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湖道:“你放心,里面出来的灵气,只有你感受得到,别人感觉不到的。”她想了想,想到一个词,玩笑道,“这个算是私人订制吧。”
私人订制吗?陆遏胸中涌动,他稳了稳心绪正想说话,抱着鸡啃的白小湖就道:“你修炼一直没进展,戴着这个可能长久影响之下对修练有帮助。”
陆遏:“……”就不能让他多感动一会儿?
总之这又是一个砍树的辛劳而又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虫潮明显没有昨天那么来势汹汹,数量上也少了一些,显然一个晚上过去并没有让它们回复多少元气。
这也正常,本来成虫应该去寻找食物、产卵、繁衍更多的后代,然而它们一爬出地面就非常疯狂地冲着火焰而去,生生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于是一批成虫死了,后面的虫卵孵化出来,然后又跑去送死了,如此来个几轮,虫子少了,虫卵也少了,新虫子自然就更少了。
可惜这最多只是江城范围内的情况,不然全国范围内的虫子都没有繁衍喘息的余力的话,虫子就成不了气候。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台风彻底过境,天气放晴之时,江城基地已经大致摆脱变异虫的威胁了。
这天被台风困在家里好几天的白小湖也出来放风,她跑到城墙上看外面的大地,看到了积水未退的泥泞糟糕的现场,以及,多到一堆一堆的可以以吨计算的虫子烧出来的渣。
旁边守卫的士兵别说来赶她了,还很贴心地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
白小湖趴在墙头,看着下方忙碌的人们,忍不住问:“那些虫子烧出来的渣要怎么办?”
陪着她一起的时剪也不知道。
“这个渣很营养的,拿来制成饲料或者作为肥料都很好。”一道清润好听的嗓音响起。
白小湖呆了呆:“饲料?肥料?”
试想想那么丑陋的虫子烧成的渣渣,被鸡鸭吃到嘴里,然后鸡鸭又被人吃到嘴里,或者埋到田里,滋养作物成长,然后这些作物被人给吃进去……
四舍五入一下和直接吃虫子都快画上等号了。
白小湖表情有点扭曲,转头看去,那是一个模样清俊,戴着眼镜穿着个白大卦的男人,气质很干净,那是一种学者的气息。
白小湖不认识他,时剪却认识,只是时剪还没开口,对方就先对白小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研究中心的曲化年。”
白小湖和他握了握手:“你好,你说的是真的吗?”
曲化年微笑说:“这些虫子本质都是蛋白质,撇开它的模样,它确实很营养。”
白小湖:“……”白小湖默默离开他远一点,
曲化年哈哈笑道:“开玩笑的,这些虫子基因发生了变异,为了不让这种基因影响人类,最好集中处理,最好不要让它们渗入土壤水源。”
白小湖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样哦。”
曲化年眨了眨眼:“这你也信啊。”
白小湖:“?”
“这些虫子本就来自地里,必然有相当一部分死在地里,它们的身体腐烂后,依旧会变成植物的养料,渗入地下水也等于进入了水源,所以你以后入口的东西,可能都被它们污染过呢。”
白小湖:“……”
“但遇上了这个时代,就得接受这个时代的一切不是吗?”
白小湖满脑子都是以后喝的水可能是泡过虫子的……没事,咱还有灵泉水。
曲化年却突然正经起来:“这次多亏了白小姐你提供的东西,不然基地必然死伤惨重。”
白小湖诧异地看了看他。
褚化年微笑说:“我对白小姐一直很好奇,出自于你手的花草树木,从一开始的雷公树,到这次起了重要作用的三种植物,都非常特别。”
白小湖心中微突,然后微微扬眉:“怎么特别?”她很镇定,一点都不怕,陆遏跟她完全一个阵营了,哪怕被叫破非人类的身份,她也有小伙伴和自己一起扛。
褚化年道:“它们都蕴含着很特别的能量,你知道吗?从末世之后,这个世界在迅速倒退着,所有生物都在退化、腐坏,丧尸是这样,这次的虫子变异,也是它们基因链被强行拆解扭曲的体现,它们仿佛带来了一个信号,腐朽,崩溃,毁灭。
“但你带来的这些植物,它们很好,虽然我无法解析它们的基因,但它们强大、灵性、生机勃勃,对丧尸对虫子这种糟糕的东西有着天然克制能力,就像一抹注入这个污浊世界的最新鲜的空气,仿佛腐朽的命运迎来转机。”
褚化年眼里有几分热切,手也从口袋里伸了出来,他的手细长干净,是一只常年握笔、与各种实验器材打交道的手,此时对着前方挥舞着,像在画一个宏大的蓝图,又像诗人在畅想:“我有预感,当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个世界将为之改变。”
白小湖听得一愣一愣的,啊,原来我的花草树木这么厉害的吗?
