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君当药引——绿药
时间:2019-11-07 08:25:48

  纪雅云听不懂她说什么,只好把面具递给她玩。
  霍澜音低着头,摆弄着这个面具,她用手指头在面具的两侧脸颊画来画去。别人也看不懂她在画什么。
  ——她在画不倒翁,红色的不倒翁。
  纪雅云叹了口气,苦着脸对吴吉玉说:“澜音姐姐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吴吉玉脸上挂着遗憾,道:“真是让人觉得惋惜。”
  纪雅云急忙又说:“可是澜音姐姐一定很快就会康复!”
  “霍姑娘人美心善,自然会如此。”吴吉玉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她目光下移,落在面前巨大的青瓷鱼缸上。
  她来的时候听宫人说了,卫瞻被皇后叫走了。吴吉玉琢磨了一番,以如今皇后和卫瞻的关系,卫瞻恐怕不会在栖凤宫停留太久,兴许他很快就会回来。
  如今卫瞻不上早朝,闭门谢绝见客,整日留在东宫陪着霍澜音。旁人想要见他一面实在是难得很。
  可霍澜音如今傻了,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吴吉玉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扯起一丝得逞的笑容来。
  ——虽然她还没有开始,却因为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而十分开心。
  她拿起霍澜音随意扔到地上的孔雀绿羽,拨弄着鱼缸里的水,引得鱼缸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这鱼儿真是好看。”吴吉玉放下手中的孔雀绿尾羽,挽起袖子来,伸手进鱼缸里去捉鱼。
  前一刻懒洋洋的鱼儿,却忽然游得快了,轻易从吴吉玉的手边溜走。
  霍澜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她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望着水里四处逃窜的红鲤鱼。她瞧得很专注,目不转睛的。
  纪雅云在一旁笑话:“吉玉,你怎么像小孩子似地抓鱼玩呀!”
  吴吉玉回之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纪雅云愣了愣,看了霍澜音一眼,顿时了然,吴吉玉这是在主动要和霍澜音一起玩呢!
  “我也来!”她也挽起袖子,伸手进鱼缸里抓鱼。
  霍澜音坐得腰杆更直了,完全被她们两个在水中乱抓的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连放在膝上的那个面具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澜音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抓鱼儿玩呀!”纪雅云笑着问。
  “嗯嗯!”霍澜音使劲儿点头。
  “姑娘!”莺时阻拦地拉住霍澜音的手,“水凉,咱们不玩。”
  “要玩!”霍澜音推开莺时,胡乱地挽了挽袖子,跟着吴吉玉和纪雅云一起伸手进水里捉鱼。
  她随意挽起的袖子很快滑下去,飘在水面。
  莺时劝不住她,没有办法,只好赶忙帮霍澜音好好挽起袖子。然后她退到一旁,眼睛一直盯着霍澜音,忧心忡忡,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鱼缸里的水溅出来,弄湿了一地,也弄湿了围在鱼缸旁三个人身上的衣裳。
  鱼缸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由大至小在东宫慢慢传开。
  卫瞻恰巧归来,离得很远,隐约听见一点声响。他不确定是什么摔了,大步往里走,去找霍澜音这个捣蛋鬼。
 
 
第161章 
  卫瞻还没走近,就看见了那个碎了的鱼缸。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正在收拾打扫。
  她摔着了?伤着了?吓着了?
  卫瞻加快步子,随手抓起打扫的小太监,问:“人在哪?”
  “启禀殿下,主子弄湿了衣裳,正在偏殿换衣。”
  卫瞻松了手,大步往偏殿去。这样的天气被冷水弄湿了衣服,恐怕是要着凉的。
  他推开偏殿的门,随之响起一道惊恐的尖叫声。整个东宫中各司其职的宫人都不由吓了一跳,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过去。
  卫瞻揉了揉耳朵。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这么恐怖。那战场上的号角声都稍逊一筹。
  霍澜音也吓着了,手里的面具掉到地上,呆呆望着吴吉玉。
  吴吉玉双手捂住胸口,无论是她的尖叫还是她脸上的表情,都明晃晃写着“羞愤欲绝”的心情。
  卫瞻面无表情,是看破一切的漠然。
  跟在卫瞻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赶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纪雅云从外面快步跑进来,望着殿内的这一幕,惊在原地。
  吴吉玉哭哭啼啼地穿好衣服,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逃命似地往外跑,横冲直撞。经过卫瞻身侧时,卫瞻及时往一侧迈出一步。要不然,她还真说不准要撞到卫瞻的身上。
  卫瞻嗤笑了一声,就连吩咐宫人去照看吴吉玉都没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径直走向霍澜音,在她面前蹲下来,问:“弄湿了?”
