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变相的相亲了,宋祁深当年出国以后,就差没在外面驻扎,满打满算,也有五六年的光景。宋祁深身边有没有母蚊子他不清楚,但也确实没听闻对方在这上面有消息。不过依照这宋少的行情,照理是水涨船高,一直就没下去过。
可不对劲的点又来了。
既然是老爷子的安排,喊什么媳妇儿??
还......小媳妇儿???
林焰之懒得跟他掰扯太多,翘起了二郎腿,准备吃个瓜。
“得了吧你,安排就安排,你这还喊上媳妇儿了是什么情况啊?”
宋祁深没回答,只拿长眸睨他,“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林焰之战斗力顽强,气焰涌上来,刚要和他理论一番,结果对方直接推开包厢的门,连个背影都没留存多久。
他泄了气,拨过手机来,直接在群里艾特人。
林焰之:【@全体成员。艹!我觉得宋祁深这个狗比有情况!】
·
从金鼎出来,夜色被划分得很开,近处的天景被灯牌渲染得带了点明亮,远处则是深沉的墨黑色。
宋祁深侧身进了车里,望着窗外。
乍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他最初有的印象,只是陌生,还有客不归主的疏离感。
或许是离开太久,再一次的归来,没能引出太多让他心系的牵绊。
宋祁深平常里忙的时候居多,这次回国算是彻底的交接,公司各项程序的进展没那么快,一来二去日子算是清闲了几天。
他打开手机,点进微信,看着屏幕的界面。
宋祁深微信里的人不多,除了从小认识的朋友,以及一些长辈,再无其他。商场上的那些来往人情,他一般都是全权交给专门的助理负责。
他的视线在手机上停留了会儿,半晌都没有开口。
良久,前方座位的司机询问的声音传来,“少爷,今天是回南苑吗?”
宋祁深半阖上眼,往后靠在座椅上,嗓音疏散,“不,回宋宅。”
早在他还没出国的那时,他就搬离了老宅,自己住在了沿海靠林的半山南苑,宋父宋母虽然没和他住在一起,但也经常不挨家,而宋老爷子又爱出游,所以很多时候,老宅都是空荡荡的。
这段时日于宋家来说,是喜庆的日子。宋老爷子远在挪威,还特地拨了李嫂回老宅,打理好了一切,要她帮忙照顾时不时来小住的宋祁深。
事实上,今晚算是他第一次回来。
宋祁深迈进院里的时候,秦家灯火通明,和一旁黑漆漆的千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望了眼,转身进了宋宅。
李嫂早就接了消息,等候已久,见宋祁深回来了,嘘寒问暖,多半也是想念他了,拉着他说个没完。
“这么冷的天,你大衣里面就套个薄衬,冻出病可怎么办啊?”李嫂絮絮叨叨,说着她还凑上前闻了闻,“怎么还有酒气,你今天喝酒了?”
宋祁深点了点头,“喝了几杯。”
“我就说!我鼻子很灵的!快,你脱下来,李嫂得给你洗洗。”李嫂说完又朝他挥挥手,“给你煮了点甜汤,晚上喝暖暖胃。”
“衣服不用洗,我等会儿还要出去一趟。”宋祁深被她引着,来到了厨房。
他没什么胃口,甜汤端起来喝了两勺就放下了。
“出去?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李嫂有点讶然。
宋祁深透过厨房的窗,往外眺了一眼,“我去躺秦家。”
李嫂没想太多,开口应道,“这样啊,好不容易回来了,是该去问候问候。”
“对了李嫂。”宋祁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口唤了她一句。
“怎么了?”
“爷爷有没有和你说,他嘱托要我拿的东西在哪儿?”
“哦这个啊,放在二楼书房里呢,你去找找看。”李嫂忙着收拾他的行李,手随意地往二楼的方向指了指,“好像是挺贵重的东西,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祁深眉梢轻扬,“嗯,是挺重要。”
·
秦家。
晚饭用过以后,千栀闲来无事,开始刷手机。她的专业在大二进行大分流以后,主攻的方向有了改变,多数人未来的目标在此分道扬镳。
系里面就此做了不少座谈会来进行动员,一直延续到了大三开学。
千栀窝在沙发一角,和秦衿坐的位置面对面,然而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默契地没有叨扰对方。
刚刚餐桌上,千栀最后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差点没把秦衿给怄死,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现在提到宋祁深,千栀远远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秦衿犹犹豫豫中,又带着猜测,这样一来,视线老要暗地里往千栀那边瞟。
“怎么了,今天的我就这么美,让你魂不守舍?”千栀再一次捕捉到秦衿的偷窥,直接抬起头来,两人四目骤然相对。
她这样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也是因为不太喜欢别人欲言又止的打量。
千栀瞳仁带着浅色的棕,像是晶剔的琥珀,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秦衿望了会儿,率先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咳了咳,“喂,那个谁......祁深哥回来......真的没有通知你?”
