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家是贺家啊,你不知吗?”
啊——贺家没有退亲?这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最近这段时间忙晕了,对了,不知道他们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就在月底,请帖已经发出来了。”
闻言,周蓁蓁心里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那一日以周盈盈的状态,提出解除婚约的人应是贺灿无疑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改变了主意呢?
想不明白,最终她只能感叹,不愧是原书的男女主角,真能折腾的。
裴华突然道,“吾欲在宪哥儿的宅子旁给宕哥儿买一座宅子。”
嗯?不是说崇文街的宅子挺难买的吗?怎么一个个就像买大白菜一样?这么想着,周蓁蓁再看一眼眼前的两位器宇轩昂的男子,罢了,都不是一般人,宅子难买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不存在的。
等等,他买宅子就买宅子,怎地跑来和她说这事,难道?周蓁蓁将裴华上下打量了一遍,再看向她家袁公子那淡定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意外?周蓁蓁抚额,聪明人就是这样,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推测出真相。
周蓁蓁正色问道,“你知道泓大婶子托付有东西在我手上?”
裴华答道,“嗯,她给了我一封信。”
很好,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得知郑氏有东西在她手上了。不过他既然得了郑氏最后的交待,也就是说,周盈盈手上的东西他也是知道的咯?
从这封信来看,郑氏最信任的人莫过于裴华莫属。在郑氏的安排下,她和周盈盈应该是属于那种相互间不知道彼此是被托付了的人。
刚才她问周宪的话,还是大意了。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周蓁蓁注意到从听到裴华的打算起,周宕脸上的喜意就没断过。
“也不算突然吧,毕竟秀秀那孩子不也来京了吗?总不能让她一直寄住在宪哥儿那里。”
周宕上京后一直客居裴府,于他而言,倒是方便他和他爹教导于他了。但他发现,周宕很彷徨敏感,也很难融入裴府,内心很难信任人,性子,怎么说呢,并没有如他预期一般变好。
表面上看是还不错,但他知道,如果处理不好,周宕会长歪的。
但周蓁蓁给周宪置宅子一事,给了他一些启发。
而且此次再见周宪,周宪已有了端方公子的雏形,而周宕,人似乎更阴暗了一些。
他才惊觉两人年龄相仿,当初在周家坊时,顽劣之名不相伯仲,如今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
“置宅子挺好的。”周蓁蓁说道。
这是真心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于国人而言,房子就是他们的根,有根心才能稳定。现在周秀秀也来了,总不能姐弟俩都在别人家凑合,又不是没银子。买了宅子,好歹有个落脚之处。
“泓大婶儿托我保管了五万两银子。去年年尾的时候,我给了秀秀几千两傍身,这次上京前,又给了她一些,剩下大概四万两左右,我拿出来给你?”周蓁蓁干脆直接地掀了底牌。
裴华开始给周宕做将来的安排,她觉得将银子拿出来,做统一的统筹比较好。
裴华罢罢手,“不用,我们各自为他们准备吧。嗯,不然的话,我将手上的银子给你,你统一帮他们筹划也好。我并不擅长这个,劳烦你了。”
将这事交给周蓁蓁去办,他很放心,如果是周盈盈,他是断然不会提这个提议的。
周蓁蓁眨了眨眼,这是肿么肥事?她想当甩手掌柜,反倒揽回来更多活的样子?果断不能这样,“不是,裴公子,你不能这样的。”
“他们娘死爹不管的,你忍心辜负郑婶子的嘱托?”
“我不忍心,但你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周蓁蓁坚决表示,要死大家一起死,别想她一个人吃亏。
“放心,这些银子你来安排,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裴华表示自己真不是躲事。
“这还差不多。”聊胜于无吧。
也是这时,周宕才意识到他娘给他们姐弟留了不少银子,托付人就是裴表叔和蓁蓁堂姐。
听着他们的对话,周宕都傻眼了。不过对于两人商量过后的安排,他是没有异议的。从刚才的对话可以得知,两人对那笔银子都没什么想法,都恨不得当甩手掌柜。他们对他娘留给他们的那笔钱都不感兴趣。
晚上的时候,两人洗漱完毕,相携上榻。
五月的夜晚,两个窗口都打开了,空气形成对流,房间凉快不闷热。
不知是不是听进了袁大夫人的话,袁公子果然没有闹她,就规规矩矩地躺着,手还持了一把扇子,给他俩慢慢摇着。
周蓁蓁挨着他,两人喁喁地说着话。思及今天她得知贺灿和周盈盈五月下旬成亲的事,她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当初周盈盈冒领周蓉蓉功劳的事她也说了。
“七哥,你说会是什么原因让贺灿改变了主意?”
