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深唇角微勾,轻轻松松拎着,和她一起上了楼。
千栀先推开门,刚迈进去,还没说什么,身后的人就先她一步,抬手将门掩上了。
下一秒,她纤细手腕被攥住,辗转间,千栀便被人抵在了门板上。
眼前有黑影压过来,携来的还有他身上冽然的气息。
一寸一寸地渡过来,在黑暗中肆意流窜。
她还没关灯,昏暗中,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思念如藤蔓狂草般不断向外蔓延,柔枝似的缠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近乎被碾着的感觉,才消弭下去。
宋祁深抬手开了灯,看光下的她眉目如画,乌眉秀发,皎皎动人。
雪中一点梅。
他气血不紊,复又低头,在她唇上啜了啜。
时节已经步入初夏,晚上却仍然会冷。
但历经这么一出,千栀被迫抵着门板的背上都涔出点热意来。
“乖宝,想我没?”宋祁深脸埋进她颈侧,继而又往下。
千栀抬手拥住他的腰,任由他动作,也没阻止。看宋祁深的侧颜胜雪,像是深夜孤寂的新月。
她被这男人的皮相所蛊惑,在他耳边低语,“嗯我很想你特别想你。”
宋祁深抬眸望过来,看千栀看他入神的小模样,更加抱紧她,贴近她耳畔低语,“小呆呆。”
两人抱了会儿,没再说话。
千栀还惦记着小礼物,就推了推他,宋祁深轻轻松松制止住她,看千栀反抗不得,更觉有趣。
嬉戏打闹之间,不知道谁碰到了行李箱,箱子直接应声而倒。
在地板上划拉出“嘭”的一声响,十分刺耳。
千栀才不觉得是自己踢到的,当即拎着小拳头,也没敢揍宋祁深,就只是挥了挥。
宋祁深还想说什么,门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是陆婉亭的声音。
“栀栀,怎么了?”
千栀咳嗽了声,“没事儿妈,我在收拾行李呢。”
“嗯,祁深在你房间?”
这话说的,陆婉亭是有透视眼吗。
“对对。”
“好,我就问问,你们俩继续。”陆婉亭的声音随后便小了下去。
继续——
还能是什么继续!
陆婉亭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该不会刚才箱子倒的声音,都被她尽数误会了去吧。
千栀侧过脸来,觑了宋祁深一眼,默默地去翻自己的箱子。
宋祁深见此,觉得好笑,“这种事儿也怪我?”
“还就怪你了。”千栀小声反驳,更像是嗔怪和撒娇。
话音刚落,她径自盘腿,坐了下去。
宋祁深也随着千栀一起坐在地毯上,看她捞来捞去翻礼物。
千栀也确实兴趣所在,如数家珍,每个人都顾及到了,轻声地解释都是给谁的礼物。
她翻了半天,宋祁深也没瞧见自己礼物的影子。
其实千栀给其他人的礼物都大差不差,区别就是用明信片隔开了。
“你只要把换洗的衣服拿上,我们就可以回宋宅了。”
千栀看他老想着回去,有点儿不满,“你就这么不想要我给你的礼物啊?”
宋祁深身子后仰,双手撑在地毯上,不以为然,语气淡淡的,“你不是每个人都买了一样的。”
顿了顿,他强调。
“就连夏助理都有。”
“对啊,夏助理那么辛苦呢。”千栀说着低下头,语气很自然。
宋祁深双眼微眯,刚想让她好好体会到底谁更辛苦,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献宝似的拿出来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
千栀捧着送到他的面前,语气带着点期许,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哥哥,你快打开看看。”
宋祁深略挑眉,“什么东西?”
他接过来,那个精美的盒子。
包装不是很严实,轻轻就拨开了。
只是稍稍开了缝儿,便有幽幽的香味传过来。
在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子。
“我亲自给你调了一款香氛。”千栀笑眯眯的,双眸弯成两个小月牙儿,明明生辉。
“想了很久,但是和我最初设想的味道差太远了,所以最后终于调成的时候,原材料有些不够,刚好我又快回国了,没太多时间去做,所以就只能装满半瓶。”千栀回想起最初,她本来想买个差不多的菱形水晶瓶,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合适的。
左右以后她还有机会亲自去做自己喜欢的香水瓶,那就等以后再说。
反正也就是这么一两年的事。
宋祁深的视线,顺着手中的瓶子望下去,确实是晃晃悠悠,只荡着半瓶。
“喜欢吗?这个香味?”