  霍澜音这才回过神来,她眨眨眼,抬起手臂,捏着袖子给卫瞻看。可是握在手心的袖子并不是湿的。
  她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说:“换过了。”
  卫瞻捡起地上的面具,翻过来看了看,递给她:“又谁给音音拿好玩的东西了?”
  霍澜音指向纪雅云。
  纪雅云立在一侧发呆,连霍澜音指向她,她都不知道,更是没怎么听见霍澜音和卫瞻的对话。她脑子里在仔仔细细回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每一个细节。
  卫瞻瞥了纪雅云一眼,收回视线,晃了晃手里的面具,说:“来,我给音音戴上。”
  霍澜音摇头,慢吞吞地说:“不要这个。”
  “那就扔了。”卫瞻随手想要将面具扔出去,手腕却被霍澜音拉住。
  “要的,要的!不扔!”
  卫瞻随手将面具塞给她。
  霍澜音歪着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在一旁发呆的纪雅云忽然回过神来,丢下一句“我下次再来找澜音姐姐玩”,匆匆走了。
  纪雅云没有回家,她直接去了吴家。
  “我们姑娘受了委屈,自从回来一直在哭呢……”
  纪雅云被吴家的丫鬟领去吴吉玉闺房的路上,一直听着小丫鬟愁眉苦脸说着吴吉玉的委屈。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纪雅云随口说。
  还没进屋呢,纪雅云就听见了吴吉玉的哭声。等她迈步进了屋,发现吴吉玉的很多家人都在屋子里,安慰着吴吉玉。
  “吉玉,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纪雅云开口第一句就这般说。
  吴吉玉哭得快断了气,一旁的吴家夫人红着眼睛说:“纪姑娘,我们吉玉这般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你了。”
  纪雅云咬了下嘴唇,望着吴吉玉道:“我就几句话,或者就在这儿说也成。反正他们都是你的家人,都关心着你。也不是非要瞒着旁人不可的秘密。”
  吴吉玉的脸从湿漉漉的帕子里抬起来,看向纪雅云,她吸了吸鼻子,将家里人劝了出去,就连屋内的下人也撵了出去。
  这是要单独跟纪雅云说话了。
  纪雅云是个喜怒都挂在脸上的人,她能忍这么久已经十分不容易。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屋内只有她和吴吉玉两个人的时候,她重重冷哼了一声,生气地瞪着吴吉玉,说:“你故意的!你根本不是去看望澜音姐姐,你在利用我进宫勾引太子哥哥!”
  “雅云,你这话说的奇怪,我做什么了?我今日受了这样的委屈,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要这样血口喷人吗?”
  “受了委屈?”纪雅云气得瞪圆了眼睛,“我可就没见过谁家姑娘不小心被旁的男子看了身子后,会是你这样的反应!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就是!”纪雅云指着吴吉玉,气得脸都红了,“你就是想嫁给太子哥哥!”
  吴吉玉也不哭了,她摔了手里的帕子,一脸高傲地瞥着纪雅云,冷笑道:“想嫁给太子有什么奇怪的?这世间女子想要嫁给太子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不是也很想嫁给太子?还早就不知廉耻地自认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带着侍卫跑去寻太子,凭白让旁人看笑话。到最后也没得殿下青睐,连个傻子都比不过。”
  纪雅云气得肚子疼。
  “我是想嫁给太子哥哥,可是我行得正做得端!我想嫁给他,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能嫁给他我高兴,嫁不得他我也不气不恼。才不会像你这样在暗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纪雅云气得胸口起伏脸色发红,“吴吉玉,你平日里最是一副清高的模样。看不得这个没学识、那个没底蕴。鼻孔朝天,不可一世!还以为你多冰清玉洁,没想到能使出这样令人不齿的手段来!”
  吴吉玉咬牙:“你以什么身份来说教?说旁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在生什么气?气我捷足先登抢了你以为会属于你的位子吗?”
  “当然是气你不要脸!”纪雅云跺脚,“吴吉玉,你要是能嫁给太子,我纪雅云名字倒过来写!”
  吴吉玉抿唇,带着嘲意地轻笑了一声,偏过脸去。
  纪雅云转身往外走,还是没有回家,再次进了宫,气冲冲地去找卫瞻,劈头盖脸的一句:“太子哥哥,你不要因为负责去娶吴吉玉这个坏人!”
  卫瞻正在给霍澜音做一个手鼓,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修长手指扯着红绳一道一道缠在手鼓上。
  纪雅云气得跺脚,她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停在霍澜音面前。
  霍澜音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两只手里各抓着一个酥饼,咬一口这个,咬一口那个,吃成了小花脸。她弯着眼睛,冲纪雅云甜甜地笑,将手里其中一个酥饼递给纪雅云。
  “我不吃!”纪雅云重重叹了口气,“澜音姐姐,你快点康复呀!赶快清醒一点才能拦截那些小狐狸精们呀!你要是再这样笨笨的,太子哥哥早晚被别人抢走!”
