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白月光——久岚
时间:2019-11-12 09:01:36

  姜悦娘听了更是难过。
  刘氏在旁劝解:“王妃注意身体,莫再哭了。”
  “是啊,娘,”谢清给母亲擦眼泪,“都说清楚了,哥哥会体谅娘的……”又看向连雨谦,“哥哥,娘要给我们生个妹妹了,我也有妹妹了。”她只有哥哥,表弟!
  看妹妹眉飞色舞,连雨谦不知该笑还是该皱眉。
  这小妹妹,也是他的妹妹了……
  “哥哥,”谢清拉他坐下,又说起升官一事,“你也别觉得自己沾了爹爹的光,这段时间你应该听说了,皇上在整顿吏治,摘了许多贪官的乌纱帽。如今京都欠缺官员,哥哥才能兼备,本就该回京发挥所长。”
  连雨谦眉梢挑了挑,他是听说了戚星枢的一系列举措,只是,这逆贼当真能实施到底?便是戚星渊在位时,官场也藏污纳垢,不然父亲也不至于要雷尚书在背后扶持。
  “哥哥不信就等着看吧,我觉得你不会失望。”谢清心想,也许戚星枢现在仍有所不足,但他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姜悦娘忍不住打量女儿一眼,她发现女儿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不自禁带着笑容的。
  可见她心里已经对戚星枢很是信任。
  姜悦娘微微笑了笑。
  连雨谦在谢家待了一个时辰用过晚饭后才走。
  行李已经让下人带回连家,但是当他自己踏入家门之后,竟有一种陌生之感。
  母亲与妹妹不在此地,如此冷清!
  他行到院中,看到刚刚从衙门回来的父亲。
  父亲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连雨谦叫了一声,差点落泪,他心想为何父亲会那么糊涂,做出让妹妹入宫的决定,这个决定毁了他们的家。然而责备的话却不能说出口,父亲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伟岸的,父亲教会了他一切,没有父亲,就没有他。
  “谦儿,”连诚明也有点哽咽,走上前两步握住儿子的肩膀,“路上辛苦了。”
  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儿子立在面前时,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口——儿子应该早已经从别处听说家里的事。
  “父亲……”连雨谦很难过,“父亲你瘦了,往后孩儿在家会照顾好你。”
  他本不该回来的,连诚明摇摇头:“谦儿,你要记得,逆贼篡夺大燕江山,你决不能被他以官职收买。”他不确定戚星枢的意图,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连雨谦却觉得戚星枢是听了谢峤的话,而不是为收买他,但父亲定是要被刺痛,故顺从的道:“儿子一直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
  连诚明欣慰的一笑:“去清洗下吧,”又问,“可用过饭?”
  连雨谦隐瞒去了谢家的事:“没有,等会陪父亲一起。”
  连诚明遂让厨房准备饭菜。
  看着儿子的背影,时隔多日,他终于又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家。
  而此时,谢修远刚刚练完剑,正当要去家中用饭,一个小厮跑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他脸色一变,急忙走出家门。
  墙外,锦兰正等着,见到他出现飞快的走上来,慌张的道:“奴婢出去倒水,回来之后就不见姑娘了,奴婢怎么也找不到……”
  谢菡这阵子一直浑浑噩噩,谢修远很是担心:“她消失了多久?你可告诉母亲?”
  锦兰捏着手指:“姑奶奶说不用管她,应该是去散心,但奴婢心想,应该不是,姑娘都不见一个时辰了,也没有带上谁。前几日,她甚至跟奴婢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修远脸色一变:“她当真这么说过?”
  锦兰点头。
  其实姑娘这么想也正常,本来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千金,结果到头来,才发现是一场笑话,被她视为敌人的小姑娘才是真正的千金,谁能忍受得了?
  可惜姑奶奶也不当一回事,她的心思都在谢修远的身上。
  锦兰道:“姑娘今儿早上问奴婢,城内是不是有一条河……”
  玉带河!
