不像沈载厚那样风流，和沈太太感情一直很好，所以临近五十岁时还会老来得女。
至于沈家二公子沈筠，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风流浪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纨绔子弟”这四个字。
反正和沈沉不是一个类型的。
还有那个陆冉冉，宁小星感觉就像……像一块牛皮糖－－对沈筠来说。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活泼得不行，在沈家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感觉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由自在，哪怕家里还有长辈在场。
沈筠已经不止一次推着她的脸，从“陆冉冉你离我远点儿”，到“陆小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再到“陆升起你有完没完”，陆冉冉全部嬉笑一声了之，甚至还冲着沈筠做鬼脸略略略，转头又冲沈箬挤眼睛。
宁小星偷偷看沈至礼和沈太太，两人好像都没有生气，甚至还屡屡被逗笑。
几个人在一起聊天，后面说到沈沉和宁小星婚礼的事。本来正在偷偷揪沈筠头发的人，一下子蹿到宁小星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小婶婶，你还缺不缺伴娘？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很厉害的，”她晃了晃细细的小胳膊，“有我在，谁都不能灌你酒。”
宁小星：……
宁小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和陆冉冉实在不熟，而且她……应该还在上高中吧。能做伴娘吗？
正为难着，沈沉手机响。
律师打过来的。
“沈先生，刚刚得到消息，那件事有一点眉目了。”
第42章
这几天，警方走访了一些宁舅舅接触的人，结果从和他一起在工地上做事的人口中得知一件事。以前宁舅舅喝多了，和某位工友吵架时，曾经扬言，他是杀过人的，要对方小心点，别再惹他。
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不过大家只当他喝醉了吹牛逼，为的是吓唬对方，所以没有人当真。
当然，只凭着这样一件事，肯定没办法定宁舅舅的罪，但是结合宁小星说的那些，至少警方现在也有所怀疑，已经在查宁舅舅的经济状况。
现在律师打电话过来，是想问宁小星，还记不记得当初宁峥借钱给宁舅舅是在什么时间。
宁小星凝眉细想了一下：“应该在我爸爸出事前一年……嗯，不是，应该差不多一年半左右，当时是夏天。”因为宁小星还记得，爸爸当时还劝妈妈不用这么大火气，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宁小星还依稀记得，那年冬天，宁舅舅自己做老板了，特神气。
律师很快挂了电话。
宁小星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现在还在沈至礼这里做客，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陆冉冉等宁小星打完电话，又开始纠缠伴娘的事。宁小星倒并不讨厌陆冉冉，这小姑娘挺活泼可爱的。
只是……
“会不会耽误你学习？”高中阶段学习应该挺紧张的吧。
陆冉冉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现在没有什么专业课，我完全可以应付。”
专业课？
她已经上大学了？
作为一个大龄高考选手，宁小星的自尊心受到轻微的打击。
“你上大学了？哪个学校？”
陆冉冉一指沈沉：“和小叔叔一样，我是小叔叔的学妹噢。”
宁小星：……
又是一个学霸。
陆冉冉把宁小星抱得更紧：“你看你看，小婶婶，我和你们多么有缘，选我吧选我吧，好不好？你要是怕这样就少了一个伴郎……”她一指沈筠，语气说不出的嫌弃，“让他也来凑够数吧。”
沈筠：“陆升起，你说谁是凑数的？”
陆冉冉略略略。
沈至礼和沈太太都笑了。
其实沈沉还挺喜欢陆冉冉的，因为她像以前的宁小星，不过他已经和章越岭说好了，让他来做伴郎，而陆冉冉明显是想和沈筠一起。
还有一点是，沈沉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宁小星身边找不到伴娘的合适人选。因为这个，尽管小姑娘主动提出，沈沉也没有立即答应。
没想到……
“好啊。”宁小星兴奋地点头，“我还在为伴娘的人选发愁呢，你愿意就最好啦。”
沈沉：……
还真是像！
一样的缺心眼！
一个主动要做伴娘，一个以前死皮赖脸要留下吃饭。
陆冉冉已经和宁小星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团。
沈沉：……
沈筠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既然自己老婆已经自揭“短处”，沈沉顺势邀请沈筠做伴郎。他和宁小星已经商量好，只要一对伴郎伴娘，所以章越岭那里，需要解释一下。
沈筠：“小叔叔是不是已经有了伴郎的人选？”
他倒是聪明。
沈沉实话实说：“本来请了我一个朋友。”
只缺伴娘。
沈筠笑了笑：“那我就不凑这个‘数’了吧。”说着话，还瞥一眼陆冉冉，结果人小姑娘心愿达成，完全沉浸在要当伴娘的喜悦中，根本不在意他还能不能“凑数”。
沈筠：……
他还真只是个凑数的？
－－
搞定了伴娘的事，让宁小星一身轻松。
终于不用光秃秃站在那里了。
“哎呀，那个冉冉很可爱呀。”她捏着沈沉的手，无限感慨。书还读得好，做了沈沉的学妹，羡慕死了。
沈沉微微笑，点头：“嗯，有点像你以前。”顿了一下，又故意加了一句，“一样的吵。”
宁小星：“……很吵是吗？”
沈沉一本正经的：“有的人吵是聒噪，有的人吵是可爱。你是后一种。”
宁小星飞快看前面的司机，耳朵微热。
沈沉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严肃地说情话？还不避人！
不过……他可真会说话。
光线明灭里，沈沉还是捕捉到宁小星不断变化的表情。
他没有觉得自己夸张，宁小星以前真的很吵。
高中时的宁小星有一句口头禅－－我都无聊死了。
她常常趴在桌上，歪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沈沉，有气无力的哼哼。
“沈沉，我都无聊死了，你陪我说句话嘛。一句话就行。要不……”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字都行。”
沈沉回应她的是：一声不吭。
只是宁小星有一种极其强大的“自说自话”天赋，即使他不搭理她，她也能一个人说个没完。沈沉有时候也会想，她这份精力要是能用到学习上，何至于每次考完试都像瘟头鸡。
到家后，洗了澡，时间指向晚上九点十分，离学习计划表上的十点钟还有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
以前犯的懒，都成了现在前进路上的债，宁小星也没管沈沉，就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不努力真的不行啊，身边随便一个人拎出来，就是毕业于名校，一水金光闪闪的履历傍身，只有她是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小鹌鹑，连毛都是秃的。
沈沉洗完澡去书房，宁小星正咬着笔帽凝眉思考。刚刚洗过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两根黑色的小发夹交叉着夹住碍事的额发，一根细长的手指抵在额边的太阳穴上，不断地揉着。
她的手白皙柔润，手指纤细修长，看起来很美，只是沈沉很清楚，几年学厨生涯，让她的手心磨出了茧，手背上也有星星点点浅浅的被油烫伤的痕迹。
潘庆祥经常说，最开始其实并不是十分想收宁小星的，因为怕她是女孩子，娇气。结果后面才发现她特能吃苦，从不偷懒，学东西又认真，虽然话很少，但是有礼貌，懂得感恩，所以不止潘庆祥一家，连三个师兄都特别喜欢她。
是高中是的沈沉错了，宁小星其实也是一个认真上进的人。
沈沉悄步走过去，低头看书桌。
难倒她的是一道数学题。
他看了下题目，又看划稿纸上她的解题思路，等了一会儿，感觉她还是没能解决，他轻轻抽走她手上的笔。
沈沉弯着腰解题，宁小星的头往后仰，靠着他的胸膛。刚洗完澡的她特别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