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妈妈——雪上一枝刀
时间:2019-11-10 09:29:49

  吴清芳犹豫着点了点头,但又补充道,“上头的意思,咱们怎么能猜得到啊!”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苗兰兰总觉得吴清芳在敷衍自己,就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清芳姐,这个点小娃娃应该睡了吧?”
  吴清芳抱起孩子就走了。
  她走后,苗兰兰脱去外衣平躺在床上,一边嚼着奶糖,一边想如何利用小苏从农场走出去。
  之前她给小苏寄过去的信虽然没有回信,但至少也没有被打回来,所以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地址是真实的。
  苗兰兰吃完七八颗奶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从床上跳起来,立马拿出纸和笔,写了两封一模一样的信,一封打算寄到小苏家里,另一封从保卫拿到小苏现在的地址就寄回去,另一封,只写了很简短的一页纸,虽然只是简短的一页纸,但上面的内容可不少,先是说了自己和小苏的关系,然后夸了项目组的成绩,最后却提出了质疑,她作为项目组的准家属没有资格跟着出农场,但吴启元校长根本不是项目组的人,这一点不用怀疑,因为农场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他为什么也可以出去?
  市政府重视项目组,那是因为他们个个做出了实打实的努力,吴启元利用以前的影响这么做,其实和蛀虫也没什么区别的,这样的人,必须清出项目组的队伍!
  苗兰兰不清楚市政府谁直接负责工作组的事情,而且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这封信暂时是不会寄出去的。等她把所有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也不晚。
  第二天上工,苗兰兰对待吴清芳的态度十分自然了,虽然也很热情,但没有热情的过头让人反感,看到蹲在地上用小铲子玩土的腾腾,苗兰兰冲他笑笑,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递给他。
  小家伙高高兴兴的接过去了。
  吴清芳虽然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比起一般人体力还是不行,别人分到的豆棵都铲完了,她的还剩下半畦子,苗兰兰身体底子很好,来到农场也没在吃食吃亏,她是第一个完成的,而且已经在地头上歇了一会儿了。
  “兰兰,快走了,去晚了食堂就没饭了!”
  苗兰兰冲人摆摆手,拿起锄头走到田里,默默帮着吴清芳干活儿。
  她这个方法算是用对了,有过几回后,吴清芳不由自主的就心软了,苗兰兰再打听项目组和小苏的事情,她也会含糊的说上一两句。
  平城下辖八个县,惠安县和惠阳县的方向恰好是对角,一东一西,不但距离十分远,因为中间要穿过三个县城,交通也十分不方便,孩子们平时都要上学,只有周末有一天半的假期,这么短的时间来回太仓促了。
  而且工会的工作虽然不算忙,但严大姐和雷振华这两个副主席,一开始还矜持点,自从雷振华在一次县级会议上抢了严大姐的风头之后,这两个人每天都会上演一次舞台剧,斗得和两只乌眼鸡似的。
  赵珍珍不得不从中给他们调停。
  不过很好的一点是,虽然两个副主席在内斗,但工作进程没有拖后,反而比预想的进度还要快。
  因上述原因,她打算去惠安看望丈夫的计划迟迟未能成行。
  这天下班后,因为三宝和四宝都嚷嚷着饿,她拆开了一包饼干分给孩子吃,自己也吃了两块儿喝了半杯水,这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一片喧哗的声音。
  四宝从小对声音就很敏感,他立即好奇的问道,“妈妈,什么声音?”
  赵珍珍也觉得奇怪,孔云涛这个人虽然是县广播站的,但有一半时间不好好上班,要么背着画板四处采风,要么拿着相机到处闲逛,即便是在县城,也多半和郭大姐在一起,因此,他的院子向来是十分安静的。
  但此刻的吵闹声的确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
  赵珍珍不爱多管闲事,犹豫了几分钟,正准备去厨房做饭,孔云涛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他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粘乎乎的。
  和平时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还没来及说话,忽然又跑进来一个女子,身材微胖,五官秀丽,但神情一看就不好惹。
 
 
第80章 
  孔云涛冲赵珍珍苦笑,说道,“赵主席,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跟在他身后的女子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柔和了,笑着说道,“早就听说了,云涛的新邻居是咱们县里的工会主席,没想到这么年轻!”
  赵珍珍礼貌的冲她笑笑,转头问道,“云涛,这一位是谁啊?”
  孔云涛神情尴尬,说道,“她是追追的妈妈!”
