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心稀巴烂——舒虞
时间:2019-11-12 09:03:37

  任飞说:“你抄袭,却反过来伤害一个受害者,使他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只要他消失了,没人再记得起你那些丑事。”一个家庭因此碎裂。
  他说的话即使与事实相悖,但江汐没打断他。
  而最让任飞不理解的是另外一件事。
  “明明你是那个最罪不可赦的人,可我妈死前,”他停顿了一下,“她跟我说不要恨你。”
  江汐沉默。
  任飞看着她,脸上挂着哀伤的笑:“她为什么要原谅你啊?凭什么。”
  他死死盯着她:“你和任盛海,都是罪人。”杀死他母亲的罪人。
  直到他说完,江汐才淡淡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抄袭的是你父亲。”
  或许是从没听说过这句话,任飞皱了眉。
  江汐却没再说抄袭的事,问:“你了解任盛海吗?”
  任飞:“他是我父亲。”
  江汐目光重新看向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病重期间在你面前,为什么不待见任盛海。”
  任飞不知道江汐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这还用问么,”他说,“任盛海整个家都不要了,她生病他也不回来看她一眼。”
  这样的丈夫,谁会心里不怀恨意。
  “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江汐声音一直很冷静,“明事理,不儿女情长,是非分明。”
  “她如果认为任盛海是被人迫害才不能回来看她,你觉得她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江汐说的这些,全是任飞没听过的。
  江汐大概能理解任盛海妻子想法,任盛海自任飞小时候在他心中形象一直是个好父亲。
  他母只不过不想让孩子失望,不想让他知道他父亲的真实为人,那样的人不配做她丈夫和孩子父亲,只能告诉他不要恨真正的受害者江汐。
  她直到死都没告诉任飞真相。
  但江汐不是好人。
  她不会隐瞒任飞事实,她说:“当年是你父亲抄袭了我的作品。”
  任飞戒备心很重,目光里满是怀疑和戾气。
  江汐看着他说出了一句话。
  “画里火灾中的女孩就是我。”
  /
  江汐从楼梯间里出来的时候,陆南渡已经不在。
  她问了民警一声,民警告诉她陆南渡在派出所外面。
  江汐出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阴天,枯叶掉光的树下,陆南渡背倚在树干上,身高腿长。
  他手里夹着烟,稍低头,嘴里呼出一口烟圈。
  原来是跑出来抽烟了。
  许是余光注意到什么,他抬眸看了过来。见江汐出来,他碾灭烟头,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他朝江汐走了过来。
  他没问江汐谈了什么,只问她:“现在回家?”
  江汐也没提,点头嗯了声。
  回去的路上,江汐忽然开口:“把任飞放了吧。”
  她知道陆南渡性子,他不会放过任飞。
  虽然这样可能把自己看得太重,但事实就是如此,从以前到现在,只要动过江汐一根汗毛的人,陆南渡都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果然陆南渡皱了眉,他没吭声。
  江汐侧头去看他:“跟他都说开了,没必要关着了。”
  又说:“哦,我还打了人家一巴掌。”
  像哄小孩似的。
  陆南渡仍是没吭声,江汐也没理了。
  直到把她送到家,她解开安全带那一瞬,他才吱声:“嗯。”
  而脸上明显不怎么愉快。
  江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跟她置什么气呢。
  “那行,”她说,“先走了。”
  说完她推门下车,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小汐。”
  这熟悉的声音,江汐一愣。
  她抬眼看了过去。
  夏欣妍估计是来看她了,正站在小区门口朝她招手,而她的旁边站着陈凛。
  听说作者后台还能看见评论,大家评论别停。
  谢谢每天都评论的读者,很眼熟,谢谢你们。
 
 
第37章 
  小区安保严格, 外来人员来访都会被挡在门外。
  天气严寒, 夏欣妍大概等她有段时间, 脸色不至于苍白但没有血色。旁边的陈凛一身深色装扮,脖间围一条灰色围巾。
  江汐车门还未关上,不远处门口的夏欣妍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江汐笑, 正想关上车门。
  车里陆南渡却忽然抓住她手。江汐关门动作一顿,随后回头看向陆南渡。
  陆南渡目光却没在她身上,看着十几米之远的陈凛。
  眼神沉默,不善。
  江汐看着陆南渡,沉默几秒后说:“我回去了。”
  陆南渡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回她脸上,脸色还有些黑沉。
  他看了江汐一会儿, 原本还有些不好惹的神色慢慢变得迟疑,他犹豫着问出口:“他……去你家?”
