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妙一
时间:2019-11-14 08:50:43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简单直接的手段杀人。
  他忽然口中低哮一声,猛地抽出手中长剑,眼底一丝暴戾嗜血残佞掠过,那是和他平时的干净雅致气质不符。
  那名大理寺官吏随即应声倒地……
  满口的鲜血喷在了周牧禹脸上,甚至那官员都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张大着眼睛,看着皇帝,又看着周牧禹……
  他将那人就那样给杀了……
  那个人……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他杀了……
  这就是做王的权利与好处……
  他的唇开始抖,手中的宝剑也开始抖……
  可曾想,他费尽了多少心思,想置这个人于死地,始终而不得,却因为突然有了这做“王”的身份何权利,只要肯叫眼前这男人一声“父皇”,他就轻轻松松,将这人给弄死了……
  皇帝于是就这样,终于多了一个儿子,这沉闷孤傲的儿子,也总算愿意叫他一声“父皇”……
  可是,直到现在,皇帝都不知道,这个功劳的背后,却是离不开一个女人,顾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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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多以前,周牧禹被人诬陷送去天牢,不日就要被凌迟处死,顾铮怀着身孕,挺着肚子,一路风霜艰难,到处奔波,看尽人脸色。她想尽办法,要给周牧禹通关求门路,尽管那时候,她已经对这男人彻底死了心,然而,还是为了救他,不惜去求见这位极具好色之名的大理寺官吏陈少谦。
  其中的过程、这个女人所受的屈辱,自是不消说的。
  虽没实质性侵犯玷污,到底是赔笑喝酒,被这陈少谦揩了油……
  后来,在终于了完这场父子相认后,没多时,皇帝又听说,他这刚刚认回的儿子晋王殿下,他似乎都还没解到恨,一剑将那官员毙命后,还面无表情,命人砍其双手,将那人的尸体、扔在乱葬岗旁的小树林,白天夜里,任由着被一群乌鸦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主写皇帝的视觉,皇帝眼中的男主,不知道大家有没觉得混乱?
第12章 风雨同舟
  青云观是隶属于皇家所建的一座道观,宫中有年老喜欢清净的太妃也会常住这里养心神。皇帝去时,天色近昏,太阳已落山。观内各处宝殿雄伟,磬声悠悠。观内有一处碑林,周氏一身朴雅端庄道姑打扮,正拿着墨纸往碑上拓字迹。她拓的是王羲之的行草真迹。
  陈国公的嫡孙女徐万琴在旁陪她。
  其实,说是陪,不如说是十二万分尴尬地在这里受周氏冷待、坐了一下午冷板凳。
  这周氏看谁都没放眼里,也毫无蔼色可言,待皇帝如此,像她这样的晚辈更不消说。
  徐万琴长了这般年纪,自然也是第一次受如此窝囊委屈。
  她长得清丽貌美,端庄秀雅,是这盛京里最最有名的千金贵女。
  皇帝想要扶持新认的七皇子晋王,最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联姻。
  开始的时候,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嫌弃七皇子是民间来的,听着有些不屑,然而,不知哪次,无意间的宫中偶遇,徐万琴很快就中蛊了。
  就像和当年顾铮第一次见到那周牧禹的表情一模一样,三魂没了两。
  皇帝去时,见到的便是徐万琴手拿着一把小团扇,在旁边给周氏扇墨迹。
  其卑微小心讨好的程度,看着都怪可怜。
  周氏面无表情,一会儿说:“徐姑娘,真是太劳累你了!”
  一会儿,却说,“手劲不够大,算了,你还是不要扇了,你不适合做这些粗活……”
  那陈国公千金早把这老贱妇骂了个百遍,嘴上却温文尔雅地,微笑:“对不起,都怪我太笨,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周氏冷冷斜乜她一眼,便不说话。
  皇帝来了,两个人便福身。
  徐万琴赶紧鞠着身给皇帝恭敬说一番,就这样,皇帝微笑和蔼摆手,让徐万琴退下。
  殿内耳房焚着一獣形铜鼎大香炉。
  所有仆婢都退下,屋里只有两人,以及香烟渺渺缭绕四周的扑鼻气息。
  皇帝觉得自己蛮尴尬的。
  这女人态度冷冰冰,有礼节,却明显一脸厌弃。
  皇帝嗯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说:“你在拓什么?……思如?能否拿来给朕看看?”
  周氏的闺名叫周思如。
  周氏便淡淡地,把手中所拓的一张王羲之行楷递呈给皇帝,说道:“这卖了几十年的糕,民妇这双手都快不会写字了,今儿看这道观里有好些字碑,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拿起了笔……”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冷,一个殷勤而尴尬,不知聊些什么。
  忽然,方才陈国公府上的千金徐万琴贴身婢女阿雾,哭哭啼啼,淌眼抹泪跪着进来,“皇上,求您去看看姑娘和晋王殿下!”
  皇帝和周氏一怔。
  原来,周牧禹衙内处理完公务回到道观了——现在,他的身份除了是皇帝的第七子晋王,皇帝还令他兼管户部,专门清查财政亏空。周牧禹办完公,自然是要回这道观住。他常常喝酒,这天也不知又去哪个酒楼喝了很多酒回来,那陈国公府小姐心知他人已回观,本就一直等他,心情大悦,便赶着去想和他说话,培养感情。
  结果,不但没有好脸色就罢了,陈国公府小姐徐万琴心知他是喝太多了,便让丫鬟阿雾忙去给殿下爷倒解酒茶。
  两个人推推攘攘一番,那茶一洒,便洒得周牧禹浑身都是,锦袍也打湿了,徐万琴吓慌了,正掏出袖中的手绢子给对方擦……
  忽然,周牧禹把她一推,真的是酒喝多了。
  他的模样狷介狂放,样子邪肆放荡可怕,双瞳布满红血丝,满身酒气。
  他把徐万琴逼向一角,冷盯着她,一步步地,逼得退无可退。
  徐万琴不知他想要做什么,接着,腰间上的玉带一扯,徐万琴“啊”地撇过脸去,以为他想要非礼,结果——
  “徐小姐,你说你很喜欢本王,想做我的妻,是吗?”
  他的嘴角又阴阴地,扯出一抹冷笑。
  徐万琴张着樱桃般小嘴,看得背皮发毛。
  还没回过神,他一边扯腰带,又面无表情脱了自己的外裳锦袍。“去!给本王洗洗?……你既然喜欢本王,这些事儿让你去做,应该是难不到你的?”
  徐万琴突地怀中就接过一大捧男人向他掷来的衣裳外袍……
  就这样,向来娇养在深闺,只有人伺候她、金尊玉贵、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堂堂国公府千金,抱着一大盆、又一大盆的男人衣裳,甚至鞋袜腰带,洗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洗一件不够,男人躺旁边太师椅翻看着书,冷笑两声,又命仆从再扔好几件给她。
  她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受过这样的屈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边哭,一边嘴角哆嗦不停强忍着心中压抑委屈给男人洗。
  洗得笨拙而吃力,连手上的皮都快搓拦一层……
  周牧禹这时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先前的戾气也不再了,像是恢复些许清明理智,声音冷淡地,厌倦地,对徐万琴:“你走吧!不用成天到这观里找我,我们两不适合,你也当不了我的妻……我的妻子,这辈子只有她一个……”
  然后,他的五官有些扭曲阴郁,步履虚虚晃晃,像是很痛苦地仰头吸着气,阖着双眸。“你也当不了她的……这个世间,能够心甘情愿,对我不离不弃,不嫌我出生,是个穷酸也好,是个王爷也好……”
  然后把眼睛一睁,冷眼盯着徐万琴:“自甘放下身段,为我洗洗补补,为我做尽所有事……”
  “也只有她……”
  “你走吧,徐姑娘……”
  “滚!”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看甜腻腻的小伙伴们,看过来——
  放心吧,这文后面福利多多,不会一直主打纠结误会什么的。只是,感情需要个过渡,甜宠也需要有铺垫才会不那么油腻,这个文,作者也没有详细大纲,都是跟着感觉走。好像从开头开始,每个人的行为就不受作者本人控制,我想,干脆由他去吧,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也决定了男女对待感情的不同处理方式……
第13章 始作根源
  夜色彻底降落,青云观一片寂寂。下午之事就那样过了。陈国公府的小姐徐万琴自是受了万般委屈。
  皇帝心情复杂极了,让人护送这位小姐回国公府,并说:“好孩子,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牧禹这孩子,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太会和女孩相处,你对他多一点耐心和温柔……以后,朕让你们没事多来往走动,相信他会喜欢上你的!”
  徐万琴张口欲言,分明想要说什么,只得暗咬牙道了声陛下万安,恭恭敬敬退下。
  皇帝摇头心叹:多么好的姑娘啊!把这位国公府千金指婚给周牧禹,不是他这个老父一片好心吗?这周牧禹在搞什么名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
  青云观向来冷冷清清。但由于皇帝的到来,便多了一份拘谨的热闹。
  皇帝没事儿自然会往这道观里跑,各种低三下四,想劝说周氏回宫。
  那周牧禹三天两头也是喝得醉醺醺。这天,他又喝醉了,从马背一跃而下,步履虚虚摇摇。
  皇帝正好也在这儿,他抬头一愣,笑了笑,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周氏一惊,虽然他对皇帝态度冰冷淡漠,也不敢如此放肆。
  赶紧扯起帕子嗯咳一声,“禹儿!你父皇在这儿!不得无礼!”