  “狐狸?”霍澜音好奇地想了一会儿,“唔,音音是小狐狸。”
  卫瞻看向霍澜音。
  “不是说你!”纪雅云简直就是干着急,她闷声嘟囔:“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哇……”
  反正霍澜音这边是说不通了,纪雅云又跑到卫瞻面前,特别认真地说:“太子哥哥你要是娶吴吉玉那个坏人,我就我就……”
  “就如何啊?”卫瞻将手鼓修理好,扔给霍澜音玩。这才正八景打量着面前的纪雅云。
  “我就……我就……我就脱衣服!”
  卫瞻眼中的嫌弃毫不遮掩。
  “对对,不仅我脱衣服,我还要找一大帮丑的坏的姑娘过来一起脱衣服!”
  卫瞻揉了揉额角,语重心长地说:“雅云啊,孤瞧着你脸色不是太好。恰巧这里有一副驻颜修肌的膳食方子,为兄送你了。”
  “嗯?脸色不好?”纪雅云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卫瞻吩咐宫人拿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几道菜名,然后递给纪雅云,道:“行了,这就回去吃去罢。”
  “哦……”纪雅云一边往外走,一边低着头去看纸上的菜名。
  “天麻炖猪脑、熏卤猪脑、滋养开窍汤、香菇猪脑蒸蛋、猪脑花……”
  立在殿内的宫女低下头,努力忍着笑。
  卫瞻脸上也带着几分笑,他一回头,一个面具杵在了他的脸上。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才能从面具的孔洞往外看,看见霍澜音耷拉着嘴角不高兴。
  “不对。”她说。
  卫瞻一直都知道霍澜音什么都记得,只是智力退化成小孩子了。这个面具当然不对,他以前的面具雕着凶神恶煞的猛兽。
  “不倒翁……”霍澜音瘪着嘴,忽然就委屈起来了,为什么他就不懂她的意思呢?
  卫瞻一怔,这才明白霍澜音为何今日一直一会儿嚷着不倒翁一会儿嚷着面具。他摸了摸她的头,好声哄她:“对,不倒翁面具。有两个呢。”
  霍澜音前一刻一脸的委屈,这一刻瞬间笑了起来,眼睛里装着星河。
  卫瞻找到那两个面具,交到她手上。
  ——粉色的,脸颊两侧画着红色不倒翁的面具。
  分别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得来的面具。
  “戴!”霍澜音将面具贴在卫瞻的脸上。
  卫瞻无奈。先前霍澜音多次想让他戴这面具,他都黑着脸拒绝。这回,倒是毫无抵触地戴上了它。然后他把另外一个给霍澜音戴好。
  两个人相对而坐,戴着相同的粉色面具。面具遮了他们的脸,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还有对方眼中的自己。
  霍澜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浮现几许茫然。她望着卫瞻的眼睛,慢吞吞地说:“你留着,你都留着呢。”
  “对,我都留着,你给我的一切,我都留着。”卫瞻低下头靠近她,两人以额相触。两面薄薄的面具相隔,却隔不断从对方那里感觉到的温暖。温暖丝丝缕缕,织网般将两个人紧密缠绕。
  卫瞻就知道,她都记着呢。
  霍澜音如今不够聪明的小脑瓜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慢慢抬起手来,将自己的手搭在卫瞻的手背上。
  卫瞻反手握住她的手,修长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交。
  霍澜音垂眼,望着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似懂非懂。
  过年时,宫中自然要举行宫宴。即使如今宫中形势复杂,早就在准备的宫宴也未曾被取消。
  宫人一次次就宫宴之事请示卫瞻,可卫瞻懒得管,宫人多问一句,他便让人去找皇后。皇后却也将事情都推了,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推给了娴妃。
  娴妃又要照顾陛下,又要管着宫宴的事儿,又要时不时挂心一下小公主,竟成了宫中最忙的人。
  “娘娘,太子殿下可会到场?”下面的人请示。
  “这是必然的。就算他什么事儿都不管了,这宫宴也是必然要参加的。”
  宫人皱着眉:“那个女人也会出席?这座位该如何设置?若那个女人在宫宴上发病……”
  娴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东宫没传消息过来,估计以太子殿下这段时日对那个女人的重视,大抵是会带去的。她现在这样子,若是安排和其他女眷坐在一起,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太子殿下也未必准她离了眼。座位不必格外设置,太子殿下应当会带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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