  江汐终于知道他方才在看什么, 她忽然想起上次偶然在电梯遇见陆南渡,那次他对陈凛便很戒备, 带着没有来由的攻击性。
  而上次陈凛约她吃饭,跟她说其实在大学期间他见过陆南渡。
  现在想起来江汐才知道陆南渡为什么一见到陈凛便对他敌意那么大。他估计知道自己以前和陈凛交往过了。
  陆南渡还在看着她等着她答复。
  江汐说:“不确定。”
  陈凛是跟夏欣妍来的,或许她还是他不要万里带过来的,就算江汐平时不会让除了家人以外的男性上楼, 但夏欣妍估计会礼貌性请陈凛上去坐坐。
  果然陆南渡在听到她说不确定后眼里瞬间闪过失落。
  她都没让他去过她家,甚至现在陆南渡都不确定自己如果问江汐能不能去她家,她会不会同意。
  那边夏欣妍又叫了江汐一声, 江汐看了眼又回过头来:“我回去了。”
  今天陆南渡刚出差回来几乎陪了她一天,江汐知道他忙,说:“你还要去公司吧,早点回去。”
  今天几乎耽误了他一天时间,江汐知道陆南渡可能不想听到这句话,但还是说:“谢谢。”
  陆南渡更郁闷了,果然不喜欢听她说这句话。他没再看她,有点小孩子气嘀咕道:“你不用跟我说这句话的。”
  跟大多数人不一样,对江汐来说关系好是一回事,道谢是另外一回事。就算关系再好,该道谢的还是得道谢,听不听便是对方的事了。
  但既然陆南渡这么说,她也没再说什么。
  她说:“那我回去了。”说完手就要收回来关上车门。
  陆南渡下意识抓紧。
  江汐再次被他阻拦,回头看他。
  对上她视线,陆南渡怕惹她不高兴,委屈松了手。
  /
  江汐和夏欣妍回了楼上。
  陈凛没有跟着一起上来,夏欣妍在楼下让他上楼喝杯水,他婉拒了。
  陈凛跟江汐说只是顺道送夏阿姨过来,马上要回去。
  电梯里江汐问夏欣妍:“怎么突然想过来了?”
  夏欣妍说:“前几天遇到陈凛,听他说今天要过来京城,我想着正好飞机上有个伴,就跟他一起过来了。”
  江汐知道这只是说辞。
  夏欣妍见过江汐中间那一年的样子,最近发生这些事,夏欣妍最担心的便是她。
  江汐没拆穿她。
  夏欣妍又继续说:“陈凛这次是回来看他父母。”
  陈凛是地道京城人,自身出身地理位置优越,一般人都不会想着往外跑。
  依江汐对陈凛皮毛般的理解,陈凛也是这种人。以前接触期间从没听他说过有离开京城这种意向。
  夏欣妍虽开明,但也会有一点父母辈的思想,她疑惑:“你说这孩子一个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为什么毕业后非要跑到我们那种小城市教书?”
