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魔鸡立即抛弃瓜子飞到了她肩膀上,不肯一只鸡独自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
时剪皱了皱眉,想跟上,温连生笑道:“他们有话说,就别去打扰了。”
事实上,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去,那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正好撞上了后面进来的万佐超三人,而那三人的表情也很奇怪,一个个猛盯着白小湖的头顶看。
白小湖也觉得这三个家伙好奇怪哦,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下午好像见过一面;一个头发自然卷,样貌清俊;一个娃娃脸,看起来比潘谷还小,但看自己的目光也最诧异。
所以,干嘛盯着自己脑袋看啊,她头上又没长花,她摸摸自己的头,莫名地回望。
正盯着她满头发卡,内心震惊的三人被这个表情一看:……好萌,妥妥萌妹子啊这是!
陆遏予以淡淡的目光警告,三人立即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里走,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歪过眼。
白小湖觉得他们有点傻傻的样子:“他们干嘛?”
陆遏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眼神不太好。”
“……”白小湖半信半疑,真的吗?
……
写字楼周围种着很多棵树,有花树也有着高大的常青树,写字楼的后面还有很大的一片草坪,不像胜天小队那样堆满了杂物,而是被维护得很好。
上面同样种着不少花草,有着模样奇特的石头和石亭石桌,还有好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草坪过去就是河边,沿着河一带有一片稀疏的竹林。而竹林的另一边,靠近酒店的地方,还建了几个仓库。
所以仲阳小队别看说是只有两栋大楼,其实占地面积很大的。
这还不算离这里稍微有一段距离的养殖种植园。
此时草坪周围有一些人在散步,陆遏把人带到河边安静的地方,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才从口袋里拿出来那个发卡,同时注意着白小湖的表情。
借着边上路灯灯光,白小湖看了看:“这是什么?”
陆遏:“……不觉得很眼熟吗?”
白小湖吃了一块饼干:“你这么说,是有点眼熟的样子。”不过在哪里见过呢?
她和她肩膀上的那只黑鸡一起歪着头看着这发卡,傻得一模一样。
陆遏看向她头上。
白小湖摸了摸自己头上:“干嘛又看我头上……”她摸到了发卡,然后想起了什么,拔了一下来,和陆遏手上地摆在一起,两个发卡很像,但不完全一样,造型上有点不同。
白小湖恍然大悟:“你这个和我头上的好像啊,你想问这是哪里来的吗?那要去问时剪,这是她拿来的。”
陆遏:“……”陆遏本是急迫而凝重的,想问她是怎么做到的,想问她是什么人,想问她出现在球山,到底是偶然还是什么,但对上她这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脑回路,他都要被弄得没脾气了。
甚至觉得郑重其事的自己也有点傻。
他无奈地说:“这就是你头上掉下来的。”
“啊?”可是不太一样啊,白小湖又拔了一个发卡下来,那处的一缕头发一下子少了两枚发卡,散落了下来,垂在她脸颊边,她也不理会,比对了一下三个发卡,发现竟然长得都不完全一样,各有特色,这么一看,好吧,好像是同一套哦。
时剪盘发的时候,她光顾着从镜子里看她怎么弄头发了,没太注意这发卡一个个都长什么样。
“可是什么时候掉的,又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在哪里捡到的。”
“胜天小队,十六个感染者,被破坏的玻璃。”陆遏直接说,他发现对她就该直接一点,她不是听懂了当没听懂跟你打太极,她是真的会听不懂!
他每说一句,白小湖的脸色就有些变化,她实在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灯光有些朦胧,她脸上的诧异和一点点小心虚还是被陆遏看得一清二楚。
白小湖眼神闪烁:“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把发卡落在那里了吗?不是,不能光凭这个就说我进去过吧?”
陆遏默了一会儿才道:“是不能,但你此刻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白小湖瞪他:“你诈我!”
