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的怒意已经被勾起，他双眼几乎要冒火，看着眼前依旧一脸倔强盯着他的石宛如，不管不顾地朝着身后扯着他衣服的辰酥酥用力一挥，将全部的怒意发泄在她身上。
辰酥酥一个没站稳，被他大力一挥，手臂和腿撞到桌角，痛得尖叫出声，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夜店里人多，劲歌热舞声浪很大。但这一桌的异常情况很快就被人发现，服务员紧张地看着周南，想劝解他冷静点，但又不敢开口。谁都知道这人和他那帮朋友经常来店里，是这里的大客户。
正在这时，一个冷得冒着寒气的声音穿了进来：“对女人动粗，不太好吧？这位朋友。”
牟晋刚开完会，和杜哲陪客户来酒吧坐坐，就看到这样一幕。好久没见到的辰酥酥捂着腿，满脸通红，脸上挂着泪。而她的朋友石宛如，正被一个满脸怒气的年轻男孩勒住脖子，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你谁啊，这是我的私事，最好不要多管。”周南回头看了眼这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心里想着，不过又是一个假装英雄救美的好汉。
牟晋扶起辰酥酥，脸上黑得仿若可以滴出水来，问向辰酥酥的时候，却语气轻柔：“有没有事？”
辰酥酥摇了摇头，胳膊和腿磕到桌子，最痛的是最初的那一下，后面就慢慢麻木了。
牟晋让她离开卡座远一点，随即上前，靠近周南，一字一顿，冷漠至极：“我、说、放、开、她！”
周南依旧是没有把牟晋放在眼里，捏住石宛如下巴的力道更大了，引得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只见电光火石间，牟晋脱掉西装外套，甩在一旁，抓住周南的肩膀，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即，将脚踩在他的胸口，语气冰冷：“对一个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和我来打。”
周南觉得今晚上真是倒霉透顶，碰到两个让他脸面丢尽的女人，现在又出现一个男人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过肩摔在地上，他觉得所有的脸面都在今晚上丢完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扳回这一局，否则，他以后别想在酒吧混了。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想和他打一场，挽回点脸面。这时，几个和他打赌的朋友匆匆忙忙走过来，朝着面前的男人不住地点头哈腰，道着歉：“对不起，花少，我朋友喝多了喝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边说着，就要拉他离开。
周南觉得莫名其妙，他被打了，他朋友竟然还在向对方说对不起，要拉他离开，什么世道？
他还没开口，只听到那男人冷冷地开口了：“慢着。不接受对不起，先把医药费和酒钱给赔了，这两位女士都受了伤。”
刚刚争执中，两瓶店里最贵的洋酒也碎了。
“我操——”周南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委屈，他的国骂还没说出口，就被朋友捂住了嘴巴，拖着他一边走一边道：“好的，花少，没有问题，所有的损失我们全部承担，全部负责......”
周南的朋友走远后，才放下他，狠狠地教训着：“你知道刚在你面前的是谁吗？牟氏集团的牟晋，你得罪了他，你还想不想混了？”
牟晋？
他早就听过这个名字，却没见过真人。
周南面色煞白，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
这边，牟晋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用右手捂着膝盖的辰酥酥，和头发凌乱、脖子被掐得青紫的石宛如，眼底的寒意更浓了。他转过身，朝着身边的客户示意，今晚可能要失陪了。紧接着，用冰冷至极地声音对一旁的杜哲道：“报下警，这里有人骚扰女性不成，便实施暴力。”
杜哲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牟晋，仿佛浑身上下都冒着一层寒霜之气，他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将周南和辰酥酥、石宛如带到警局调查。
辰酥酥没想到，人生第一次上警局，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做完笔录后，两人被宣布可自行离开，而周南则因为寻衅滋事被处以十五天的行政拘留，并处以罚金。
走出警局外面，辰酥酥才察觉到自己的腿磕到酒吧桌上有多严重，整个小腿肚，青紫了一大块，现在走出警局，微风一吹，她竟然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
身旁的牟晋眼疾手快，迅速地揽住她，避免了她跪倒在地，跌个狗吃屎。
辰酥酥靠在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如触电般迅速地站起来，强忍着痛，朝着牟晋绽放出一个笑容，轻声道：“谢谢啊。”
牟晋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第九章
杜哲看了自家老板离去的背影，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说些啥。转身，对着辰酥酥和石宛如道：“我带两位去医院看一下吧，感觉还受伤挺严重的。”
牟晋的司机已经将车已经停在警察局外面，辰酥酥和石宛如坐上去，痛得呲牙裂齿。
到达医院后，挂了急诊，医生看了之后，表示都是皮外伤，虽说问题不大，但是需要在家静养。
杜哲在一旁等候着，听说问题不大，他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这时，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一看，赶紧走出急诊室接听。
“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没太多情绪的声音，但掩盖不住浓浓的关切。
站在急诊室门外的杜哲，看着里面的辰酥酥，心里想着，真的关心就自己打电话来问啊。
“医生说辰小姐和她朋友是皮外伤，不要紧，但需要好好休息。”他是不敢怼自家老板的，只好如实汇报。
“嗯。”
“那个......老板，我觉得你要不要亲自打电话问下辰小姐她的情况，比较好一点？”想了半天，杜哲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提出建议。
“说完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
杜哲“嗯”了一声，以为老板听进去了他的建议。
“有这么多闲心思，就把今天下班前交代的报表，在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牟晋冷冷的开口，随即挂断电话。
杜哲拿着手机，想一把拍晕自己。
三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时分，白天人流量颇大的医院门口已经空空如也，只是不时有救护车呼啸而来，接送着伤员。
