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冒领女主功劳的姐姐——落雨秋寒
时间:2019-11-14 08:52:22

  沈瑛说道,“周六姑娘所言也极有道理。但这事确实是她不对,道歉还是很有必要的嘛。至于袁公子有什么要求,我们必然努力让你满意。”说完这句,他复又对陆锦颜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敬茶道歉?!”
  “哦哦,好。”陆锦颜连忙倒茶,她此时再傻也知道自己踏到铁板了,连沈瑛都忌惮的人,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徐汜在一旁帮腔,“袁公子,你看这事她也没占着便宜,反倒将自己气个半死。这等小人物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有八九份。”
  周蓁蓁最烦听到这样的‘我弱我有理’‘反正你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这事就算了吧’这样的论调。但人家问的是袁溯溟,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不可能一再开口替他回话,她索性就闭嘴。
  袁溯溟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就这样吧,你们闹了那么久,也够了,赶紧带着她给我滚!”
  沈瑛的心一沉,却又不好再纠缠,“那行,我先将人领出去,再回来陪袁公子喝一杯如何?我这有寄存的今年的明前毛尖。”
  “不必了。”
  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但沈瑛不敢发作,领着陆锦颜就出来了。
  “这位公子,刚才真是对不住,小的是真的拦不住啊——”掌柜的试图装可怜。
  周蓁蓁托腮看向窗外,觉得这里无趣得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誉打断了,“你也出去!”谁耐烦听这些。
  掌柜的整个人如同被捏着脖子的鸭子,无奈,只能躬着腰出去了。
  沈瑛拽着陆锦颜一路往外走,她几度欲言,都被他用眼神阻止。
  直到完全远离了聚贤馆的视线,沈瑛才甩开了陆锦颜的手。
  她揉着被抓得通红的手腕,也不敢抗议,而是试探地问,“钰哥,刚才那位袁公子是什么来头啊,你怎么那么礼遇于他?”
  沈瑛看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还不够深刻,便揭开谜底,“京城袁氏,听过吗?”就该让她知道真相,而不是让他一个外人来替她及陆家操心!
  “袁氏?你是说那个四世三公的袁氏?”她只希望答案不是这个。
  “除了他家,京城还有哪一支姓袁的敢顶着京城袁氏这样的名头?”
  陆锦颜脸色一白,她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身份。
  沈瑛道,“他没接受你的赔礼,你就祈祷你陆家无事吧!”
  她一把抓住沈瑛的袖子,“钰哥,你一定要帮我!我愿意道歉,我给他们道歉,下跪都行。钰哥,你帮帮我吧……”
  陆锦颜快哭了,她没想到自己惹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她分明已经很小心了啊,在庐江他们陆家的名头还是很好使的,而他们又是生面孔,并不在她忌惮的那一列人之中。
  沈瑛道,“没办法了,刚才你要是有眼色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徐汜在一旁说道,“袁溯溟态度很坚决,不会接受她的道歉的,但如果求一求周蓁蓁,或许会有转机。”
  闻言沈瑛看了过来,他没想到徐汜竟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周蓁蓁竟然能影响袁溯溟的决断吗?
  陆锦颜咬唇,狠狠地道,“那我去求她!”
  “求她还不是时候,你先回家吧,看看接下来你们陆家会有什么噩耗,到时你再将刚才之事告知陆族长吧。然后你们陆家再商量怎么个补救方法,你再将求周蓁蓁的提议说出来让陆族长定夺。”
  听完沈瑛的建议,陆锦颜瑟缩了一下,她爹虽是族长,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惹下大祸,也不会饶了自己的。
  许是看出她的害怕,沈瑛叹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还吃吗?”袁溯溟问她。
  “不吃了。”周蓁蓁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刚才陆锦颜一扫,几乎所有的点心碟子都糟了秧,独这道红豆酥硕果仅存。
  袁溯溟道,“这红豆酥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味道要差上一半呢。”
  周蓁蓁睨了他一眼,我信了你的邪,糟老头子坏滴很,他自己都不吃甜食,如何得知这红豆酥凉后味道差上一半?
  袁溯溟微微一笑,其实他看得出来周蓁蓁应该还能再吃点,他也知道一般嗜甜的人很难抵抗红豆酥的美味,而且观她的食量应该还能再吃几块,但她说不吃就不吃了,这份自制力挺好的。
  周蓁蓁看向袁溯溟,“我该回去了。”
  袁溯溟嗯了一声,“那走吧,我送你。”
  走下楼时,周蓁蓁忽然之间顿住了脚步,看向袁溯溟,“你——”
  她想了想袁溯溟近来的举止,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袁溯溟有可能喜欢她。他这样的人不是对陌生姑娘家都能和颜悦色甚至体贴的人,他对她隐约是不同的。突然间察觉到这点,她心乱如麻。
  袁溯溟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周蓁蓁转过脸,迅速下楼。
  看着她脚步有些凌乱地上了马车,袁溯溟若有所思。
  “公子——”阿誉躬身听候吩咐。
  袁溯溟收回视线,“告诉长风,今天就让那掌柜的给我滚蛋!”
