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在下车时看到那十五具尸体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一切并不正常。
狂犬病,丧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联系到一起的东西。
站在窗前的女人有一头顺滑的白色长发,散乱的和服上印染着星星点点的樱花。
她的神态扭曲到有些病态的程度,但单从审美角度来讲,有一种非常震撼人心的美感。
因为园子的第一直觉给了美,所以再看时,她的脑子里就已经完全没有空闲的地方可以留给恐惧了。
——哪怕锥生夫妇的尸体,就躺在沙发背后的一角。
这个大美人举着锥生零的姿态,拗住他手臂的动作,张口啃噬时的幅度,都让铃木园子觉得似曾相识。
然后她一直在感叹【她真好看】的大脑艰难的运转了一下,成功的从三个小时前的记忆碎片里,找打了这个差不多场景。
那个转钥匙链的智障,就是这么咬那两个醉汉的。
铃木园子站在楼梯口,冷静的想:那两个醉汉最后怎么了?
答:死了。
于是她慢半拍的在脑子里画了个等式:要是再这么下去,这个讨人厌的小帅比怕是也要死了!
铃木园子很轻易的就会讨厌一个人,但从来不会想让谁去死,哪怕是工藤新一呢,掉水里了她也是一定会跳下去救的。
所以在想通了这个等式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毫无犹豫的捡起了落在身旁的木棍【看样子像是楼梯扶手的一部分】,努力屏蔽掉自己对于这个发癫大美人的肤浅好感,闭着眼睛冲上去,对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棍子!
结果棍子断了,大美人没事。
铃木园子在被人家一胳膊甩飞出去之前,满脑子都是“哎呀,不会吧?”这样仿佛自带欢快BGM的花式表情包。
然后她的后脑勺撞在了厨房吧台的柜子上,疼的她眼前瞬间一黑。
结果这还不算完,大美人抬手又是一胳膊,被咬了一脖子血的小帅比也以同样的角度飞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园子秉承着绝不做他人垫脚石的基本原则,艰难的挪了一个身位。
下一秒,锥生零咣当一声砸在了她之前砸的地方。
因为声音实在挺响,迷迷糊糊中,园子除了觉得大仇得报的成就感,又不由自主的担心起他是不是要被撞狗带了,用灵活程度比想象中高的多的身体轻轻托了托他,然后伸手去试他还有没有呼吸。
锥生零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真的完全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女孩子,就算满身尘土了,还是满脸好奇的伸手要来摸他的脸。
而在她身后,那个纯血种的女人,正一步一步的向这个角落走来。
他已经被咬了……
再黑暗彻底笼罩视线前,锥生零迟钝的思维模模糊糊的运转着:他已经被咬了,可是她还好好的……
该怎么救她呢?
哪怕从小就学习着猎人的课程,锥生零也实在没有办法把那些厚厚的理论,和这个阴暗的午夜联系到一起。
然后……
然后出现了一道温暖的白光。
在思维彻底停顿之前,一圈隐隐约约的白光笼罩住了厨房吧台前的一角,等锥生零再次恢复些意识时,屋里就只剩下他和那个被父母半道救回来的女孩子了。
身体不能动,一缕也不再视线范围内,锥生零用后脑勺顶着坚硬的台面侧了侧身子,那女孩还窝在在肩颈附近的地方昏迷着,一下一下节奏井然的呼吸带着轻微的湿气打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干旱破败的村庄之外,突然传来了雨水坠落的声音。
——这是活着的真实感。
他的视觉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仰起头也不能清楚的看到天花板上的花纹,破裂的管道渗出了水迹,从厨房的最角落一路往外流,锥生零艰难的动了动胳膊,把躺在自己左边的女孩子,稍稍往起托了托。
半睡半醒间的铃木园子开始说梦话。
“这过的是哪门子的生日啊……去不了游乐园就算了,这冷飕飕的地方是哪儿啊……”
锥生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却突然很想听到人类说话的声音。
他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子,轻声回答说:“这里是我家。”
“那你家真惨。”
迷糊着的铃木小姐财大气粗的说:“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高兴啊……还不如住游乐园呢……”
锥生零说我没去过那种地方。
已经开始发冷的铃木小姐往男孩怀里使劲缩了缩,为了那点微薄的热量,迷糊间可大方的许诺说:“到时候我直接送你个游乐园好了,反正我们家有钱……”
