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烨没做声,许绵绵觉得这是默许她继续说了。
“褚学姐长得好看,而且特别会打扮,早上有课的时候,都有男生特意打听了她喜欢走哪条路,假装跟她偶遇,”许绵绵半开玩笑,语气又突然低落了起来,“我也喜欢看褚学姐穿吊带超短裙,她身材超级好的,对男生性格也特别好,只可惜她跟我不熟,对我有些爱答不理,可能是我不会化妆,跟学姐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向圳淡淡道:“你跟师兄说这么多干嘛,他顺口问问而已,又不是真想认识那个人。”
许绵绵啊了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师兄,跟你说些有的没的。”
徐南烨垂眸,端起茶抿了口。
许绵绵偏头,仔细观察男人的神色,发现他好像真的不感兴趣。
她心间不禁一喜,忍不住嘟唇:“其实我也觉得,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平时还是朴素点比较好,老把时间花在化妆打扮上,不太好。”
一直没说话的徐南烨终于开口:“女孩子爱漂亮挺好的。”
许绵绵愣了几秒,随即又笑,“是啊,所以我现在也在努力学化妆了,”又看向褚漾,失落道,“只可惜我怎么化都不如褚学姐好看的。”
徐南烨笑了,眼神在她脸上晃了半圈。
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情绪,和他唇间弧度相映,柔和得不像话。
许绵绵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他温柔的点了点头:“倒也是。”
许绵绵:“?”
向圳虽然不喜欢褚漾,但也觉得徐师兄没瞎,心里又不想认同褚漾,有些别扭的挪开了目光。
正巧这时团支书带着褚漾过来敬酒,眼神跟褚漾撞个正着。
本来想给褚漾一个不屑的眼神,这女的倒是比他还迅速,翻了个白眼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最讨厌这种白眼没翻成反被送了个白眼的感觉。
向圳气得鼻孔冒烟。
褚漾是代表计院过来给徐南烨敬酒的,徐南烨站起来旁边的人也不好继续坐着当大爷。
她也不扭捏,一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喝过一轮大家稍微熟络了些就开始互相敬酒,女孩子还好,别人不敢多为难,顶多喝个两杯就换饮料,男孩子就没那么幸运。
向圳喝不了多少酒,偏偏师兄们又可劲儿灌他,几杯喝下来,清秀的脸上挂满红晕,是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擅长喝酒。
几个师兄拿他打趣:“向师弟你不行啊,长这么高的个儿怎么连个酒都喝不了几杯呢?这要是出去打拼了不得被别人往死里欺负啊?”
圆桌上菜还没全,酒倒是开了好几箱。
团委这帮学生干部平时对着同僚颐指气使的,领导范儿颇足,一出了校门照旧还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褚漾自己没喝几杯,师兄就让她以茶代酒,酒瘾上来了没处发泄,看着向圳的酒杯发起呆来了。
没人敢给徐南烨灌酒,他也清静。
喝茶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褚漾,发现她盯着自己的那个同系学弟,恨不得给人盯出洞来。
“……”
向圳是肉眼可见的醉了。
一直乖巧的褚漾终于开口:“师兄,向圳他喝不了了,要不我替他喝吧?”
劝酒最凶的那个师兄哟哟两声,语气暧昧:“师妹看不下去了?”
“你们也不能就盯着他一个人欺负啊。”褚漾笑道。
向圳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非但不领好意还扫褚漾的面子:“不关你的事。”
褚漾当没听见,径直走到他身边,霸道的将他的酒杯抢过来按在桌上,语气轻柔,目光如水:“别喝了,听我的。”
向圳还没反应过来,眼见着褚漾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豪迈一口干。
如果没听错,他确实是听见了这女的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似乎很爽。
“……”
褚漾长得漂亮,刚刚那口酒喝得太急,唇间还有未干的酒渍,亮盈盈的挂在嘴角。
她伸出舌尖,舔去了那点酒,冲向圳笑道:“你去厕所缓缓,我替你喝。”
向圳茫然的张着嘴,盯着她那张脸足足愣了十几秒,最后不自在的撇开眼,走出了包厢。
脸红成番茄酱,褚漾啧了两声,可怜的小东西,都被罐得同手同脚了。
碍事的人走了,褚漾爽快的举起酒杯:“师兄!来喝!”