  阿誉一个劲地点头,店里发生的事,该聚贤馆硬扛的,这掌柜的倒好,竟敢推给客人,活该他倒霉。
  “还有陆家不是争取将他们陆家的黄山毛尖列入贡品的甄选之列吗?传我的话,将他们的资格摘了。”
  袁溯溟连下了两道命令。阿誉心说,好嘛,一下子两个都倒了大霉,谁也逃不掉。
  周蓁蓁的马车上,她的丫环们忍不住聊起陆锦颜。
  “之前族里的人总说咱们姑娘跋扈,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跋扈。”
  “她哪一个跋扈能形容完的,那掀桌子的举止简直没教养。”
  ……
  云霏发现周蓁蓁在发呆,话题也越说越不像,忍不住道,“好了,别说了,咱们也别说了,背后道人长短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周蓁蓁发着呆,对于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她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对于刚才那个大发现,她是越想越觉得是真相了。
  她不想过分高估自己,却也不会妄自菲薄。袁溯溟可能、大概、或许是喜欢她的。
  可她不想被他喜欢。当然,她不可否认,被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欣赏和喜欢是一件愉悦的事。但这点虚荣的愉悦感和下半辈子的幸福相比,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这一世,她对自己的婚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离家近的,夫家娘家双方能平等对话。经过她娘和郑氏的事,她是真觉得老人常说的齐大非偶很有道理。
  袁家的门第要比周家高很多,俗话说门不当户不对。她不知道袁溯溟对她的喜欢,是想纳她为妾还是娶她为妻,这都非她所愿。但真进了袁家的门,好的时候还好,不好的时候,周家这边是使不上力的。说句直白的话,如果他们真结合了,婚姻最终走不下去,即使她想和离,恐怕都很难很难,基本上要取决于袁家的态度和意愿。
  况且男女间的相处,她大约是喜欢占据主动权的。袁溯溟太聪明了,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小心思无处隐藏,任何私心的想法也无所遁形。想想都觉得恐怖。
  唉,她未及笄,还是个萝莉样,两人还差着岁数呢,他怎么就喜欢上了她呢,但愿这是错觉吧。
 
第33章
  现世报来得快。
  傍晚的时候, 陆家族长陆衍突然间就收到通知, 说他们陆家毛尖的贡品甄选资格被取消了。陆衍当时就懵了,要知道为了将他们陆家的黄山毛尖列入贡品甄选的行列, 他废了老鼻子的劲了,银钱关系都搭了不少。现在突然就接到这个通知, 陆衍有些受不了。
  等他缓过劲来, 连忙备了礼去了官办署茶务官那里,好话说尽,才得了一句准话, 说他家得罪贵人了,将他们之所以撤了陆家贡茶的甄选资格完全是贵人的意思。
  陆衍还欲再问, 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说了。陆衍是带着满腹的疑虑离开的, 在庐江, 如此手眼通天,能一句话就干涉贡品甄选资格的人很少好吧。
  等陆锦颜心怀忐忑地回到家时,发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待她从她娘那里得知陆家的贡品甄选资格无故被人撤了之时, 浑身发软地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头是懵的。她没想到对方果然出手了,一出手还这么重。
  看着家人愁云惨雾且一头雾水的模样,良久之后她决定听沈瑛的话, 向她祖父坦白。
  得知这桩祸事因她而起,陆衍将她骂了一顿,然后赶忙备了重礼去了裴家别院求见袁溯溟, 这个地址还是沈瑛告知的。陆衍都不知道近来在庐江地界还住着一头过江龙。但他们的求见被拒了。纠缠了好一会,对方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见。陆衍不敢太过纠缠,带着陆锦颜唉声叹气地走了。
  这下陆锦颜是真信了沈瑛的话,此事的关键点还得在周蓁蓁身上,想到这个她憋屈啊。可看到她祖父眉头紧锁,整张脸愁得不行的模样,她是真的又担心又害怕啊。她还在踌躇的时候,她祖父就打算连夜去沈家问计去。她一听这个还得了,要露陷了。也顾不上害怕了,她连忙将沈瑛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于他。
  陆衍听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不得不打住连夜登门的打算,勒令她明天随他上周氏四房好好赔罪去。
  周蓁蓁还不知道这一桩事,她从外面回来后,没多久就取一万五千两去了宗房。这一万五千两她欲以她爹的名义捐给宗房。其实族里一直有重建宗祠的想法,只是前些年年景不好,族人的日子也难捱,这计划就一直压着了。
  她周蓁蓁之前的提议,说到做到,可不仅仅想借宗房的名头用用而已,她捐的这笔钱不拘用业修葺学堂还是新建宗祠,都能用得上。
  这事宜早不宜晚。
  也是巧了,周蓁蓁到的时候,族长太爷夫妇和宗族大老爷都在,所以他们一起见的她,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将银票放在桌面上,说明了来意。
  那三万两银子怎么回来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但周蓁蓁的做法就比较讨喜了,虽然他们也不会要她的银子。
  族长太爷拐杖轻点,“不必这样。”
  宗族大老爷周海也附和道,“是啊,大家都是周氏族人,你遇到不平之事求到了族内,宗族有义务帮你张目。”