在急诊室的门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静静地停在那，看到三人出来，按了下喇叭，杜哲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老板的私人车辆的牌号么。难道老板让司机先回去了，自己开车过来一直守在医院外面？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奔驰轿车前，驾驶室车窗摇下来，开车的正是牟晋。
“老...老板....”他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
牟晋没有说话，透过车窗，看了看杜哲身后的那个身影。幸好没有大碍。转眼间，他就敛去了眼底的情绪。他打开车门，朝着辰酥酥道：“走，送你们回家。”
石宛如看了辰酥酥一眼，后者没有太多反应，她推了她一把，忙不迭低地点头感谢：“谢谢。”
杜哲也钻进车里，坐在前排。辰酥酥和石宛如坐在后排。
汽车稳稳地驶离医院门口，朝着市中心开去。
车内的气氛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辰酥酥只觉得很累，经过今晚酒吧被莫名其妙的人闹这么一出，又进了医院，她只觉得身心疲惫，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你们去哪？”牟晋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两个女孩一眼，开口问道。现在他和辰酥酥住在一个小区，但是他不确定她今晚是否会回那边。
“回公寓。”辰酥酥的声音传来。
“额...我住在东郊...”石宛如报出自家的家庭地址。
“我也住东郊那边哎，好巧噢。”杜哲的声音传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石宛如也很懂味，她眼神在辰酥酥和牟晋两人的身上来回地滴溜几圈，开口道：“我们顺路哎，要不待会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石宛如，要不今晚你就住我那吧，太晚了，有点不安全。”辰酥酥在陷入昏睡之前，开口邀请道。
“不了不了，我会认床，只有在自己的床上我才睡得踏实。”石宛如看了她一眼，无情地拒绝了。
坐在主驾驶座上的牟晋，“嗯”了一声，对着杜哲道：“待会你开着我的车，送石小姐回家。”
奔驰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牟晋熄了火，打开车门下了车，透过车窗，才发现后座的辰酥酥睡得一脸香沉，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也难怪。
石宛如看着等在车窗外的牟晋，就想摇醒熟睡中的辰酥酥。这女人也太能睡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实在太令她佩服了。
这时，车门打开，牟晋弯腰把头伸了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将食指比在嘴巴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制止了她的行动。
石宛如放在半空中的手，慢慢低放了下来。
只见牟晋伸出手臂，一只手绕到辰酥酥的颈后，一只手伸到她的小腿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就这么轻轻地将辰酥酥抱了起来。
石宛如看着牟晋脸上的表情，仿佛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眼里全是辰酥酥的倒影。
她微微咳嗽了一声，小声地道：“辰酥酥，就拜托给你了。”
牟晋点点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门口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小区里大部分人已经陷入沉睡，只有三两个窗子还亮着灯。牟晋怀里女孩白皙的脸庞在夜色下有点不太真实，嘴巴没有意识的微嘟着，平日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正紧闭，俏挺的鼻尖正微微喷洒着气息，辰酥酥睡得十分低沉。
夜色中，牟晋一个脚步一个脚步慢慢地走着，看着夜空中挂着的那轮明亮的圆月，四周一片寂静，他却没来由地心里涨得满满的。
这些年后，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来过她家一次，虽说没有真正进去过，但是具体楼栋和楼层还是知道。他直接按下她所在的楼层，看着电梯间的数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上跳动，心里没来由地开始失落起来。
马上就要叫醒她了，又是该说再见的时刻了。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辰酥酥所在的楼层，牟晋抱着她，长腿跨出电梯口，找到辰酥酥的家门，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哼唧了几下，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五分钟过后，他的手臂在不停地抗议，再这么悬空抱着一个一百来斤的物体不动，他的手臂会脱臼。
“酥酥、酥酥...醒醒。”牟晋不会知道，此刻他的声音有多温柔。
怀里的人儿没有太大的反应，还沉浸在睡梦中。
手臂的麻木感在不停地催促着牟晋，他微微咳嗽了下，声音大了点：“酥酥？醒醒，到家了。”
怀里的人儿终于有了点反应，辰酥酥张开迷茫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事牟晋那张放大版的脸，她这么从下往上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青色胡渣。
她“啊”了一声，赶紧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她脑海中迅速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上车后，报了地址，就靠在车后背，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就在自己家门口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上来的。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色，随即，四处摸索着，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牟晋看她的样子，开口道：“你在找什么？”
辰酥酥抓了抓头发，嗓子有点沙哑：“我的包...我家钥匙在里面。”
包？？
牟晋看着她，回想着他抱她下车，完全没有拿包啊。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开口解释她的疑惑：“包，可能落在我的车上了....”
