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杀青戏林安枂等了很久,到下午三四点都没等到。她已经彻底瘪了,无聊地在片场瞎转。
影城里伪造了一处小河流水景观,她往那边去,因为哪里还有一座桥,算是影城著名的景点了。她今天拍完最后一场戏就要离开,她想在哪里拍张照片当做纪念。
刚到河却看到霍笒从对面桥走来,林安枂转身就要跑掉,却听后面人喊:“林安枂。”
林安枂不得定住脚,转身强扯出笑说:“原来前辈您也在这里啊?”
霍笒走到桥这边,来到她面前,他的身高和夏琮礼一般高,他在她旁边一站映下一道阴影,给她带来一阵阴凉。
他问起:“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一直在躲我呢?你每次见到我要么绕小路走,要么就转身跑掉。”
林安枂尴尬地笑,能不躲着您吗?我俩都闹出绯闻了。
前几天关于他们的微博热搜出来之后,事情真如沈星文所说的那样,霍笒的工作室先发出了声明,之后这件事情也慢慢消停下来。但是林安枂觉得,她还是和霍笒保持距离好一点。要不是霍笒粉丝的素质比较高,她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骂成一坨屎。
上次闹绯闻后,网上霍笒的粉丝对林安枂没有恶言相向,只是一致控评说两人仅仅是前后辈关系。对于这点,林安枂感到非常幸运和庆幸。
“其实那些八卦新闻你看看就好,不必当真的。”霍笒主动提及绯闻事件。
林安枂不知道怎么接话,所以没出声。
霍笒又挑起话头,笑说,“虽然八卦娱乐报道的我们有暧昧关系的事情是假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朋友相处。”
???
几个意思?
林安枂正疑惑的时候,衣兜里手机震动,还伴随着“叮咚”的水滴声,有短信进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消息发送人显示是“狗男人我呸”。她到现在都没把夏琮礼的备注改回去。
她点进去查看信息,狗男人说:【我在河这边。】
林安枂猛地抬头,夏琮礼像是从天而降似的愕然出现在河对面,男人长身玉立,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紧握手机。河面反射出的光斑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身上,他就定定站在那头,身上火气不重,眸光清淡,只是视线一直盯着这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男人出差回来抓.奸了。
林安枂心尖儿不自觉发抖。
后一想,慌什么慌?有什么好慌的?
她收回视线,全当没看见夏琮礼这个人。
男人看见后脸色微冷。
这边霍笒没等到林安枂的回复,喊道:“安枂??”
林安枂抬头:“昂?”
霍笒扯嘴角,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林安枂难为情:“抱歉,我刚才确实在走神。前辈您刚才说什么了?”
霍笒和夏琮礼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夏琮礼气质淡雅矜贵,霍城气质微痞。他弯腰凑近林安枂,嘴角上扬,:“我说我们的关系可以先从朋友开始相处,你觉得呢?”
这话的潜台词是……
林安枂不敢再往后想,吓得连连往后退,余光又瞥见河对面的男人,后者掐腰而站,手指间已经夹了一根烟,干净修长的手指弹几下烟灰后把烟递到嘴角,猩红的火光忽燃忽灭,深吸一口后他把烟从嘴角拿来,薄唇轻启时白烟缭绕,夏琮礼冷硬的脸随即变得隐约不可见。
不知为何,林安枂觉察到夏琮礼有点生气了,此刻她心里居然有打了胜仗的喜悦。
她嘴角偷偷往上翘,又想起霍笒的事情,她赶紧回人:“那个…前辈,您是影帝,我就是一个小明星是,我觉得我们当朋友差得有点远。”
霍笒舔唇角:“你这小姑娘可真会想事情。影帝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
林安枂暗自使劲儿地跺地面,心里七七八八地想找什么借口拒绝霍笒,“叮咚”响,夏琮礼消息又蹦了出来。林安枂略略一看。男人说:
【三秒钟的时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这话里有威胁。
林安枂磨着牙齿摁灭手机,直接无视男人的话。
她继续和霍笒说话,想着法儿地拒绝人:“那个前辈,我们即使当了朋友也不能经常见面对吧,而且我们当朋友能做什么呀?”
