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哥哥献给暴君后(穿书)——桑微
时间:2019-11-15 08:50:06

  反倒是这小士兵吓得不得了, 虽坐在凳上,却两腿颤颤,额头冒出了些虚汗来, 染得鬓角微微有些发凉, 手脚也发软发凉。
  纪若晴见他吓成这般,便也不耽误功夫再与他废话问些病情了, 径直开了药方子递给他, 淡声说道:“去拿药吧。”
  早就坐不住的士兵连声道了谢, 便揣着药方子匆匆离开了。
  纪若晴瞥了夜千辰一眼,他还站在远处, 神色莫辩的死死盯着她。
  “……”纪若晴无谓的抿着唇,见也没有士兵再排队,便开始收拾起了有些乱的桌案,上头放了些写错了的药方子。
  纪若晴正整理着, 突然夜千辰大步向前, 扼住了她的手腕, 在身侧一众大夫惊诧的眼神中, 将纪若晴拽到了军帐外。
  如今天已快大黑了,暮色从四面八方拢过来,一如夜千辰脸上聚起来的寒霜,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倒她。
  纪若晴脖子挺直,下颌微微绷紧,脸上的表情仍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揉着被他箍得有些发红的皓腕,轻声问道:“怎的了?”
  夜千辰简直怀疑自个儿的耳朵。
  她说出这般气人的话,竟然还有脸问他怎的了……?
  夜千辰瞳仁深处泛出一丝丝戾色,声音低沉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为何要走?”
  纪若晴眼尾微挑,举重若轻的说道:“你曾答应过我,不会拘着我,我想去哪儿都是可以的。”
  夜千辰气极,却找不出借口反驳自个儿之前说过的话,半晌,才闷声重复着问道:“为何要走……?”
  纪若晴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回答他,只是往她平日里歇着的军帐走。
  夜千辰想抓她,却没抓住,被她轻易甩着手躲了过去。
  他眼似寒潭,敛着幽光,只愣了一瞬,便快步追上了纪若晴的脚步,继续不休不饶的问着:“为何要走……?”
  “……”纪若晴偏头看了看他,望进一双似是藏着刀与剑的眸子里,深邃不见底,锋利且刺骨。
  她知道,他不问到一个答案是不会放她走的了。
  纪若晴深吸了一口气,边走边说道:“因为我不想再死更多的人了……”
  “我早些回到我哥哥身边,他便会早些收手,这场战争才会早些结束……”
  说完这句话,纪若晴这才吐了一口浊气,在空中凝成一团白茫茫的薄雾,在逐渐皎皎的月色下映射着稀薄的光。
  夜千辰紧皱着眉,脸上好看的线条变得愈发冷硬,露出颇不理解的神色来:“即便慢些,也迟早会分出胜负,不过是多死些人,你不必如此牺牲。”
  纪若晴抬着眸子,有些惊诧的看着夜千辰。
  她不是书中之人,才会如此凉薄的看待这世间的所有人,觉得他们并无生死之说,更不是真真正正的人。
  可饶是如此,现在的她也被触动了,开始怀疑起她的认知,也于心不忍见这么多的人因为这场战争惨死,见不得这人世间宛如地狱,生灵涂炭。
  可夜千辰呢?
  他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说出诸如“不过是多死些人”的话……?
  纪若晴抬着小脸,微仰着头看着夜千辰。
  月色已逐渐明朗,映在她嫩白细腻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苍白和冷淡。
  她字斟句酌的淡声问道:“夜千辰,人命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
  夜千辰略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无谓的说道:“算不得什么。”
  见纪若晴神色有变,夜千辰立马补充道:“孤觉得,你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
  纪若晴勾了勾唇,月光映照之下,她的肌肤白得近乎有些透明,只是这笑容,却极疏离而淡漠:“夜千辰,这些日子通过你的行动我也明白了,你是喜欢我么?”
  “……”夜千辰被纪若晴这样直白的问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连眼睛也不知该往何处放。
  他不知该说什么,但知道这就是纪若晴,脸皮厚到可以神情自若的问出这种任何姑娘家都不好直白开口问出的话。
  他别开眼,黑眸中有奕奕而动的光,似是今晚莹然的月光,轻轻盈动着应了声。
  太过微弱的一个“嗯”字,仿佛飘散在了夜色中,似难以捉摸的风,捕捉不到。
  “你是何时喜欢我的呢?”纪若晴终于将这她一直奇怪的问题问出了口。
  明明之前,夜千辰与她还是相看两厌的。
  夜千辰终是习惯了纪若晴这样直白又灼灼的问话,眸中不自在的神色褪去,恢复了往日深邃的眸光,直直望着她说道:“你‘死’之后。”
  纪若晴微勾的唇弧度更甚,露出些许讽刺的意味来。
  等她开始死去,他就突然喜欢了她是么……
  纪若晴云淡风轻的抚着袖口,淡声说道:“真可惜呢,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夜千辰拧着剑眉,眸中已经是一片能刺穿人心的寒光:“为何?”