  周蓁蓁送银的态度很坚决,“族长太爷,这是我爹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吧。等宗祠重建时,族里一样接受捐赠的不是吗?这些银子就权当是我们四房小二房为先人敬上的一份心意吧。”
  她这样做也有花钱消灾的意思,省得一堆人惦记。况且借助安宫牛黄丸,他们小二房刚和宗房的关系有所修复和缓和,尚且需要进一步巩固。这些都是为她之后要做的事所做的铺垫。
  “这——”周海迟疑地看向族长太爷。
  周蓁蓁这样的理由合情合理,宗房的人还真推辞不了。
  族长太爷道,“你实在想捐也是可以的,但这事不能这么办。”
  周蓁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阿海,你来说。”
  宗族大老爷周海道,“蓁蓁啊,你想啊,你爹一个举人,还是年轻一辈的,一出手就是一万五千两,如此阔绰,这让有官职的族人以及长辈怎么做?”
  周蓁蓁恍然,不能抢风头,她倒是忘了这一截。
  “族长太爷,您觉得捐多少合适?”周蓁蓁虚心请教。
  族长太爷想了想,说了一个数,“八千两吧。”
  “行,那就八千两。”周蓁蓁拍板,然后利索地抽出八千两的银票。
  族长太爷让儿子拿来本子,将此事记下并用印,并告诉周蓁蓁这笔银子会存进中公,等到宗祠开始动工的时候用上。待这笔银子存进去了,之后会给她一张回执凭证。
  这事一完,按理说周蓁蓁就该告辞了的,但她整个人面露犹豫。
  族长太爷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族长太爷,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有什么就直说吧。”族长太爷以为她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族长太爷有没有想过,或许牛黄被人买卖一空并不是意外?”周蓁蓁觉得,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不能让周氏一族的高层们一无所觉。
  族长太爷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结论?”
  他这样,周蓁蓁便知他很重视这事,心里明白自己这做法是对了,“我发现一件事,将牛黄全部买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氏一族的人。这样,还能称为意外吗?”
  “果然是他们?”族长太爷整个人都怔住了。
  周海很清楚,买不到牛黄,莫氏救不过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当时莫氏倒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后续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考虑得很清楚了。牛黄在那样的情况下被沈氏的人一买而空,他当然不会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可是,如果按周蓁蓁这个思路,如果沈家是故意的话,沈氏至少连莫老安人病倒这个突发情况都预料到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周海问,“你如何得知是他们所为?你又如何断定他们是故意的呢?”
  周蓁蓁沉默,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凭借着前世的记忆结合如今的形势推测出来的吧?
  族长太爷制止了周海再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来源,追问这个没意思。是沈氏的话不奇怪,他们一族本就好斗。近百年来的记载就是这样,一旦他们得势就会搅风搅雨,柿子挑软的捏。
  周蓁蓁想了想,说道,“我得知这些自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我今天出门了,在丰神巷遇到了几个乞丐……”她将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至于最后惩罚那几个乞丐什么没收作案工具的后续就不必说了叭?他们应该不感兴趣才对。
  族长太爷和周海再次对视,这的确像沈氏的风格。
  周蓁蓁又说道,“我将这些告知你们,并不是想突出我的功劳苦劳什么的。只因为我身为周氏子孙,自觉有义务向族长太爷和少族长示警。”
  “你做得对。”族长太爷肯定了她的做法。
  一直坐边上默不作声的族长老夫人不由得关心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你这孩子也真是心大,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忍到现在才说?”
  很久没被人如此直白地关心的周蓁蓁一阵无措,“我没事,劳您关心了。”
  族长老夫人又道,“老爷,那些乞丐真是该死!但我更觉得他们是有意为之,你瞧着,连尾巴都断得那么干净利索,怎么都不像身后无人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按你的这个思路,沈氏至少连莫老安人病倒这个突发情况都预料到了,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且骇人听闻的事。”周海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但种种迹象又都在佐证这猜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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