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好奇问:“怎么没了第一页?母后,这功法叫什么?”
“丢了。”母后说得云淡风轻。
微风吹,铺地的芍药和蔷薇轻轻地摇。满园的丽色不敌秋千上的元贤皇后唇角一弯浅笑。
卫瞻皱着眉醒来。他睁开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记得自己为何睡在房中。胳膊上的微微痛觉引得他侧眼去看,看见小臂上缠着纱布,他知道自己是又发作了。
“殿下,您终于醒了。”小豆子笑着进来,“汤家送来晚膳,据说是汤家的几位姑娘亲自下厨做的。一直等着您醒来尝一尝。我瞧着都是些殿下喜欢的口味。我给传进来?”
卫瞻低着头,看着自己绑着纱布的小臂,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头。
小豆子乐呵呵地赶忙去办。
汤家的七个姑娘就候在外面,听了小豆子的话,赶忙去将每个人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膳食送来。她们七个姑娘抱着膳食站成一排,等着小豆子亲手一件一件送进屋里去。至于她们七个,是连进屋都没被准许的。
七仙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气馁,膳食被送了进去,她们也不离开,仍旧候在外面。想知道大殿下夸了谁的手艺,暗暗叫着劲儿。
隔着一道屏风,小豆子也隔离开。卫瞻这才解了面具,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
桌上有一道酒酿莲子羹味道甜而不腻,卫瞻多吃了两口,不知不觉将一整碗酒酿莲子羹吃得见了底,别的东西几乎没再碰过。
卫瞻极其挑食。
他目光落在空了的碗上,喊了小豆子。
小豆子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外叽叽喳喳的七仙女赶忙看过来。
“那道酒酿莲子羹是谁做的?殿下再要一份。”小豆子说。
“我、我……我!”汤云黄又高兴又不敢置信地举起手来。
小豆子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还请姑娘再做一份来。”
“好哩,我这就去!”汤云黄提着裙子,欢天喜地地往月门跑。她跑起来的样子半点淑女的影子都没有。
其他几个姑娘小声嘀咕了几声。有的人认为汤云黄运气好,有的人认为自己分明做得更好……
汤云黄饭量大,每次下厨都要做好些。这酒酿莲子羹,也并非只做了一碗。她还想着剩下的自己吃,眼下倒是立刻抱着剩下的一碗,一脸喜色地跑了回来,交给小豆子。
汤云黄跑得气喘吁吁,气还没顺呢。房门又从里面打开,这次出来的不是小豆子,而是卫瞻。
卫瞻手里端着那碗酒酿莲子羹。
汤云黄瞪圆了眼睛。其他六仙女也立刻站直了身子,端庄淑雅起来。
可惜卫瞻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大步往外走。
汤云黄后知后觉地问:“大殿下拿着我的酒酿莲子羹要去哪儿?”
没人回答她。
卫瞻推开霍澜音的房门,立刻被里面浓郁的药味儿熏得皱了眉。
霍澜音坐在床榻上,在她面前摆了一张小桌。明明是寒冬腊月,即使是屋子里炭火烧得足。也并非夜里歇下,她穿得也太少了些,竟只穿着一身很单薄雪色的寝衣。而她的脸颊绯红,鼻尖甚至沁出一丝细密的汗珠儿。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门口的方向。
“殿下?”
“你的眼睛好了?”卫瞻问。
霍澜音摇头:“还是看不清楚,只能凭着轮廓分人。”
卫瞻忍着一屋子的药味儿,大步走向床榻。将手里端了一路的酒酿莲子羹放在霍澜音面前的小桌,说:“吃了它。”
“我不吃。”霍澜音摇摇头。
卫瞻刚要暴躁地骂人,看见霍澜音拿起一根草叶子放进口中嚼了吃。卫瞻这才仔细去看霍澜音面前小桌上摆着的东西。原以为只是治疗她雪盲症的药,可桌上却摆了三碗粘稠的褐色汤药,还有一个菜碟,里面装满了草药。
“接下来七日只能吃这些的。”霍澜音解释。
卫瞻从她那碟草药里拿了一片放在鼻前闻了闻,忍不住一阵犯恶心,嫌恶地将草药叶子扔回去。
卫瞻沉默地瞥着霍澜音面色如常吃草药叶子的样子,半晌,他在床边坐下。端起那碗酒酿莲子羹,慢悠悠地自己吃了。
霍澜音将领口拉开了一些,引得卫瞻诧异看过去。
“这些药会让我觉得很热……”霍澜音又解释了一句。
一碟草药吃尽,三碗粘稠汤药也喝光了两碗。霍澜音热得将寝衣系带解开,衣襟松松垂在身侧,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层鸭卵青心衣。沁出的薄汗湿了心衣,使得心衣紧紧贴在身上,完全遮不住袅娜的身子,更甚至小突点微微挺着,勾着人去捻弄。
霍澜音大致望向卫瞻的方向,说:“热得很,我要去重新洗个澡。殿下要不要一起?”