躺在床上,袁溯溟一边闭目养神,培养睡意,一边回她,“依你所言,年初那会贺灿既然已经决定解除婚约,那应该会解除才对。但现在他们却决定成亲了,那就是有非娶不可的理由。之前他决定退亲,想必是经过一番权衡的,而你大伯家的各成员没有大的变动……贺家这半年来,顺风顺水,办了几件大事都甚合皇上心意。按理说更不必顾忌了。”
说着,思及前阵子听到的某个流言,他一愣。
周蓁蓁正听着呢,他就停下了话头,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想到某种可能,他一哂,“四月时,定国公举行了暮春宴,宴会上出了点小状况,你堂妹落水了,是贺灿护着她的。后来换完衣裳,她是直接走了的。”
周蓁蓁回味过来,“你说这个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袁溯溟给她扯了扯被子给她盖好,“谁知道呢。”
周蓁蓁想起狗血剧中的男女主分分合合的,周盈盈和贺灿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让人意外不是吗?
“对了,你刚才说贺家这半年办了几件深得圣心的差事,具体能说说吗?”周蓁蓁心里怀疑,贺灿终于还是忍不住利用重生的优势为贺家谋利了。
“你不困?”袁溯溟侧过头看她,意有所指地问道。
周蓁蓁完全没有警惕心,只睁大了眼,示意自己还精神。
他停止了摇扇的动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要是不困,咱们就来点耗体力的运动,也好帮你入睡。”
一听这个,周蓁蓁哪里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连忙摇头,“不不,我很困了,一会就能睡着,不用你帮忙的。”
袁溯溟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你还很精神嘛,咱们相互帮忙,不用客气。”
“哪有,我困了,睡吧。”说着周蓁蓁立即闭上眼,那啥运动什么的就算了吧,她下面走动间还有点疼呢。而且目前两人实力悬殊太大,不论是尺寸还是体力,短兵相接可以,不宜持久战。
袁溯溟眼中划过一抹遗憾之色,然后有些气不过地掐了一把她的腰,“今晚就算了,明晚,哼哼。”
周蓁蓁双眼紧闭,权当自己没听见,能躲一时是一时,躲不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134章
翌日一早, 他们刚用完早膳。
袁五嫂旋风一样地来了, 一进来就开心地说道,“蓁蓁, 今儿一早起身, 你五哥说我的脸变白皙了。”
“我看看。”周蓁蓁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发现她毛孔的脏东西果然被吸出来不少, 干净了之后,咋一看可不就细腻白皙了吗?
趁着周蓁蓁查看她的脸时, 袁五嫂还在说,“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后来我揽镜自照,发现我的脸确实比昨天好很多。”
“挺好的。”周蓁蓁笑着说, “我给你的药墨有两种, 清茶香味的,你就用来洗脸, 一早一晚各洗一次。茉莉花香味的, 你拿来敷脸,刚开始可以频繁一点,三天一次, 等皮肤状态稳定了,就改成七天一次。平时多食蔬果, 保证皮肤水价供给,改善你皮肤出油以及堵塞的情况。”这在后世是很基础的护肤知识了。
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闻言袁五嫂不住地点头,“都听你的。”
“我送你的药墨尽管用着, 等用完了,我再给你送点。”周蓁蓁主动说道。
“那嫂子真是多谢你了。”袁五嫂没和她客气,却在心里盘算着弄点什么稀罕的物件来个礼尚往来。
“客气啥。”
因为有贡墨的名头,药墨墨坊已经成为了周氏一族的支柱产业。
周蓁蓁为了送礼研制出来的专供女性使用的养肤净肤的药墨方子,也投入生产了,她送给诸位嫂子及婆婆叔婆的,就是第一批成功的成品。
周蓁蓁提供方子,族中一致决定要分给她两成干股。周蓁蓁收下了,这是她应得的。虽然她也不缺那个钱,但该她的东西她会收下。族里如果修路修建祠堂等大事,她可以拿钱出来,却不会与族中分给她的钱混为一谈。
周湖来京,送嫁是最主要的目的,但之后,他还身兼了在京城开一家周氏药墨店的职责。
她听袁公子说,已安排了可靠的管事领着他去看铺子了。等铺子一定下来,重新重修一下,就可以上货了。
袁溯溟看妻子和嫂子相处愉快,似有说不完的话,便不打算继续呆在这里妨碍她们,于是他站起来说道,“我去书房,你们聊。”
等他走远之后,袁五嫂才小声说道,“七郎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工作啊。”表情惊叹。反正七郎在家的话,给她的印象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周蓁蓁笑道,“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喜欢工作挺好的。”
好吧,她被这对小夫妻打败了。
不知想到什么,袁五嫂笑了,“说起来,我们还有一段渊源呢。”
她们有渊源吗?周蓁蓁疑惑,她从未来过京城,她五嫂一家也并非庐江或者江阴人士,何来的渊源?“哦,此话何解?”