还改变世界?
我怎么不知道?
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神神道道,有点尴尬地说:“额,这个世界挺好的啊,不是所有东西都在退化,像异能者,不就是典型的进化代表吗?”
“异能者?”褚化年摇了摇头,眼神惋惜:“世人只看到异能者的强大之处,以为异能者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但这样强悍可怕如同人体革新的背后,怎么可能没有缺憾?与其说异能者是进化的结果,不如说是一种残缺的应激产物。”
白小湖眨巴了一下眼,没听懂:“什么意思?”
曲化年也眨了眨眼,靠近了一点,神秘地说:“别人都以为你是异能者,但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劝你最好赶紧和陆遏分手,和异能者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白小湖睁大了眼睛:“分、分手?”
曲化年笑道:“你们不是情侣吗?”
诶?他们是情侣吗?
时剪眉毛一皱,立即挺身而出:“别造谣,我们白队长和仲阳小队的陆队长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们两边小队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曲化年挑眉:“不是吗?可是大家都在传……”
“什么大家?哪里大家?”时剪冷冰冰道,“外人会比我们内部人员知道得更清楚吗?外面的都是谣言,陆队亲口辟谣过的你知道吗?如果你觉得随意挑拨两句,就能让他们不合,好从中取利,你可以放弃了。”
她太过咄咄逼人,但曲化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将目光落到白小湖脸上:“是这样吗?”
白小湖脑海里“情侣”两个字还在打转,完了一想,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她皱眉问:“你为什么说异能者是残缺的,你知道了什么?”
曲化年道:“你先告诉我,你和陆遏不是情侣关系?”
白小湖觉得这个人好烦,这关他什么事?但她还想得到他的回答,便说:“当然不是了。”
她目光越过这个曲化年,看到他身后一人,眼睛一亮:“陆遏,你来得正好。”对曲化年道,“不信你问陆遏,他都辟谣过的。”
看到白小湖在城墙上于是过来,正好听到了三人对话的陆遏:“……”
陆遏: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55章
陆遏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他就不该上来。
当然这只是一瞬闪过的念头,他面上冷肃依旧,没有顺着白小湖的话往下说,而是来到她身边,站在曲化年的对面,目光凛冽犀利:“你是研究中心的人?我记得末世第三个月开始,基地就严令禁止针对异能者的研究工作,你是怎么得出异能者身体有缺陷的结论的?”
末世后,丧尸爆发,人类伤亡惨烈,除了握有军械的军队和极少数人员,普通大众对灾难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代表着力量、希望、改变命运的异能,就变成每个人都迫切想要拥有的东西。
一时间,针对异能和异能者的研究成为热门课题。明面上的,私底下的,有的在可控范围内,有的研究活动完全超出了道德底线,数量稀少的异能者群体和平庸但基数庞大的普通人类产生激烈的矛盾。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某个公立基地打着异能者必须帮助广大普通人民的道德旗号,命令异能者必须冲杀在第一线,必须做最危险的活,必须奉献自己的一切,必须牺牲自己,让科学家寻找到觉醒异能的奥秘。
当时处于非常紧张的军队管制期间,所有人必须服从命令,集中一切力量对付丧尸,但大部分脑子清醒的上位者对于异能者,那态度都是友好怀柔的。
那个基地的长官就不,仗着手里有军队,掌握了绝对主导权,把异能者当做有某些特殊能力所以特别好用的敢死队在用,尤其对于异能者的研究行为,给予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权限,由此导致大量异能者死去。
最后那个基地的异能者暗地里团结起来,将整个基地给覆灭了,十多万人就此丧生于尸口。
这件惨案发生后,那些异能者的领头人还致电所有能够联系得到的基地,发表了一些言论,大抵是当局不把异能者当人看,他们就该团结起来,自己缔造新世界云云;又比如异能者是新人类,没有异能的人是被世界抛弃的劣等品种,未来是属于异能者的。
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当局立即下令禁止任何形式的针对异能者的研究行为,并正式肯定了异能者的社会地位,给与了一些自由和特权,这才安抚住了异能者群体,没有让他们群起造反。
但这件事也实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江城基地就深受影响,异能者不再努力为基地付出,也不再把团结合作放在心上,他们认为自己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杀丧尸,没用的普通人却大多只需要在大后方干干没有危险性的活,还对异能者的某些特权叽叽歪歪指手画脚,实在不知所谓。
反正基地就算被攻破了,异能者活下来的几率也比普通人大,他们才不着急呢。
这种你撂挑子我也撂挑子,你心中不满我更加不平衡的状态,直接导致基地险些被尸潮冲垮,也就是那个时候陆遏带着仲阳小队跳出来扛起大旗的。
这时陆遏对曲化年问出了这句话,直接让等着看好戏一般地等着他的回答的曲化年唇角笑容一僵。
他迅速恢复如常,摊手道:“陆队长说笑了,曲某怎么敢顶风作案,我只是善于观察,善于总结一些信息罢了。”
陆遏却不放过他:“你的意思是,你光靠观察和总结一些所谓的信息,一没有实际证据,二没有官方认证,就能够断定异能者身体有缺陷,并且以此为依据,到处破坏异能者的姻缘?”
