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妙一
时间:2019-11-14 08:50:43

第47章 自由没了
  顾峥和周牧禹的关系就这么公开了!
  堂堂晋王殿下前妻,再怎么想遮,都是盖不掉的。
  侯府那么一闹,整个汴京城,又是带着无数禁卫军锦衣卫找孩子,皇宫那边反应先放一放,先说顾峥……她发现自己的铺子也甭想开了,生意也做不成了!小七每天都哭笑不得说,顾老板,咱们每天糕都还没做呢,就有一大堆人等着排着队要买,市井小民、达官贵人,都个个等候着,想要来买咱们的糕……
  顾峥道:“这好事儿啊!”她挺乐观的,笑得却很无奈。
  再说所住的那小四合院,每天也是,平时不见有什么人来客至,可自从和周牧禹双双身份公开亮相以后,也不能清净安宁了。见天儿的被一堆人围攻,也是达官贵人、升斗小民,各式各样人都来了,阿谀谄媚,奉承巴结,顾峥成天被那些人缠着周旋。
  周氏也气得,恨不得一手叉腰杆,一手拿把亮晃晃菜刀赶客:“你们都走!都走!”
  ——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啊这是?
  顾峥有天无法,被逼得躲到一家僻静酒楼客栈。她把自己脸抹了一把香灰,偷偷摸摸从后门的狗洞爬出去,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需要片刻的安宁清净。自然,周牧禹也想办法跟着去。顾峥在客栈里叹:“这下可是好了,我的自由没了!”
  周牧禹绞着帕子,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假兮兮,装模作样叹:“娇娇,我可什么也没做,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
  顾峥表情复杂幽怨看他一眼。是啊,好像是不能怪他,那么,该怪谁呢?
  男人就那么给她擦洗着脸上的香灰,动作轻柔,仔细,小心,两人滚烫灼热的呼吸就差没交融在一起,脸几乎贴着脸。
  顾峥自然没看见男人眼底那抹虚伪假得透亮的光,男人擦完了脸,她起身:“哟!糟了!”
  梳妆台板凳上有一团团血渍。居然每个月的好朋友突然大驾光临了!
  顾峥快哭了。“怎么办?我这会儿又没有月事带!”
  那自然是女人用的晦气物件儿。
  周牧禹:“……”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男人一身劲装黑衣,身形高大,带着个垂纱斗笠,在一店铺门前背着手,徘徊来,徘徊去,终于,胀红着面皮,还是一股作气,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圆脸妇人。“这位客官需要什么?我们这店马上要打烊了?”
  柜台上,陈列着各种女人所用玩意儿,胭脂水粉,红肚兜,针线膏子……胖女人笑得暧昧。
  周牧禹嗯咳一声,再嗯咳两声。圈着手,手指抵着下颔。终于,他近乎用半哑、低得几乎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我要买月事带!”“……什么?”那胖女人明明听见了,但还是竖起耳朵装聋。“我说……我要买月事带!”周牧禹一声低吼。
  ※※※
  陈国公府。
  徐万琴呆呆地坐在雕花扇形窗前。
  贴身丫鬟茶语给她端燕窝羹来,“小姐,从昨儿起你就没吃一口东西了,再这么下去,身子可就要垮掉啦!”
  “滚!”女人的朱唇淡淡微启,两眼无神。
  茶语吓得手一个哆嗦,端着的那碗燕窝羹差点漾洒出来。
  茶语还是不甘心。“小姐,要奴婢说一句劝吧,有天大的愁事,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作贱啦!您可不知道,夫人和老爷都快要急死了!一个劲儿地问奴婢您出了什么事儿?您不能让他们担心呐!”
  徐万琴猛地从窗下的太师椅站起来,碰碰哐啷,就把茶语手中的那碗燕窝羹一把端抢过来,高举起摔地上重重一砸:“我就喜欢作贱我自己!怎么了!?怎么了!?”
  瓷器砸碎了一地,那碗里的燕窝羹晶盈盈地,像小孩子的清鼻涕,蜿蜒在地板到处流。
  茶语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蹲地上去擦并捡碎片。
  徐万琴双手捂着脸,就呜咽嚎啕不止。
  ——
  顾峥和周牧禹的事,自然,传遍了整个汴京城,岂有不传到陈国公府上、传到徐万琴的耳朵里。
  ※※※
  一顶华盖轿子停在顾峥所躲避的那酒楼客栈。
  这会子,才刚暮春,霞光夕照穿进窗漏,酒楼里四处弥漫着酒的香味和笙歌调笑。
  顾峥觉得自己快要热死了。她和周牧禹在这酒楼客栈已经差不多呆了两三日。顾峥身子不方便爽利,适逢又来了那个,自然烦躁至极。周牧禹轻轻给她摇着扇子,她躺在床上,一腔胸里都是憋着气闷。
  周牧禹扇着扇着,干脆顺着杆子往上起来,“嗯咳——”
  他习惯性地动作,手指圈起抵着下颔。“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有这样了,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只有”,自然是复婚。
  顾峥呆呆地望着帐顶子出神,鹅黄色的帷幔上也漏进了几丝霞光。帐顶绣着最最吉庆欢喜的图案,寓意白头富贵,那是一簇簇鲜艳的牡丹花,和一对鼻翼翅鸟。
  帐里忽然钻跑进来一只蚊子,只听声音嗡嗡嗡地,男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折扇,便又给她打起了蚊子。
  每打一下,声音都是啪地一巴掌。顾峥吓得一惊,身子再一抖。
  忽然,轻翘了翘嘴角,笑了——
  “如果,我真的很愿意为你去改变呢!只要你喜欢什么模样的丈夫……”
  她想着想着,正想得出神。
  男人又道:“苗苗是你我的亲骨肉,你忍心和她分开吗?然而,事到如今,皇帝那里,自然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苗苗一旦认祖归宗,他是不会放任你让她在民间生活长大的……”
  顾峥轻道:“王爷,你这是在拿苗苗对我做要挟吗?”