  周牧禹愣:“父皇?——谁是父皇?哦!我爹?呵……”
  然后,他开始笑,显是今天喝得比往日还要一塌糊涂。
  步履不稳,走到老皇帝跟前,说,“你知道么?我老娘说,我是被一个流氓盗匪所强/奸后才生下的贱种,哦,原来那人就是你?……”
  周氏脸都白了。
  皇帝也如当头棒喝。
  周牧禹然后又步子摇晃地,伸出右袖在皇帝青绿的脸胡乱一指,又笑笑,还待说什么,却脑门一阵眩晕,人彻底醉倒下去,昏睡不醒。
  漫天的星子开始闪烁眨眼睛,一会儿功夫,周牧禹被几个太监小心翼翼抬回了床上。
  道观一耳房中,侍女们端水的端水,拧帕子的拧帕子。
  周氏坐在床榻边的绣墩上,眼睛有些湿润,给周牧禹仔细擦脸,一副慈母心疼表情。
  皇帝也默坐在边上,问:“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常去喝酒,没事就去喝,这朕是知道的……难道,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麻烦?”
  周氏表情复杂,也不和皇帝硬气了。一边给儿子擦脸,一边悠声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想必,如今只有这酒,才能消他心中的愁苦吧?”
  “……哦?”
  皇帝表示来了兴致。“思如……”他把手慢慢抚向周氏,拉着拍道:“这些年,朕知道你们母子过得很是不易,把你们的遭遇经历,统统都告诉朕,嗯?”
  周氏手瑟颤颤一缩,她站起来,背对着皇帝,抬起下巴冷笑:“说什么呢?……”
  脑子里却突然回想起,数年之前,她们家那破败简陋的小茅草屋前,一个明媚阳光,长得异常鲜艳娇嫩、灵动标致的青春妙龄少女,她云髻花颜,肌肤似雪,金簪点缀,穿得贵气十足,常常来窜她家那破烂不堪的院门,以各种名义借口。
  “伯母,我是来找周牧禹的,他在不在?……”
  “伯母,请问牧禹兄在家吗?我有事想求他帮忙,有一首词给难住了,不会填,想请他……”
  “伯母,伯母……”
  就那样,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
  周氏硬着心肠,冷道:“他不在!顾小姐还是请回吧!……”
  那刚还明媚鲜亮的少女,随即便悻悻垂下脸,表情落寞,孤独憋闷离开了。
  然后,她“奉命”赶走了那少女,回到破烂的茅草屋里,却看见一双眼睛,同样孤独悲伤,又痛苦压抑地,盯着少女所离开的方向,慢慢地沁出水光来。
  少女彻底走远了,接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才匆忙把院门一推,追出去,分明想要叫住对方,却只是干站在那儿,挪动一步就是雷池,他把脚迈了又收,停停驻驻,终是面无表情,又一脸无事地回到屋里……
  周氏回忆着回忆着,她重又在儿子床榻边坐下,自言自语,抚着床榻上、睡着的那张醉熏熏俊脸,声音飘忽地,呢喃地,“我曾经不知道,原来贫穷也是一种罪孽……”
  皇帝一惊。
  周氏又道:“他从记事懂事开始,就跟着我到处讨生活奔波,碰壁,看人脸色,受人轻视唾弃过日子,都嘲讽他是个荡.妇所生的私生子,是野种,贱种……”
  “有一次,他问我,娘,我的爹爹是谁?他为什么不要我?……”
  “我说,你爹爹他不是好人,他是个流氓,当过贼,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干,而你,就是那么来的,被糟蹋来的……”
  皇帝深吁了一气,扬起面,笑了。
  报复!原来,这才是报复啊!
  周氏接着又说道:“他从此便安安静静不会和人随随便便搭话,总觉得,自己天生不配拥有好东西;从他的出生开始,就是带着深深的负罪和自我厌弃,他是低人一等的,是下贱的,是母亲被贼徒根子强.暴了才降临到世……所以,与他越是好的东西,他越要躲得远远,因为觉得无法深受……”
  皇帝一把扼掐住女人的脖子,“好!你狠!算你狠!……难怪我总觉得这孩子成天不快活,心事重重的,原来,是你,是你这心肠歹毒的恶妇!——”
  周氏被他掐得快要断气,面皮紫涨,呼吸艰难,不过脸色倒还平静。
  皇帝最终还是收了手。
  周氏潸潸地滚下两粒泪珠来。“对!一切都是我!他从出生就没一天快活地过个日子,我让他的童年在自卑负疚压抑中度过,如今,他遇上感情上的挫折也茫茫然不知所措,婚姻失败,一切一切,都是我给这孩子种的苦果……”
  说着,掏出手中的帕子擦着眼角,肩膀耷拉着,微微一耸。
  酸涩哽咽了一阵儿,周氏道:“我错了!现在是真正的后悔了!”
  她扬起脸,又恢复平静,收住悲伤眼泪。“皇上,民妇以为这样从小教育他,灌输他,就能解我心头的仇,消我心头的恨,告诉他,他有多么不该来到世上,仿佛才让我有个可以宣泄的突破口,我让这孩子过早地帮我分担仇和怨恨,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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