师兄:“……”
事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褚漾越喝越上头,而且喝酒的规矩十分不要脸,把性别歧视摆在了明面上,她一杯换师兄三杯,本来师兄不想答应,褚漾神色瞬间失落,卖了个可怜,师兄下不来台,只好被迫答应了此项不平等条约。
褚漾一杯干到底,为了跟上她的节奏,师兄被迫越喝越快,不甘落下风。
酒慢慢喝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喝的越急脑袋晕的越快。
褚漾像是没注意到那位跟她拼酒的师兄逐渐涣散的眼神,面不改色的又添上了一杯酒,扬唇笑道:“师兄,你不行啊。”
轻飘飘的口气,像是满不在意,眉头轻抬,挑衅意味十足。
男人的自尊心上来了,就算脑子晕得很,这口气也不能咽下去。
他起身,直接开了瓶新酒打算吹瓶干了,想逼褚漾跟着吹瓶,肩上却忽然落下一个力道。
这桌的人瞬间停下了手中动作。
徐南烨神色温和:“再喝今晚就得住医院了。”
喝上头的师兄迅速清醒,似乎有些不愿:“师妹跟我喝酒,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吧?”
徐南烨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师兄面儿霎时挺尴尬的。
他心间有气,感觉徐南烨不给他面子,但又见徐南烨脸上一直挂着笑,又没地儿撒。
他在珠三角有自己的高新企业,赶上这些年国家政策好,大力鼓励智能行业开发,几年下来赚了不少金,因此刚刚劝酒声最大,也最有发言权。
到底企业福利挂靠政府,徐南烨在外交部,他惹不起徐南烨,更惹不起徐家。
政治世家,一家子像是树枝的分干,密密麻麻落在各个部门,得罪了一个,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省市的政治圈。
他最近想把事业拓展到家乡,跟徐南烨大哥已经约过好几回,没一次成的,只好心灰意冷把主意打到了华渊容氏身上,想找一片蔽护。
偏偏徐家和容家又是世交,还刚联姻,关系链紧密的很。
徐南烨劝停,刚刚要炸地球的几个人立马缄口。
酒一停,褚漾就有了上厕所的冲动。
结果有人比她快一步,先占用了包厢自带的小厕所,褚漾没法,只能离开包厢去找外边的。
服务生给她指了路,褚漾越靠近厕所就越急,到最后几米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等终于到卫生间了,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她转头,是许绵绵。
许绵绵径直走到褚漾身边,语气关切:“学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褚漾捂着肚子,神色痛苦,“你有事儿吗?”
“其实学姐如果喝不了那么多,不用逞强帮向学长喝的,我知道学姐或许是想跟向学长打好关系,但有些事不是单方面讨好就能得到回报的,”许绵绵语气温柔,眼中充满了圣母的光辉,看上去十分为褚漾着想,“向学长他未必会领学姐的情。”
褚漾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我想撒尿”。
她咬着唇,憋到了极点:“学妹,你说完了吗?”
许绵绵握住她的手:“学姐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别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好吗?”
褚漾一字一句道:“说完了吗?”
“徐师兄他人好,见不得学姐喝那么多,才出口帮了学姐,”许绵绵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圣母世界,继续发散着爱的感化,“希望学姐别多想,为了引起师兄的注意,把自己送进医院就得不偿失了。”
褚漾听了这些有的没的,膀胱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她忍不了了,直接开口回敬:“你有完没完,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你嘴机关枪做的?你管我身体好不好,你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我还活着呢你信不信?滚边儿去。”
许绵绵像只无辜的小绵羊被骂的后退三步,神色呆滞,颤着下巴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希望学姐能矜持一点……”
“呵呵,”褚漾咧嘴,笑得极为嚣张,“以老娘的姿色,勾个手指头男人就过来,抛个媚眼男人就把房卡送我手上你信不信?”
许绵绵眼神飘忽,忽然捂着嘴,豆子大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把褚漾整懵逼了。
褚漾想自己就是没忍住语气重了点,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都这么差了?