  那女子对这个介绍很不满意,补充道,“赵主席你好,我是彩云公社的妇女主任李方方!也是孔云涛的前妻。”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李方方这个名字赵珍珍早就不止一次听说过了,原因无他,之前她和孔云涛闹离婚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两个人早就过不到一起去了,一个太市侩精明,一个太浪漫不实际,但离婚是孔云涛先提出来的,李方方当然不舒服,自动带入自己是被休弃的结发妻,跑到县委办公室好一顿大闹,连李县长都给惊动了,本来孔云涛这人算得上仪表人才,会广播会画画,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背地里对他关注的很,这一下子更出名了。
  孔云涛被领导狠狠教育了一顿,一个人苦闷了好几天,因为牵挂儿子追追,周末的时候还是回了彩云公社的家里,但他没见到儿子,倒是看到了家里有其他的男人,李方方炖了一大锅鸭子汤,两个人正吃得高兴呢。
  那个男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彩云公社的副书记马德成。
  一般的男人被戴了绿帽子第一反应肯定是生气,但孔云涛当时只是笑了笑,再一次提出了离婚。这一次李方方十分痛快的同意了,但关于七岁儿子的抚养权问题,这两个人又吵得天翻地覆,李方方故伎重演,厚着脸皮又来县政府闹,没办法,孔云涛只能做出让步,追追归李方方抚养,每个月他需要支付十块钱的抚养费。
  赵珍珍冲她笑笑,说道,“李方方同志,请屋里坐吧!”
  李方方点点头,反正每次来县政府评理,她总是能占到上风的,这一位赵主席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又有好几个孩子,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呀。
  三人正准备走进屋子,院子里大门一响,是田三彩匆忙跑过来了。
  这一段时间,虽然和赵珍珍隔墙而居,但田三彩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也不让儿子跟王家几个孩子玩儿,两家如同断交了一般。
  李方方眼睛一亮,立马说道,“田主任!我刚才还想去找您评评理呢,您能过来可真是太好了!”
  田三彩是县里的妇女主任,本来就是李方方的上级,两个人认识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田三彩点点头,有些不悦的看了孔云涛一眼,说道,“你放心,咱们妇联就是要维护妇女的利益,你有什么问题,我代表组织上给你做主!”
  孔云涛很不喜欢这个田三彩,他和李方方离婚的事情,固然因为李方方三番两次的来闹,已经成了笑话,但将这个事情推波助澜的却是这个田主任,田主任虽然是国家干部,但最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经过她的免费宣传,孔云涛不知怎么就成了抛妻妻女的负心汉,虽然县政府很多人知道内情,但不知道内情的人更多,因此孔云涛的名声现在十分的不好。
  他求救般的看向赵珍珍。
  赵珍珍没看他,第一个抬脚走进屋子。
  三宝和四宝早就吃完了饼干,站在门里面围观了半天了,王建昌还看了半天孔云涛,小声跟弟弟说道,“弟弟,孔叔叔今天好丑啊,他身上沾满了小米粥,这么大人了,吃饭还撒在衣服上!”
  王建明点了点头。
  “三宝四宝,你俩去里屋玩儿吧,妈妈要跟阿姨和叔叔谈点事情!”
  四人落座后,赵珍珍先笑着说道,“即便是离了婚,也没必要这么吵吵闹闹的,不但自己上火,也让别人看了笑话,你们谁先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方方立刻抢着说道,“赵主席!事情是这样的,当初离婚的时候已经说好了,追追跟我,云涛每个月需要支付十块钱的抚养费,但现在离婚都半年多了,除了第一个月,我根本没收到这笔钱啊!”
  赵珍珍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倒有些意外,因为印象中孔云涛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经常能跟三宝四宝玩上大半天,这样的人,会不支付抚养费吗?
  孔云涛被她看到有些羞愧,说道,“我的确从离婚后第二个月没有支付抚养费,但这是有原因的!我每次去看孩子她都不让见,凭什么?虽然孩子的抚养权归了她,但我也依法享有探视权啊!”
  李方方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就再婚了,她不让孔云涛探视孩子,是因为儿子追追已经七岁了,这孩子很倔,只认亲生父亲孔云涛,不肯跟继父有任何沟通,为了让孩子尽快的和继父搞好关系,她只能选择不让孔云涛见孩子了,并且一再告诉追追,孔云涛不要他了。
  七岁的小孩很容易就被哄住了,现在跟继父的关系好多了。
  不过,李方方是个不肯吃亏的人,特别是当她听说孔云涛又找了一个对象,抽个时间就来要抚养费了。
  赵珍珍转头对李方方说道,“李方方同志,虽然你已经再婚了,孩子有了继父,但是你应该明白,对于孩子来说,亲生父亲是谁都代替不了的!你这样不让他们父子见面,对云涛不公平,对孩子更不公平!”
  李方从孔云涛第一步迈进赵珍珍家里起,就知道这一位赵主席恐怕会是向着他的,但如此拉偏架,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就不客气的说道,“赵主席!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离婚了就应该断的干干净净!孔云涛动不动就去看孩子,明眼人知道是去看追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扯不清呢,这让我们家老马怎么想?”