千栀为了找寻心目中觉得的,那股最贴合他的香气,花费了不少心思。
但很快,她又觉得,宋祁深身上自带着的,就已经足够好闻。
所以到了最后,千栀又调低了预期的估算值,用了最淡的浓度,去调制一款她心仪的香氛。
“嗯,很喜欢。”宋祁深将她拨过来,放置在自己的腿上,“只给我一个人调了?”
千栀环住他脖子,点了点头,“虽然以后我会调更多的香,但这一款,是送给你的,署名也为你。”
顿了顿,女孩慢慢地开口,“这是我自主,完完整整地调出来的第一款,给你了。”
宋祁深好半晌没说话。
但他黑如夜空寒星的双眸骤然点起了亮。
他毫不掩饰他的情丝,他的动容,他之前在暗处隐藏着的,火焰一般的炙然。
燎原之势,无可阻挡。
还有那饱含爱意的眼神。
是的,确确实实,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是饱含着爱意的眼神。
这初次出现的,不掺杂任何涵义的视线,毫无保留。
无关描绘,无关其他。
仅仅有关,爱;也有关,她。
深夜,月亮透过稀薄云层,浅浅探出头。
初夏明朗的夜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明晰些。
大院里梧桐树被微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几家的洋楼上,窗户明明灭灭,泄露出来的光都尽然不同。
宋宅二楼,宋祁深卧室的窗户半掩着,没有开启着的光亮,却有月光泄入的悄然。
还有那隐隐逸出来的声音。
随着晃动的床榻,并在一齐。
偶尔深了重了,都带出不一样的声响。
月升星辰,直至到了后半夜,细微窸窣的动静才渐渐地小下去。
宋祁深终于撤下来,径自翻身躺着。
臂弯里的姑娘沉沉地晕着,眼皮都掀不开来。
只昏然躺着,鬓角都汗湿了。
被褥被单也完全不能看了,但宋祁深就是懒得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千栀说话。
他格外喜欢在这个时候和千栀说话。
她尽情的包容以后,让宋祁深很迷恋这种只有两人依偎着的感觉。
相依相近,不分彼此。
更别提这是在他年少长大的房间。
千栀也曾在这里待过,那时候,她更多的,是躺在那张软榻上休息。
时光荏苒,她成了他的女人。
软榻,也换成了他的床。
“现在真的很困?”
这不是废话吗。
千栀嘟哝了声,“又困又累的。”
男人在她头顶上发出一声轻笑,“还有力气抱怨,应该还不累?”
千栀懒得抬杠,主要是她好像一直也杠不过他。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语气谨慎,刻意逃开宋祁深的问题,“啊呀我好像已经睡着了。”
宋祁深见她这样,略略抬眼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
滴滴答答走着,指尖指向了二。
凌晨两点,确实不晚了,刚刚虽然只烙了一次馅饼儿,但胜在时间久。
趁你还没睡,我给你说件事?”
千栀的眼皮洇着浅色的粉,看起来可爱极了。
听了他的话,小姑娘虽然紧阖着眼,仍旧是乖乖地点头。
“嗯。”
宋祁深伸手拨了拨她浓密卷翘的眼睫,“既然我们早就领证了,这次你也刚从法国回来,要不要摆个酒席,让你的同学沾沾喜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哇,后天开始我再加更~
某爸呼声好高啊,那番外就写你们期待的千阎王吧(他有点病态偏执,提前预警-)
其实最初的番外,我预想的有呆宝和孔雀的年少相处(其实少年时期都动心了,一个不自知,一个难察觉)
但是渐渐地,我就有好多要写?林峋想写,叶云开也想写,我真是一个花心的秃头(。
第73章 Gardenia
其实宋祁深提出这个,也是出于自己的考量。
之前才刚开始相处的时候,两人之间或多或少,总带着点尬然,也总存留着些空白。
那些空白包含着不确定,试探,以及等待。
宋祁深用一纸婚约,藏着自己之前都未曾察觉的小心思,也就没敢在千栀身上奢求太多。
而她学业在读,千栀自己没提,宋祁深也就没问,也想给她留点空间。
但眼下不同,之前格外困难的奋斗日子已经过去了,未来迎接的,是不断的探索和美好。
而终其之前的经历来看,围绕在千栀身旁的,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公蚊子了。
不说之前一看就对千栀有点想法的林清来,还有后来居上,总借由各种理由,和千栀相处的林峋。
宋祁深想起上次的酒吧相遇,那位传说中的千栀的班长。
护犊子心切不说,看到他以后,先是愣然,有点不可置信的意思在。
一般的男生在他这个年纪,总归是要年轻气盛些的,大多数并不能完全的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但林峋不同,他反应很快,也很冷静地询问他到底是谁,怎么证明自己是谁。
宋祁深只一眼,就能觑见,这个男生的优秀。
公蚊子太耀眼也不好,但自从那晚,林峋就收敛许多。
毕竟脸皮子薄,还没那个胆子,或者说是还没试探多久,就打消了心思。
种种说来,简而言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现在两人敞开心扉,他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盖章。
“摆个酒席?”千栀迷蒙中,疑惑道。
宋祁深应了声,“嗯。”
说着,他顿了顿,反问道,”你不想吗?”