袁五嫂又道,“我娘很感激你的。”
嗯?怎么扯到她娘身上去了?
这时袁五嫂提起一个人名。
周蓁蓁先是一愣,然后想了想,这不是曾老夫子的名讳么?
慢着,袁五嫂姓刘……周蓁蓁回过味来了,“你爹不会是当年他教出的那个榜眼吧?”
袁五嫂狂点头,“我娘听你说你要嫁进袁家和我成为妯娌,可高兴了,还说改天来看我的时候,让我将你也叫上。”
莫怪乎她刚才说她娘很感激她了,那曾老夫子没被流放之前,可没少在刘榜眼身上汲血,偏偏作为曾经的半个夫子,刘家又不便做什么。
估计那时刘家上下都憋屈死了,直至在周蓁蓁的设计下有违师德凌虐学生的名声传出,以及后来他牵涉进庐江科举舞弊案中,成为主犯之一,获罪流放。刘家这才算是彻底摆脱了这条吸血虫。
周蓁蓁感慨,这世界真是小。
袁五嫂在慎独楼坐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离开了。
她才刚走不久,慎独楼就来人了。是袁老太爷特意差人前来来请袁溯溟,来的人还是袁老太爷院子里的心腹。
袁溯溟心一沉,“二叔那边出事了,我去祖父那一趟。你留在家,想做什么都行。”
周蓁蓁点了点头,他就步履匆匆地走了。
她和袁溯溟大婚,二叔袁建域在闽南治水,正是关键的时候,赶不回来。还有三叔袁开疆正在戍边,非召不能回京,更不能赶回来。
她敏感地想到二叔出的事可能不小。
本来她公公三兄弟,一人在京,一人在军,一人在地方,互为犄角,挺好的布局。现在二叔出事,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胡思乱想了一阵,她将阿时找了来,她昨晚询问袁公子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但她可以从别处得到答案。
阿誉和阿时是袁溯溟的左臂右膀。
阿时更是阿誉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负责慎独院,以及他主子和外界的一些联系。所以周蓁蓁找他询问外界相关的信息,找对了。
阿时对阿誉佩服得很,也很听他的话,之前七少夫人还没嫁进来时,阿誉就已经看出苗头了。他得了阿誉的交待,说如果七少夫人询问他问题的话,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关于她昨晚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她的预感成真,贺灿真的利用上辈子的记忆帮助贺家获利了。
袁溯溟回来时,神色很凝重。
周蓁蓁端着一杯温热适中的水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袁溯溟接过,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完。
“二叔在闽南出事了,因决策不当,致使杨淮县决堤,大水淹没了整个城镇,逾十万人受灾。其中死亡人口数千人,房屋几乎尽毁,田地作物被淹没,颗粒无收。而且二叔他失踪了。皇上…震怒。”
说到后面,袁溯溟声音艰涩。
周蓁蓁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的情况对袁家太不利了。
闽南以种植稻谷为主,现在五月中旬,正是抽穗灌浆的时刻,现在被洪水一淹一泡,即使不是颗粒无收,多半也收不上多少粮食了。
“现在家里打算怎么办?”周蓁蓁问起袁家的打算。
袁溯溟答道,“闽南那边情况未知,似乎不简单。需要脑子灵活的人前往,随机应变。祖父的意思是,让我请旨走一趟闽南,家里配合我们。”
应对危机,袁家已经有一套相对成熟的应对危机的办法。
对此决定她是肯定的,“什么时候走?”
“即刻。”
此时阿誉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等一收拾好,他就出发。
袁溯溟歉意地看着她,新婚第二天他就要去往外地,且归期不定。
周蓁蓁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家里的事重要,咱俩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袁溯溟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无声地拥她入怀。
“你有什么章程吗?”窝在他怀中,她闷闷地问。
“杨淮县决堤竟然连百姓都不曾疏散,二叔袁建域为人稳建,在闽南三年了,断然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祖父推测,怕是闽南有了大变故。”
周蓁蓁心思飞快地转着,“闽南发生洪涝预警之后,皇上派了谁出使闽南?”她问这话,是想确定敌友关系,怎么看,这出使淮南之人,与袁家应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应该可以排除出敌对关系。
“三皇子。”
周蓁蓁先是一愣,然后追问,“三皇子回京了?”
去年,因她之计,三皇子于年尾的时候被派去守皇陵,这才多久,他就已经从皇陵归京,并能主持那么重要的公务了?
袁溯溟解释,“皇上万圣节的时候,三皇子献上一本血书写的佛经,加上太子替之说话,彰显仁德,三皇子已从皇陵调了回来,这次闽南水灾,他主动请旨前往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