陆遏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觉得特别冤枉,他真没这个意思,而且她还需要诈吗,自己就把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白小湖有些泄气地坐在一颗石头上,扯了扯旁边一根竹子上的叶子:“早知道这么容易被发现,我就不爬窗了。”还绕了好大一圈,跟做贼似的。
她抓着竹叶戳了戳脸,然后给吹飞了,抓起饼干咔嚓咔嚓地啃,啃得特别重。
陆遏见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是彻底严肃不起来了,坐在斜对面的一块石头上,温声道:“那十六个人已经基本没事了。”
白小湖点点头,她知道啊。
“之前你要接触那些感染者,就是为了救他们?”
“不是啊。”白小湖很诚实地说,“我那时也不确定能不能救他们,我就想近距离看看。”
正有些愧疚没有答应她,让她要去爬窗的陆遏:“……”
“你是说,这是你第一次救感染者?”
“嗯。”
“那你能够救所有的感染者,还是只能救那十六个人?”
白小湖想了想:“人不在我面前,我不能确定,不过,应该都可以吧。”
给那十六个人拔魔气,好像也没遇到什么困难。
她想着芥子空间还需要人头点——她管救了感染者后从感染者身体里飞出来的对芥子空间有好处的东西叫做人头点,反正她也不知道那到底叫什么——那她就得救很多感染者才行,她都打算明天起主动找感染者去,但又担心惹出什么事端来。
索性就问陆遏:“你知道哪里有很多感染者吗?”
“你还想救人?”
“对啊。”
陆遏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笑,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说:“感染者会在一两个小时内彻底尸化,所以不可能长久存在,但基地每天都会出现很多感染者,你如果去开个店摆个摊,说专门治疗感染者,会忙到闲不下来。”
白小湖眼睛一亮:“可以这样吗?”又有些担心,“我不会被抓起来吧?”
从她得到的记忆来看,能够治疗感染者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小小的普通治疗型异能者,都能够成为被各方势力争夺的重要资源,她担心她一冒头就会被人敲晕抓走。
然后关在黑黢黢的什么地方,专门为某些人治疗感染者,成为敛财的工具,或者直接被送入什么地下研究院,被切片研究之类的。反正都很恐怖。
陆遏有些意外了:“你还知道这个?”
白小湖说:“当然了,我又不傻,当周围的人都太没用的时候,就不能显得自己很能干,会被嫉妒被迫害的。”
这是二哥说的,哥哥们的教导她都记得很牢的。
陆遏说:“你就不担心我嫉妒迫害你?”
白小湖脱口而出:“不会啊,你也很能干的!”能够徒手劈雷的人,能干到不行了好吗?
陆遏一时语噎,看着少女好像自己说的是真理的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比很多人说过实力强,被很多人崇拜畏惧,但只有这一次,心里竟生出诡异的愉悦感。
因为夸他的人是她吗?
陆遏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就有些无奈了,心想,你是不傻,不傻能这么短的功夫就被识破了?事实上,就算没有这发卡,他也已经怀疑到她身上了。
她露的马脚实在太多了。
而这个小傻子,他都拿着证据放在她面前了,她都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个小姑娘,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头脑,又是这样的容貌,不好好护着,三两下就能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陆遏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白小湖:他们看起来傻fufu的
陆遏:乖,回家吃饭
第25章
白小湖见他一时沉默,挥了挥手:“说话啊,我真能摆个摊子去吗?”
陆遏回神,无奈地看着她:“当然不能这么简单。”
白小湖上身倾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那要怎么样?要不我偷摸地到处转,自己找感染者去?”
陆遏看着她那缕垂下来的头发,摊开手,手里是那三枚发卡:“先把头发弄好。”
“不要管这个啦!”白小湖随意地把那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了,但很快它又掉下来了,她就不管了,现在是人头点更重要好吗?“你快说。”
陆遏道:“你就这么急着救人?你要想清楚,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挽救感染者的生命的人,甚至未来也可能是唯一一个,一旦让人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会有无数人向你示好,讨好你、接近你,也会有人想要算计你、利用你、控制你,单单江城基地里就如此,更不要说江城之外。”
陆遏无比冷静地说:“就算你都不在乎这些,你也会面对很大的压力,但凡感染者都会来找你,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你甚至可能无法得到自由的时间,无法离开基地,你会得到很多感激,但一旦出现失败,也会得到成倍的怨恨。”
白小湖等他说完才小声问:“我怎么感觉你不想让我救人?”