说完,林安枂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蠢,什么叫他们当朋友能做什么。不过,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推脱霍笒,只得由着自己胡说八道。
霍笒听完后笑道:“当朋友后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一起讨论剧本,比如你可以请教我关于演戏的问题,比如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吃饭,又比如等我们对彼此都了解之后我们还可以…”
霍笒顿了一下,林安枂圆溜溜的眼睛看他:“还可以干嘛? ”
“可以谈恋爱。”
“你想多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只相隔一秒的时间,纷纷落进林安枂耳梢,她还没反应过来,夏琮礼有力的手钳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霍笒面前拽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夏总AAAAAAA……爆了。
第21章
“夏琮礼你放手啊。”林安枂手上用力挣扎, 夏琮礼不为所动地径直往前走, 有神的目光平视前方, 没有看她。
“你谁啊?”随着一声质问, 霍笒堵在夏琮礼面前。夏琮礼被迫停脚, 但手上拽住林安枂没有松开。
夏琮礼虽然是电影《暖秋》的投资方,但是他不常出现在片场,霍笒不认识他也正常。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 如同两人的气势一样不分高下。夏琮礼剑眉星眼,眼底迸发出不耐烦的情绪, 那边霍笒的一双桃花眼也失了撩人的玩味之意。
两人目光相撞,刀光剑影,让人不寒而栗。林安枂立马安静下来了, 她感觉这两人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让开。”夏琮礼无视霍笒的问题,语气平平,他并没把霍笒放进眼里。
这种藐视是最致命的,霍笒眼里蕴了火:“我问你是谁?凭什么把安枂带走?”
林安枂瞥夏琮礼,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男人这会儿却低低一笑,讪讪地抬眼看霍笒:“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那边霍笒明显愣了一下, 之后眉头微微拧起, 对夏琮礼的嚣张很是不悦。
“让开。”夏琮礼浅嗓命令。
这次换霍笒舔唇笑,他手插进裤兜里,懒懒散散地回:“你让我让开我就让开?”
林安枂再看夏琮礼,男人轻飘飘地“呵”一声, 拉着她从霍笒面前走过。不过刚走一步,林安枂的另一只手被霍笒从后面拉住,她和夏琮礼脚下皆是一顿。
“松手。”夏琮礼低沉的声音,夹杂威胁。
林安枂身子一抖。可霍笒并没松手,眼中神色坚毅无比。夏琮礼微侧身,斜眼看人,眸光似剑。两个男人旗鼓相当,谁也不先低头认输。
两人手上同时开始用力,似乎拽林安枂紧一点他们的胜算就大一点。林安枂胳膊肘被扯得生疼,终于忍不住喊:“松开松开,都给我松开。”
没人出声也没出动。夏琮礼和霍笒像两堵高墙一样立在她左右两边,任凭风吹雨打就是屹立不倒。把林安枂气得,磨着牙齿问:“你俩松不松?”
“……”两男人不回答,林安枂夹在中间左右看,两男人对峙,目光里在较劲,她深吸一口气发火:“你们都不松是吧?不松我一人踹一脚。”
“……”依旧不动。甚至手上力量更重了些,林安枂清晰得感觉到从胳膊肘传来的痛楚,她不经意拧起眉头,嘴里低唤:“嘶~疼。”
这一秒,两男人手上都松了手。林安枂终于得救了,她看两人脸上表情依旧很难看,她气问:“你俩这样子是想打架吗?”
两男人投给彼此一记冷咧咧的眼神,林安枂明白了:“好,我给你们腾地方。”
夏琮礼/霍笒:“……”
林安枂已经从两人中间走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至于后面是什么动静她一概不知,要说这两个男人,她的心确实没有偏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要说非要偏向谁,那可能是自己吧。她心里最爱的哪个人是自己。自私也罢,无情也好。
他们要吵要闹都不关她的事情。吵赢又如何,她还是属于她自己,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她弯弯绕绕绕走过小桥,又经过一处又一处宫殿。
阳光倾斜地照在她身上,照不进她心底,暖不了她的心。
她抬手,手腕上的玉镯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雪白发亮。这是一枚羊脂玉手镯,是林安枂奶奶临终前留给她,奶奶这么多孙子孙女,偏偏把玉镯子留给了她。
林安枂从小在家里面比男孩儿还淘,经常追着表哥表姐们到处跑,是个小霸王。在学院也喜欢惹事情,期中考试后让叫家长,林父林母笑盈盈进班主任老师办公室黑漆漆的脸出来。
但就是这一股子爱闹爱闯的劲儿深得奶奶喜欢,同时也让奶奶最挂念在心头,总担心她闯出大祸。所以奶奶自己佩戴几十年的玉镯子不传女不传儿,就给了林安枂这闹腾的小孙女。
“唉…”林安枂长长叹一口气,眼睛盯着头顶刺目的太阳,眼神空洞,眼角微微泛起泪光:“奶奶,你担心得没错,我这次真的闯祸了。闯了大祸。”
她的手慢慢捂上自己的肚子。
“你真的喜欢那个姓霍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安枂赶紧擦眼角,她很少在别人面前哭。
她往声音方向看过去,夏琮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前方不远处。男人身子倚靠在红色高墙上,一只手揣裤兜里,一只手夹着烟。他现在并没有刚才的怒气,脸色平静地看着这边。
听他问的第一句话,林安枂猜测他应该没有听到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她吸吸鼻子走过去,没走到他面前,而是在对面的红墙停脚。
这条路是模仿古代的深宫高墙建造的,路很长很长,越是往里面越幽深僻静,两侧耸立的城墙将天空缩小成一条线,光从“缝隙”里透进来。
林安枂学着夏琮礼的样子,她懒懒地倚在墙壁上,路宽5米,林安枂和夏琮礼对立而望。
或许是这条路太安静,林安枂慢慢从与奶奶有关的伤感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笑问那边的男人:“你和霍笒打架完了?”