  江汐帮夏欣妍拎着东西,抬头看跃动的楼层字数。
  电梯里空气阴凉。
  “不知道,”她口吻也淡漠,“想换个环境吧。”
  “也是,”夏欣妍说,“现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喜欢往外跑,一个个的都栓不住。”
  江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微翘唇角。
  “以后都会回去的。”
  电梯到达,夏欣妍先一步走了出去:“哎,要真像你们说的这样就好了。”
  回家后夏欣妍一刻没停,进厨房做晚饭。
  夏欣妍来过江汐这边,上次过来想给她做饭无从下手,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这次过来她直接把厨房里需要置办的东西都买了。
  江汐也不阻止她,即使这些东西到最后大概率是落灰的命运。
  夏欣妍在厨房里捣腾,江汐没进去帮倒忙。
  她在客厅坐着。
  里面时不时传来锅碗瓢盆轻碰声,江汐突然想如果不是这辈子她和江炽足够幸运遇上夏家一家,他们两个命运也不知道如何。
  那时候母亲刚走他们两个不过几岁。
  当时父亲忙着料理母亲后事,两人在家饿了一天也没人管他们。
  那天江汐为了给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江炽泡个面吃,不小心打翻热水壶,脚背被烫红一大片。
  这点皮肉伤对小孩来说已是剧痛。
  江汐那会儿还小,自然没长大时性格冷静老成,嚎啕大哭。
  空荡的江家复式楼里回荡孩子凄厉的哭声。
  长大后不管多少年江汐一直记得那晚,不止因为那时候被绝望笼罩,那个年纪没了父母便如天塌。
  而江汐记得更清晰的是那天晚上过来抱走他们的夏欣妍。
  那晚夏欣妍拿着棒棒糖推开江家的门。
  两个小孩白天在家悄无声息,夏欣妍一直以为他们不在家,直到晚上听到两个小孩哭声。
  那晚江汐小手被夏欣妍牵着,江炽也被抱在怀里,她带他们离开了江家。
  也就是那时候起,江汐和江炽可以说是被夏欣妍养大的。他们善良,当初的好心帮助后来也没让其变成累赘,一路陪他们成长。
  这也是为什么江汐和江炽年幼失母,长大后却仍不怎么会做饭的原因。
  想到这里江汐笑了下。
  她在客厅坐着没什么事,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瞥了眼窗外。
  几秒后从沙发上站起,走至飘窗边。
  帘布半隐半昧,她看了眼楼下,方才还停在楼下的车已经不见。
  这时夏欣妍正好从厨房出来,见江汐站在窗边,她问了声:“怎么了?”
  江汐站在窗边没走:“没什么。”
  夏欣妍走了过来,看了眼楼下,她还认得陆南渡:“小汐,刚才那小孩是……”
  江汐听她这形容,笑:“人现在都二十好几了。”
  夏欣妍:“这不长得还跟以前小孩时候一样。”
  岁月没在陆南渡脸上留下沧桑痕迹,只有成熟和愈发锋利。
  夏欣妍一向关心江汐感情:“所以现在你跟那孩子……”
  江汐思忖一会儿,用了个合适的词:“朋友。”
  现在她和陆南渡的确就这种关系,没有越线。
  夏欣妍:“就只是朋友?”
  江汐点了下头:“嗯。”
  从以前到现在夏欣妍也大致知道了江汐从以前就喜欢的人是谁。
  而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支持。这孩子被风雨折腾过这么多次,没有什么比她平安快乐更重要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关系再进一步?”
  江汐笑着回她:“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夏欣妍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阿姨巴不得你永远留在家,但这不可能,得先找个好人家,以后你要回来再回来。”
  江汐笑了笑:“知道了。”
  夏欣妍没再跟她多说,进厨房做饭。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餐桌前,中途夏欣妍犹豫后还是问了江汐一句:“小汐,现在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
  夏欣妍夹了个鸡腿进她碗里,有点担心:“现在外面的人都不信你,说你那幅画是别人的,你不介意吗?”
  江汐慢条斯理夹菜,很平静回答:“前一句不介意,后一句的话——”
  她看向夏欣妍:“以后会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汐很少有这种强硬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谓的,平静的。
  如果要说有的话,也只有在她以前还没发生这些事的时候,这些脏水后来泼到她身上后,她开始变得对外界冷漠,懒得抵抗。
  所以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欣妍有一瞬愣了一下。
  她看向江汐,眼里明显有喜悦:“阿姨可以问你,你想要怎么做吗?”
  怎么做?
  江汐停顿了下,想起下午在派出所和任飞的对话。
  这世界上澄清没那么容易,即便她说画里的小女孩是自己,任飞也不会信。
  谈话后半程,江汐和任飞打了赌。
  如果她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她是被任盛海抄袭剽窃的那个,两者恩怨一笔勾销。江汐并不在乎任飞的道歉,要的不过是自己作品,她的作品只能是她自己的,但任飞说如果她是无辜的,他会道歉。
  同理如果江汐自己证明不了,另一个道歉的人便会是她。
  江汐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在意她们口中恶语。
  她要的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她得给送给妈妈的东西正名,也算为了自己。
  夏欣妍问她怎么做,江汐说:“走一步算不一步吧,总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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