曲化年表情凝固了,他很想说我闲的吗?到处破坏异能者的姻缘?我只是破坏你的而已,少上纲上线。
但他能这么说吗?
他要真敢这么说,这人就算立时把自己揍个半死,再拉去徐将军面前告状,也一点事都不会有,而自己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不否认的话,罪名更大。
他只能忍气吞声道:“我和白小姐一见如故,爱惜她的人才,所以以私人名义好心提醒她一句而已,既然你们不是情侣的关系,那就当我白说。”
陆遏岂会这么轻易让他过关:“我们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不需要对你解释,更不是你给我泼脏水、挑拨离间又推卸责任的借口,小湖,你觉得呢?”
白小湖愣了下,点头:“对对。”刚才她被这个曲化年的思路带偏了,现在想想,这和她和陆遏是什么关系不相干的,这件事本质就是:这个家伙突然跑到她面前说什么异能者有缺陷,还让她远离陆遏,想想真是莫名其妙又自以为是。
白小湖就皱起了眉:“我和你没有什么一见如故的,也不需要你的‘好心’,如果你真的好心,就直接告诉我异能者到底什么情况,而不是语焉不详地让我离开陆遏。”
嗯,语焉不详是这么用的没错吧?
觉得自己没用错成语的白小湖义正言辞地又加了一句:“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几人都看向她,这和人格侮辱又有什么关系?
白小湖面对曲化年的目光说:“你是不是没朋友,还是自私自利惯了?如果有个陌生人突然跑到你面前说你的好朋友身体可能有毛病,你要尽快离开他,不然可能会被他拖累,你会照做吗?反正我不会的,不仅不会,还会想办法弄清情况,帮他克服难关,所以你如果想要挑拨我们,完全用错了方法。”
说完还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曲化年,心想这人想要算计别人,也不知道设身处地地代入目标身上去想一想,果然没朋友的人是体会不到有朋友的人的心情的。
曲化年眼神有些茫然,啊,我是这么想的吗?我是来拆散一对讲义气的好朋友的吗?不对,我明明是来拆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侣的呀!
陆遏看着白小湖有些苦笑,心里微微泛起熟悉的苦涩,她的想法好像永远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不过暂时做朋友也好,至少自己绝对是她最好的朋友。
曲化年从白小湖的理论中挣脱出来,嘲讽地看他们一眼,对白小湖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她的冥顽不灵遗憾一样,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好心提醒,你不听,你会后悔的。
然后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转身要走。
白小湖被他那表情弄得很蛋疼:“所以,异能者到底有什么毛病?你还没说呢!”
曲化年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还觉得我是小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遏眯起眼,这个曲化年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异能者能有什么缺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按住想要追上去的白小湖,对她摇了摇头,白小湖着急:“就这么让他走了?万一他真的知道什么呢?”
陆遏笑道:“别急。”示意她到城墙的另一边,往下看。
只见曲化年一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衣,气质干净文雅,插着兜慢慢走着,身上自有一种看穿了一切的智者气度。
然后哗的一下,一辆军车停在了他跟前,阻止了他的出路,几个士兵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出示了一个证件:“曲化年,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私自研究异能者身体结构并污蔑异能者名誉,散播不实言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