千栀没想到秦衿是在纠结这个,低头垂额,继续玩自己的手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有名字,不叫喂,也不叫那个谁。”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秦衿瞪着眼,语气不悦。
千栀几乎气笑了,杏仁眸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住秦衿,随后开始满口跑火车,“对的,宋祁深他早就提前通知我啦,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告诉我说亲爱的我就要回国了,这些还不够,他还特地给我买了七个限量包包让我一个星期带着不重样儿,怎么样听了这些开心吗?”
秦衿心思浅,又老爱阴阳怪气,千栀觉得这种时候,该治还是得治。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秦衿登时没了声儿,应该是被唬住了。
只不过这个沉寂有点儿久,千栀等了一会儿抬眸,就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秦衿眼神直愣愣的,仿佛没了焦点,径自越过她的肩头再向后,应该不是在看她。
千栀看秦衿这幅模样,好奇地跟着看了过去。而后,她的视线范围内猝不及防地闯入一道颀长的身影,挺拔如竹。
青年的轮廓,看起来要比少年分离时更加深刻。骨架清瘦利落,一身风骨气华都隐在其中。
他背后的门还未阖上,半掩着,应该是刚刚推门而入的样子,还携着夜晚的寒气。
秦衿率先回过神来,“祁深哥……”
千栀迅速收回视线,手机都差点没被甩飞。
还有什么能比吹牛皮更尴尬的事吗!那一定是在大佬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吹牛皮还被正主亲身撞破了:)
宋祁深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颗毛绒绒的头,下一秒,就听到客厅沙发那边传来一声落地的巨响。
“嘭”的一下,足以炸醒在场的所有人。
秦母听到了动静,连忙从厨房里迎了出来,看到宋祁深,立马笑得都合不拢嘴。
千栀很快起身,摔得再疼也不顾了,也没坐下来,跟着秦衿一起站着,看秦母把宋祁深引到了沙发这边来。
“都说你回来了,眼下看到真人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了,回来多久了?”秦母招呼阿姨倒茶,热情地招待宋祁深。
宋祁深微微颔首,“有一阵日子了。”
“这孩子,你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一起吃顿饭啊。”秦母越看是越满意,她说着,状似不经意地觑了一眼自家女儿。
秦衿接受到了自家母亲的信号,但她显然被宋祁深来秦家拜访这件事给吓了一跳,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宋祁深就没怎么来过她家,即使有的那寥寥几次,也是早前和宋家父母一起。他独自一人过来,是从来没有过的。
眼下旁边还有个千栀,秦衿的话都喀在了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硌得人难受。
宋祁深把拎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后又聊了几句。
千栀自从刚开始打了招呼以后,就坐了下来,一直静静地杵着,也没插话。
秦母心细,看到了宋祁深带来的礼盒,包装算不上精美,但外壳装潢的裱带绸丝,以及裹布上的龙腾凤栖,无一不彰显着这份礼物的贵重。
思及此,她也敞开话题直接说了,“祁深,你带来我们家的这个……是?”
“聘礼。”
宋祁深缓缓开口,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愣住了。
千栀侧过身来,抬眸正好撞上宋祁深撂过来的视线,不偏不倚,那深邃漆黑中,正好印着一个她。
她向来知道他生得好,宋祁深眉眼虽昳丽,却是浮了层清疏月朗的冽然之气,像现在这般神色自若的时候,最为招人。
“......聘礼?这是什么意思?”秦母好一会儿缓过来,没有搞明白宋祁深的意思。
宋祁深语气是一贯的淡然,此时此刻带了点儿诚挚,“秦姨,我实话和您说了。”
“今天我来秦家,是想提亲。”
青年疏朗的声音如风飘过一般,转瞬即逝,但却十足震撼人心。
秦衿压抑住内心几欲爆炸开来的喜悦,面上带了点娇羞。
下一秒,宋祁深的嗓音再次徐徐传来——
“栀栀父母常年不在家,我爷爷和我的意思是,先在您这里把个关,之后再去那边谈。”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先订个亲,再领个证儿,亲个嘴儿,最后上个……
葱头:打住!打住!
感谢手榴弹:雨巽x1
感谢地雷:狄晟晟的大粉絲x4花花不想洗澡?x2嫙妮x2叽叽歪歪x1 3801662x1五岛月光x1玖玖x1北宴x1沉鱼的渔_x1 36104859x1
月底啦,某液体灌溉尽情来!
妗兲還湜洧葒笣ル!