  谢修远马上明白了,立刻吩咐小厮牵马,他骑上去扬起鞭子一抽。
  玉带河顾名思义,颜色如青玉,细细窄窄如带子,谢菡站在河边,看着这清澈的水流,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在她小的时候就一直憧憬着京都,在母亲的口中,这里繁华热闹,比楚州好上一万倍。
  她也憧憬着与祖母,父亲团聚,然而,这一切都是梦,母亲给她编织的梦。
  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前些天,母亲让她回楚州,说要替她找一门好亲事。谢菡心想,她还能找什么好亲事?他们把她推入那堆繁华,又残忍的捞出来,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也许还是死了好吧?
  母亲内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她,外祖母也是,还有她的亲生父母,因为女儿太多,将她送给别人。
  谢菡眼神变得迷离,她觉得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她招手……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谢修远的声音:“妹妹,你在干什么!”
  她心头一震,收住了往前迈的脚步。
  谢修远跑上来,拉住她胳膊,眼睛里直冒火:“你疯了吗,当真要跳河?”
  他眼里满是关切,暴露无遗,谢菡突然间大哭起来——世上只有他还把自己当亲人!
  他还叫她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她抽泣。
  “说的什么傻话?”谢修远叹口气,“我只是多了一个妹妹,不是少了一个妹妹。”
  从他记事起妹妹就在身边,不管别人怎么说妹妹不像他,他从来都没有怀疑。如今便算是弄清楚真相,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会抹去。
  他做不到。
  妹妹是错了,可他相信她会想通的。
  “跟我回去吧,”谢修远把帕子递给她,“别再胡思乱想!”
  “回去?能回去何处?”谢菡擦擦眼泪,“母亲要送我去楚州了。”
  谢修远一怔,母亲还是要把她送走。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跟母亲说,”他安慰道,“你可以一直留在京都。”
  “如果母亲不听哥哥的呢?”她抬起头,“如果母亲要执意送我走呢?”
  谢修远皱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思忖片刻道:“那我就替你找一处院子,你搬出来,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会替你找个好夫婿……菡儿,你要记住,我永远是你哥哥。”
  多么暖心的话,谢菡眼角又热了,她以前还觉得哥哥偏袒连清,不把她当妹妹,如今回想起来才明白自己有多傻。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有自己落得这个境地,才能知道谁对她是真心。
  这辈子,她有这么一个哥哥也够了。
  谢菡收起帕子道:“哥哥,我跟你回去。”
  谢修远放心了,让小厮叫辆马车来。
  二人坐在车上,眼见快行到门口,谢菡道:“哥哥,你往后不要往这里来了。”
  谢修远不明所以。
  “我之前为何对付姜悦娘,一半确实是自己私心作祟,而另一半却是因外祖母。外祖母让我对姜悦娘下手……当然,她没有明说,只是暗示。”
  谢修远极为震惊。
  哥哥与她一样单纯,只以为母亲回来是想与父亲团聚,然而并不是。
  谢菡道:“母亲怕是与外祖母一样的心思,只是母亲更为谨慎,不像我这般傻。所以母亲恼恨我失手,对我失望透了,她本想我嫁入名门望族,将来好帮衬孟家。”
  在她们眼里,孟家才是最为重要的,而不是她,甚至也不是哥哥。
  谢修远想到之前种种,心头一沉。
  马车停了下来。
  二人下车,到院门口时,谢菡忽地握住谢修远的手:“哥哥,我还是回楚州吧,但是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永远当我的哥哥,这样不管我在何处,也会觉得欢喜。”
  “我当然是你哥哥,只是,你不想留在京都了吗?”
  她想啊,可是为了这么好的哥哥,还是走吧。
  她与连清结下了梁子,又差点害了姜悦娘,谢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她,而哥哥却包容她,还想照顾她,那么,谢家会如何看待哥哥呢?
  再说,自己曾因为王府千金的身份,在那些姑娘面前显得狂妄极了,如今还留下来,只会成为笑柄。
  “我觉得楚州也不错,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谢菡对着谢修远笑一笑,“始终是故土难离。”她会听从孟玉梅的话回去,但她不会再被她操纵,找一门对孟家有利的姻亲,她会嫁一个像哥哥一样好的男子。
  谢修远见她心意已决,只好道:“你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写信过来。”
  “嗯,”谢菡深深看他一眼,“哥哥,你也保重。”
  她转身进了屋。
  谢修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才转身。
  得知儿子将谢菡找到了,孟玉梅皱眉:“劳师动众的,怎么还麻烦你了,这些丫环太不像话……”关切得拉住他的手,“可用过晚饭?要不就在这里吃吧?”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秀美,可谢修远却觉得她陌生极了。
  “你可知妹妹去做什么了?”他不答反问。
  孟玉梅道:“她能做什么,最近我看她很是苦闷,定是去散心。”
  听到这话,谢修远连答案也不想说了,他抽出手:“母亲,我回去了。”
  “不在这里用饭吗?”
