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逻辑一不通顺吧,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跟突然死了机一样卡住,等绫子小姐姐接住皮球给她扔回来时,不是砸空了没人接,就是砸在园子身上她也不给反应。
——其实在铃木绫子小姐的记忆里,她的妹妹园子一直是个间歇性智障,能活碰乱跳的长成个正常人,绝对是因为她爸妈真的出了不少医药费的缘故。
因此,铃木朋子把她女儿从小养到大,培养园子的核心主旨,就是维护她绝对的生活愉快。
她小时候看上个玩具,连犹豫要红色还是要蓝色的机会都没有,朋子直接就说两样都要,绝对不给她任何烦恼的机会!
一秒钟都不行!
所以铃木园子虽然是个很哲学的人,但她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思维模式却只能走单线——毕竟她活了十好几年,还从来没碰到过需要自己同时思考两件事的情况。
因此,内分泌失调什么的,在园子本人看来可能只是小事,但在一直以为她发育不完全的三位长辈眼里,那可能是个会再次刺激的她间歇性智障发作的导火索。
那么问题来了:女儿重要还是家族重要?
铃木史郎觉得都重要。
于是他们决定招个上门女婿,专门替女儿吃苦受累早起干活。
铃木家在这种情况下招赘,要的肯定不只是个讨女儿欢心的男花瓶,要当铃木家的代理人,需要考察的条件海了去了。
这时候肯定就不能等园子自由恋爱了,最靠谱的肯定是相亲啊!
于是十四岁生日当天,铃木园子见到了自己的第一任相亲对象,西门家的二子,大名叫西门总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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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上门女婿其实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最起码独生子是不行的,她大伯铃木次郎吉老早就准备了一打的资料,西门总二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的。
一直到生日聚会当天,园子都还不知情。
她过生日的顺序一般比较复杂,过程尤其繁琐,说是生日聚会,其实更像是个大型社交场合,小时候铃木史郎怕她过不了生日会难过,于是对外把她的生日往后移了半个月,聚会之前会先帮她庆生一次,而在她真正过生日那天,只有家里人一起吃饭,就算请人,也只会请她自己的朋友。
比如毛利兰。
再比如工藤新一。
其实搁园子看来,这俩人都不是她朋友。
铃木园子第一次见毛利兰那会儿还没到四岁,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园子已经记不住了,反正肯定是小兰主动来找的她。
毛利兰大概是比较早熟的类型,而且非常听话,老师们教导说要 “相互照顾”“同学有爱”,她就仔仔细细的记住了,园子上裁纸课做她旁边,于是她自然而然就是开始关注那会儿还在哲学期的园子。
哲学期嘛,换个说法就是中二病了,她姐都长期怀疑她智障,何况其他小孩子呢?
幼稚园的孩子没有多少耐心,要玩肯定也是和热情大方的其他小朋友们玩,所以一个班十五个小孩,只有毛利兰会跟铃木园子说话。
这可能是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反正毛利兰很有姐姐自觉的开始照顾她。
园子蹲在花园边上思考花为什么会开,小兰就拿着一把小扇子跑过来,先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扣到园子脑袋上挡住太阳,再找个就近的地方蹲下,一边看着园子发呆,一边哼着歌给她扇风。
一开始吧,园子全心全意的哲学着【主要思维只能走单线,也没能力再想别的了】,比起关注另一只团子干了些啥,花开花落生死轮回什么的,倒是比较招她喜欢。
那段时间她主要研究生命的枯荣再生,主要观察对象是花坛的一株郁金香。
因为它很执着的就是不开花,园子在感叹它真是不识好歹之外,煞有介事的写了半本子的观察报告。
有那么一天,突然下了场雷阵雨,园子坐在回家的车上回忆着自己的郁金香,想到它还未开放就会被风雨摧残,只觉得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万事万物都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十分惋惜的拿出那个本子,想在观察报告上补一笔“观察对象已卒”。
结果翻了半天没找着本子。
中二的其中一个特性就是自我中心,何况她从来就没学过“忍耐”或是“委屈”,于是园子拍了拍车上的隔板,要求司机掉头回幼儿园拿本子去。
因为临时下了阵雨的缘故,路上已经有了堵车的迹象,园子再次走进幼儿园的时候,校车还在附近加油,乌央乌央的小朋友们打着伞聚在一起,雨水根本掩盖不住高而尖利的童音。
毛利兰那会儿就打着把小红伞呆在花坛边上。
铃木园子还没记住小兰的名字,只知道这是个每天午休会帮她领点心的人,这次见面点了点头才算看到正脸。
她也没准备说什么,回头专注的开始寻找她“已卒的观察对象”。
小兰看她这幅样子也不生气,笑咪咪的让开了点地方,感叹说:“园子果然很喜欢这株花呢。”
园子刚想说喜欢什么鬼,她的观察过程可严肃了呢,生命轮回万物枯荣——那是喜欢两个字能概括的吗?