第3章 Gardenia
在宋祁深这番话后,秦家的客厅里霎时沉寂下来,唯有墙上的石英钟默默地转着,发出嘀嗒的声响。
秦母凝滞了好久,才回过了神。
“难得你还把我的话放心上了,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你有这个打算,到时候记得和那边提一提。”秦母继续和宋祁深说着,目光却是看着一旁的千栀,“你也得问问栀栀愿不愿意,我做不了主。”
宋祁深微微颔首,“和她提过。”
秦母没再说什么,望向他,紧跟着问道,“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还瞒了这么久?”
宋祁深敛目,“没想瞒着,主要是想周全一点。”
千栀每月会在秦家住两次,虽然不是血亲,但相比在外奔波的千父千母,秦家的长辈反倒还是能见上一面。
在秦家这块儿,宋祁深不想过分亲近,但最起码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礼数也得尽一尽。
之前宋祁深和老爷子提了一次,对方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身体还在植物疗养中,仍旧是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宝贵储藏给献了出来。
“也是,确实马虎不得,不过这东西这么贵重,你先收回去吧,左右最后能决定的,不应该是我们。”秦母望着眼前优秀的年轻人,暗自叹了口气,有欣赏,有遗憾,还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随后,她把那个长礼盒推回了宋祁深的面前。
秦衿从一开始就没说话,从最初那带有娇羞的激动期盼到直摔谷底的不可置信,她觉得天堂地狱自由切换也不过如此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急促地喊了句,“妈——”
秦母按住秦衿的手,没回应她,这是让她安静的意思了。
宋祁深没再推辞,只是把那个所谓的聘礼拿了回来,望向一直安安静静杵着的千栀。
随后,青年攥起礼盒的中端,长臂一伸,递到女孩眼前,“既然是聘礼,那你拿着好了。”
......?
望着眼皮底下花花绿绿的包装,千栀眼皮猝然一跳,再次沉默了。
·
秦母身体有些抱恙,先行回了楼上。见时间还不算太晚,她就让千栀和宋祁深自己谈。
宋祁深没有多坐,直接拉着千栀去了宋家。
初冬夜深,寒意渐重,按理说冻也该被冻清醒了,千栀却不是,自从她从沙发上摔下去,这脑仁儿里的混沌就绕了个遍。
她怀里抱着个长礼盒,紧跟着在她前面半步的青年。
宋宅温暖如春,一进门李嫂就在玄关迎了过来。
“哟,栀栀也来啦。”李嫂笑吟吟的,“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千栀打了个招呼,略有些窘迫,实属是太久没见了有点生疏。之前她小时候在宋家住的时候,李嫂也是这么热情。
“你祁深哥说挺重要的那什么东西,就是送给你的啊?”李嫂走上前来,先帮千栀脱外套,眼神直接落在了那个礼盒上,那是宋祁深出门前手里拎着的东西。
千栀配合着李嫂的动作,先把礼盒放在了一旁的木柜上,乖乖地张开双手。
听了李嫂的话,她有点疑惑,“什么挺重要?”
宋祁深自己褪了大衣,不偏不倚望了过来,“李嫂,你炖的不是有甜汤吗?”
李嫂攥着千栀的衣服,正忙着给小姑娘抚平内衬的褶皱,本想着再和千栀唠两句,此时此刻听了宋祁深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再去厨房热一热,凉了不好喝,也不养胃!”
李嫂的身影很快隐在红木的雕栏格窗之后,千栀顿了瞬,这才抬眸望向眼前的青年。
宋祁深敛眸迎上她的打量,眼里的意味不明。这样的天他只穿了件烟灰的内衬,衬得面色如玉,愈发清癯。衬衣领的扣子解了两颗,衣服被清瘦的骨架撑起平直料峭的弧度。
见她只是默默打量却不说话,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怎么不和哥哥说话?”
千栀撇了撇嘴,“你怎么直接就来提......那什么了啊?”
乍一听到“提亲”这两个算是比较久远的词汇,千栀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
她也是在不久前才从爸妈那里辗转有了宋祁深的微信,两人打了招呼,当天聊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那天是宋祁深给她的第一次惊吓。
今天,则是第二次。
“你说说看,什么是,那什么?”
听了千栀的话,宋祁深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靠在玄关旁的木柜上,整个人慵懒地倚着。
“亲啊。”千栀脱口而出。
“怎么亲?”青年眉骨轻抬,不疾不徐地接了她的话。
千栀一时哑然,看他明知故问,又听着他和在秦家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连带着之前一时不察摔下沙发的狼狈,千栀一直攒着的小情绪,揉成一团,越燃越旺的同时,也终于爆发了。
他这是什么神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