  “不,”谢修远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母亲,如果可以,你也跟妹妹一起回楚州吧。”
  什么,孟玉梅心头一冷,儿子竟然要赶她走?
  她连他成亲都没有看到呢!
  “修远,你为何,”她两只手握在一起,显得很是局促不安,“修远,你为何会这么说,可是你祖母,父亲,或者是姜姐姐……”
  “都不是,纯粹是我的意思。”谢修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就算母亲留在京都,我也不会听从你娶什么齐家的女儿。反倒母亲如果离开京都,将来我会照顾孟家一二。”
  孟玉梅感觉脸皮像被火烧了一样的发烫,磕巴道:“修远,我那日只是,只是随便一提,你莫忘心里去,你当然想娶谁就娶谁……”
  见她这样,谢修远心里也不好过,可他实在很不赞同母亲的行为。
  “母亲不愿走也可,但以后所有的事情,儿子都希望母亲不要插手……母亲,你能答应吗?”
  孟玉梅僵住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儿子会如此敏锐,她什么要求都还没有提,他就把路给堵死了。
  她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挽回儿子的心,她什么都不能做。
  孟玉梅把不甘心藏了起来,低声道:“修远,我答应你,我不再管你的事了。”
  “多谢母亲,”谢修远深深向她行一礼,“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而去。
  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远,就像他的心,也离自己更远了,孟玉梅只觉心里空荡荡的,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不要回京都。
  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孟玉梅抬头看向夜幕,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走回冷清的上房,感觉四月的天比冬天还要冷。
  也许,她是该回楚州了。
  作者有话要说:孟家戏份到此为止拉~
 
 
第51章 
  这段时间谢峤的下属一直在监视雷胜甫等人, 然而始终无果。
  怕戚星枢有危险, 谢峤早朝之后与他提起此事。
  戚星枢不屑一顾:“他们能有什么法子,顶多是派一些刺客,舅父不必担心。”
  也确实,雷胜甫一直没有翻出浪来,始终是文官, 兵权又在戚星枢手中, 不至于引起大燕动乱, 不过谢峤还是叮嘱道:“大意不得,最好将禁军再排查一遍。”
  有必要吗, 韩洛没那么蠢,戚星枢挑眉:“舅父如此忌惮, 何不抓了雷胜甫严刑逼供?”
  雷胜甫一把年纪了,动刑的话必然会受不住, 再说他这样忠心, 绝不会把计划告知,至于连诚明, 与他恩师同心也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主。谢峤道:“就算抓捕他们也套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恐怕以后更难查清。”
  戚星枢沉吟:“舅父所言甚是, 不如趁此次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手段不同以往,那恐怕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谢峤赞同:“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舅父。”戚星枢内心并不怕,倒是惦记谢清, 她的哥哥被自己调回京都,怎么说她也该谢谢他,不知可与舅父说起,“表妹最近可好?”
  “天天陪着你舅母,我让她出门也不肯,这孩子很有孝心。”
  没了吗?戚星枢暗暗皱眉,舅父时常来早朝,她就没有什么让舅父带过来的,哪怕是一句话都好。
  可谢峤确实没说什么了。
  戚星枢暗恼,又不好跟谢峤直说,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浮躁。
  作为过来人,谢峤早就看出,给戚星枢递消息:“后日齐老夫人生辰,她是要去做客的。”
  齐训是大燕的吏部尚书,他的母亲过大寿,即便他不想大办,朝中官员十之八九都要去庆贺的,怕是简陋不得,戚星枢心想,到时他也得送一份大礼。
  女儿天天黏在身边,姜悦娘虽然喜欢,却也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孩子在肚中越来越大,她的精力大不如以前,很容易困顿,每当睡着,女儿就会亲手给她盖上被子。她们母女俩的身份好像颠倒过来一样,她总在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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