“我没有不想啊,当然可以了。”千栀只当是宋祁深想给自己的室友来个隆重点的见面。
”到时候我包下整个华安庭成,你把你同学都带过来?”宋祁深想着,也是时候公开了。
千栀听到那四个字,登时也不困了,“是我想的那个华安庭成吗?”
华安庭成是国内酒店行业的龙头把手,隶属于沈氏集团,是国内为数不多的高档连锁酒店。
落座于鄞城的这家,分派为六星级酒店,前几年刚刚建成,富豪往来,络绎不绝。
有名的商业晚会,亦或是名媛聚会,地点都会首选在这里。
包下一层还好说,但刚刚宋祁深说的是
整个华安庭成?
档期不说,整个包下只为酒席。
那得多少钱啊。
虽然千栀相信这对于宋祁深来说,并不难办到。
但这着实是她的第好几次,感受到宋祁深对于她的不吝啬了。
除去当初那几个七彩葫芦娃色的包包,后来丽舍大街隐藏的欧洲新款,都是直接挑也不挑,直接定期送往南苑了。
还有后来独创牌子的蓝莓汁,一卡车的小猪佩奇。
”见室友而已,你包下整个太夸张了吧?”千栀头怼了怼他温热的胸膛,“你这样,我觉得我室友要吓死了。”
特别是唐啾啾,不仅仅是跪地那么简单了。
可能会当场晕厥过去。
“不仅仅是室友,我打算是你把你学校里的,能邀请的,都邀请来。”宋祁深缓缓开口,”毕竟国内也没准备婚礼,你觉得呢?”
学校里的人
千栀沉默了。
本性使然,她没怎么和学校里的人打过交道。多半是不怎么熟的朋友,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而谈及院里的,眼熟的是有,但都是点头之交。
说来,在千栀心里,她只把室友几个当成体己。而当初她能够同意不在国内办婚礼,是因为千栀不是那种爱高调的人。
既然在挪威已经有了仪式,有了婚礼,所以对于国内,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学校里的人还挺多的,你应付得过来?”千栀想着宋祁深这么忙,还要去忙酒席的事,得浪费多少时间。
再者,他算是金融财经界的风云人物,这样一公开,有利有弊。
但不公开,利弊都没有。
“怎么应付不过来?”宋祁深反问,挑眉看了过来。
千栀看他这样,笑了起来,“其实要请学校里的人也不是不行,不过啊——”
她也想说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毕竟是喜事,没什么不好说的。
但是
千栀刻意停顿,而后用指尖戳了戳宋祁深他的脸,“你包一层就够了,我请院里的人去就好了,没必要整座。”
不等他回答,千栀又说,“你这么忙,也不用特意来招呼,到时候我自己去安排。”
如果要宋祁深和那群连千栀都压根不熟的人一起寒暄,她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很诡异。
思及此,千栀又说,”我和院里的人都不熟,请她们吃那么贵的酒席就够好了,还真要你去亲自招待呀?”
宋祁深听了,唇角微勾,千栀也没完全拒绝,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心疼哥哥了?”
“才不心疼呢。”千栀声音软绵绵的,“你弄得我现在都不困了。”
“不困?那我们现在再做点不困的事。”宋祁深手自然下移,颇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在。
千栀看着窗外夜色,凝静沉黑,月色接近透明。夜空是凌晨独有的清澈感,带着点逍寂。
“不要很晚很晚了。”
女孩濡软的声音传来,“你明天不要上班的吗?”
“当然要。”宋祁深本就逗逗她玩,再怎么被撩|拨,也不会再卷土重来,“我明天很早就走了,你可以多睡会儿,到时候哥哥不吵你,好么?”
他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宋氏,陪不了她。
近来宋氏也在开拓海外业务。
千陆集团的海外输出一直都是行业里的翘楚,跨国商务合作完成的都十分出色,两家上次签了互利共赢的合同,在这个关键时刻,便发挥起了作用。
宋祁深也是偶尔有时间才能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