锥生零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下巴颏正好蹭过她的发顶。
除了他熟悉的、家里常用的茉莉花洗发露的味道,还有一种更加温和甜软的花香。
——那更像是因为长久的熏香和滋润,自然而然渗进了皮肤里的味道。
那也是数年之后,当锥生零在被属于纯血的血液香气日复一日的诱惑着时,难得还可以辨认出的、属于人类和自然的香气。
半个小时之后,有钱到连熏香都按打算的铃木家,再次体现出了金钱的强大之处。
好几架直升机乌央乌央的出现在半空,巨大的探照灯将这一片打的灯火通明,成对的警车开上山道,拿着各种器材干脆利落的封了路。
警察先一步到达的现场,因为铃木家封山的缘故,吸血鬼猎人协会连门都没能进去。
锥生零和铃木园子坐在同一架商务直升机上,直飞东京综合病院的顶层机场。
这件事的官方定性,很快就上了报纸,穷凶极恶的绑匪意图绑架某财团千金勒索赎金,半途内讧致使人质被路过好心人所救。
可惜歹徒丧心病狂,持霰弹枪等武器冲入了无辜市民的家,将其一家三口残忍杀害,只有独子和某某千金一起活了下来。
你一看这报纸,八成感觉这某某千金是个丧门星。
铃木家虽然不会有这种想法,但确实觉得锥生家出事是为了园子——既然这样,他们就更要负起责任!给这个孩子足够的补偿!
铃木朋子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收养,结果没等办手续呢,一个号称锥生夫妇好友的人出现在现场,要求将锥生零交给他照顾。
朋子夫人现场和这人比富,试图证明自己家的环境更适合一个需要呵护的小男孩。
名为黑主灰阎的青年微微一笑,问:“您收养了零,让他做了您的儿子,可您能让他继承您的一切吗?”
那会儿铃木史郎能力还健全,铃木家阶段性的主要任务就是生个男孩,被他一问,备孕中的铃木朋子顿时语塞。
青年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说:“可是我能。”
虽然收养计划搁浅了,但铃木家一直都是个挺和善的土豪家庭,知恩图报是最基本的行为准则。
铃木史郎要求园子每个月都要给锥生零打电话、寄礼物,每逢锥生夫妇的生祭死祭,还要提前前往拜谒。
赶上盂兰盆节,还动不动就请一个团的法师,没日没夜的给锥生夫妇跳大神。
自从决定了要招女婿开始,大伯天天逼叨逼,说黑主灰阎之前就有个养女,他寻思着黑主是不是也想招他入赘,从干儿子变成真女婿呀?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家都要为女婿愁死了,黑主灰阎还是没有半点宣布让女儿优姬和零订婚的意思。
大伯后来查了一查,发现黑主灰阎办收养时,就没有给零改姓,他想了想,毕竟还有纪念亲生父母这种说法,保留姓氏也算说的过去。
然而每年教育委员会开都要交流会,黑主灰阎作为学园长从来都是一个人去的,基本就没让他锥生零在大众面前露面……
你说这背后能没有阴谋吗?
有时候喝醉了,大伯说话更难听的。
比如“他当时忽悠铃木家说的那么真情实感,结果还不是跟个骗保险金的一样,也不知道铃木家这许多年的礼物,到底是给了锥生零本人了,还是被黑主灰阎贪了。”
铃木次郎吉的想法特别简单,他就是想要个无后顾之忧的女婿而已。
如果黑主灰阎要食言,铃木家是怎么的都得给零撑腰的,既然黑主灰阎是以完全继承为理由,从铃木家抢走了这个孩子的抚养权,那么,黑主学院的下一任理事长,那些个房契地契社会关系,必须都是锥生零的!
要是黑主灰阎半途反悔,教着自己的女儿用真爱一类的借口放弃婚约,让其他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做女婿,抢了零的东西,那他们铃木还正好把人孩子娶回来呢!
锥生零,铃木零。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以家为报。
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八千的,结果一万二了……看在粗长的份上,能原谅我吗【捂脸
然后求个留言吧(⊙v⊙)嗯
好了,大伯最心水的人选上线了,比起一起被绑架的富家子弟,我觉得我选的这个人选应该蛮新奇的【摸下巴
时间线是玖兰李土设计锥生夫妇,弄死绯樱闲她真爱的时候,他是为了看不听话的未婚妻发疯,才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锥生家附近的。
怪盗小姐姐这里出场有用的,方便樱兰最后直接清地图的……
所以爸爸其实不用担心女儿被洗三观智障复发,园子之所以信恐山的话,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有超常的存在。
女主属性就是什么都知道,但是因为不当回事,所以什么都不说。
从感情到世界异常,都一样的:-D
最后推一波基友的新文,闲来无事一起跳个坑呗┑( ̄Д  ̄)┍
[综漫]别过来,我不是随便的人!
改了错字,感谢帮我捉虫的小天使
第32章 如何收养一个孩子
铃木宅的管家老爷爷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前提是他得喜欢你。
直到名为宗像礼司的青年因为未知原因一去不回为止, 他对这个未来姑爷的好感度都是满格的。
长相好, 脾气好, 能力好, 人品也好。
然后这姑爷一言不合的就跑了。
于是长相依旧是好的, 脾气也许还是好的,能力说不定是好的,但人品必然是差的。
老管家觉得他跑了正好,要不是趁此机会看清楚了宗像礼司的的真面目,以后小姐怕是要吃大亏呢!
然而……
随着三楼的门扉被缓缓推开,老爷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小姐卧室里的画面, 一面难过的手都开始发抖, 一面恨恨的抱怨老天爷。
既然都知道他是个人品可差劲的人了, 何必又要给他一副招人喜欢的皮相呢?
——不知道我们家小姐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的吗!
空旷的卧室内,夕阳灿烂的暖色透过落地窗晕出了一层红色, 宽大的床铺靠在窗前,暗色的帷幔半遮半掩的挂在床柱上。
人品可差的前姑爷神色闲适的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散文集, 隔上许久才慢慢的翻个一两页。
他们家毫无自制力的小姐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以老管家从小看到大的熟悉动作蜷着腿,整个人窝成了一团, 偶尔还会蹭蹭脸或者咂咂嘴, 她的睡相属于那种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微妙的幸福感,并且不由自主也想捞个枕头来和她一起睡的类型。
老爷爷清了清嗓子,看似镇定实则抓狂的用劲敲了敲已经半开的大门。
铃木园子一下就被这饱含力度的声音敲醒了。
在老爷子越发痛心疾首的注视下, 迷迷糊糊的铃木小姐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打了个几乎没有声音的哈气,像是刚睡醒的猫一样,耷拉着眼睫缩在原地蹭了蹭。
这个原地,指的是宗像礼司的胸口。
男人松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斜斜的耷着,刚刚睡醒的铃木小姐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宗像礼司的脸,然后连挣扎都没挣扎,就被直接帅的愣在了原地。
老管家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微妙的丢脸。
下一秒,宗像礼司淡定的放下了手上的散文集,抬手摸了摸她睡出了红印子的侧脸,越发从容的微微侧了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
那动作自然中带着亲昵,看起来跟无数个早起上班时、同妻子告别的成年男性一样,要是时间往回拨个一年半载的,老管家怕是要欣慰的哭上一鼻子。
但此时此刻,看着他们家小姐一副【我已经被帅傻了,谁也不要来打扰我】的表情,老爷爷满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词。
——你个狐狸精!
狐狸精宗像礼司穿好了外套,铃木园子虽然已经清醒了,但还是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傻,眼见瘦削的肩背被深蓝色的外套包裹住,她被美貌糊住了的脑子马上就好了。
于是园子揉了揉眼睛,神色转换迅速又自然,侧身看向门口。
她问:“出什么事了?”
老爷爷气场低落,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说:“毛利小姐来了。”
听到这话,铃木园子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亮起了一个色号,蹦蹦跳跳的就从卧室里跑了出去。
老管家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远去背影,欣慰的笑了起来,复又侧过身来,笑眯眯的向还在整理佩剑的狐狸精示威道:“既然毛利小姐也来了,宗像先生要用了晚饭再走吗?”
正在挂剑的宗像先生被问的一愣。
接着,他以一种老管家根本不能理解的捻熟神态思索了一下,回答说:“今天先不用了。”
老爷爷笑着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不要说的你好像还有以后一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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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园子高兴的跑到客厅时,毛利兰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她刚想张口喊人,紧接着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工藤新一。
只有七岁的工藤新一。
觉得自己可能要暴露的少儿名侦探开始努力跟她打眼色。
在看到铃木园子无所谓转开头的一瞬间,工藤新一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铃木园子这个人的思维模式很奇怪,但在这个特殊的模式之外还有个不动的原点,这个原点,就是毛利兰。
她对工藤新一那些气不过的讨厌,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从这个原点衍生出的一段镜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