夏琮礼把烟衔进嘴角抽一口,浅浅地笑:“真当我们是小学生?”
林安枂摇头:“没打架啊,可惜了可惜了。”她说着玩儿的。
夏琮礼却扬眉,信了她的话:“你这是什么爱好,喜欢看男人打架?”
林安枂:“…我就是想看看一个性子温淡的男人真正发火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是真的,因为她好奇心作祟。她心里也暗自想过夏琮礼这种自持和雅淡的男人到底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痛哭或者发怒。
他要真的撕心裂肺,那得多深爱哪个女人?
这时候夏琮礼一记眼神瞥过来:“你惹我生气的事情还少了?”
林安枂不以为然地翻白眼。
“你真的喜欢霍笒?”夏琮礼重提他最开始说的话题,语调平。
林安枂心平气和地问:“你希望我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夏琮礼敛眉,认真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不会阻拦你。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不接受的话,你可以交给我,我会对他们负责到底,我说到做到。”
林安枂扬眉,意味深长地“哦”一声,又故意拖长声音:“既然夏总这么慷慨大方,那刚才你为什么生气地和霍笒争锋相对啊?”
夏琮礼再抽一口烟,似是自嘲:“我没有生气。”
林安枂追问:“你那不是生气是什么?”
夏琮礼依旧否认:“我说了我没生气。”
狗男人跟她装,林安枂悄无声息地翘起嘴角,说:“你说得对,我啊就是喜欢霍笒,霍笒比你温柔比你体贴,还比你高大比你帅气,人家还是影帝,有名气又有钱。我怎么不喜欢他呢,我啊真的是太喜欢他了。我要是能嫁给他简直是上辈子造了福。”
夏琮礼:“……”
没答话,猛地吸一口烟。嘴间青烟寥寥。
被林安枂看见乐开花儿,说:“你又生气了。”肯定的语气。
夏琮礼低磁的嗓音:“没有。”
林安枂:“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林安枂字正腔园。
夏琮礼这次没反驳,他盯着她瞧,半响终于承认道:“是,我是生气了。未婚妻和别人的男人暧昧不清,这放那个男人身上都会生气。虽然我和你是非正常的未婚妻未婚夫关系。”
管夏琮礼出于何种原因生气,反正他就是生气了,林安枂得意地笑。
“这么高兴?”那边男人勾起眼角,被女人的反应气笑。
林安枂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笑得眼睛眯在一起。还使劲点头。
“……”夏琮礼掐腰,后问:“不解释解释你和霍笒的关系?”
林安枂摆手,扭着腰肢走了,轻飘飘丢出:“不想解释,你继续生气吧。”
夏琮礼:“……”
太阳穴发胀,败给这女人了。
下午五点,林安枂终于等来自己最后一场杀青戏。她从服装室出来,经过服装师和化妆师的两双巧手,她脱掉现代衣服,身穿浅粉色裹胸纱裙,头发被高高盘起。活生生是一个古代小丫鬟。
“林安枂,林安枂准备好了吗?”那边场记在催促。林安枂提起裙摆小跑过去:“来啦来啦。”
林安枂在电影里只有一场独角戏,那就是这场杀青大戏。她身处大宅院里,前面有一个镜头对着她,左右两边还围着三个镜头,这种被镜头包围的感觉她很喜欢,她并不胆怯,相比一些演员在镜头前僵硬不知所措,林安枂是自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