  “没有为何……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纪若晴将额边的一抹碎发拢到白玉似的耳廓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却字字都是在剜夜千辰的心。
  纪若晴没再说旁的话,自个儿径直进了军帐去收拾金银细软,打算离开了。
  夜千辰也没跟着她进军帐,只是站在外头,眉目深深,眸中映着清风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显是陷入了深思。
  纪若晴没拿夜千辰的那颗夜明珠,将它放在了夜千辰的枕侧。
  金银宝贝也没拿太多,只拿了够用的一些,也免得路上负重太甚,不好赶路。
  更何况,等回到纪若余那儿,再重获自由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也不知还有没有能用上银钱的时候。
  但纪若晴想到那些横尸遍野的画面,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些满目皆是沧桑和被苦痛折磨的士兵们,又觉得她回到纪若余身边是正确的选择。
  起码,纪若余不会伤害她。
  她回去,能挽救上万条生命。
  这些生命,在她看来,已不只是小说里的一个数字。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父母亲人,也有血肉感情。
  ……
  纪若晴拎着小包袱出去的时候,夜千辰还在外头杵着。
  他听到她出来的动静,深邃的眸光移过来,落到她背着的小包袱上,眸光一沉,再落到她脸上,变得更深更沉。
  他开口说话,嗓子竟已是全哑了,仿佛受伤的小兽一般,语气萎靡:“你真的要走……?”
  “自然。”纪若晴微挑着眉眼,探询着看着他问道,“难道你要拦我?你答应过不会拦着我的。”
  “……”夜千辰艰涩开口,薄唇在月色下竟显得有些苍白,“孤……不会拦你。”
  “那便好。”纪若晴弯了弯杏眸,弯出几分虚伪的乖巧,和他招了招手,“那便……后悔无期啦~”
  夜千辰又被这句话扎得心口一片钝痛。
  可即便是痛,却还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夜千辰藏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最终还是放开来,他不能出尔反尔。
  纪若晴走了几步,发现夜千辰还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由轻蹙起了眉尖:“你这是作甚?”
  “……”夜千辰哑着嗓子,在夜色中的身影显得高大峻拔,却又多了几分落寞,“孤……送你。”
  “不必。”纪若晴眯了眯眸子,笑意未达眼底,写满了拒绝和疏离,“既然我兄长知晓我在此处,想必是遣了许多人在军营外来回寻着机会将我带走。我若走出去,不消半个时辰,定能见到他的人。”
  “……”夜千辰隐有一愣,又涩涩说道,“你倒是了解他,不愧是亲兄妹……”
  纪若晴抿了抿唇,也没再回答他,只是往前走着。
  夜千辰又快步跟了上去,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孤……还能去寻你么?何时能去?”
  “寻我作甚?”纪若晴瞥他一眼,问道。
  “……”夜千辰又仿佛哑了似的,跟着她走了片刻,才低哑着嗓子说道,“孤只是想同你说说话……”
  纪若晴愣了愣,为何她觉得夜千辰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这样子活像了只被主人丢弃不要的宠物狗,正伸长了脖子还期盼着主人替他顺顺毛,若是能大发善心重新将他带回家便更好了……
  不过纪若晴是不会大发善心的。
  她只是眯了眯眸子,继续朝夜千辰虚伪的微笑着,声音轻轻柔柔听不出半点脾气来,可明显就是让人感觉到疏离和避之不及:“等你明白人命到底算什么的时候再说罢。”
  夜千辰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似的,拧紧了剑眉,衣袍在夜风中猎猎而动。
  纪若晴脚步轻快,越行越远,漆黑的袍子罩在身上仿佛渐渐融进了夜色里。
  夜千辰心中愈发觉得抽痛,就这般失去她了么……
  想抬脚追她,却如千斤重一般坠在地上抬不起来。
  他答应过她,尊重她,给她一切自由的……
  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她恨他。
  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不见。
第93章
  纪若晴背着小包袱走出军营的时候, 还有五六个士兵跟在她身后送她。
  虽有些诧异夜千辰竟然没跟上来,但更多的是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夜千辰跟个黏人的牛皮糖似的跟着她, 不过想想夜千辰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纪若晴站在军营大门口, 朝送她的士兵们洒脱的挥挥手:“就送到这里吧。”