陆遏坦然道:“没有,我很庆幸你有这样的能力,至少我的队员以后不幸感染了,还能够捡回一条命,我只是希望你了解这些,做好准备。”
他没有把白小湖当成救世主,或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就该救人,他和其他人不同,所有人都在末世里挣扎求生,哪怕仲阳小队那些嘻嘻哈哈成天在群里玩闹的人,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积极生活着。
他不同,他觉得自己是在冷静地看着这个世界走向末路。
一切都会毁灭的。
所以他很少为了什么感到高兴或愤怒,也并不为同胞的死去而遗憾,死亡只是早晚。
只是虽然这么想着,看这眼前小姑娘妍丽天真的面庞,带着疑惑的生动模样,他突然感到了几分悲伤。
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她也会不复存在。
他微微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白小湖不解问:“你身体不舒服吗?”她靠近了一点,就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丝丝她要找的那只猫妖的气息,是从陆遏身上发出的,然而只是那么一瞬,接着她又感觉不到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抓住了陆遏的手臂。
陆遏身体微顿,放下按在胸口的手,面容平静:“没什么。”
白小湖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半晌才遗憾地放弃。
她悄悄地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的目的不是救人,只是救人我能够得到某种好处。”
见她神神秘秘的,陆遏愣了下,也神秘地压低声音:“什么好处?”
白小湖眨了眨眼,小脑袋瓜开动起来,试探着说:“如果你愿意帮我处理一下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并且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好处分你一点?”
陆遏:“答应什么事?”
比如……给我摸摸屁股什么的。
白小湖没敢说出来:“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放心,不是什么坏事,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遏笑了,伸出手:“成交。”
白小湖瞅了瞅她的大手,把手放了上去:“成交!”
狐狸开心地转圈圈,看看,她这么快就给自己在新世界找了个同盟!
陆遏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治好感染者的吗?我得了解清楚才能帮忙。”
“这个可以啊,很简单的。”
两人这一聊就聊了好一会儿,小魔鸡都无聊得在草丛里啄来刨去抓虫子了,而休闲区里的人也是等了又等,越等越八卦,越等越好奇。
许久之后他们才从河边往回走,白小湖心情很好,蹦蹦跳跳:“那就说定了,我们明天开始就用这个办法。”
陆遏突然停住,她也跟着停了下来,朝前看去,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应淼?
应淼站在路灯边上的树下,笑得有些勉强:“这么巧啊。”
其实不是巧,她在这里徘徊很久了,很想知道他们都聊了什么,又不敢靠近,然后就等到了他们说说笑笑回来,白小湖甚至披头散发,他们发生了什么?
白小湖:并没有披头散发好吗?只是垂下了一缕头发而已。
陆遏对白小湖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就在今天的休闲区见。”
白小湖点头,又对应淼摆摆手,继续高高兴兴地走了。
陆遏等她走远了才看向应淼,应淼的表情有些幽怨哀伤,陆遏却没有让她酝酿情绪的意思,直截了当道:“应淼,因为你哥哥临死前的托付,我和连生都比较照顾你。”
应淼脸色立即就白了,这是第一次,陆遏说出这种话,因为哥哥的托付才照顾她,如果没有哥哥的托付,在他那里她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是这个意思吧?
话语里还带上了温连生,疏离到了极点。
哪怕是说一句,我对待你就像对待妹妹一样。可是连这样的话也没有,因为在陆遏心目中,她连个“妹妹”也捞不上是吗?
应淼脸色苍白,惨然道:“陆哥,你就这样绝情吗?”
陆遏从眼神到神情都写满了冷漠,语调平平:“你可以去问队里的女性成员,问队里的男性成员也行,问在他们心里,我是不是绝情。”
言下之意是,我对大家都是这样的态度,怎么他们不觉得我绝情,只有你觉得我绝情,凭什么你觉得我对你就该是不一样的。
应淼更是大受打击,她、她连觉得他绝情的资格都没有嘛?是啊,她为什么会以为他对自己该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