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在心底里奸笑了几声。
段继鑫立马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吓你的,咱能不能别大开学的、大清早的,就提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对于段继鑫这种记忆苦手而言,让他做一百道数学题,他毫不在乎;让他背一大段古诗文,那还是杀了他更快一点。
江年瞅了瞅段继鑫的表情,也颇为不解地问道:“你真的这么害怕背古诗文吗?”
她拿起语文课本,“哗哗哗”地翻到《滕王阁序》那一页,而后给段继鑫看:“你不觉得王勃真的写得很绝吗?你看看这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真的写得太好了,我有时候都会想,怎么会有人可以写出这么好的句子?”
段继鑫似懂非懂:“原来这个字念wu(鹜),这个字念li(蠡)啊……”
江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她好像突然间就懂了“对牛弹琴”到底是什么意思。
坐在江年后面的施宇没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
看到江年跟段继鑫同时朝自己看了过来,施宇连忙不好意思地摆手:“我真的不是有意听你们聊天的,就是……”
就是真的太有趣了哈哈哈。
他突然觉得,可能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寂寞了。
段继鑫同学丝毫没有被当作笑料的不悦,反而稍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不要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江年&施宇:“……”
所以,有人在夸你吗?!
跟施宇和段继鑫扯完犊子,江年突然间就觉得——
这个传说中的很可怕的、汇聚了整个明礼成绩最好的一帮人的班级,可能也没有那么可怕?
起码她到目前为止所接触的几个人,都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今天的生活,好像也是可以有所期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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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的铃声准时响起,语文老师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
这也是语文老师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是个女老师,不到30岁的年纪,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卷成丸子头扎在脑后,高跟鞋“哒哒哒”敲击在地板上,特别有气质。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语文老师走到讲台上,冲着大家笑了笑,清丽温柔的声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大家好,我是你们接下来两年的语文老师崔向云,”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手娟秀的粉笔字,“希望大家可以喜欢我。”
教室里立马响起了一大片掌声,大家都分外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江年边鼓掌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按理来说,班上的老师们应该也是跟着他们从高一升上来的啊,可她怎么从没听过“崔向云”这个名字?
刚想完,就听见崔向云继续笑道:“大家可能都不认识我,我其实是从高三下来的老师,刚带完一届高三毕业班,就被调来带你们了。”
大家立马低声议论了起来,都颇为好奇。
毕竟对于刚进高二的学生而言,“高三毕业班”都还是一个他们完全不敢想的词。
第一排有个女孩子兴奋地举起手。
崔向云点了点头:“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子“蹭”地就站了起来,语气八卦,又透着些不好意思和激动:“老师,您之前是带的高三重点班的语文吗?”
“是的。”
“那您岂不是带过徐临青?”女孩子语气更加兴奋了一点。
“徐临青”这个名字一出口,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教室立马又吵闹了起来。
就连江年都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徐临青诶,那个传说中清俊如青竹般的学长啊!
可以说,明礼有两大传奇人物。
一个,就是这位徐临青学长,今年刚高考完,顺利拿下了理科状元,第一时间被清华计算机系预录取了。江年远远地见过这位学长一面,真的很帅,和陆泽不一样的好看,更绝的是那身清冷疏离的气质。
而另外一个,就是他们班的陆泽了。
哦对,自从徐临青毕业后,明礼就只剩下他们班这么一位传奇人物了。
江年想着,好奇地又回过头看向陆泽的方向。
陆泽单手支着头,懒懒散散地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大家讲话。
——和这个吵吵闹闹的教室格格不入,却又一点一点相融。
自成一道风景线。
而现在,这道风景线,似乎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
显然,和江年一样回头看陆泽的人,不在少数。
他仍旧懒懒散散,抬起眸来,只是直直地看向了江年。
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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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写最后一段写到心尖颤颤
然后,昨天那个id暮日圆的宝贝,给我站出来,告诉我为什么好好的“年年”不叫,叫“小江”?
看评论真的笑死我了,我真的反应了好久“小江”是谁哈哈哈哈,从哪学的!
亲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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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大家!
第7章
江年着实没想到自己偷看陆泽,竟然再次被抓了个正着。
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开陆泽的眼神,躲闪不及地想移开眼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年咬了咬下唇,再次抬眸看向了陆泽。
——那个仍旧懒散得可以用闲适来形容的俊朗男生,就这么一避不避地,盯着江年看。
似乎是在等着江年看回来。
江年猝不及防,就听见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
陆泽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是很深的黑色,像是看不到底一般,可是又出乎意料地干净,还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浅淡星光。
当这么一避不避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任谁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何况是江年这种不折不扣的颜狗。
她感觉自己心跳如雷,甚至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了捂心脏。
……会不会心跳声太大,周围人都发现她的花痴属性?
江年抿了抿唇,准备扭回头、不再盯着陆泽看的时候,就发现一直没什么表情、甚至眉宇间稍显冷淡的陆泽,突然就勾起唇角,朝着江年绽开了一个笑容。
——仍旧是懒懒散散的笑容,就连唇角的弧度都不够大,但是这么一个浅笑突然出现在陆泽脸上的时候……
江年迅速地转过头,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我去,她不会承认的!
她竟然看一个男生笑,看脸红了!
江年的动作真的太明显了,旁边本来在认真看着讲台上的崔向云的赵心怡,都注意到了她。
赵心怡有点摸不着头脑,思索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压低了声音:“你不舒服吗?”
江年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赵心怡。
赵心怡一惊:“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谁发.骚了!