  士兵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有些为难的说道:“连大人, 让我们再送您一程吧。这天都黑了, 您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呐……或者明儿早上再走也成呐……”
  “对啊,连大人何事这般着急啊,不如索性留一晚吧。”
  响起了士兵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纪若晴连忙打断他们:“有要紧的事, 一刻也不能多留的。”
  多留一会儿,就会多死些人。
  等明日早上的太阳升起, 又会发生一场大战, 死伤又会不计其数。
  纪若晴抿了抿唇, 嘴角微微上扬着,娇嫩丰腴的小脸也多了几分昳丽之色。
  如云霞似彩锦, 仿佛照得这漆黑的夜色也流光溢彩起来,好看得令人有些恍神。
  士兵们皆是微张着嘴,惊为天人般的看着纪若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一时间竟然忘了追上去送她。
  而纪若晴离了夜国军营, 心头上一直压着的石头也没了, 松快了不少, 脚步也愈发轻盈。
  只是想到她自个儿不过是又是从一个火坑转移到另一个火坑中, 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她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高兴的,琉璃般的眸子中泛上一点深色,在夜色中漓漓着。
  纪若晴提着手中羊灯走了不过数百步,就看到前头多了点亮光。
  只有一点光,晃晃悠悠的,在这深深的夜色中仿佛一团飘摇着前行的鬼火,伴着周遭张牙舞爪的黑,有些瘆人。
  不过纪若晴很是镇定,她视力好,能瞧出那不过是一个人提着灯笼在往前走,所以心里也不慌。
  至于为何有人同她一样在走着夜路,且还是孤身一人丝毫不怯的样子,纪若晴倒是懒得思考。
  她径直往前走,没有停下来或是躲开那人的意思。
  毕竟她连死都不怕了,这世上也没什么让她畏惧的东西了。
  哦,还有一样,就是失去自由。
  不过她此番离开夜国军营,就是奔赴着失去自由的……
  想到这里,纪若晴自嘲似的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再走近了些,看清楚朝她走过来的人,纪若晴惊诧的开口道:“夏显于……?”
  夏显于提着盏灯笼驻足,明亮的黑眸中透出些疑惑不解,浓眉紧蹙着,戒备似的看着她:“你是何人?你见过我?”
  “……”纪若晴这才想起来,她又换了张脸,夏显于肯定是不认识她的。
  她向来知道夏显于对她没有恶意,这会儿便大大方方的表明了身份:“我是纪若晴!你怎会在这里?”
  夏显于目中露出些意料之中的神色,想必是隐约间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到她证实后,也放心了一二,上前走到纪若晴跟前,略有些诧然的问道:“你又用了易容术?”
  “嗯……”纪若晴轻声应道,在幽幽的夜里听起来宛如一声叹息。
  夏显于略显兴奋的称赞道:“厉害厉害,有空也教教我易容术,让我也变张脸瞧瞧?”
  “……”纪若晴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我不会易容术,只有我兄长会。”
  “原来如此……”夏显于叹了口气,似乎挺遗憾的。
  纪若晴奇怪的望着他:“你还未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过来办点事。”夏显于随口回答着,似乎并没觉得他一个人在这儿黑灯瞎火的走着夜路有何奇怪的,仿佛不过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儿。
  纪若晴见他如此,也没再问,想必也是与这场大战有关的事,涉及机密,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纪若晴挑了挑眉,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如今可顺利继位了?”
  “别提了……”夏显于突然沮丧的垂着头,手中提着的灯笼晃了晃,鼓了些风进去吹得里头的烛火黯淡了不少,映着他亦有些黯然的神色。
  “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君王,可我父王非要让我当……”夏显于的语气里是嫌弃至极的无奈。
  “……”纪若晴脑海里只蹦出一句话,原来不努力是要被迫继承王位的……
  “而且还要跟着来打仗,真是又累又难……”夏显于沮丧的语气更盛。
  纪若晴杏眸微挑,因想到了什么而在黑夜中也格外晶亮,脱口而出道:“既然你如今已是夜国君王,你又不想打仗,为何不和夜国商议着和平共处,做友好邻邦?”
  “你以为我不想么……”夏显于长叹着一口气,“还不是我父王,非压着我要打仗,而且一定要打赢,要一统天下……”
  “……”纪若晴无言以对,夏显于这么胸无大志的碰上个有野心的父王,也是忒惨。
站内搜索: