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坊间有句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上辈子的她实在太安逸了，不问事事许久，一旦有事就躲在王爷背后，不管什么烂摊子都丢给王爷处理。看吧，这辈子全都找回来了，安逸什么的，不存在的。
楚涵嫣干脆放下手里的账册，一手拄着头，一手点着桌面，安心地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终于，她双手一合，“就这么办吧。”
“绿盈。”
“王妃，您看完账册了？”绿盈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脸苦瓜相，以为主子又要教她看账了。
刚刚她是趁着楚涵嫣看账册入迷的时候，偷溜出去的。又怕有事找她，就一直在门边悄无声息地待着，生怕发出声音吵到楚涵嫣，而被抓回来学账。
“瞧你一脸哭相，就这么怕我抓你看账啊。”楚涵嫣乐了，绿盈此时就像霜降过后的花儿，蔫了。
“我的好姑娘，我真不是那块料啊，每次看完头都大了，再说了还有好些字我还不认得呢。”
“真拿你没办法。”楚涵嫣也不想逼她了，自己也没念过多少书，认得字还是上辈子在王府闲来无事请人教的。她也知道到了这个年纪再学字确实困难，便想暂时放过她。
想虽是这么想的，但楚涵嫣心中依旧叹气。如今形势虽然还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该留的后手一定得留。只是绿盈实在做不来，就算再找其他人，也要好好观察剩下的那两个才行。
总之，这人还得慢慢看慢慢找，总会找到适合的。
“对了，主子，王爷回来了。”绿盈突然想到刚刚左岸过来交代的，请王妃回房等待用膳。
这么早？楚涵嫣看看外面，还没到申时，就回来了，应该是去书房议事了吧。
“王爷去书房了？”楚涵嫣知道赵佑离手下能人不少，偶尔会过府议事。
“没有，左岸刚来报的，说是回了房间，请您忙完，一同回去用晚膳。”
哪天不是一起用的，今天怎么还派人来知会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怪楚涵嫣多想，毕竟她这才刚刚对那院子的人动了手，背后的人或是不悦，或是反击，都是一件棘手的事。
她越想越担心，赶紧催促绿盈往回走。
楚涵嫣的书房是赵佑离大婚前用来存放书籍的房间，大婚后便重新布置给她做了书房。
她没事就呆在这里，看看闲书打发时间。所以这里的书架上摆的除了一些适合她看的大家之作外，尽是一些民间搜罗来的话本子，图册之类的闲书。
只不过这里离卧房隔着一间正厅，平日都是用过膳便直接过来，或者到用膳时间从这去正厅。直接从书房走回卧房，还是头一回。
由于心里着急，楚涵嫣走得极快，绿盈跟着都有些费劲，心里直嘀咕，“主子今天走路怎么跟飞似的”。
终于到了卧房，楚涵嫣在门口停下。刚刚走快了，身上微微有些出汗。她拿起帕子，轻轻拂了拂面后，才走了进去。
“王爷今日回来比往常早呢。”
赵佑离此时正坐在圆桌边，看着桌子上是刚刚泡好的六安瓜片。
“今儿个朝堂上被狗咬了，就早些回府‘养伤’。”
谁这么大胆子，敢带狗上朝？
楚涵嫣一听被狗咬，赶紧走过去，一双小手，在他身上四下探着：“咬哪了，严重吗，敷了药没？”
赵佑离衣着整齐，神色如常，半点不像又受伤的痕迹。这令楚涵嫣更害怕，连衣服都换了，是得咬得多严重？
“王爷，你到底伤哪了？”楚涵嫣着急地快哭了，都被狗咬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小时候府里有个下人被狗咬了，当时是什么事也没有。可过了几年竟然疯了，见人就咬，最后被乱棍打死。
然而王爷竟然被狗咬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太医院能不能根治这伤。
上天好不容易给了重来的机会，怎么能王爷受这样的伤，万一……？
本来还享受着被紧张的快意的赵佑离，突然发现身上一双摸索的小手停住了。低头一看，手的主人竟然傻傻地愣在那，眼底蹦出掩饰不去的伤感，被她抓在手里的袍子已经揪成了一团，她柔嫩的小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粉嫩的唇也被自己咬得像要滴血一般。
“涵嫣，涵嫣……”
赵佑离抬眼，左岸明了，将屋内的人都带了下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赵佑离和楚涵嫣两个人。
赵佑离一把拉起楚涵嫣放到自己腿上，一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背，一手把她的脸靠在心口处，安抚着，“别怕，本王好得很，没事的。”
被唤醒的楚涵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被狗咬到，很严重的，太医怎么说的？有没有跟回府？”