“好。”卫瞻没犹豫。
虽然今天早上为了给霍澜音涂药,他们已经同浴过。
霍澜音没有换衣服,只是拿了及地的斗篷将自己裹住。临走前,她端起小桌上剩下的最后一碗汤药,说:“还有一碗,带过去再喝。”
卫瞻的目光在那碗被霍澜音捧在怀里的汤药上停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往外走。
即使屋子里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味,可卫瞻还是闻得出来霍澜音怀里捧着的这一碗,是江太傅无数次劝他喝的药。
到了浴房。卫瞻宽衣迈进池中,他靠坐在池边,双臂搭在池子上,看着霍澜音将那碗汤药放在池边,然后除去衣服迈进池水,逐步朝他走来。
卫瞻露出不肖的神色,老神在在地等着瞧,等着瞧这只眼睛刚有起色就想亮爪子的小野猫要耍什么花招。
霍澜音忽然脚步一滑,惊呼一声朝前栽去。卫瞻急忙张开双臂去接,让她跌进自己的怀里,将她香软玉骨抱满怀。
第44章
“泥泥,你这眼睛才刚有起色,就又开始犯骚瘾了?”卫瞻倨傲地说着嘲讽的话,水下的手却在霍澜音的细腰上辗转捻了捻。
霍澜音挪了挪腿,跨坐在卫瞻的腿上,十分温顺乖巧地偎在卫瞻的胸口,竟大大方方地应下卫瞻的说辞。她软声细语:“这几日同浴,殿下又亲手给音音涂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音音身上起了红疹,还是嫌弃音音成了瞎子,才一点兴趣都没有。汤家的七仙女可眼巴巴地盼着殿下传唤。这不是怕殿下厌弃了我,另寻新欢吗?音音只好摔一摔,想法子把殿下的心给勾回来。”
说着,她芊芊素指搭在卫瞻的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了点。
“孤的心?”卫瞻冷眼睥着她。
“说错了……”霍澜音弯唇浅笑。她在卫瞻的怀里仰起脸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明白得不到殿下的心,要殿下的身也是好的。”
卫瞻笑了。
他指腹触过霍澜音长长的眼睫,问:“能看清多少?”
霍澜音忽然凑过去,鼻尖紧贴着卫瞻的面具。她望着卫瞻的眼睛,说:“至少能看清抱着音音的人是殿下。”
卫瞻审视着霍澜音的眼睛,这双永远泅着一汪秋水的潋滟眼眸里像蒙了一层雾气。再结合江太傅的说辞,卫瞻知道霍澜音的眼睛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凭着轮廓分人罢了。
不过卫瞻看得出来霍澜音自从这双眼睛有了起色,人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前几日那副总是失神不安的可怜样儿。他的小猫儿终于有了小野猫的精气神。
霍澜音摘下卫瞻的面具,她隐约瞧见卫瞻左边脸有着黑色的色块。别的,却也看不清什么。她试探着探手抚上卫瞻的左边脸颊,那些视线里黑色的色块摸上去凹凸不平,仿佛火焰烧过的痕迹。可这浓墨一样的黑色,定然不是烧伤。
卫瞻冷眼瞥着霍澜音的神色,不发一言。
霍澜音凑过去,将软软的唇贴在卫瞻左脸上的疤痕。她悠悠轻叹了一声,带着丝惋惜的语气:“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见到殿下不戴面具的样子,偏偏我这眼睛不争气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这双眼睛能不能忽然好起来,让我看清殿下的模样。”
“你要是真看清,这双眼睛就该挖了。”卫瞻毫无波澜的语气,一点都不像说笑。
霍澜音怔了怔,几乎连撒娇都不再敢。她很快反应过来,重新温柔笑着勾住卫瞻的脖子,用软糯的语调撒娇:“倘若能见到殿下的容貌,哪怕只是一眼,就算被挖了眼睛也无怨无悔。那般,音音定然要将殿下的模样刻在心里。”
说着,霍澜音拉住卫瞻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她媚眼如丝,问:“殿下摸到音音的心了吗?”