车让杜哲开走了，顺便送石宛如回家了。
辰酥酥看着门锁，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安装指纹锁，更后悔的是为什么她今晚要在车上睡着，现在可好，进不了家门了。
牟晋看着她一会红，一会白的脸色。半晌过后，状作不经意地道：“要不要去我那睡？”
第十章
深夜的小区里，牟晋走在前头，辰酥酥走在后头，两人从电梯间下来，朝着另外一个楼栋走去。
小区的保安正在巡楼，看着这两人不太熟悉的面孔，走上前，问道：“你们俩，干什么的？”
半夜三更的，在小区里晃悠，十分可疑。这里是京城的高档住宅小区，小区的住户都非富即贵的，这两人难免不是什么可疑分子。
牟晋不自觉的拉住辰酥酥的手，语气淡漠：“我们回家睡觉，有事？”
“你们住那个楼栋的？”保安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这两人从长相到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可疑之人。
“C单元5栋29楼。”
“怎么以前没见过？”保安有点将信将疑，C单元是这个小区的楼王，户型都在200多平，价格也是最贵的，每套房子都是大几千万。他从楼盘开发就一直在这里做，里面的业主他几乎都认识，这两人还没见过。
“我刚买这里房子一个星期。”牟晋看着眼前的小保安，不愿多说。
“我也是两个星期才租的这里房子。”辰酥酥也开口解释着，不过她租的房子才80多平，只比单身公寓大一点。
保安看了两人的穿着打扮一眼，不像什么坏人，特别是牟晋，只是冷冷的站在那，就让他感觉十分有气势，压迫感十足。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牟晋一直紧握着辰酥酥的手，直到保安离开。他轻咳一声，松开辰酥酥的手，朝前走了两步，仿佛在掩饰着什么。想着凌晨时分，让她一个人走在后面，似乎有点不好，又慢慢地放慢脚步，和她并肩齐行。
辰酥酥的脸烧得厉害，不过夜色中，看不见。她微微张口，尝试着打破两人间的尴尬氛围：“那个....这个小区的安全措施还做得挺好的，这...这么晚了，还有保安在巡楼。”
电梯很快就到达牟晋所在的楼层，牟晋打开门，按开灯，满室的光亮让辰酥酥的心没来由地跳动起来，她咬了咬唇，有点紧张。
“进来吧。”牟晋看了站在门口的辰酥酥一眼，出口道。
辰酥酥走进来，房间的装修风格是简单奢华的单身男士风格，以纯白色和蓝色为主，看起来极具现代化又舒适大方。
辰酥酥站在玄关处，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一双女士的拖鞋，她只得脱掉鞋，随脚穿了一双男士的鞋，慢慢地走进屋子里。
牟晋从厨房端出一杯水，看着辰酥酥穿着他的黑色拖鞋走进来，他的鞋码是43，鞋子穿到辰酥酥的脚上宛如是一只船。但莫名地，他看得却很舒心。
他将水杯递给辰酥酥，道:“喝点水吧。”
辰酥酥确实觉得渴了，“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部喝了个精光。
牟晋看着她，没说话。
待她喝完，顺手接过她的杯子。他出口道：“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主卧里面有浴室。”
“我...还是我睡沙发吧。”辰酥酥摸着头发，说道。哪有来人家家里，就让主人睡沙发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