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早上一天,他的所有权都还在自己手上呢,你说要买,就算只给五円,考虑考虑也不是不能卖。
可现在他自己说的不算了。
工藤新一仰着头靠在高背的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她说:“连人都不知道在哪呢,买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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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不买,不代表真的就不买了。
工藤新一现在回想一下,其实见过了那个金发男人的园子也不安全,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按照她自己的说法,那个男人明显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既然【铃木】已经被牵扯在内,与其刻意规避,不如干脆把这个优势利用起来。
于是他就坐上了铃木家的车,踏上了前往铃木宅邸的路。
“说起来,”工藤新一有些疑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之前他其实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没变,他站在医务中心的镜子前时,自己都没认出自己来。
园子此时处于一种微妙的【看到他倒霉我就开心了】的状态下,看着作为倒霉特征之一的【幼儿外表】,自然一点都不生气。
听到这话,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反问:“除了你,谁还能长成这个倒霉样子?”
等他们顺着昏黄的灯光,从铃木宅的一侧摸进铃木园子的私人区域,工藤新一突然就知道了这家伙能认出她的原因。
园子的卧室在中部,对应的两面墙上分别有三道门,联通了六个功能不同的房间,其中最角落的一间,就是个小型照片展览馆。
主题是小兰,小兰,以及小兰。
工藤新一对着一面墙的小兰,奇异的感到了种马上要被僚机擦伤机翼的危机感。
比较靠近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幼儿园卒业式照片,毛利兰所在的部位用红色水笔标了出来,园子似乎还在旁边画了一圈小星星。
而与之对应的照片另外一边,看起来跟现在的他什么区别的,货真价实的六岁工藤新一,脑门上正安静的顶着一个蓝色的叉叉。
哦。
工藤新一冷漠的想:你就是这么天天看着我的,是吧?
照片室最角落的地方,还放了个小架子,上面摆了六张彩色三寸免冠照片,分别是她之前已经相死会了的未婚夫一二三四五,以及将要开始相看的第六个国中生少年。
就是那个叫忍足谦也的。
没等他仔细看看这个NO.6长的有什么特色,去跟家长汇报情况的铃木园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可能是因为走进来时,发现工藤新一没有盯着她的小兰看的缘故,园子的神态还算和善。
“我跟妈妈说你是我捡回来的小倒霉蛋,我妈说只要你身上没有传染病,其他都随我意。”
工藤心说你们家的画风一如既往的奇怪,捡小孩这么严肃的事,说的跟捡了只野猫差不多。
园子挠了挠头发:“所以,你明天去检查下身体,拿了具体的报告之后,你就在楼上的房间住下吧。”
工藤新一想着他这身体确实需要检查,铃木家叫医生的话应该是可信的,最起码能保证封口,出了问题也不会一言不合就解剖他。
于是点了点头,说:“明天一起去吧。”
“唉?”
园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去医院?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现在七岁。”
“那我叫管家和司机送你去啊。”
铃木园子小姐对小孩子远比对大人和善,伸手摸了摸他还不到自己腰高的脑袋,慈祥的说:“你乖,我明天下午还要去相亲呢,要不是小田切警视总监的邀请函,我今天就该去和谦也见面了。”
哦,因为是预定未婚夫的缘故,园子对相应人选一般都选择直接叫名字,虽然觉得忍足谦也太小,但还是给了所有未婚夫都会有的基础待遇。
“不过跟小孩子相亲,估计挺麻烦的……”
工藤新一回忆起那张照片上的脸,心想就凭他那个长相,你就算现在觉得麻烦,等明天见到了真人,怕不是一秒钟就要倒戈了!