原来她是信以为真了，真是个傻丫头。
赵佑离低头，下巴紧贴她头顶，“别担心，本王是让一只叫赵霁锦的狗给咬了。”
不敢再逗她了，赶紧说了实话，不然她真会哭出来。
他家小王妃真是关心则乱！怎么就当真了呢，也不想想哪个不怕死的敢带着够上朝。
“真的没事？”楚涵嫣抬起头，扎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眼，试图确定这话的真实性。
“真的，本王没事。今日朝堂之上与赵霁锦争论，被他反咬一口。”
赵霁锦！当今三皇子，繁王赵霁锦。
楚涵嫣对这名字是恨之入骨，上辈子恨不得抽筋剔骨的灭门凶手，他竟然又伤害王爷。
刚刚还紧张地翻着赵佑离衣服的她，竟死抓着他袍子的一角，咬着下唇，眼神中带有恨意，整个人定住了一样。
第52章
赵佑离安抚着怀里的女人，“别怕，不是真的被狗咬，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楚涵嫣听到他说赵霁锦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只不过她的情绪由着急转变成气愤，又从气愤变成了愤恨。
该死的繁王，上辈子害得她家破人亡，这辈子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就来招惹王爷，这人就这么阴魂不散吗！
赵佑离看着小王妃眼底的愤怒，还有闪过的恨意，再次疑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她的这种情绪了，因听到繁王而出现这种表情他至少见到了三次。到底，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平时柔柔顺顺的小猫瞬间炸毛？
楚涵嫣从王爷不是真被咬的恐惧中爬出，却是满心疑惑，出了什么大事，才能迫使那个一贯会装相的暴君当堂暴怒。
“究竟发生了什么？繁……我是说那个赵霁锦敢在朝堂上当众‘咬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装成兔子的大灰狼，一下子被人掀开了伪装的毛皮，恼羞成怒而已。
“还是江南贪墨案，赵霁锦力保的那个属下，最近又被发现在酒巷伤人，被御史参了一本，连带着他这个主子也被牵连。再有就是就是繁王私生活不检点，没事去道观勾搭女人的事情也被牵出来。皇上狠狠地训斥了他，罚他纳了那个女人为妾，闭门思过三个月。”总之是喝凉水会塞牙缝的倒霉催的。
“他自作自受，倒霉不顺，与您何干？干嘛‘咬您’？”楚涵嫣虽不了解那个仇人，但想也知道那人最后能赢，就不是个冲动坏事的，怎么会明着与人相杠。看来还是她家王爷做了什么，激怒了对方。
楚涵嫣挺好奇的，一时没忍住，随口就问：“王爷，您是不是对他对了什么啊？”
其实，楚涵嫣更想说的是，如果做了，那您做的真好！
赵佑离看着一脸兴奋的楚涵嫣，无奈了，她这是真想自己做点什么吧，“你觉得本王做什么了？”
楚涵嫣哪能猜到他做什么，不过他既然问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江南贪墨案，是不是您做了什么，所以繁王才这么容易被牵出来？”
咦！小猫还挺聪明，平日不怎么说话，一话说还挺在点子的。
“您怎么这样看我，我说错了？”不能吧，楚涵嫣是绝对不相信王爷在这里面什么都没做的，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繁王身上。
那个繁王身后还有皇后，还有承恩侯府，怎么可能做事如此不利落呢。
赵佑离依旧看着她，只不过眼里不显凌厉，只有温和，“就是觉得本王的王妃还是很聪明的。”
楚涵嫣心道，他这么说话，应该算是夸奖自己吧。好歹说她聪明了，就当是一种肯定吧。
“所以他当着圣上与您为难了？”楚涵嫣觉得这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一定会控制不住当众恼火的。只不过繁王这人不值得同情，面对仇人，还是落井下石得好。
“江南案里确实有本王的人，但他失态不是因为这事。”看她在那天马行空，赵佑离好心地提醒着。
楚涵嫣瘪嘴，真是让人着急，说到关键，不仅不说明白，还卖上关子了。本来不想问的，可就是心里痒痒地想知道原因，“那为什么？”
“女人呗，刚刚不是跟你说了？”
楚涵嫣回想刚刚他说过的话，提取其中关键：道观，女人，勾搭。
只不过，赵霁锦作为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去道观找女人？难道说道姑很漂亮？
道姑！
道姑二字，莫名抽动心弦，楚涵嫣突然想起白天收到红柚的消息，不正是关于道姑的！
楚涵嫣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问道：“道观里的女人该不会是梁若晴吧？”