下一秒她就瞥到被小兰打伞挡在了身后的花盆。
比起花坛里被打掉了大半花朵的月季,这株不识好歹的郁金香,待遇明显要好多了。
小兰大概是天生具有某种神奇的直觉,看到她愣神,抓紧机会想叫她多说话:“园子从好久之前就一直在期待它开花对吧?好不容易长出了花苞,要是今天被大雨打没了,就太可惜了。”
毛利兰百无聊赖的转着伞把:“校车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好,雷阵雨很快就会停,我只要保护它过了这一段时间,园子明天就不会难过了,这不是很好吗?”
说到这里,她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园子的视线:“其实因为跟园子一起照顾它久了,我也开始期待它开花是什么颜色的呢!”
我说……
铃木园子面色严峻的退后两步,大惊之下捂住了胸口:这是哪来的一个天使吗!?
第3章 青梅竹马铁三角
铃木园子不太好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像那些雨水渗透了雨伞,瞬间把蒙着她脑子的一团黑纱冲了下去,恰好卡住了哲学和现实之间的那个点。
钻了好几年牛角尖的哲学家中二园子,突然就灵光了。
在四岁的毛利兰看来,园子那瞬间的表情就像突然动起来了的卡通片,连眼睛都亮了。
园子回忆着无端(…)想要回来找“花”的自己,再看着窝在花坛边上团成一团的毛利兰——重点是她脑袋顶上开了花一样的小红伞——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就是传说中因为被点化,所以顿悟的情况吗?
因为顿悟,所以开慧!
这就是命运!
她仿佛堪破了人生的迷障和命运的虚妄,对着小心翼翼帮她保护郁金香的女孩子点了点头,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特别严肃的说:“多谢你了。”
小兰一脸茫然。
园子感慨良多的把她从台子上拉起来,拍掉了落在她头发上的水珠,说:“你以后都不用管它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兰举着红伞愣了下:“可是园子不是想看开花吗?还写了详细的笔记——”
铃木园子神情高深莫测:“因为我已经看到花了。”
“唉?看到了?”
“嗯,”园子点头,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肯定是红色的。”
“可是,”小兰蹲在花旁边,脚边的郁金香依旧是个顽固的花骨朵,她疑惑的抬起头,问:“我没有看到红色啊?”
园子看着蹲在草丛中的小女孩,还有她头顶那把依旧转来转去的红伞,第二次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牵着她往门口走。
“我看到就可以了。”
从那一天起,顿悟之后的铃木园子,从一个仿佛有些智障的四岁儿童,变成了一个也许还算正常的四岁儿童。
一个班十五个小朋友,铃木园子只和毛利兰说话,因为对园子来说,毛利兰这个人还具有某些特殊的唯一性。
这种关系不是很好形容,反正铃木园子自己觉得最贴切的说法,大概是“拈着花的佛祖”和“悟了道的迦叶”?
自那之后,园子就坚信:毛利兰这个人,一定是因为命运的刻意安排才会与她相识,说到要如何留住这个点化者的问题……
“小兰,你长大以后和我结婚吧。”
这是个语气平淡的陈述句。
“好呀!”
这是个兴高采烈感叹句。
至于为什么要结婚……
“我姐姐说了,”园子煞有介事的点头:“她这辈子会永远和那个叫富泽的人在一起,就是因为她们老早之前就约定了长大要结婚,小兰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们也要结婚才行。”
小兰被她的神逻辑带的一愣一愣的,但她本来就是想跟园子做朋友的,想一想:既然都是朋友了,一辈子在一起不是正常的吗?
于是晚上回家以后,毛利兰特别认真的跟妈妈请教:要跟人交往的话,需要做些什么呢?