想到这里,心很累的名侦探斟酌着问她:“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法拉格利亚网球俱乐部。”
园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脸。
她一边体会着微妙的满足感,一遍好心情的说了实话:“谦也似乎很擅长打网球,我之前也打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选了个双方都熟悉的场所。”
——其实是因为铃木史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俩一起锻炼身体来着。
铃木园子打网球的启蒙人,是62岁时突然想当职业选手的铃木次郎吉老先生。
他弃笔从球之后,努力了没几天,就成功的闪到了自己的腰。
这年纪大了吧,闪个腰就要卧床静养好几天,那时候铃木宅里,就只有铃木次郎吉和铃木园子两位主人在,拿了全年薪酬的网球教练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白呆着,索性改教小姑娘打球。
铃木园子正在开始认真的打网球,是因为毛利兰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不过后来小兰专心练习空手道去了,园子也就对此失去了一半的兴趣,她手上有国内外各家知名俱乐部的会员卡,但是最常去的,还是这个法拉格利亚。
这个地方和铃木家有点关系,据说国内仅次于越前南次郎的退役选手,就在这里当教练。
铃木园子是他的两个主要学员之一,不过园子的长期球友是她岳父毛利小五郎,对这老教练的其他学生也没什么兴趣。
那段时间小兰一直说要减肥,园子陪着她吃了大半年的素菜,等减肥结束了,又一个劲的往回找补,这一进一出的,又超出常规水平的胖了起来。
为了防止肥胖,她就增加了网球运动的时间。
再后来,因为西门总二郎和神宫寺莲在三个月内相继跑掉的缘故,铃木园子的仪态课程,作为继承人培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负责形体的那位老师比较直接,她拿了一个体重秤,让园子自己站上去。
事实上,铃木园子的体型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就是货真价实的重了整整一格!
要问为什么?
——因为后面吃回来的那些脂肪,都在充足的网球锻炼下,转化为了密度高且重的肌肉。
老师捏着她使劲起来都能看出轮廓的臂膀,惋惜的毒舌道:“铃木小姐这个样子,倒是很适合干些体力活呢:-D”
铃木园子瞬间就被一箭穿心了。
事实上,那就是她最后一次打网球了,体型教练用全套的机器给她测了一堆的数据,详细到体脂含量或者骨密度一类,但铃木园子全程就盯着体重那一栏看。
第二天,她就干脆的去了法拉格利亚网球俱乐部,正式把自己的场馆使用权限转给了岳父毛利小五郎。
不过因为性别能力都不同的缘故,拍子没送出去。
离开时,她的网球包里装着两份体重截然不同的体测资料,同样,也装着造成了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
她走过场馆,走过中庭,走进了俱乐部供人休息的小花园。
看着水面上映出的、明明没有变胖却货真价实变重了的脸,园子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因为根本没人的缘故,铃木园子就蹲那潇洒的嚎了快十分钟,愤愤不平之下,把代表残酷现实的体检表和罪魁祸首网球拍,一起砸在了地上。
气愤之后,悲伤就成了主流。
园子看着好歹陪了自己一段时间的拍子,拿着它就开始往地上杵。
她在地上挖了个坑,把罪魁祸首和残酷现实一起埋了。
然后她站在坑边,豪爽的抹了抹自己的脸颊,在留下了三道泥印子之后,爽快的和网球说了声再见。
不过虽然很久没打了,基础还是有点的,何况和未婚夫见面的重点,肯定在于见面啊!
那个叫忍足谦也的,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拉着她打比赛不是?
工藤新一磨蹭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你想干嘛?”
幼儿名侦探突然呵呵的笑了一声,不过因为脸很可爱,园子完全没有被挑衅到的感觉。
他说:“你不是说嫌他麻烦吗?我明天可以帮你直接处理掉他啊……”
——他就不信了,就算没法凭智商从中作梗,只要有这么一副身体在,但凡他在相亲过程中管铃木园子喊一声妈妈,那个未婚夫的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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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东京的另一边,冰帝学园网球部。
网球部是冰帝学园规模最大的社团之一,每年拿着最多的经费,占着最广的场地,还有标准极低的出勤要求,甚至于连学业的标准,都有对低上一筹的优惠政策。
可惜哪怕有这样全面的后勤支持,冰帝依旧一连好几年没拿过冠军。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迹部景吾觉得这是因为部里闲人太多,冰帝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进化,来变成最完美的状态。
于是这一进化就折腾了一整年,虽然效果称得上立竿见影,但归根结底,也就见了个亚军而已。
要迹部景吾来说,作为亚军站上领奖台远远谈不上荣誉——比起校方代表兴奋的觉得赢得了荣誉,他全程都在盯着幸村精市看。
站在立海大站的那个地方,才叫荣誉。
冰帝现在站的这个位置,说白了也就是个高档的陪衬。
第一年用来进化了,第二年拿来陪衬了,转眼就来的第三年要是再没什么结果,那以后……
不对。
迹部景吾冷静的擦了擦汗:第三年要是再没有什么结果,他也就没有以后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不打网球了,但越长大,爱好在生活中所占的比重必然越来越小,就算父母不会对他的爱好多加置喙,那些需要花费时间的课程和工作,也会自然而然的,把网球从他的生活中挤出去。
迹部景吾曾经见识过告别梦想的痛苦,在他其实对未来还没有什么明确认知的时候,那种成长带来的、不得不放弃的悲凉,就曾经实实在在的震撼过他一次。
正是因为已经接受,甚至于随时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实,迹部景吾对冰帝网球部第三年的比赛日程及其重视,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样子,但冰冷的火焰依旧是火焰。
只要是火,它就是会烧的。
于是,在发现只是进行挥拍一百次这种基础训练而已,就有人躲在队伍里时不时的看手机时,迹部冷笑着从兜里掏出个新球,一拍子抽到了他脚边。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网球快的跟子弹一样弹在地上,嗖嗖的从忍足耳边飞了过去。
站在队伍角落里的忍足震惊的推了推眼镜。
“……你刚才是要谋杀我吗?”