赵佑离心情愉悦，就说自己家的小王妃聪明吧，一般聪明女人是一点才通，而他家女人仅凭一句话就能猜到关键。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还是自己的女人脑袋够用。
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心情越好。
赵佑离对楚涵嫣一直是满意的，但很多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枕边的小王妃在隐藏些什么。可是入府前，暗卫曾细致调查过她，背景干净，活得单纯。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没理会那些人的设计，只当不知道一般，一脚踩进坑里，娶了楚涵嫣，降低对方的警惕。
“难怪今晨红柚传来消息，说梁若晴名声大坏，梁楚两家正想办法补救呢。”
这是本是梁家事，可梁楚两家是姻亲关系，梁若晴失了名声，成人笑柄，楚涵瑾也别想好。这事若是处理不好，不仅梁若晴完了，楚涵瑾这辈子也不嫁不了什么太好的人家了。
还想嫁王爷？那就真是做梦了。
可是，这件事楚涵嫣没想明白，不搭边的两个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道观在山上，繁王府在城中，观里都是姑子，繁王去那干嘛？还是说繁王就是为了梁若晴去的，难道两人早就有私情？
上辈子的记忆里，梁若晴死得太早，与繁王半点边沾不上。现在是怎么回事？梁若晴非但没死，还没事出来蹦跶，现在又招惹了繁王，这情形与从前差距颇大，使得楚涵嫣有些迷茫了。
不行，明天还是派人找曹掌柜，去询问到底发生何事。
楚涵嫣之前与曹掌柜商议过，若要保存实力，就要做到手中有人，腰间有钱。于是他们除了慢慢拓展生意外，也暗中开始培养自己的人，顺便买通了几家的下人，传递消息。而这梁家就是其中之一。
“王妃在想什么？”赵佑离的声音飘进耳中，似催促她一般。
“妾身在想，他们两人私通的几率有多低。”楚涵嫣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这件事一定是王爷派人做的，不然那繁王怎么会当众找麻烦。
“世人只在乎用眼看得事实，”赵佑离无所谓地摊摊手，说道：“至于过程，重要吗？”
世人看到事实？岂不是说这事人尽皆知了，难怪赵霁锦忍不住暴怒。
索性那两个都不是好人，活该被凑到一起。
不过，那么荒凉的山上，怎么会被发现的？
楚涵嫣看着赵佑离的眼睛越发明亮了，一定是王爷安排的“证人”，不然这事怎么会“被人尽皆知”。
“你这么看着本王干嘛？不信本王的话？”
“信，他们两个偷情都这么光明正大，一定被世人笑话的。”
当然笑话了，不然赵霁锦那小子怎么会被逼得满脸铁青，当场叫嚣。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赵佑离心情真是不错的。
总算报了皇后想掺和他婚事的仇了，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嘛。
“时辰不早了，王爷用膳吧。”楚涵嫣看他心情不错，想着都到了用膳时间了，便吩咐底下人摆膳，“绿盈传膳。”
到底是王府的下人，手脚不是一般的利落，一个来回，桌子就满满的了。
赵佑离看着满桌子都是他素日爱吃的，不禁疑惑，今儿个过节吗？
“今天什么日子，上了这么多菜。”
“慰劳王爷最近繁忙公务，所以吩咐厨房做的。”
繁忙公务？该不是这小猫做了什么亏心事，用美餐安抚他吧。
赵佑离眯起眼睛，半笑地看着她，也不与她兜圈子：“说说看，今儿个都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了。”
他今日回府还没有去书房，所以尚未得知今日府中发生的事。
但是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和某人心虚的目光，赵佑离觉得自己等不到去书房再问了，现在就想知道，便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哪有什么有趣儿的事，不过就是好好整顿了内务，更换了翠笙阁侍奉的人罢了。”
“就这么简单？”如此轻描淡写，赵佑离自是不信的。若是这样，她才不会布置这么丰盛的一餐，绝对有隐瞒。
一直被盯着看的楚涵嫣终于顶不住头皮的发麻，说道：“妾身不过就是以王爷的名义给那个白侍妾送了一支二十年的老山参补养补养。”
噗。
她竟然用他的名义去送！
若不是有人在场，赵佑离真想捏住她的脸，再弹弹她的脑袋，好好研究研究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以他名义送和由他派人去送，二者有何区别？起码在外人眼里，半点区别不会有。
这女人真是不把声誉当回事了。
用不着明天，今晚京城就该有传言了，宴王妃打了宴王的宠妾，宴王表面给了宴王妃薄面，私下里派人送补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