妃英理其实很有些浪漫主义情怀,毛利小五郎当年也是会特意送巧克力的经验人士,逗她玩似的说了一大堆条件,而年仅四岁的小姑娘,最后只做到了【给她准备便当】这一点。
非常简单的盐饭团,唯一贴在上面的两片海带还剪歪了。
铃木园子特别高兴的就当午饭吃了。
交往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就正式见过了家长,园子那会儿中二病还在复健期内,煞有介事的做足了上门拜访的礼节(买了束花),可认真的和妃英理击掌,约定了肯定会娶小兰为妻。
为表诚意,她们还曾经写了张保证书。
因为园子自带点汉字辨识技能,这份保证书虽然语序颠三倒四,但看起来有种莫名的郑重,妃英理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小团子并排站在她面前,只觉得全世界最可爱的东西,大概就是认真起来的小孩子了。
小兰那会儿也特别紧张,因为不会写字,她跟着园子在那张保证书的最后面按了手印,生怕妈妈不同意她一辈子都和园子一起玩。
结果“订婚”没过两个礼拜,工藤新一转学到他们班,老师秉承着双方家长的吩咐,把工藤新一安排在了毛利兰旁边。
对,就是裁纸课上铃木园子坐的那个座位。
园子眼见岳父岳母全部投敌,自家傻媳妇还给那穿蓝西装的小男孩搬了个新的小板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而最扎心的一点:三天之后,那朵不识好歹的郁金香终于开花了,然而它并不是园子跟小兰说的红色,也不是园子偏爱的黄色。
而是工藤新一同款西装蓝。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铃木园子面无表情的一铲子把花挖了出来,干脆利落的往地上就是一扔:这朵郁金香,真是完全不愧于“不识好歹”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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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朵花开为界限,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的斗争史,坚定又执着的贯穿了他们的整个童年和少年。
事实证明,对只有四岁的毛利兰来说,所谓婚约和婚约保证书,其实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她大概是天性里就有种小姐姐照顾人的欲望——比如一开始对着哲学模式的园子,又比如在母亲的吩咐下,对着可烦人的工藤新一。
对,工藤新一比铃木园子还要不讨老师喜欢。
那会儿铃木园子的脑子里充斥着前世今生生死轮回,有时间都拿来思考人生,哪有空闲给老师惹麻烦?
但工藤新一不一样。
可怕的是他明显能力超群,逻辑水平已经到了大人等闲根本哄不住的地步,分分钟还能抓住语言漏洞,用一连串的反问糊老师一脸,加上他年纪小没什么分寸,抖起机灵来简直就没个完,动不动就问的老师下不了台。
这两个人之间第一次正面冲突,具体怎么发生的……其实还是个谜,但在矛盾爆发之后,铃木园子抄起了午睡后发的点心(一个苹果),抡圆了手臂,试图把它砸到工藤新一脑袋上。
而年方四岁的儿童侦探一脚踹翻了桌边的垃圾桶,把半桶的铅笔屑和废纸团(刚上完手工课)都踢在了园子腿上。
——最后毛利兰上前一步,一手一个就把他俩拎开了。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铃木史郎和铃木朋子的原计划是让园子去樱兰(朋子和须王夫人算是手帕交,园子毕竟“智障”,上樱兰可以要些特殊待遇)。
为此,铃木园子提前大半年给妃英理女士打过电话,站在女婿的角度,查了一堆的资料,拿着樱兰的招生简章,特别严肃的、逐条给她朗读该校在教育方面的优越性,听得妃英理一愣一愣的。
结果卒业式前夕,她十分崩溃的发现,早在五年前(也就是她出生之前),小兰的妈妈就已经和工藤的妈妈约定好了:她们的孩子未来要上同一所学校。
工藤新一胸前别着和小兰同款的帝丹小学校徽,得意洋洋的冲园子笑了起来。
铃木园子痛定思痛,于卒业式当天给工藤新一发了一封挑战书,要求决斗。
单纯打架的那种。
工藤新一那会儿已经很聪明了,但智商到底是会受年龄限制的,他临出校门前,看到了园子家的汽车消失在街角,还以为那封挑战书果然就是个玩笑,抱着个足球优哉游哉的就去球场了。
园子在小操场等到晚上七点,怀着一腔愤怒回了家。
晚饭后,隔着遥远的大洋,她通过网路和自己特别会玩的大伯取经:请问,如何报复一个你特别讨厌的人?
大伯那会儿差不多六十岁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中二岁月,给园子讲了个例子。
十多年前,大伯铃木次郎吉曾经迷恋过一个当时算是非主流、搁现在简直就是神经病的爱豆组合,发自内心的热爱着组合里的大部分人——然后真挚的讨厌着其中一个他觉得就是蹭人气的烦人精。
那种感觉不是很好形容,反正追星追的稍微有点疯魔,喜欢的特别喜欢,讨厌的就特别讨厌。
所幸大伯他姓铃木,所幸大伯十分有钱。
于是在差不多半年之后,那个不温不火的爱豆组合、还有爱豆组合所在的娱乐公司,全都干脆利落的改姓了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