  孔云涛冷笑一声,险些被这话恶心到了,他气呼呼的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那些干了亏心事儿的人才会心虚!”这话是讽刺李方方婚内出轨了。
  田三彩看不下去了,说道,“孔云涛!你的确依法享有探视孩子的权力,在这一方面你和方方可以再商量一下,但这和抚养费是两码事,不能因为方方让你探视或者不让你探视而改变!要我说,你要真想去看孩子,为了表示诚意,应该先把抚养费补齐了再说!”
  李方方暗赞一句,还是老领导给力,这话说的让人没法反驳!
  但她没想到得是,下一秒就有人反驳了。
  赵珍珍笑着说道,“田大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咱们做人都得实际一点,大道理谁都会讲,方方不让云涛见孩子,这是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但同时又要他支付抚养费,这是让他履行作为父亲的责任,也就是相当于,只让马儿跑不让它吃草!好事儿你都要占尽了,这么挤兑人不对吧!”
  田三彩其实跟赵珍珍打得交道不多,对她的了解很有限,而且因为丈夫白副县长之前提起过两次赵珍珍,她心里不高兴,也没有真心想交往的意思,因此,她没想到赵珍珍原来也有一张利嘴。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自从这个女人来到惠阳县,都被她搅得快变天了!她哭着去求了赵书记,都没能把她赶走,非但没赶走,赵书记还把宣传部的人都给她了!说起来她和赵珍珍应该是一个级别,但她手下只有三个人,赵珍珍手下却有差不多三十个人了呢。
  田三彩的看向赵珍珍的目光不自觉中就带了几分怨毒。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很清楚,她和白玉凯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虽然她发现这一点后,一直试图补救,并且一再让步,让步到差不多成了家里的老妈子,白玉凯仍不为所动,而且还变本加厉了,只要有一点点细节做不好,就会毫不客气的斥责她。
  田三彩很清楚,丈夫这是把来自官场上的优越感带到了家里,她明知如此却无力反驳,日子过得特别糟心窝囊。也不是没动过离婚的念头,但她怕丢面子,也不舍得现在的身份。
  其实赵珍珍把白玉凯送到了监狱,对于田三彩是个解脱,既不用担心失面子,又不用受窝囊气了,而且很多人还对她表示了同情。
  但有些人天生贱骨头,白玉凯不在家了,田三彩立即就忘了最近几年他对她的冷漠和伤害,反而总是想起两人谈对象和刚结婚头几年的甜蜜。
  这样的话,赵珍珍就是拆散他们家庭的坏人了!
  “要按照赵主席这么说,只要孔云涛给十块钱的抚养费,孩子就必须跟他亲啦?说不定是孩子不想见他这个爸爸!而且养孩子只出钱可不行啊!你自己也有孩子,这方面的体会肯定比别人更深,李方方同志又要工作,又要养孩子,而且还要好好经营现在的家庭,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不让孔云涛这个外人再掺和进去,是非常正确的!”
  赵珍珍曾听郭大姐说过,惠阳县政府有两个妇女不好惹,一个是原来的宣传部部长严大姐,另一个就是田三彩了,平时没看出来,这个田大姐胡搅蛮缠倒很有一手,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道理。
  她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儿浪费时间,就笑着说道,“李方方同志,抚养费的问题我会说服云涛让他如数都给你,不过关于这个探视权的问题,考虑到你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孔云涛的确不方便再去彩云公社了,而且你已经再次怀孕了,我会建议他去法院起诉,让法院重新考虑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李方方一惊,她的确怀孕了,但也不过两个月,根本没有显怀,这个赵主席是怎么看出来的?
  孔云涛特别高兴,他搓了搓手,说道,“李方方!你说句良心话,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是我照顾的多还是你照顾的多?你去彩云公社上班一去四五天不回来,孩子的吃喝拉撒不都是我管的吗?你既然现在又有了别人的孩子,就把追追还给我吧!”
  李方方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法院都判好了的事情还能乱改?不管怎么样,追追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能我来养!”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必要争论下去了,因为双方都不肯让步。
  大宝二宝已经放学了,二宝王建国一进门就嚷嚷着饿,赵珍珍着急给孩子做饭吃,就冷着脸下逐客令了,“云涛,天不早了,李方方同志还要回彩云公社,你们都先回去吧!”
  孔云涛还没来得及说话,田三彩已经说道,“赵主席忙,那咱们就不打扰了,孔云涛!你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去我家里说吧!”
  李方方高高兴兴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孔云涛苦着脸,他站起身不情愿的往外走,不经意的扭头一看,发现三宝和四宝两个小娃娃正站在里屋的门槛上往外看,王建昌更是忍不住问道,“孔叔叔,你是不是肚子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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