她不耐烦朝旁边瞥了两眼,恰好就看到徐南烨往这边走了过来。
正好。
“徐师兄,”褚漾冲男人勾了勾手指头,“过来下。”
徐南烨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来。
“学校给你订酒店了吧?”褚漾伸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房卡给我,今晚上我去找你。”
徐南烨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正在揉眼睛的许绵绵,顺从的从西裤兜里掏出了一张亮晶晶的房卡,递到她手里。
褚漾嚣张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房卡在许绵绵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这就是本事。”
然后她将房卡塞进兜里,跑进了女厕所。
许绵绵突然哭的好大声,这回是真哭。
“徐师兄我对你好失望!!!”
徐南烨:“……”
几分钟后,褚漾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厕所。
许绵绵走了,徐南烨还没走。
褚漾甩了甩手,问他:“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啊?”
徐南烨声线低沉:“今晚几点来?”
“你说什么?”
“利用完我就想装傻?”徐南烨扶了扶眼镜,靠着墙,抱胸看她,眸光闪烁:“你是不是玩不起?”
第5章 房卡
玩不起?
她褚漾的字典里就没有玩不起三个字,要真什么都玩不起,现在也不能跟徐南烨在这里掰扯。
“房卡还你,”褚漾支支吾吾,“晚上我来找你。”
徐南烨没伸手,语气徐淡:“你拿着吧,我下午还有工作,会晚点回酒店。”
褚漾抬眼,神色复杂:“你的意思是让我洗干净等你回来?”
“随意,”徐南烨微笑,眼睛在她脖颈下游移,“等我回来一起洗也行。”
老变态又来了。
褚漾心里有些发怵,嘴上仍不肯服软:“我刚就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学妹,没真想跟你怎么,”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工作忙就算了,我不能耽误你工作。”
男人不动声色:“耽误不了。”
褚漾顿时有种自己被鄙视了的感觉,继续劝他:“你明天还有工作吧?晚上太劳累了不好,要不今天就算了?”
“漾漾,”徐南烨叫了她的名字,慢吞吞的出声,“你太小看我了。”
“……”
他平时说话文雅,一般褚漾抛这种带色问题,他要不就是一笑置之,要不就是当没听到,再要不就是直接身体力行,几乎不会跟她耍嘴皮子拖延时间。
徐南烨喝了点酒,衣着不似平常整齐,洁白的衬衫上能见到几处细小的皱痕,袖口挽起,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肘。
手腕处的银色手表遮住他分明的尺骨茎突,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胳膊上,指尖粉白,修剪完美,白净而又骨感。
他的酒量褚漾是知道的,老变态现在绝对很清醒,他甚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是单纯在逗她罢了。
褚漾抿唇,有些气闷,盯着他的手发呆。
修眉俊目的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自己,蓦地嘴角噙着轻佻的笑意,眸间流光溢彩,戏谑尽数被藏在镜片下。
徐南烨走过来,手插进裤兜刻意打断她的视线,又弯下身子,侧头低眸望进她的眼睛。
“漾漾,”他的嗓音像是酿了许久的醇酒,慢吞吞的出声蛊惑,“光是看就够了吗?”
褚漾回神,呼吸急促:“什么?”
他低笑,没戳穿她,直起腰径直往厕所走去。
回包厢的路上,褚漾一直握着那张房卡,把冰凉的卡面握得发烫。
也没注意差点迎面撞上人。
向圳捏着她的肩膀,蹙眉低声抱怨:“怎么都不看路?”
褚漾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将房卡塞进裙兜里,说了句抱歉。
或许是还在想别的事,她大而清澈的深色瞳孔里难得雾蒙蒙,嘴唇微张,看着没有平时那么精明,显出几分天真。
向圳和她接触不多,每周大例会见面的时候,她和自己的位置相隔很远,却还是能通过耳朵听到她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人总向他汇报着褚漾的一举一动。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裙子,衬得皮肤很白,又或者是她今天刚洗完头发,又黑又亮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后,露出较好精致的脸蛋。
其实别人也没真去跟褚漾接触,或者见她就尖叫那么夸张,只是因为她漂亮,所以她在身边时,总忍不住悄悄打量她。
没有人能拒绝美好的事物,纵使再讨厌。
但要说讨厌,却又说不出个具体的缘由。
或许是看不惯她总是打扮的那样张扬,明明已经有非常优秀的外貌条件,却好像还是不满足于此,巴不得所有人都只注视着她一人,巴不得所有男生都喜欢她。
向圳并不屑做那样肤浅的人。
她刚刚确实帮了自己,向圳公私分明,心里头再别扭,也还是趁着这个时机向她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