卫瞻慢条斯理地摸着,说:“到底是隔着一层皮肉,不如剖开胸膛,捞出心肝来瞧瞧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霍澜音推了推卫瞻,佯装生气地往后退。
“殿下吓人,音音得远着点。” 霍澜音靠在池壁,雪软的身子靠着坚硬的青砖。她捧起放在一旁的汤药,喝了一口。
粘稠的褐色汤药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沿着纤细的玉颈,经过锁骨,再向下流去。
霍澜音稍微抬高身子,让上半身露出水面。
卫瞻的视线追着那道汤药划过的褐色细线,眼睁睁看着汤药最后流向堆雪尖尖。
霍澜音指腹捻过尖尖儿,将上面沾染的汤药沾在指腹。娇艳欲滴的檀口微张,她将指腹递到口中,轻轻吮吸上面的药汁。
卫瞻喉间微滚,双眼眯起来。
“过来。”他说。
霍澜音捧着药碗,无辜地摇头:“不成,我的药还没喝完呢。”
她将药碗碰到唇前,又小小地抿了一口。
卫瞻忽然起身,带起大量水花。
霍澜音坐在水中仰起头望向逐渐走近的卫瞻。
卫瞻俯下身来将霍澜音推倒,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同时躺进水中,池子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水中,霍澜音挣扎着去拍卫瞻的胸膛,想要起来。可卫瞻将她狠狠压在身下,使她挣脱不得。
一瞬间进入她。
霍澜音鼓着雪软的两腮,睁大了眼睛望着卫瞻。她继续拍打卫瞻,又指指自己的嘴,压在水中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卫瞻并没有放开她,依旧冷着脸。当看见霍澜音因为不得换气憋红了脸时,腰胯动作不停,却吻上霍澜音娇艳的唇,给她渡气。
霍澜音唇舌推动,瞬间将含在口中许久的那口药送到卫瞻口中。
卫瞻的动作瞬间停下来,宽大的手掌掐住霍澜音的脖子,眼神阴翳地盯着她。
霍澜音丝毫没有惧意,她嫣然一笑,双脚勾住他的腰,不让他起身。又捧着他的脸,主动去吻他,用尽温柔。
卫瞻握着霍澜音脖子的手慢慢松开,转而压在她的后背,将她拥在了怀里。
直到两个人不能再喘息,才从水中坐起来。
卫瞻忽然推开了霍澜音,侧过脸去,手掌压在喉间,一阵干呕。
霍澜音有些意外,没想到只是那么一小口的药,且过了好一会儿了,他还这么大的反应。
霍澜音摸索着重新端起那碗,卫瞻立刻转过头阴森地盯着她。霍澜音的手一抖,汤药没有入口,却倾洒出来一些,洒溅在她雪色的身子上,在她的锁骨上泅了一小窝。
卫瞻将霍澜音拉过来,蛮横地握住她的腰,将她推倒在池子边的青砖上,俯下身来,将她身上的汤药舔净。
她是香的,好像也是甜的。药的苦和臭也变得没那么难忍。
当卫瞻刚刚抬起头,霍澜音捧住他的脸,又将一口苦涩的汤药喂进他口中。她莞尔,忽凑过去,将轻吻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卫瞻眉心。她说:“殿下乖乖的,有奖赏哦。”
苦涩的汤药入喉,隐隐有着灼烧的疼痛感。卫瞻忍下想要呕吐的冲动,捏着霍澜音的下巴去拍她的脸,冷梆梆地说:“奖赏就不必了,只要泥泥听话一点。”
“那再来一口?”
霍澜音说着捧起药碗又小抿了一口,她刚想将药碗放下,卫瞻却忽然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碗药,一饮而尽。
灼烧的感觉从咽喉蔓延到五脏六腑,像有一团火在他体内叫嚣,折磨着他。他重新将霍澜音拉进了水中。
方池四周立着雕花铜镜,镜上映着重叠的人影两个。垂放的幔帐轻轻拂动。
即使浴房里燃着暖融融的炭火,池中的水还是凉了下去。卫瞻抱着霍澜音迈出水中。他低头,去看怀里阖着眼的霍澜音一副虚弱柔软的可怜样儿。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轻轻吻了吻霍澜音的眼睛。
霍澜音眼睫颤了颤,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卫瞻动作轻柔地将霍澜音放在美人榻上,霍澜音眉心皱了皱,没有睁开眼睛却伸手去拉住卫瞻的手腕。
卫瞻堪堪转身。他回头看着被霍澜音握住的手腕,默了默,开口:“擦身。”
霍澜音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慢慢松了手。
卫瞻又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棉巾擦干身上的水渍,又坐在霍澜音身边,给她擦身、擦头发。
霍澜音没有力气也没什么精神,像只懒懒的小猫儿由着他揉捏。卫瞻也没给霍澜音穿衣服,只用一件及地的厚斗篷裹在霍澜音的身上,将她的头脸也遮了,抱着她回到了寝屋。
寝屋里黑漆漆的,他也没点灯,抱着霍澜音躺上床榻。霍澜音困得厉害,她转过身,蜷缩着将被子抱在怀里。
卫瞻在她身后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后颈,用力嗅了嗅她身上特别的香味儿。
长夜漫漫,两个人很快入眠。
第二天一早,霍澜音醒来时,卫瞻已不在身旁。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腰间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她掀开被子,看见腰间的红印。她揉了揉,继而换了个姿势,裹着被子抱膝而坐,将下巴搭在膝上有些发呆。
“姑娘终于醒啦。”莺时推开门进来,手中捧着一碗药。
霍澜音接过汤药,小口小口喝着。大概是药喝得多了,她也不觉得苦,可以把药当成水。
卫瞻忽然推门进来。闻到屋子里的药味儿,卫瞻瞬间黑了脸,烦躁地开口:“又喝药,你哪来的那么多药来!”
卫瞻暴躁地大步朝霍澜音走过去,夺过霍澜音手中的药碗,作势要摔。
霍澜音一惊,急忙双手拉住卫瞻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忙说:“这是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