迹部面无表情的冲他挑了挑眉毛。
忍足于是迅速的认输了:“好吧,刚才算我错了。”
迹部神色不变,手里捏着一颗网球颠了颠,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站在忍足左边的向日岳人和站在他右边穴户亮原地一顿,相继以毫不遮掩的大幅度动作,迅速的给自己换了个位置。
这下子,除了因为个太高站在了最后面的凤长太郎,被队友们强行挤上了C位的忍足侑士无语的发现,此时此刻,他和手拿凶器的迹部景吾之间,只剩一片明晃晃的空地。
“迹部,球先放下,我要申请辩护。”
迹部冷哼一声不做言语,看手势马上准备发球。
忍足麻溜的一转身,对着二十米开外的教练席大喊:“监督,我要申请辩护!”
坐在场边的榊太郎拿着根钢笔,不知道在纸上批注些什么,被他喊的烦了,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冲着迹部打了个响指。
“啧。”
细微的咂舌声从队伍中响起:“还以为有热闹可以看了呢……”
因为音量实在过于微弱,忍足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没能准确分辨出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是谁。
于是网球部开始中场休息,全体正选自由自在的在场上坐成一个圈,申请辩护的“被告”忍足侑士的后衣领子里插着根作为枷锁的网球拍,站在圈圈中间,试图自证清白。
“可偷懒是客观事实吧。”
岳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积极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就行了,有什么好清白的?”
“法理不外乎人情呀,”凤说话之前还稍稍低了下头:“说不定忍足前辈是因为有急事呢?”
“有急事的话,侑士早就请假跑回家了。”
岳人十分不屑的切了一声:“他这摆明就是开脱呢,你这么配合他干嘛!”
日吉若不爽的坐在外围转拍子:啊,想打球。
“都到了全国大赛的关口了,”穴户亮瞟了一眼忍足:“你这个样子,配得上冰帝的制服吗?”
因为迹部这会儿还拿着拍子没放下,后背被插|了根网球拍的忍足侑士,不得不就着这个僵硬的姿势努力低头,表示自己接受批评。
不过该辨的护,还是要辨的。
“正是因为全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十分恰到好处的做出了一副为难的神情,犹豫又苦恼的说:“我才更加觉得可惜。”
“哈?”
“为之努力一年的目标就在眼前,却因为突发意外不得不提前退出,”忍足动了动被球拍板直的肩背:“这对我们来说,大概是最残酷的惩罚了吧?”
围了一圈的冰帝正选,同时陷入了沉默。
大概一分钟后,日吉若眉头紧皱着嘶了口气,用一种不可置信且不能接受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站在“受审席”的被告。
“前辈你……”
他难得用这么平和的声音说敬语,自己率先因为不习惯而清了清嗓子,没等再次开口,向日岳人跐溜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紧张的去拉忍足的胳膊:“侑士你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肝癌、肺癌、骨髓癌,”他手忙脚乱的一通乱猜,痛心疾首的对上忍足的双眼,沉痛且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是……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