……稍微清醒了一点点的江年反应了过来,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然,这个表情落到赵心怡眼里,就是江年可能真的病了,但是不太好意思说。
赵心怡还是挺茫然的,早上来的时候江年不是还挺好的吗?
不过,事关紧要,她还是继续低声道:“你如果真的不舒服也不用强撑,第一天也没什么课的,请假回家好好休息吧。”
……误会好像越来越深了。
江年连忙摇摇头:“我真的没事的,就是有点……有点热!”
是的,谁看陆泽看脸红了,她就是有点热!
赵心怡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崔向云突然道:“陆泽同学,你突然站起来做什么?”
江年震惊地抬起了头——
当然,震惊的原因不是崔向云为什么会知道陆泽的名字。
作为明礼最知名的几个学生之一,陆泽这种常年稳坐第一名、还拿了不少竞赛奖项的学生,老师们知道他并不惊奇。
震惊的是,陆泽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连忙回头看去,就发现陆泽真的站在了座位上,而且似乎打算往窗边走的样子。
被语文老师突然点名、被班上所有同学集体注视着,陆泽也是不慌不忙的态度,就这么站在座位上,没什么表情、却挺礼貌地回答语文老师:“我开个窗,教室里有些闷。”
崔向云似乎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间也有些懵:“是、是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闷的样子……?
陆泽懒散地点头,依旧是懒得做表情的样子:“对,我看到一些同学的脸有些红,可能是有些闷热,透不过气。”
坐在第一排空调边的同学一脸震惊。
啥?
26度的空调,真的有些闷热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年总觉得越听越不对劲。
更关键的是,她还真的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一些同学的脸有些红”……真的不是在说她吗?
崔向云显然也有些懵:“那你稍稍开个窗吧,也是,大家一直开空调对身体也不好,偶尔该开个窗透个气的。”
说完,崔向云又顿了顿,笑着夸道:“大家应该多学学陆泽同学,对周围的同学尽量多一些同学爱,互相关照一下别人。我们班人很少,普通班都是我们班的两倍人数,所以我们班的同学更应该关系好一些,你们可是要做两年的同学呢。”
……
所以大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清瘦俊朗的男生,一步步走向窗边,而后,在开着26度空调的教室里,打开了窗。
透气。
……
坐在最后一排窗边,也就是作为陆泽同桌的谢明同学,就这么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当窗户打开时,从外面滚进来的热浪。
艹。
透气个鬼。
谋杀还差不多。
他都震惊了,9月的远城,跟开窗透气有什么关系吗?
偏偏看着陆泽那一脸理所当然、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态度,谢明一肚子的问号也都只能放在肚子里了。
不是,真的,就他一个人觉得……
陆泽特么有毛病吗?!
满脸匪夷所思地盯着陆泽看,人陆泽倒好,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等到崔向云自我介绍完,又跟大家聊了一下后,就开始布置起了今天早读的任务。
谢明赶忙趁着这个机会,低声问陆泽:“我的哥,你在想啥呢?怎么突然就开窗了?”
他今天早上没惹到陆泽吧?
……真的不怪谢明多想,别看陆泽总是懒懒散散、好像什么都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其实最小肚鸡肠了好吧!
而且你如果惹到他了,他当下不会给你什么反应的,当然,谢明觉得可能就是陆大少爷懒得动嘴也懒得动手。
但是,之后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报复了……
还是那种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的有苦说不出。
陆泽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透气吗?”
谢明:“???”
哥,您这么做,我就怀疑您是来找事的了。
……不过想想,就算陆泽真要找事,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不是得受着?
“哥,我的泽哥,我真的不能关掉窗户吗?”谢明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陆泽稍显不耐地转头,看了一眼谢明。
谢明瞬间沉默。
唉声叹气,谢明没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只能默默一边身体吹着来自空调的凉风、另外一边身体感受着来自远城九月热辣辣的爱,冷暖交加地听台上老师布置任务。
他好累。
他想回家找妈妈。
……
显然,感受到了远城九月的爱的,不止谢明一个人。
因为这扇开着的窗,这个本来只有26度的教室,温度好像在一点一点攀升。
——当然,别人的感受都没有坐在窗边的谢明深刻就是了。
边按照崔向云布置的任务,读着今天会讲的第一篇《寡人之于国也》,江年边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小汗珠。
“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心怡。”江年蓦地转过头。
赵心怡:“……”
她真的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赵心怡有些迟疑。
“你热吗?”
赵心怡思索了一下:“好像还行?”
江年点点头,继续读书:“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你真的不热吗?”
赵心怡:“……”
摇摇头:“不热,我不太怕热。”
江年再点头,读:“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你真的觉得不用关窗户吗?”
赵心怡:“……”
其实她现在就是想知道,“尽心焉耳矣”后面那句到底是什么。
“河内凶。”江年边等着赵心怡回答“你觉得不用关窗户吗”,边突然冒出来一句。
赵心怡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江年摆摆手。
她就是心思太敏感了,可能是从小就很在意别人的想法,所以难免养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赵心怡的疑问,她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江年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习惯,就像她从不觉得自己习惯性地去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养成了伪讨好型人格,是多好的习惯一样。
可是没办法,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大概就是,得到一点正反馈就想继续下去吧。
江年咬咬唇,收了收自己心里的想法,继续看着赵心怡。
赵心怡,败给了江年。
“我觉得有点热,需要关窗户。”
施宇似乎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也附和道:“是有一点,远城现在真的是,大早上的就一点都不凉快了。不是已经立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