  周牧禹摇头,“不,我是在恳求你!”
  顾峥忽然又是惊震。
  恰时,咚咚咚地,一阵男子上楼的脚步,原来是酒楼客栈的老板敲门进来回:“小娘子,小娘子,有位姓徐的小姐此时说要见你,我让她进来吗?”
  顾峥以为是表妹徐茜梅。
  忙整理袖衫,理理耳环,准备趿鞋下床道:“麻烦你把她带进来吧!没事儿!”
  她起来,男人便帮她穿鞋。
  顾峥又愣了,她眼眸迷离,还是那句话——
  “如果,我真的很愿意为你去改变呢!只要你喜欢什么模样的丈夫……”
  她感到失笑,深吁了一口气。脑子里,闪闪烁烁,一会儿,是他给她穿鞋的如此眉目表情,那样的细致柔情,体贴备至;
  一会儿,又是从前他态度冰冷对她的厌恶表情,还有那一封信,“吾妻见字如唔:糟糠之妻不可抛,时下为夫虽为皇帝陛下指认为皇室子孙,然,遵道秉义,不可忘,为夫会竭力准奏陛下,给糟糠妻一个名分,请千万个放心!”
  ……
  徐万琴这时走了进来,正恰,男人给女人穿鞋,种种动作表情,隔着一道珠帘,收尽她眼底。
第48章 我让你作
  “徐……”
  隔着那道微微晃动的璎珞珠帘,顾峥甫一抬头,就发现不对劲了。
  徐万琴冰冷的眼盯着她,目光如刀,像是要把她碎尸。顾峥的笑僵在那里。
  徐万琴又一步步朝她走来,一抬手,撩开了珠帘。璎珞珠帘在她的身后越发晃来晃去。她轻一福身,“晋王殿下……”
  顾峥半张的嘴,缓缓、僵硬地闭下。
  天子圣意,陈国公的嫡小姐,指婚给晋王周牧禹。
  而陈国公的姓氏,就是徐。
  晋王周牧禹端坐在床沿边,表情淡淡地,只做了个抬袖的手势。
  徐万琴的眼底,慢慢沁出水花。
  ——
  “君子之交淡如水,再好的姊妹情深,都要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为了同一个男人,她们不知怎么撕破脸就撕破脸……”
  其实,这些道理,顾峥不是早都已看透了吗?她慢慢从床榻上站起来。“你请坐啊,徐姑娘……”
  她尽量保持着平稳呼吸,嘴角不停地轻微抽搐着。
  徐万琴始终不动,眼睛复杂而冰冷地,依旧看着她,又看着周牧禹。
  顾峥:“呵,真巧,原来你就是陈国府上的徐小姐……”
  “——顾峥,你是个骗子!骗子!”
  她终于在那如刀的目光紧盯顾峥同时,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
  夕阳渐渐收了去,最后一丝霞光隐藏于天际,酒楼里,笙歌也逐渐散尽,空气里,唯余暮春四月的浮躁与焦灼。
  顾峥后来常常在想,她终于点头肯愿和周牧禹复婚,这陈国公府的小姐是不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女人最是受不得激将。
  陈国公府小姐徐万琴“啪”地一耳光子,突发起来、趁其不备,响响亮亮甩在顾峥的脸,一根鲜红、热辣辣的五指印,就像火烧似地映在顾峥的侧面右颊。
  顾峥把头一偏,手捂右颊,震惊得天旋地转,还没完全回过神。
  周牧禹怒了,上前,猛地一把扼住徐万琴手腕:“你好大的胆!放肆!”
  他的声音,狠而冷,如冰雪覆着。
  徐万琴眸中的眼泪,瞬间滚滚如雨落。可能,就在这一刻,谁都不会明白她内心的痛楚感受。
  如果说之前只是像镜花水月一样去迷恋眼前男人,而现在,更更多的刺激是,来自于顾峥。
  徐万琴觉得自己遭受了世界上最最无法原谅忍受的背叛,友情的伤害,爱情的破碎,双重打击。
  还有她的自尊,她的虚荣骄傲。
  第一次见到眼前这男人,他坐在惶惶的灯火烛影中,视线恍恍惚惚的,眼睛里没有皇宫,没有老皇帝,没有她徐万琴,而是在想一个女人——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顾峥,她不是旁人,而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和她称姊道妹那么久,甚至将她视作闺中知己。
  在青云观的时候,她常常窥探见眼前这男人对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把眉头深锁,目光怔忪发着呆,而那张画像上的女人,她的鼻子、眼睛、眉毛、甚至脸型轮廓,不就和顾峥一模一样吗?她真是太迟钝了!
  男人曾丢给她一大盆一大盆衣服,侮辱轻蔑她不会洗,口里对着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大吐忏悔内疚之心,也是因这女人而起,顾峥!
  宫中一位老太医曾偷偷告诉过她,七殿下患了好些年失眠头痛症,每日里需要服用大把大把他所开的调神安心丸,才能入眠……
  而又是谁会让这殿下爷日日痛楚难受如此,又是什么人能够让这看着平日四平八稳的殿下爷,可怜到这一步?
  徐万琴感觉自己整个血液都在狂啸。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青云观时,因为调皮贪玩,把自己扮成个男儿身,那晋王竟首次看着她、展露了从未有过的柔和温情一面,他看着她,就那么呆呆凝视,良久,他喊了一个名字:“娇娇……”
  顾峥的闺中小名,可不就叫“娇娇”?
  ……
  徐万琴:“顾峥,你个贱人!”
  她猛地把手腕从男人大掌中一挣,手指着顾峥,恨不能再冲上去给她甩两大巴掌:“你会遭报应的!”
  “你一次次看着我在你面前大吐心事、犯蠢,你很得意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前夫,就是这晋王殿下?!”
  顾峥:“徐小姐,你是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却偏告诉我说你家只是一个开小商铺的,如果,我骗了你,那么一开始你呢?你也有过对我坦诚相待吗?”
  她的语气也是冰了凉了,对方的一耳光子,宣告了两个女人友情的结束溃散。情比纸薄,真真一戳就破。竟为了个男人……她还果真料想得真没错。
  徐万琴:“……”
  呲地一声,忽然扯起嘴角挑着眉毛笑了。她不再看顾峥。“王爷……”
  而是走到晋王周牧禹跟前,“皇帝陛下的圣意,我俩终究会成亲完婚,圣旨不可违拗,名义上,您也算得上是我的未婚夫了!”
  她一顿,又挑眉去看顾峥:“你知道么?顾峥,本来,若是晋王殿下心里没有我,说不定我哪天会主动退缩放弃的,可是如今,就因着你,我打死也不会放弃了!”
  “我偏要和你争!偏要和你抢!”
  “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好过!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他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要我会看着你因我的存在,始终不得和他结合在一起,始终被我踩在脚下,我就满足了!”
  “想我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身背后,站着的皇帝陛下做靠山,整个家族做依仗扶持,而你,又算什么东西?又是哪根葱?凭什么和我抢?”
  “……”
  周牧禹不喜和女人争斗,更不喜欢和女人斗嘴,觉得吊身价,然而,此时,他眼眸充血,“徐姑娘,让本王来告诉你,她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我!”
  “是我!”语气坚定如冰,再一次重复,有一种披肝沥胆的凝誓宣言。
  顾峥一下震颤了。“王爷……”
  她终于点点头,冲面前的女人慢慢挑起了嘴角,“今日这话,可是您说的?可都是作数当真?”
  周牧禹心弦猛动,大喜。
  顾峥再没看他二人,把珠帘一撩,面无表情,出了门蹬蹬瞪下得楼去。
  .
  元正三十年这日暮春,汴京东内城一巷口僻静酒楼,酒楼客栈里,三个人发生好一场微妙争执。
  徐万琴呆若木鸡,足下趔趄,连退三步。
  而顾峥,就在女人趔趄不稳呆若木鸡的那一刹那后,草草地、想也不想做了个决定:答应!复婚!
  ※※※
  她就这么和男人复婚了么?被徐万琴一刺激,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顾峥觉得自己像是做梦。
  小四合院终于太平安静下来,现在,周牧禹干脆调动禁军护卫,让他们在院子外好好把守,不得允许,不准一个人踏入。她的这院子骤然又变得肃杀,戒备森严,唬得左邻右舍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噤若寒蝉,除了远远地看着、指手画脚,再不敢胡乱来串门。顾峥看着这些阵仗,她还知道,既然目前如此形势,摊开了和他复婚,那以后要面对的皇宫种种麻烦事,也会更多。她有些头疼,甚至开始思索要不要收回那话。女儿苗苗有时候快乐得像只小蝴蝶,在两人之前跳来舞去,看着女儿那小脸藏都藏不住的天真幸福笑,她又觉得,只能如此了!
  当然,周氏笑得是最最合不拢嘴的,“好了好了!你们两现在,总算是和好了!周牧禹,我再三警告你,若是把你媳妇倘再气跑,我就拿鞭子抽死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